絢日春秋 第二部 擊壤奮歌 第二十八章 聲東擊西詐中詐,半江碧流淚沾衣(10)
    飛鳥往前方一指嚴厲地說!「你看!「李思廣抬起頭眼前是一片起伏連綿的田野舒緩的風從西往東緩緩刮過更顯開闊寧靜。他無法理解地收回視線剛要詢問。殘餘的敵騎退卻。祁連已和張鐵頭幾個來到面前。飛鳥沖祁連大吼「帶五十騎繞走村下切不能發出聲響。」一個斥候仍急不可耐地大嚷「大人後面有一支馬隊!」

    李思廣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極力往原野的盡頭望去。那兒漸漸走有泥丸樣的黑點竟然是奔跑的百姓。他這麼望著似乎一定要看出究竟連飛鳥怎麼向周圍細分作戰任務的都沒上心留意。在他的等待中一支騎兵漸漸踏上地平線。他們竟然沒有帶來暴雨般的蹄聲而是安安靜靜地向前推進。大大小小的旗幟整齊排列的頭盔蕭殺得像一支井然的精銳步兵。太難以置信了!李思廣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嚴明的遊牧部隊兩眼不自然地收緊。他追悔莫及地說「我們被俘虜騙了。

    光是這支馬隊也不止千人。」

    飛鳥抿緊嘴角輕輕告訴他說「這支馬隊不超過六百。」

    李思廣不相信也不爭辯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遊牧部隊。哪怕只有三百人也照樣能在剎那間把我們踏成碎片。可他們在等什麼?」他腦海裡突然閃過幾句話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勢如擴弩節如發機。恍然苦笑道「他們是要徐徐推進好在突然爆發時保持隊形用足馬力了?!」

    悠揚的牛角聲旋即響起壓得眾人心頭沉重。馬隊停住他們的節奏陣前馬兵奔馳似乎在大聲吆喝什麼。片刻之後。太陽下的馬陣中反射出道道的寒光。飛鳥在己方陣前壓掠大聲呼道「逃走已經來不及啦我們慢慢地迎上去!」

    李思廣左右扭頭看著一張張趕到自己身側的面龐喃喃地說「瘋勁又上來了!」

    張鐵頭哈哈大笑仰著頭叫囂道「兄弟們。怕了嗎。害怕就撅著你的屁股逃吧!」

    他們也緩慢地橫行到敵人對面因為膽怯的人多無法在走動中拉起兩翼。李思廣幾乎看到自己這不足五十人被敵人圈在一起碾壓成灰的結局。他越隊馳到飛鳥身邊扶一扶頭盔。大吼道「你不是要擊潰他們才肯罷休嗎?」

    飛鳥卻異常地冷靜。他搖搖頭橫向指出馬鞭。打肺腑中大喝「停——!」

    李思廣繞過他的馬頭立在他身側問「你給我說說好嗎?」

    飛鳥笑道「有什麼好說的。我也想逃。可逃也得能逃得掉呀。」說吧他掄起馬鞭往前一指大聲喊道「不怕死的跟我走馬上前!」張鐵頭呼掖出十餘騎兵趕馬到跟前嚷「阿鳥。我看勢頭也有點不對。是不是要虛晃一槍讓祁連斷後?」

    飛鳥喝道「你們兩個押好陣腳。不可輕舉妄動。」他俯在張鐵頭耳朵邊嘀咕幾句。自己領十餘騎上前橫行曠野剎那間來到敵我中間。很快對方陣中也馳出十數騎。只見他們的馬蹄越邁越快越奔越急既而呼嘯刀弓大張。飛鳥掖弓待發告誡一群哆嗦的騎兵說「只有向前衝才能不被箭射中!逃走是死向前可活你們選吧。」

    眼看不足三四百步飛鳥馬嘶如龍。制不住地怒騰。飛鳥放韁由它引弓射發。他奔在最前面射在最先觸發出一片流矢卻皆瀉於身後。背後的兄弟們震撼如夢。隨著一人揚刀大吼。個個奔騰似箭地跟上。轉眼過後他們也紛紛發射卻也難中敵身。大伙紛紛收弓取兵閉著眼睛衝殺。

    飛鳥從敵騎面前斜躍如虹但凡所過敵騎無不落馬。

    眾戰士看得熱酣。並頭亂砍。一蓬熱血被馬速潑得點點滴滴。濺如花紅。

    遠在戰場外的李思廣但看己方損失五人或是過面斷頭。或是坐騎崩塌而敵方損失六七大多被飛鳥射殺斜躍橫衝所致不禁失聲罵道「徒逞匹夫之勇!」張鐵頭說「什麼匹夫之勇還不是咱人馬不頂用?」說話間飛鳥回返大呼自敵迴旋不及追射一通。敵人所剩幾騎皆落荒而逃。他趁機收勒空馬拉回戰場供己方傷者乘騎。

    敵陣又有十幾騎兵出陣森然齊躍。李思廣擔心地說「這回人數增加如何是好?」

    張鐵頭迷信飛鳥說「阿鳥讓咱們趁撕殺撤向西面定有好的安排!」

    他們就是從西而來現在再往西撤怎麼也說不過去。李思廣到底也摸不透飛鳥的打法問「這是要利用祁連的伏兵了?」張鐵頭說「還不到時候。」李思廣揪著他苦笑「敵人要發現他們怎麼辦?哪有趴在敵人眼皮子底下的伏兵?」張鐵頭也不知道有沒有撓頭說「祁連該可以吧?」

    事不宜遲張鐵頭立刻領人馬向西側的小村移動。飛鳥也領七騎橫越敵陣向西逃竄敵陣出兵三撥各有三十餘騎兩撥西向咬追一撥趕著數輛勒勒車投村落而去。他們的大隊人馬卻不停留陡然增速馳奔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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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越來越晚夕陽很快就要埋下頭顱。

    李思廣埋著頭逃竄。身後兩撥頑敵像是咬在屁股上的肉丸子怎麼上躥穿下跳都走不脫。眾人無不焦焚無奈正著急著遠處響起幾聲牛角嗚嗚低鳴。李思廣的魂都飛了暗想怎麼又多一路敵兵?

    張鐵頭卻猛地勒住馬隊停在這片漸漸崎嶇的亂丘。他奔回來說「阿鳥讓我們回頭。」

    李思廣兩眼一抹黑只是想我也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你說回頭就回頭吧。張鐵頭這就大聲鼓勵將士們說「誰都累誰都餓這群王八蛋分兩隊追個不停不餓嗎?他們兩隊合起來比我們人多一隊卻沒有。我們在這兒埋伏他們。就不信他們的馬能飛過去。」

    李思廣卻怕另一隊敵人來支援說「要是另一隻人馬咬上來了呢?」

    張鐵頭嘿然道「沒有這麼多的要是。打打看。再跑馬也沒勁了!」

    李思廣不答應只是說「往前路越來越壞。真不怕他們追了。這時埋伏個啥?」

    張鐵頭暴躁地大叫「聽你的還是聽阿鳥的?都趕快埋伏。」

    李思廣覺得現在不是和他這幫人爭執的時候說「那好。打就打吧。」

    他們剛剛藏住形跡挽上弓箭追兵就上來了。張鐵頭不許大伙輕舉妄動。可敵人還是警覺地停下來。李思廣到底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露出破綻小聲跟張鐵頭說「這群兔崽子真他娘的驚。」張鐵頭擺了擺手自灘坡旁的野溝往下奔一連吹了幾聲殞。下面的幾名戰士和俘虜打馬隊腰上放馬。

    敵騎猛然亂成一團。李思廣不敢怠慢大呼一聲兩路弓手瘋狂往下潑箭。敵人潰亂一團馬驚人嚎。他們馬隊前的彪悍大漢吆喝「都下馬都下馬。」李思廣大喝一聲。帶勇士們下山猛虎般地殺上去。

    雙方轉眼間接到一處刀砍斧劈半晌。各留下十餘屍體。

    敵人還是硬生生地在後路撕開一道口子逃竄出去。李思廣歇了口氣正奔下去呼應張鐵頭又聽到幾通牛角。他疑惑不定地站住到處喊「那大個子那壯士」。張鐵頭冒出頭來。大叫「快。快。都上馬到殺回去的時候了!」

    李思廣想這些角號定有飛鳥吹地不敢怠慢呼一聲就奔。

    他們急走一路不幾里便看到前方滾了一大糰子人無不大驚色。張鐵頭一馬當先地舉刀高呼不要命地紮了進去。勇士們紛紛從李思廣身畔越過往裡猛衝。李思廣只好拋卻想法揮槍指揮十來弟兄往外包抄。

    此時天色剛昏。尚可辨認敵我。

    勇士們從喊叫吹角。亂成一團的敵人堆裡殺穿立刻歡呼原來他們已經與飛鳥、祁連的人馬匯合一處。李思廣殺奔到飛鳥跟前見敵人卻傷得傷死得死。潰得潰散得散數量卻不對。正疑惑不定飛鳥問他「這下過癮了吧?」

    李思廣連聲說「奇怪。真奇怪。」

    飛鳥勾了勾手指小聲說「你們伏擊敵人的時候另一支敵騎抄了上來。我們又抄到他們屁股上。有什麼奇怪的?」他四處環顧。號令那些忙於割敵人首級和倒下休息的戰士們說「快跟我走。晚了來不及了!」

    戰士們看他煙熏火燎的樣子半點也不敢怠慢。

    飛鳥領著他們狂奔一陣。讓他們停下吃些東西而自己挑了二十幾個弟兄先走。眾人啃了一陣乾糧。或坐或倚了一陣天已經黑了下來。又過了一會前面燃起幾團火勢。戰士們連摸帶爬地站起來望不一會張鐵頭激動地摸回來招呼說「不要弄出大聲音拉著馬跟我走!」祁連和李思廣不敢怠慢連忙攆著人走。

    他們趕了一路在一道溝渠下的兩排柳蔭下碰到一隊農民。老幼病殘幾十口都坐著馬車啃著糧秣。戰士們黑燈瞎眼地找到飛鳥驚喜地問他怎麼來地。一下點燃這群百姓的感激。他們三三兩兩地滾下馬車拜伏磕頭說「這都是各位長官的恩德救了我們還給我們吃地。」祁連輕描淡寫地替飛鳥回答說「不就是咱打算歇進去的那個村?還有幾家百姓沒跑。被韃子趕到場面裡。我們殺散了他們。一起拉出十來輛胡車。」李思廣趕到跟前邊往馬車裡摸邊問飛鳥「這裡面裝的是什麼?糧食?!」

    眼看幾個弟兄要點火。飛鳥喝止他們笑道「什麼都有。青稞氈帳兵器女奴薩曼。凡敵軍千戶的大帳該有的都有。」他掀開一車先後拽出幾個胡人笑著說「可惜了!沒能摸到那個千戶。」他扭過頭給這幾個真假胡人說「我博格阿巴特思賢若渴。各位師公願意投降我嗎?」

    一個年輕的文士緊張地申辯「我是被他們徵召來的。」他用手指住一名胡人說「他才是師公。千戶都是這麼叫他。「那人四十來歲髒頭爛發面色如紅銅筋骨如老瞥。他溫溫吞吞地縮了縮腦用豆亮的兩眼打量幾下環境回頭朝狂野望去。

    飛鳥一把提了他後領拽轉過來說「看什麼看?問你呢。投降不投降?你若肯投降。我願意拜你為師。「他仍不肯開口說話只是「咕咚」、「咕咚」地吞嚥什麼。飛鳥嚴肅地瞅了瞅他上去撩翻他「彭」地踹了一腳居高臨下地威脅「你跪下問問拓跋神看他許你投降不許?」李思廣心裡不滿極了連聲問「你又要給人家娶老婆不成?」

    飛鳥剛要說什麼感覺腳底下的人不對往下一探下了兩隻手提起那人前胸惡狠狠地大叫「你怎敢……。」李思廣湊頭近前只見那薩曼的血順嘴淌了一片兩眼消沉想他嚼舌多時驚聲道「想不到遊牧人中還有如此剛貞之士!」

    飛鳥無奈地丟了他問剩下的人說「誰是他的弟子?」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一個少年上前一步發抖地說「我是。」

    飛鳥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要求說「把其它的全給我殺了!」張鐵頭獰笑掄刀。上去斬掉一頭。那指認師公的文士臉色發白跪地嚎叫「我是雍人哪?!我是被他們徵召來的。我也不想!」飛鳥厲聲問他「你為什麼不逃跑。不自殺?!偏要為虎作倀?!」文士話都說不好地吞嚥道「我也不想。饒小的一命吧。饒小的一條小命吧?」

    飛鳥把他拽起來問他「哪個是哪位師公的弟子你點出來。」

    剩下的兩人腿腳發軟撲通跪下痛哭流涕地求饒說「我們都是我們也願意投降!」

    飛鳥一個眼色下去。張鐵頭又接連掄刀砍下兩顆腦袋。李思廣趁機把那雍人掩在身後笑道「不必再殺!」飛鳥笑瞇瞇地往他身後掏。

    那雍族文人只好往別的地方爬。兩名弟兄上去按他個實在問「這個要不要殺?」

    飛鳥注視著那軟成爛泥的文士冷冷地問「我若留下你。你又被敵人徵召怎麼辦?」

    眾人威逼道「快說。」

    文士哭道「哪還敢呀。」他猛然醒悟掙頭起來大叫「自殺。我也自殺。」他圓睜著兩隻眼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不會再反覆無常。」飛鳥拽著他的領子一提往那胯下一探說「還好!沒尿褲子!」眾人哈哈大笑。胡人少年不等他們笑聲停息大聲說「請你賜我不流血而死。」

    飛鳥猛地回頭沉沉地說「我賜你不死!天亮後我給你一匹馬讓你走。」他給面前的祁連、張鐵頭、李思廣說「把功勞大的弟兄選出來。車裡的女人賞給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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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這條溝渠間藏了一會。黑夜的深處傳來陣陣雷鳴般的馬蹄。李思廣坐去飛鳥身邊低聲笑道「那個千戶鐵定被你這個千戶氣傻了眼。」飛鳥「嗯」了一聲說「趕快吃吃喝喝休息一會追擊他們。」李思廣驚道「還可以追擊?」飛鳥懶洋洋地伸出腦袋在他肩上拍一把恨鐵不成鋼地說「他們一味冒進夜裡驚不追不是便宜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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