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一部刀花馬浪 第四卷 四十五 國否(3)
    出於父親的提醒飛鳥拉了飛雪和二牛在天黑之前再次趕到那戶「董大」酒坊。市場這會又是個該熱鬧的時候天上沒了火辣辣的太陽乘機出來買東西閒逛的人自己多了些。飛鳥騎馬帶著大牛飛雪自騎一匹三人到了東市上探頭觀望。酒坊竟然好像消失了一樣仔細看過後這才知道鋪子關了門招牌也被摘下。

    兩三人拽馬過去來到緊閉的鋪屋外。門板是樹起來的條木板對的飛鳥看了一下用手擂著門板大喊。

    「哥!他們不會跑了吧?」飛雪問。

    「那好呀!我們不用花錢就有了門面。所以他們反悔也是賺不悔也是賺這就是你飛鳥哥的厲害。」飛鳥教訓飛雪說說完就繼續敲門叫喊。

    好一陣子裡面無半點動靜。「可能出去了吧。」二牛比較老實地說。

    「奇怪!」飛鳥乾脆把馬拴在人家伸出來的棚子上接著到牆邊扣住縫隙往上爬。二牛勸他等上一會畢竟牆頭很高裡面又沒人。

    「我只站上面看看。」飛鳥剛說完就撈上牆頭緊接著就悶叫了一聲但還是爬了上去。

    「怎麼了?」二牛和飛雪都問。

    分神之下飛鳥回了一聲「牆頭有碗片和鐵刺。」說完叫了一下就栽了進去。二牛和飛雪在外面叫他他應了幾聲說自己沒事既然進來了就看一看。

    院子飛鳥沒看過只以為東市外面的路離得不遠這會他一邊啜著手一邊揉著腿四處看才知道自己看得不對。他四處走了一圈這才知道院子不是一般的大足有上千步對面鄰街的地方也是房子。三四處井水被石頭砌著上面轆轤。旁邊還栽了十幾盆叫不出名字的漂亮花草上面搭了小棚子其中一盆花正開白紅嬌艷就像女子的臉蛋。院子的其他地方都是容器和干了的酒糟飛鳥仔細算了一下覺得圈豬殺牛都可以他只是後悔沒問東家怎麼收房租畢竟大得出人想像。二牛呀二牛哥你怎麼不想想房錢呢?我又不知道有這麼大。飛鳥無奈地歎氣。

    牆口一處不明顯的土窖被拔了一堆泥土墒早被曬乾。「反正都掉進來了我又不偷東西。」飛鳥自己安慰著自己接著趴在窖口看。

    裡面透著一絲冰森和黑暗。「轉移老釀!」飛鳥怒哼了一下「怪不得阿爸叫我立刻送錢。」他猶豫了一下順著坡子往裡走。坡子不算淺縮身走著還漸漸可以見到帶暗斑石頭板。飛鳥邊心說著好大邊繼續深入。裡面慢慢缺少了光線飛鳥想回頭找木頭點燃再下但隨即就想起一些常識。

    空氣很不好帶著酒酸和松香味他也不怕畢竟從小養氣的他呼吸很慢。「這樣的窖他們是怎麼開口就能取酒的呢?」飛鳥有疑問。接著才覺得路不再是傾斜的前面有了個轉彎他摸了過去看到前面有火把的亮光。飛鳥貼身假躲也好拿出獵人的樣子卻突然發現旁邊有偏室飛鳥忍不住心思進去摸著分辨果然碰不到酒只能摸到空酒海(類似於木桶古代藏酒容器)。

    氣氛陰森飛鳥依稀能分辨一些東西他邊摸路回來邊踢了一腳旁邊一個黑忽忽的東西。「哎呀!」飛鳥沒有踢動反而弄痛了腳旁邊立刻有什麼小東西穿行的聲音傳來。

    「老鼠?真是疏於管理呀。」飛鳥摸到門邊「嗨」了一聲。瞄住亮光之地他繼續深入慢慢能看到牆壁上是有沒點亮的燈火的只是他沒有帶火具。「現在才知道阿媽給自己添小弟弟還是好的畢竟女人就是不頂用要是我怎麼也不會讓這麼大的酒坊倒掉。飛鳥看到了拐彎地方有了火把好像又人便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他非常高明地跳跑到一個凹去的角落跟一隻深陷險境的老狼一樣警惕左看右找。只是他這位獵人站到了「野獸」的家外還渾然不覺他側身處是一處不顯眼的門。

    飛鳥聽到了聲音和輕微的呼吸包括細小的腳步。他警惕地伸出頭看卻什麼也沒發現。他正把心提到坎子的時候這才辨認出聲音就在自己旁邊。飛鳥也發現了關著的小門了。因為外面亮著火裡面亮不亮燈火都讓人不在意。飛鳥低下頭看到自己腳上多出的光線立刻驚跳要跑。就在這時門開了。

    「啊!!!」一聲女子的尖叫伴隨著火把輪下的弧線響起。

    飛鳥也感覺到自己一冷(情形引發)一熱(火把)抱頭下蹲。火把砸到牆上彈了出去火星四冒有的落在飛鳥身上飛鳥也慘叫不已。

    「誰?」女子用驚懼的聲音尖問接著就抱著什麼東西向下砸。飛鳥蛙跳出去大聲叫停。

    什麼東西大聲地爛掉了還有液體的嘩啦聲。

    飛鳥用自己狗一樣的鼻子打探到濃郁的酒香飛快地提上落在不遠處的火把大聲說「你家轉移老釀。」

    女子大聲地喘息頭暈眼花中這才看到眼前的人是誰。

    「你怎麼來的?阿爹回來了嗎?」女子摀住胸口靠在牆上問。

    「怪不得我阿爸叫我早付錢原來你們真不像話。」飛鳥指住喘息越來越大的女子說。

    「裡面好一陣日子換空氣的時間都不夠出去再說。」女子因為後怕而惱火還可惜自己的酒彎腰拾起小酒桶。

    飛鳥好心地拉住她卻見她滿頭出汗腿腳打顫衣服更是暴露。「這裡這麼涼快你還熱?」飛鳥邊走邊哼道理「果然做賊的就是心虛。」

    「哼!」女子冷哼一口氣起身弄滅另一個火把說「空氣這麼悶我又以為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我很髒嗎?」飛鳥都想快快地出去看看自己髒不髒。

    「你也不拿火把怎麼進來的?這麼黑不怕?」女子邊和他一起往外走邊用威脅的口氣問「我阿爹呢?」

    「我本來想站到牆頭看看你們家有沒有人可是上面都是尖尖的東西就掉了下來。看!」飛鳥算帳一樣伸出胳膊和手上面被劃了好多傷口。其實他衣服也爛了只是自己還不知道。

    「活該!」女子氣憤地說「我什麼時候說連陳釀一起賣給你了?」

    飛鳥一下停住了轉身去拿女子手中的酒桶。女子只以為他覺得受騙返身要找她拉扯率先警覺拉住木桶不放。「那你怎麼不說明?」飛鳥一下因沒便宜多賺了大嚎一聲瞪住女子說。

    「說的很清楚的我們出去再看契約。」女子奇怪地他一點也不顯得氣悶只是督促他快點走「快走就是想算帳出去後我們比試一下好了。」

    飛鳥轉過念頭覺得本身反正有得賺了一點也不擔心僅僅是蘸了一下酒液嘗嘗他邊允著指頭邊巴結地挎住女子的胳膊邊攙扶她邊說「反正姐姐還在以後釀更好的。」

    女子沉默了不吭聲地隨著他走。

    出去後女子甩掉他大聲說「快看契約吧我們商量的是所有酒具和門面轉租。」

    「看我都受騙了至少要送七八十來缸陳酒。」飛鳥假裝苦悶著跺腳好久才故意拉出僵硬的笑臉得寸進尺。

    「想得美酒坊早因為我家衰落不能出特等酒了更沒有圈窖。」女子冷冷地哼了一聲看飛鳥又直著眼睛看她比上午更因無人而更暴露的胸脯慌忙往一邊走說「我去換衣服。你想偷東西的帳我就不算了算是契約中對你的補償。等一會我們談房租要是價格高了我就送你點陳釀。」

    「房子是誰家的?」飛鳥聽出不好。

    女子得意地狂笑兩下一抬頭說「我家都這麼多代在這釀酒了連藏窖都建得這麼大你說房子是誰的?」

    飛鳥查點崩潰也不管牆外二牛和飛雪焦急的聲音又響起更不管她是不是去換衣服連忙跟在後面說「你說你家是南方的要回家。」

    「是呀我老家確實是南方的我們本來打算連地一塊賣掉回家偏偏有人願意雇我們留下。」女人哼了一聲「我們父女自然也不用走了。」

    飛鳥欲哭無淚立刻聯想到帳本也是作假的頭腦發暈牙齒格格地響連忙問「太過分了帳本肯定也是假的。」

    「帳本一點都不假。」女子冷喝轉頭停住「怎麼?想反悔?契約在手我堂舅就是京兆府的官吏我們見官也好。」飛鳥低頭跟隨差點沒撞到她懷裡聽她這麼一說倒來了一點希望。

    「那好我和你一起換衣服我們邊換邊談房租!」飛鳥口不擇言緊緊跟隨好像生怕她跑掉一樣。

    「小潑皮!色鬼!好好站著敢亂進去我打斷你的狗腿。」女子佼好的面孔浮上一絲凶煞威脅說「我會功夫的這裡的流氓都見了我就跑看看那裡問問二牛也行我還打得他叫我大姐過!」

    飛鳥轉頭看向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對石鎖個頭不小地躺著。

    「那我給二牛和妹妹開門。」飛鳥指著對面說。

    「恩那好!」女子說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進屋子。

    飛鳥不會開這種門去掉門栓後就左扛又搬喊著二牛哥最終才將門板搬開一塊。二牛縮著肚子鑽進來飛雪跟著進來一進來就看到低頭彎腰沮喪萬分的飛鳥。

    飛鳥也沒埋怨二牛有些事沒給他說清楚只是吸吸鼻子叫了聲「二牛哥!」

    「怎麼了?被雲兒姐給打了?」二牛看他衣服也掛破了人又矮了半截便猜測說。

    「原來東家也是他們家。」飛鳥說。

    「噢那不就更好說了嗎?」二牛沒意識到嚴重性。

    「而院子也特別大我今天也沒留意看。」飛鳥悶頭傻呆地說。

    「不大咋能現殺呢?要購了活的回來圈。這你不都說過的嘛!」二牛招呼著飛雪自己尋了地方坐看旁邊的桌子上有水提著冷茶壺往嘴裡倒。

    「可價錢也肯定高我們賣肉能賺回房錢嗎?」飛鳥擔心地說。飛雪撇撇他好奇地看四周問飛鳥「你怕賠錢是嗎?」

    飛鳥這才想起飛雪在身邊他不甘心在妹妹面前出醜立刻努力挺了挺胸一去晦氣很豪氣地說「那要看誰經營。阿哥你信不過嗎?有零用的話投給我沒錯。」

    飛雪立刻聽話地掏出一大把角子有小幣有大幣還有幾個銀幣。

    二牛愣了一下當成飛鳥也是說給他的說「我沒賃過鋪子該不是貴得嚇人吧?我反正是要賃鋪子的就怕把你家也拖下水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還不知道怎麼個貴但我預感著就貴。」飛鳥正說著聽到腳步聲已經從院子裡立刻停住不說看住門口。

    女子換了一付高領寬袍姿態曼妙減去不少性感增添了少許氣質她邊走進來邊說「二牛你要開舖子我當然會便宜。」

    二牛憨憨地一笑點點頭說「雲兒姐你說多少吧。」

    「這樣!」飛鳥看女子要張口立刻先提住一個圓墩給她坐還問她渴不渴要不要去市場上買點水果回來。他自然是在討好人好有個好身份講價錢但是很失敗的是這不是他家。

    女子看了看飛雪笑了一笑給飛雪一點零錢讓飛雪去買。「不!不!」飛鳥連忙跳出來攔住給飛雪用了個眼色。

    他的眼色總是百變飛雪倒不知道怎麼好了抓了一下頭髮暗示自己不明白說「阿哥說買什麼?」

    鳥抓了一把桌子上的零錢給她說「買吧只要姐姐愛吃只管的。」

    飛雪立刻明白地點點頭也不問女子要吃什麼更不要她的錢連忙走掉了。

    「我有一個提議。」飛鳥按住她住下故意拿出幾分做作的文雅說「阿姐和伯伯住出去的錢我全包和新酒坊在一塊這樣釀酒也方便不是?鋪子呢那就不算院子了和人家的門面對照齊也就是說和旁邊的旁邊的旁邊的鞋匠店一樣你看好不好?」

    女子驚訝飛鳥的臉皮厚度那個鞋店小到擺了糅制皮革的器具就只有幾個人來問鞋子的空自然要開口否認。但飛鳥一等她的眉頭皺上來就按住她的手去理頭髮的手用另一隻手止住旁邊的大牛說「要是阿姐這樣你就吃虧啦。這樣按個中等的鋪子這樣最好一起分層。」

    女子見他手舞足蹈語無倫次弄得好像自己要賤價租給他而他不同意一樣內心中反升起了一絲好笑正要說話又被飛鳥搶上了。「阿——姐你想想看我們生意不好我破產了那你們的月錢說是給那也是在欠著。要是我和二牛哥能賺上錢呢?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將來隨你開價錢!」飛鳥拿出十分公道的樣子說。

    女子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商量了這一會自己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要不是飛鳥稚氣的面孔和慌亂的滑稽她非生氣不可。「那我只收鋪子的價錢一個月——」女子終於在縫隙中找到一點時間說了一半。

    「好一個月一個銀幣?一個金幣好!兩個!」飛鳥根本不知道此處鋪子價根本就是見女子不滿意就改口。

    「你當我——」女子終於憋出了火。

    「我知道不能當姐姐是只講錢不顧和二牛哥交情的人那樣一個半金幣。」飛鳥再次攔截說。

    「好啦聽雲兒姐說。」二牛終於也憋不住拉飛鳥回去按坐下。

    「四個!少了不談。」女子說「二牛你現在可以出去問問隔壁他也是近來才買掉我們家的那處門面的問問他以前多少錢六個而且沒這個大更不要說院子。現在也就當生意不好的作價。」

    「那好給我們三四個月的時間讓我們弄弄地呀圈圈圈呀整整房子呀。當然阿姐搬家包在我身上了我家就有馬車。」飛鳥拍著胸脯保證。

    「好吧給兩個月時間。房子也確實要整這牆可以去掉再擴一擴不過我不給你們整。還有押金和一年的租賃金先付。」女子微微一笑又見二牛提著涼壺灌水阻止也來不及了乾脆說「這個壺我買的六個幣用了兩個月轉賣掉收三個。」

    二牛立刻嗆水了看住涼壺咳嗽幾下問「我為什麼要買?」

    「好!」飛鳥也抹不到頭腦但也無意在枝末上摳小節便點頭答應說「你其它用具我們就不要了。」

    女子沒興趣給兩個粗鬼擺道理的正要算帳飛鳥已經提出了一個錢袋子說「十三個金幣的轉讓鋪子先付掉今年的是十五押金付一個兩個吧。」這種年租金自然是按今年到底的租金而且押金竟然剛夠半月的月租是少得離譜的。

    飛鳥卻很牢靠地點頭說完自己揀了十個出來把剩下的遞給女子立刻讓她開收條。女子正要反對飛鳥的帳飛雪提了個大筐進來了。

    「姐姐還有兩筐我再去提。」飛雪說了一句就跑。

    女子看看筐子裡有兩個西瓜一些蘋果一些柚子也不知道飛雪哪來的力氣提回來的更弄不明白她還買的有什麼心中終於一軟沒有吭聲。不一會又是兩個大筐幾乎把市場上各種瓜果都帶回一些女子只覺得有些感動。

    她聽到二牛責怪飛雪買這麼多讓誰吃奇怪飛鳥不問便朝他看去見他又在盯住自己的胸脯看忍不住一個巴掌打在他頭上。

    「啊啊!阿姐快拿你喜歡吃的。」飛鳥如此一說女子這才知道這舉動是他默許的便無話可說立刻寫收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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