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我醒來的時候,身旁空無一人,只有那早已熄滅的火堆,與幾顆野果在我身側。我知道那是折風留下的,於是快速吃下後,我拿著包袱朝洞外走去。
因為傲峰雪山地處極北,地凍天寒,若是平時,我或許還能承受。可自從中毒之後,身子似乎早已不復昔日,再加上身上的紅斑,才走出沒幾步,我便在原地哆嗦起來。
忽地,一件厚實的皮毛大衣出現在我肩頭,我側臉望去,對著折風頷首一笑。「我們什麼時候上去?」我問他,只見折風微微凝望著我,眼裡有我看不見的情愫。
「快了。」他只淡淡答道。
「什麼叫快了?」我不解的問。
「等你身子再暖和一點,我們就上去。」折風笑道,然後為我拉好大衣。
我尷尬的撇開眼,不敢再去望他,可我還是能感覺到,折風那若有似無的眼神。突然,心底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由漫上心間。就在我正想思考的時候,折風卻突然摟住我的腰,輕功一使,朝那頂峰飛去。
折風的輕功十分了得,甚至不再玉無然之下,不一會功夫,我倆便已抵達頂峰。頂峰綠樹成蔭,氣候宜人,自然不在需要大衣。我將大衣一脫,便迫不及待的衝向前方,只希望能夠快點見到師傅。誰料,才沒走幾步,腳下突然一軟,我毫不徵兆的向前倒去,若不是折風及時扶住我。恐怕……
「你到底怎麼了?」他似乎早己有所察覺,只是一直沒問。
「沒……沒……」我窘迫,「我只是剛解了毒,體力還沒恢復。」我解釋道,然後不著痕跡的推開折風,自顧朝茅屋走去。「我們得快些,我想快點見到師傅!」
折風在身後沒有出聲,一直跟著我走。峰頂叢林茂密。我沿著蜿蜒小徑盤旋而上,轉過像一塊鷹翼般地風化岩石,再攀上幾棵有勁的枯枝,在林間快速穿梭。然而。自從回到峰頂,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裡忐忑不安,似有總感覺:感覺現在的每一步都是踩在生與死之間,踩在那一線薄如剃刀邊緣的間隙上。
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越靠近師傅地草舍。我地心就越發悶痛。我想回眸去問折風。可……
一時間。天地無聲。只有我倆匆匆地腳步聲。
突然間。耳邊掃過一陣奇異地風聲。開始時宛如遠處地螞蟻。突兀間就變成了近處地風嘯。最後竟變成那天威震怒下地海嘯。一時間。風聲驟響。我下意識停下腳步。一想:不好。有埋伏。
頓時。危機、殺氣、戾氣交織在飄蕩地霧氣裡。久久無法散去。
「小心!」感覺到周圍地異動。折風俊眸驟然瞇起。腰間地寶劍頃刻間被抽出。變得堅硬無比。
劍。握在手中。瞬間閃動起刺眼地白光。
我冷冷站立,也將劍從懷中取出,擺好架勢,準備迎戰。
在這一陣讓人感覺彷彿就似乎海嘯的風聲裡,突然出現數道黑影,像一條條隱藏在滾滾烏雲裡地絞蛇。萬道精芒迎面掃過,忽然間在林深霧重之間出現,這些精芒就是那些黑影握在手中的一柄柄閃著寒光的寶劍。靈動萬變的黑影,帶著淒厲的風聲,舉著白光閃閃的寒劍。眨眼的功夫便將我二人團團包圍。
「他們是什麼人?」我脫口問道,話音剛落,已片刻毫不遲疑地揮劍而動。
半透明的白色衣衫,在林中飛舞,枯葉在打鬥間化作那萬朵殘花,殘花如蝴蝶般旋落。而那一襲青衣也是矯健若游龍,下手之處不見留情。
蒙面人有數十人,而且武功皆不弱。很快,他們地身影便在林間的草叢、樹稍飛梭。頓時,劍光閃,黑衣動!冷殺退,劍氣落。一時間,我二人地身手雖刻不見緩,招招直逼敵人死穴,但漸漸下來,仍感到一絲疲憊。
這時,三四人突然同時向我攻來,我往後飛身一翻,利劍同時刺出。「匡鐺」之聲清脆異常,轉身間,那快刀的冷光劃過蒙面人地衣襟,黑色外衫立刻撕裂開來,有鮮血飛濺而出。
「啊……」其中一人慘叫倒地,我迅速反手抽劍,也趁機退後丈餘,背抵在一棵大樹上。然而,我的身體本就虛弱,這一激烈出擊之後,胸口便隱隱作痛起來。
可是,如今地形勢已不允許我遲疑。我雖不知這些蒙面人是從何而來,可他們既然能上至這峰頂,必定武功不會弱。再者,我現在更擔心的是兩位師傅的安危,不知他們現在如何!於是瞳孔一縮,面對繼續攻擊來上的蒙面人,我以左手負腕握劍鞘,微弱的內力自劍尖透出。
頓時,白光閃過週身,眨眼間,靠近之人全被劍氣所傷,紛紛倒地。
而折風那邊,顯然就更不用擔心了。不過多時,他便已輕輕鬆鬆擊倒數個,血腥味漫天瀰散。
所剩的幾名蒙面人見大勢不妙,吹出一聲口哨,便如幽靈鬼魅般迅速消失。
頓時間,林間只剩下那些已了無呼吸的死屍。
終於,一場驟然而起的惡戰看似結束了。我右手提劍,左手卻不自覺的摸了摸心口,修眉微蹙。
「依痕,你沒事吧?」折風見我面色發白,額間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溢出,不由關心道。
「沒事。」我擺擺手,抬頭仰望茫茫不見盡頭的小道。與漫天地白雲,心念道:「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不知道師傅他們會不會有事?」
聞言,折風顯得異常凝重:眼眸深鎖,「雖然我還不知道那些蒙面人是誰派來的,但我想……已師傅他們的武功,應該不會有危險。」
我想了想,不由收緊下頜,目光冷幽:「也對。當世江湖,還有幾個人會是師傅他二人的對手。只是我擔心……那些蒙面人會使陰招,那就……」說罷,定定注視著折風。許久才將眼轉向前路,漆黑的眸子閃爍精光閃爍。
後來,我們抓緊時間趕路,穿過那層層的茂林,總算趕到了師傅居住的草舍。可是……就如我倆這一路所見。草舍顯然也被那些蒙面人掃蕩過來。緩緩推開那扇熟悉的木門,裡面俱是一片狼藉,原本整整齊齊堆放地書籍、藥材皆散落在地。
不過所幸的是,屋內並沒有打鬥的痕跡,只是一片狼藉。
「師傅他們呢?」我站在屋中,不禁揪心道。「會不會出事了?」說罷,我回眸。
折風淡淡搖頭。「師傅他們應該不會有事。我覺得我們還是擔心一下自己比較好。」
聞言,我也暗暗頷首。
草舍沒人。我們又去了其他地方尋找,可都沒有找到師傅他二老的蹤跡。
天色漸漸轉暗。已近黃昏。
經過了半日地尋找,整個峰頂俱已被那些蒙面人搞的亂七八糟。而師傅他二人。顯然並不在峰頂。於是,我倆便終於安下心。心想等到明日便下峰繼續尋找。
然而……世間的巧合很少,很多看似巧合的事情,其間常常都有必然的巧合。
這一夜,有人顯然不會讓我們安心入睡。
因為峰頂來了許多外人,我和折風便想找一處山洞將就一晚。徒步行至竹林,因為此時月已升起,折射在稀疏地樹與樹之間,樹影交錯,地上堆積著一層層厚厚的黃葉。我倆屏住呼吸渾身警戒,一步一步,小心地前行。鋒利的長劍被緊握在手中,銳利的眼眸一一掃過每棵大樹的背後。
風無聲,劍無語。
可是劍鋒一動,風聲驟起,這種聲音有時候也可以算做是一種言語,一種比這世上任何言語都來的尖銳、來的更加可怕且無法更改地言語。
突兀間,無數的暗箭夾雜著風聲向我和折風飛快射來,絲毫沒有給我們一點反駁地餘地。然而我不明白的是,明明是這般熟悉地竹林,為什麼突然間會變得如此犀利。
林子裡,突然有了很多聲音。風聲,劍聲,還有無數箭與風交錯之聲。
「小心!」折風眸芒一轉,急促地喊出聲。
然而,這已來不及了。黑壓壓的箭像是數不清地雨點,從天空,從地面,從四面八方蜂擁而出。箭陣像烏雲,像潮水,像帶著閻王招令的惡鬼,朝著我與折風迎面而來。
翻身,俯地,動作算是一氣呵成。顧不上多想,身若蛟龍般騰空而起,劍就在我倆之間來回飛竄,劃過週身。我們雖以劍氣護著身子,但那數不清地箭雨仍紛紛擦著身體墜落,在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黃葉,被陡升的狂風掀起,黑色的箭七零八落。折風修長的身軀卻仍行動自若,看著漸漸吃力的我,他輕功一起,帶著我置身於樹上,緊扣住樹桿的手已微微汗濕,額頭滴落一顆冷汗。
「沒事吧?」折風摀住肩頭的箭傷,問道。
我咬牙道:「沒事,只是有些擦傷……」
果然,在箭陣之下,他們都受傷了!
這場箭雨來的讓人措手不及。而箭的方向更是不可捉摸,竟然從四面八方湧來……若是他人,恐怕早已萬箭穿心,還好有折風在,反應敏捷且善於觀察,所幸我二人都只是輕傷。
只是,這裡已如此不安全,那前路更不知道還有多少機關?而那些蒙面人,他們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