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我的 正文 第116幕 餓殍遍地
    既是緣淺,怎能情深?

    「如果我對你有敵意的話,當初就不會救你了。」我冥想著,看似瀟灑地說道,但心頭不免隱隱作痛。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康熙愣愣地自顧言它,這個帶著輕紗一身白衣的神秘女子,似乎有一種魔力,會讓他移不開眸光,「應該說,我倆是兩個恕昧相識的陌生人,可不知道怎麼的,我總覺得你是……」康熙發覺,在她的身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那雙看似清冷靜默的海眸,是那麼的熟悉。每每相望,他的心就會莫名抽搐,那種鑽心的刺痛,彷彿在勾起自己對她的思念。緩緩抬眸,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當發覺時,他竟感到毫無章法的慌張,「對不起玉姑娘,我……我無意冒犯的。」康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些,似乎望著她,很多從前不敢說的深埋在心底的話,此刻都願意傾吐出來。

    「我總覺得你是……」腦袋裡迴響著康熙剛才說的話,雖然我沒有正視他,可是聽到他這樣說,我的手竟然莫名的緊握在一起。「他發現了嗎?」我冥思著,垂下眸子,「不可能啊……」我臉上帶著面紗,他不可能看清我的臉,還是……我的眼睛!

    從第一眼見到紫蓉開始,我就覺得她的眼眸是與眾不同的。那時,覺得她的眼眸裡彷彿有跳躍的精靈,水靈靈的很純真。現在,即使沒有了過去的清純,可那雙還是屬於紫蓉的眼睛,無論我性格變得有多麼冷漠,它依然不會改變。「沒錯,你說的一點都沒錯,」許久,我淡淡地說道,「我們只是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刻意否定了他的話。

    「我……我也知道我們只不過才認識幾天。可我……卻覺得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他始終有這種感覺。

    「那不可能,」現在這樣情況下,我還是盡量撇清關係的好。

    「是啊,」康熙摩挲地歎著氣,話中灌滿了滄桑,「明知道她已經不可能回來了。我還總是幻想著……」他喃喃自語著。四年來,不曾停下過的只是懊悔,除了她殘留下來地那點記憶,他的世界裡一無所有。

    「她……」我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誰,不禁嘲笑道,我沒想到他還有臉說……她……

    「她……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康熙掏出懷裡的絲帕,將它放在掌心,摩挲地握著。

    「最愛?」我突兀地加重語氣,「你懂什麼是最愛嗎?」我迅速轉過身子。目光諷刺地望向他。

    「曾經不懂。但如今懂了。」他誠懇地講述著。「可是……一切都晚了。」他驀地喃喃道。

    「晚了?」我冷冷發笑道。「人總是這樣地。直到失去之後才明白。卻已然追悔莫及了。」你現在說晚了。一切都晚了還有什麼用。為什麼你那時候不願意多想一點。如果那時也你能像現在這樣。我又怎麼會……

    我狠狠地望著康熙。仇恨地火種緩緩燃燒著。今夜是他挑起了我舊時地傷疤。痛不欲生地傷疤。我那一刻都不曾忘記地傷疤。手按向石壁。我用力地抓著。指甲似要深深刻入石壁之中。「好了。很晚了。你休息吧。」我起身。朝著洞外走去。不願再繼續那個會讓我發瘋地話題。

    晚了……

    是啊。一切都晚了。當我喝下那杯毒酒地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徹底地結束了。

    次日清晨。我們便出發尋找出路。

    本來以為,這座荒蕪的山谷並沒有多大,可一天走了下來,我們的心裡卻是越來越沒底。因為這裡到處都是茂密地灌木和高聳的樹木,枝杈密密麻麻、橫七豎八地生長著,既遮住了陽光,也擋住了我們的視野。在我和康熙看來,兩個受了傷地人此刻在這裡胡亂的走著,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可是。現在說這些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周圍的樹木都長的格外的相像,我們現在已經找不到回山洞的路了。也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入夜,山谷格外的寒冷,那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呼地灌著,吹的人直哆嗦。可是就在這樣刺骨的風中,我和康熙還是得抓緊找出路。累了,我們便找一些矮小的灌木叢,擋著風靠在石頭上淺淺的小睡一下,然後又得接著找路。

    有時,累了睡下,我會不自覺的望向康熙。他,應該是萬金之軀,從小到大都被人圍著捧著供著,又怎會受過這麼重的傷。但是,我卻發現,即使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他竟然還能做到一句怨言都沒有。

    看來你……你真的變了。

    於是,我們就這樣又走了一天一夜。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被我們找到了一條小溪。沿著小溪緩緩而行,直到黃昏才被我們找到了一個小村莊。

    望著站立著,遠處是那忽明忽暗、稀稀落落地燭光,我靜靜的佇立著,渾然不知是感動還是感慨。那暖暖的燭光,彷彿照進了我的心坎,我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那燭光的溫暖是多麼的美妙,是我多麼渴望的。幾天幾夜的風餐露宿,這一刻似乎才有了歸家的感覺。

    接著,我和康熙便朝那村莊進發。只是……

    令我們沒有想到地是……

    那稀稀落落地燭光,竟然是……

    「這些……這些都是……」才走進村子,沒有我想像中的安逸和諧。這個村莊,荒涼到街上滿是狂沙,到處都透露著陰森和詭異地氣息。路口街道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具具冰冷冷的屍體,只簡陋的用草蓆捲著,就這樣暴露在空氣裡。而這些屍體的周圍,既沒有他們的親人,也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盞小小的長明燈。「這……這到底是……」康熙略顯驚恐地說著,原來我們望見的燭光,竟然就是……通往冥界的……

    「是死人。」我冷冷地說道。一陣陰風掃過,頓感毛骨悚然。上前,我想掀開那草蓆瞧瞧,卻被康熙一把抓過我地手,「沒事的。」我回眸肯定地凝望他,然後趁他不備快速抽回手。

    小心翼翼地掀開那草蓆。裡面頓時出現一張令人猙獰作嘔的面容。好憔悴,那是一具男屍,大概不過二十出頭。只見他雙眼深深凹陷入骨,面頰四兩無肉且呈蒼白色。「是餓死的。」我淡淡地說著、,因為只有餓死的人嘴角才會呈現紫青色,這是二師傅給我的醫書上記載地,「餓死的……」忽然覺得這幾個字好沉重。

    「餓死的嗎?」康熙喃喃自語著。

    「沒錯,是餓死的。」我重新將草蓆蓋上,心中默念著。希望死者可以安息。「我二師傅的醫書上有記載過,只有餓死的人嘴角才會呈現紫青色。而且你再看剛才那個人,他面無四兩肉。很明顯是餓死的。」說著,我又一掃周圍,「我想……前面那些也應該和這個人一樣,都是餓死的。」遠遠望去,整個村莊更像是個義莊,滿眼裡全是躺在地上的死人。要是一些膽小地人半夜來到這裡,準會被嚇的屁股尿流。

    「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餓死呢?」我們繼續往前走著,我的鎮定,在康熙眼裡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這裡……這裡不是應該……」

    「還不都是因為……」我險些脫口而出。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呵呵……你原來和我想地也差不多。」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快步往前走,「我說,還不都是那些貪官污吏幹的好事。」這話是照搬武濤的。見到這種情況,會讓我想起武濤對我說過的話。回眸望向正在四處張望的康熙,我在心中突兀的下了一個決定。我要……我要為這些無故死去的百姓討一個說法,他們死的太冤了,而康熙,他也應該是時候知道真相了。

    「貪官污吏?」夜色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定一臉錯愕。

    「去年黃河大災,堤壩塌陷,導致數十個村子在一夜之間淹沒。這些……就是那裡地災民。」我手一指滿街的死人,「只是……他們本來以為逃來到這裡總能過上好日子,可沒想到……去年一場大雪,已經死了近一半的,現在就鬧饑荒,還不死的死,逃的逃啊。」我盡量說的很無所謂。但我知道。我越無所謂的說,在康熙心中的影響就越大。

    「饑荒……」康熙一路跟著我滿大街的走。但聽到我說饑荒地時候,他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難道朝廷沒有發下賑災的糧食?」夜幕下,他質疑的聲音是如此的不確定。

    「發了又怎樣?還不都是一些參著石頭的雜糧。」我有點嘲笑地說著。

    「怎麼會……」他默默地自語道。

    「龍公子,所以說嘛,像你這種大戶人家的少爺,又怎麼會瞭解這些呢。」我轉過身子,面對他,是時候該讓你面對現實了。海眸一閃,我冷冷地講道,「所謂山高皇帝遠,就算皇上知道了黃河大災,撥下了救命的糧食。可是,一級一級,每過一個人就要抽走一點。這樣下來,從京城運到這裡,早就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了,那糧食……恐怕也早就進了那些人地糧倉了。」這個道理,我想身為帝王地他不可能不知道,這種官吃官,官吃民的風氣,連瞎子都看地出來。

    「那……難道……難道杭州知府,浙江巡撫,他們都不管嗎?」他記得,他明明每年都有播下大批的賑災糧食,難道真的一點都沒有用嗎?

    「呵呵……別天真了。」我冷笑道,「什麼杭州知府,浙江巡撫,我想現在他們自家的糧倉裡,有的應該就是這些救命的糧食吧。」我諷刺道。這次,我就是要讓你清楚,你手下的都是些什麼人。「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那些貪官乖乖的把貪污的糧食交出來的。」我發狠地說。

    「哎……」康熙震驚地歎道。

    夜霧下,他滿臉的不敢相信是那麼的明顯,我甚至不用仔細去看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看看吧……看看這些人……」突兀地,我手一揮,康熙便順著我的手望去,「他們,看看他們。他們有的不過才十幾歲,有的甚至更小,可是……他們都死了,都是因為沒有糧食,所以才會白白餓死的。」我說的越來越重,每一個字都深深刻在他的心裡。

    「這……」他搖著頭,皺著眉,「朕……」康熙脫口而出,竟沒發覺自己說的是朕而非我。「我……我是說……真的很難想像。」當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便立刻向我解釋。

    我面無表情地望了望他,然後繼續朝前走去,「朕……」其實,這又何必解釋呢!我本來就清楚他是誰。「走吧,很晚了,我們也該找個地方休息了。」入夜了,這個堆滿死人的村莊是那麼的陰森。街上吹著刺骨的陰風,呼嘯而過,捲起那薄薄的草蓆。那草蓆下一張張面黃肌瘦的臉孔,我想一定會深深的印刻在我們的心裡,永遠不會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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