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日春秋 第一部刀花馬浪 第四卷 二十四 ——關(3)
    長月城的冬日又見晴朗新年已近太陽燒溶著冰雪同時也燒融著天下百姓的心。述職的官員來去的塘報馬元穿梭於正望道一股腦地送出憂喜。

    百姓們並不清楚這裡面的一切他們依舊張羅著日子準備愉快地度過最窮困的新年。失去親人的老媽媽除了偶爾哭泣和講述外也不太過訴苦畢竟陰鬱正在送走。滿城都有一種深沉的幸福特別是靖康王身子痊癒當朝理政的消息不脛而走後。

    為了安定人心經常會有喜馬跑遍全王城今個報個某某勝利明個說個丞相老爺首輔大臣官復的消息。

    正是這樣一個下午天字號「天豐樓」來了幾位客人。為首的是一位黑詹臉的老爺約莫近了花甲身子很薄但頭卻很大衣服簡潔而整致。他身後那幾位客人有紅通臉兒的貴衣人有馬珊瑚鬍子的袍客。幾人說說笑笑上了樓也不挑剔也不尋雅房就著窗口坐了下來。

    樓上酒客不多氣氛卻相當熱鬧侍者的招呼也因此打得特別響亮。

    「隨便要些招牌物什!」黑臉老官隨和地說讓侍者自個兒看著辦說完後看侍者有些不知道怎麼好笑著補充「一個金幣內就成他們都是不能吃的主先把茶水給上了!」

    侍者笑笑離去也不補充說一個金幣吃不住什麼好東西因為那個末尾坐著的他認識正是京畿的老爺。「老師怎麼知道我們不經吃?」一個年輕的官人笑起來說「菜不看多酒卻一下就可以半桶!」

    「那給你半桶馬尿抱著自個喝!」黑臉老官正笑著跟他開著玩笑卻又看到兩個人上樓慌忙站起來招呼他們過來。

    上來這兩位更是誇張前面見到黑臉老官帶著笑的人鼻子下頂著厚須一身半舊的青紋花色袍外面罩了個肥厚無比的棉衣另一個身子瘦高鸛骨高大頂了個變形的皮帽子。

    「大頭包老兄多年不見啦!」為首厚須客要座說。

    「這位是備州州牧陶大人看他和他身邊這位的衣物了?標準的備州造!」黑臉老官拉過陶仁山吩咐人加座把身邊的人引見後問另一位是什麼人。

    「不成器的兒子叫他坎就好!他自小不好讀書只知道些兵法事。聽說朝廷要拿龍重我述職途中順便提他來給朝廷用!」陶仁山笑著說接著要兒子給其它人行禮。

    陶坎淡淡笑著鞠躬接著轉身提過侍人送來的椅子先給父親坐又自個坐下再不說話了。包官人見他不說話怕生了他便說「我和你父親是同窗好友坐下都是門人不要拘束要帶兵打仗的人這樣可不成!」

    「朝廷現在內憂外患若是談笑就能退敵我好好給世伯說一場!」瘦陶坎推了一句駭人的話出來立刻又不說話了。眾人似乎都被他的話敲打正著反過來齊齊看吐了驚人之言的這傢伙。

    「小子不凡!」包官人聳動向陶仁山讚歎說「得子若此仁山無遺憾了!」

    「他就是這個樣子大人們千萬不要見怪!」陶仁山搓了搓手笑著賠不是。

    「前個大將軍的軍使回來請攻倉州滿朝文武激憤都說年字一關暗測一戰必勝。陛下回絕了我看打不上!」包官人低聲伸頭說「只是風聲越來越烈有人說陛下有意給西慶議和。」

    眾人都不說話覺得恥辱卻又不敢質疑靖康王。「這是小道消息還是確有來源?」陶坎問。

    「我看君上是在顧慮雪萊!」陶仁山說「支三萬軍馬送糧食難免不是送鍾設道借道取地王師確實不可輕動!」(《戰國策》——昔智伯欲伐?由遺之大鐘載以廣車因隨入以兵?由卒亡無備故也。桓公伐蔡也號言伐楚其實襲蔡。)

    「雪萊軍弱和我屢戰屢虧王師勝可足以震懾不決則難料後果!」陶坎不同意父親的說法「有可能君上是在麻痺敵人不然也不會召集包括山上在內的各地私兵使健侯在直州邊界整頓勤王軍伍!」

    眾人正說著樓外突然有鳴金之聲快馬上有人報捷喊「匪軍授首宇文將軍大獲全勝!」

    這自然是喜馬走報眾人大多覺得聽錯了匪軍是不是烏合不說宇文田雞的大名卻是鼎鼎。「天意吉祥連田雞都能獲勝!」陶仁山笑歎看酒已經送來越過主人滿滿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姓包的官人名喜字福佑三道金領御史之一又領建議大夫。他對此事由來有著不同尋常的敏感收住了笑容悶悶起來。一個門人問「老師怎麼了?」

    「兵部省有楊招討受命前去招安兵部省通諭州府配合其行事。如今田雞軍勝了那楊大人安在?若是安撫不行也會有信回來不然只怕會失了朝廷的信譽!」包御史黑著臉說說完後突站了起來扔下金錢說「你們且吃酒我去去就來!」

    「幹什麼?邸報還未貼出!」陶仁山拉住他說。

    眾人失了酒興胡亂地吃些酒等包福佑不來看天色已經不早這就相互告辭。

    陶仁山帶兒子出去出了枚凌街向西走。一路夜色裡大多人家都緊緊閉了戶夜巡還未開始。父子兩個邊走邊爭論不休一點也不像再是父子倒像是即將對打的波皮。

    突然陶坎站住向當街的一巷跑去原來他看到兩個帶刀武人在追砍一名厚衣的小子。「站住!」陶坎邊跑邊喊。陶仁山還未到眼花的年歲也跟著追了去邊跑邊喊!

    拐了個彎兩個武人已經不見了地下只躺了一個血泊裡的年輕人熱血把附近的冰都澆得化了腳靴上還套著馬登子上的繩子。陶坎站住去探死了沒有突然聽到這年輕人動了一下呻吟一樣說「楊大人我不行了——」

    陶坎大呼這年輕人的頭還是歪在一邊軟綿地垂了下去。陶仁山累了個半死卻才近前問兒子「他怎麼樣?」

    「死了!身上被搜過從貼牌上看是兵部的人口中念著的是一個姓楊的大人!」陶坎含著眼淚說。

    「莫不是包御史口中的楊大人?」陶仁山震驚「那剛才的人是哪裡的人?是兵是匪?」

    陶坎抱他起來扛在肩膀上走在昏暗的氣死燈下突然嚎叫「天子腳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

    聲音在夜晚響亮只是周圍的門戶閉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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