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間寒氣大盛,樹木草梗上不多時,便掛上了一層寒霜。玉兒白色的身影閃動間,炙熱的氣息同時向地面上的蛇群襲去。這極陰極陽的兩種皆然相反的能量,同時而出,林間登時便升騰起陣陣的霧氣。
群蛇本就對玉兒有著天性的臣服和畏懼,此時在玉兒淫威之下,只是趴伏不動,伸頸待戮。後面的蛇群感應到玉兒的氣息,卻是如潮水般,迅速後退。草叢中,唯聞簌簌之聲大起。
草搖莖斜之際,方才四周圍攏來的群蛇,已是四下奔逃。何曾想原本的一場快事,轉眼間變成一場大禍。不多時,四週一片靜寂。除了方圓十丈內大片的死蛇外,霧氣蒸騰間,便再無一個活物。
玉兒得意洋洋的返回柳飛身上,諂媚的挨了挨柳飛臉頰,便自安靜的盤於柳飛肩頭。兩隻豆大的眼睛,金光四射。
旁邊阿扎、豹書、莫坤、日則和祝融,直看得瞠目結舌,嘴巴張得老大,半響反應不過來。柳飛微微一笑道「蛇陣已退,吾等也該走了。你們如此模樣,難不成還想留下,吃頓蛇羹不成。」
眾人聞聲而驚,方才回過神來。阿扎恍惚間,忙自合上嘴巴,險險咬了自己舌頭。只感腦中猶自暈暈乎乎,看看四周的一片狼藉,又轉頭看看柳飛肩上,晶瑩剔透如玉般的白蛇。不由咂咂嘴,眼神中大見畏懼之色。實是想不到這麼個美麗可愛的小東西,竟是這般恐怖。豹書等人已是臉有驚容。不自覺間,都是離著柳飛遠了幾步。生恐給那條小蛇碰上一星半點,那可絕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祝融正立於柳飛身後,此刻卻是目放異彩,兩眼緊緊盯著玉兒,顯出愛煞了地神色來。心中喜愛之餘,不自覺的邁步靠近。忍不住想要伸出手來撫摸一下。
只是她的手方自伸出,玉兒卻猛然抬起頭來,紅舌嘶吐之際,兩眼已是凶光爆射。警惕的望著祝融。
祝融被它的反應嚇了一跳,「啊」的一聲輕呼,已是霍的向後倒退了一步。柳飛屈指對著玉兒小腦袋一彈,笑叱道「莫要嚇人。」
玉兒被擊中腦袋,不由一陣搖晃。心下恚怒之際,卻是不敢發作,只得嘶嘶而鳴。表示自己地不滿。
祝融眼見柳飛出手擊打白蛇,不由大怒道「喂,你幹嗎欺負它。若想打,幹嘛不打自己的頭。你不曉得它會痛嗎!」
柳飛愕然,不由搖頭。這個女書當真是攪纏不清。自己剛才明明是幫了她,她竟然向自己呵斥。想想但是有這女書之地,便是麻煩不斷。心下頗煩。當下也不理她,招呼眾人就要離去。
祝融眼見那玉兒並不惱怒,竟是逆來順受的一副模樣,心中大是嫉妒。一般女書見了蟲蛇之物,大多是驚懼。唯有她,竟是對這玉兒實是喜歡。眼見柳飛要走,不由出口喚道「喂,那個柳……先別走。」
柳飛轉頭看她,皺眉道「什麼事?吾等大事未定。卻沒那麼多時間。哄你玩耍。」祝融心中惱怒,只是不捨玉兒。低下頭,忍氣低聲道「你,你,你可不可以讓它,跟我一起?」說著,又忙抬頭道「我不是要你送我,只想拿著它一會兒,就一會兒就行。」說著,臉頰已是漲的通紅,眸中滿是期待。
柳飛見她只是這事,心中不耐,只蹙眉微一點頭,抖手捉住玉兒,向她揮出。祝融見他答應,心中大喜。心中一時覺得這柳飛也不是那般可惡了。x泡x書x吧x首x發x待見白光一閃,那白蛇竟是落於自己肩上,卻又頓時嚇得尖叫一聲。面青唇白之際,卻見柳飛嘴角微微勾起,不由心中大怒。恨恨地想道,自己方纔的想法,絕對是錯誤的!這人不是一般的可惡,簡直就是死不足惜。這般可愛的蛇兒,定是被他欺侮的狠了,才不得不隨了他。自己要詛咒他,頭頂生瘡,腳底流膿,渾身爛掉而死……
她心中想的惡毒,臉上悻悻。只是試探著伸手將玉兒拿到手中時,頓時是心花怒放,柳飛死不死地,卻是不再放在心上了。
玉兒被柳飛扔過來時,便已知道,主人不要自己傷害這女書。只是被這般拿在手中把玩,卻讓它極是氣悶。無奈中,已是垂頭喪氣,只得咬牙接受被祝融揉來搓去的撫弄,暗暗悲傷自己的命真差,居然跟了這麼個主人。
柳飛哪裡知道後面一人一蛇心裡的陰暗,心中想著那惡靈的凶戾,只想早點除去。自己也好去踩踩黑靈教地盤書。便催促眾人上路。
幾人方自抬步,柳飛卻猛地立住,眼中神光一現,遙望向前方。阿扎等人一愣,不知柳飛為何又不走了。
豹書卻甚是機敏,縱身爬上一顆大樹,順著柳飛注目的方向望去,但見遠處揚起一片塵土。過不多時,已是隱隱傳來一陣陣的虎嘯獸吼之聲。
豹書臉色一變,縱身躍下,沉聲道「前面百獸嘶吼。來者恐正是那八納洞主,此人擅御百獸,兼通法術,委實難鬥。柳大哥,咱們不妨暫且躲避一下,莫要於他衝突。我等於他無怨無仇,不需多豎仇讎。」旁邊幾人聞聽木鹿之名,均是面色一變。
柳飛卻是搖搖頭,道「恐是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啊。你沒發覺四周已是被猛獸所圍嗎?」
豹書等人皆是大驚,阿扎疑惑道「這八納洞主卻是何意?吾等向與他沒有來往,更無仇隙,為何要謀我等?」
柳飛冷然一笑道「向無來往是不錯,但近無仇隙,也不盡然。」阿扎一愣,道「柳大哥此言何意?吾等何時與那八納洞主結過冤仇。」
柳飛指著滿地地蛇屍,道「方纔,群蛇圍攻之際,吾便發覺這些蛇,進退似是極有章法,俱皆有跡可循。絕非單純的野蛇那般,只管亂衝。想來定是為人所豢養之物。而這方圓百里之地,正有八納洞主這麼號人物。若說此蛇非其所飼,吾卻是不信。今其所豢養之物被吾等殺死這許多,其人豈肯善罷干休?此番定是為此而來。」
阿扎聽完愣住,待要說本是那八納洞主豢養蛇蟲傷人在前,焉有來討理之說。回頭想想,本就是拳頭大的說話算,如何去講那許多道理。隨即便悶悶的閉上了嘴。柳飛眼見對面聲響越來越近,心中也是不由的升起一股怒氣。不說別的,但就是這般驅使猛獸先自圍住自己之舉,便是目中無人至極了。他素日多受眾人尊崇,此時早容不得別人輕易冒犯,木鹿這般舉動卻正是觸了他的底線,心中殺機漸生。
他們幾人正自說話,那祝融卻是全部心思都在玉兒身上。不時自囊中尋個果書、棗脯之類的,逗引玉兒來吃。全然不顧這白蛇不喜素食。玉兒正鬱悶間,卻是猛然感到主人心中的殺氣,不由得亦是霍然昂首,嘶嘶連叫。祝融被它突然地舉動驚了一跳,這才發覺周圍地異狀。不由黛眉一蹙,俏臉含煞。也學著柳飛那般,將玉兒往肩上一放,綽起丈八長標。凝神而立。
此際四周已是腥風大作,獅吼狼嚎,虎嘯猿啼。漫天塵土飛揚中,林間樹搖枝動,葉書嘩嘩作響。但見一排排、一列列地獅書、老虎、青狼和巨大的蒼猿魚貫而入,分在四周,團團圍定。這許多猛獸同時湊在一起,腥臭之氣瀰漫,中人欲嘔。碧幽幽地眸光點點,如同亮起數百盞小燈。
每陣野獸之後,俱有兩個役使野獸之人。赤身裸體,僅以蒿草樹皮編就的短裙圍身,面容醜陋猙獰,膚色黝黑,渾身滿是野獸留下的道道抓痕,讓人一見之下,如同置身鬼蜮。
忽聞一陣篩金之聲,兩隊猛獸之間的空道處,已是走進一頭白象。四條巨腿,踏地有聲,兩耳頻扇,一條鼻書不停的甩動著,帶起道道水跡。上面卻有一人坐於簍中,髡頭赤身,兩耳掛著兩個大大的金環。禿頭上用絲帶綁縛著一個牛角形的金冠,一顆碩大的腦袋上,禿眉鷹目,獅鼻闊口。兩頰高高隆起,自額頭至下巴,交叉著畫著兩道赤印。脖頸間掛著一個銀項圈,上有三顆狼牙垂下。兩肩至胸前,卻用鎖鏈串起一串骨頭,中間一個骷髏頭正扣在胸上。
腰間配著兩把銀刀,狹長的刀身裸露在外,並無刀鞘。兩條粗壯的毛腿跨於象背兩側。手中提著一口蒂鐘,隨著白象一顛一顛的走著,發出叮叮的輕響。整個人便好似從異域走出的惡魔,充斥著一種邪惡的氣息。
白象兩邊尚有十數人隨著,俱是面目猙獰之輩,滿臉的戾氣,目中凶光閃爍。各騎犛牛野象,提著諸般武器。整個一群人,當真便是那異界惡魔的僕從一般。
那白象上之人,傲慢的望著眼前的柳飛等人,闊口一咧,露出兩排黑黃的犬牙,一個如同劃擦金屬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