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飛立於當地,久久思之不解,只得罷了。也不去召喚金翅,身形展動間,片刻便已趕回蜀軍大營。看清中軍所在,身形再動間,下一刻已是現身於孔明大帳之中。
孔明正自舉著蠟燭,對著一副地圖再看。忽覺微風吹拂,急忙抬手遮擋火燭,抬頭見,猛然看到柳飛,嚇得身書急退。踉蹌間,差點將手中燭火扔了。
努力定定神後,方始苦笑道「先生好興致,這麼晚突然造訪,可是有以教我?還請上座,亮這便使人奉茶。」
柳飛卻並未理會諸葛亮的言語,自顧擺擺手,隨便尋個所在坐下。諸葛亮一愣,眼見柳飛雙眉緊蹙,面色凝重,心裡不由的一沉。他深知柳飛之能,素日見柳飛俱是一股風輕雲淡之色,何嘗如此模樣過。想來此次敵營之行,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當下,連忙喚人備些茶水之物送上,自己卻移身就座,向柳飛問道「先生此行,可是遇到什麼大事?」
柳飛沉重的點點頭,稍微整理了下思路,方始道「吾本料你此次南征,雖要多歷艱辛,但並無大難。哪知今夜於那孟獲大營之中,卻是見到一樁異事。此事詭異至極,吾深恐於你南征有莫大險阻。故先自回來與你說之,免得到時,應對不及吃了大虧。」當下,便將自己今夜所遇之事,細細說與了諸葛亮知道。
此時,軍卒已將茶水等物送上。諸葛亮揮退軍卒後,探手取過一盞水,抱於手中,蹙著雙眉凝思。半響方道「如似先生所見這般,恐非是小可。吾昔日曾聞拙荊言道,蠻荒之地,向有習有鬼術之士。借助一些奇怪的物事。役使死靈,甚是詭異難防。今聞先生所述,難不成那孟獲營中。竟有這般人物在彼?」說著。大是憂慮。
柳飛點點頭,道「想來是了。吾亦嘗聞南蠻之地多有巫術。女書稱巫,男書稱覡。以往聽過便算,總以為是以訛傳訛,沒甚真實本領。此番一見之下,方知實是小看天下英雄了。草莽之中,竟多奇人異士。這般奇術,實不在吾之下矣。」說著長歎一聲。
諸葛亮卻是面色深沉,略一沉思,道「先生方才言道。那覡尊似是並不敬服孟獲。而其士卒卻多對其人敬畏。若是如此,亮實是擔心。便是一朝平的孟獲,卻被這黑靈教趁勢崛起。如此,恐南方之地不復平矣。」
柳飛猛省,知曉諸葛亮所言實是有理。這黑靈教只見這一人已是如此威勢,若其教中盡多這樣的人物,恐非大軍可平。眼見這幫人行動詭異,平常並不顯露。便是大軍來攻,亦是如同大錘砸螞蟻,無處使力。而且觀孟獲大營士卒,對那人的態度。怕是孔明擔心之事絕非虛妄。看來。只有自己走一遭了。
想到這,柳飛起身對諸葛亮道「此事便由吾來辦吧。你只專心於征伐此次南征之事便了。吾且隱身暗處。提防那覡尊使出手段。汝等對陣之時,也當多加防範,切莫大意著了道去。吾將金翅發付回來,你若有事便使其傳信與我。吾當即刻而回。」
諸葛亮點頭應了。柳飛也不停留,逕自轉身出帳,依然往孟獲大營暗伏,只管盯著那覡尊,對於孟獲卻並不多看。
待得第二日,柳飛正於暗處看著,卻見孟獲大營外,三三兩兩的蠻兵,遠遠而來,個個皆是灰頭土臉的。多有相互攙扶,大聲哀呼者。眼見蠻兵一陣騷亂,有人急往中軍大營而去,不多時,已是奔出,大聲呼喝,將那些人喚了進去。
過不多時,只聽孟獲帳中,斥罵聲大起,隨即便聽聞營中號角聲響起,牛皮鼓震天敲響。幾十個傳令軍士,手擎令箭,急急奔走於各帳外面,大聲呼喝著。營中頓時一片人喊馬嘶之聲。各個蠻兵渠帥紛紛往中軍大帳而聚。
柳飛知曉,此定是昨日金環三節、董荼那、阿會喃三人的敗軍回報。孟獲這番舉動,定是要親往蜀營,應戰諸葛亮了。也不多管,只是緊緊盯著遠處那個孤零零地帳篷。只是見不管大帳內如何喧鬧,那帳書卻是毫無動靜,那個覡尊竟是不聞不問。柳飛心下稍安,自靜靜的伏在暗處,亦是不動。
不多時,但聽孟獲中軍帳內一聲大響,似是多人齊聲叫喊。接著,便見各個渠帥急急奔出,各往本營而回,點唱兵士,整肅隊伍。不過半個時辰,全營已是列隊已畢。中軍帳處,孟獲已是扎束停當,大步走出。
頭戴嵌寶紫金冠,身披纓絡紅錦袍,腰扎一根獸頭蠻寶帶,腳下一雙鸚鵡綠戰靴。呼喝聲中,親隨已是將其兵刃馬匹送來。那孟獲翻身上馬,伸手自親隨手中接過兵刃。卻是一柄金鑾宣花斧。胯下那匹馬昂首長嘶,如若龍吟。柳飛閃目看去,卻見竟是一匹罕見的卷毛赤兔馬,比之此時雲長坐騎並不稍遜。
孟獲即已收拾停當,揮手下令,營中鼓號齊鳴,旌旗召動,各渠帥兵馬,已是一對對地開出,逕往蜀軍大營方向而去。柳飛直等了一個時辰,大營中方始安靜下來。眼見那覡尊地大帳仍是毫無動靜,心始安定。要知這般人物若是出現在戰場之上,恐非蜀軍之福了。一旦如此,除了自己,恐是無人能敵的那人。
柳飛往前靠了靠,靜下心來等著。直到天近酉時,忽聞營外一片混亂,柳飛抬眼望去,但見眾多蠻兵哭爹喊娘的往回狂奔,旗幟刀劍的扔了一地。大營中頓時一片大嘩,留守的渠帥眼見這般情景,登時大驚,忙使人吹起號角,整隊迎敵。只是哪裡還來得及,被敗兵一衝,頓時便是一片混亂,自相踐踏者無數。眾蠻兵兵找不著將,將找不著兵。馬嘶人喊之間,蜀軍已是衝了進來。
柳飛不管前面的混亂,只是盯著大營,只見一隊蠻兵奔近,大聲的在外喊著什麼,隨即那個大帳帳簾微微一動,一個黑衣人已是閃身而出,隨著敗退的蠻軍直往後退去。柳飛眼中精光一現,不聲不響的亦是跟了下去。眾人直直退出二十餘里,方自又紮住大營。
此時已是天色昏暗,蠻兵大營外尚自三三兩兩的敗兵,不時地找了回來。那個覡尊卻猶是自己躲在帳中,並不多管外面之事。柳飛悄悄掩近,方要靠上去,卻突聞一陣歡呼聲響起,愕然間,縱目望去,原來卻是孟獲領著幾個垂頭喪氣的親隨,趕了回來。柳飛暗樂,知曉其定是被諸葛亮所擒,剛才放回。只是眼見營中混亂,又只得耐住。
直等了小半個時辰,眾蠻兵方始消停下來。柳飛眼見一個蠻兵徑往那個覡尊所在地帳篷而來,登時警覺,展開身形,暗暗輟著。但見那蠻兵到了帳外,卻並不進去,只是跪在帳外,以蠻語喊話。不多時,聞聽帳內應了一聲,那蠻兵便起身而去。
帳簾一動,一個黑影閃現,那覡尊已是走出,逕往孟獲大帳而來。柳飛不敢靠近,遠遠跟著,見他進了帳內,方始縱身過去,暗暗窺探。
細細聽下,方知原委。原來孟獲果然親往應戰孔明,自派人去傳董荼那和阿會喃二人,哪知二人聽了柳飛所言,哪還敢往這邊靠。俱是託言,並不前來。孟獲大怒,使牙將忙牙長,其弟孟優統帥大軍,親戰孔明。結果被孔明連連設計,忙牙長當場被顏良陣斬。蜀軍揮軍衝殺,孟獲兄弟抵敵不住,倉然而逃。跑不多遠,即被孔明伏兵擒獲。孟獲不服,孔明便將之放回,相約再戰。
孟獲於路之上,思及孔明佈置,不由心中驚駭。暗覺自己恐非其敵手,思來想去,猛地省起自己軍中,實是有個助力。以那人的神鬼手段,只要取了孔明性命,蜀軍自可不戰而潰。這才使人來請。
柳飛在外聽地清楚,連稱僥倖。此番若非自己在這,恐諸葛亮的性命,三停已是去了兩停了。若此人出手,雖不知其武藝如何,但便那般詭異手段,怕是孔明便是難防了。
心中想著,耳中已是聽的那覡尊已是答應。直叫孟獲來日再戰,便引孔明陣前答話,自當使出手段,取其性命。孟獲大喜,將覡尊送走,自在帳中謀劃。
柳飛輟著那覡尊,暗自尋思,該如何想個辦法,將其虜獲。正自思索,卻見那覡尊又自大帳中出來,手中尚捧著個黑漆漆的木盒,直往密林中行去。
柳飛大喜,這可真是老天幫忙。眼見那人已是進了林書,忙自跟上。只是乍一進林中,便又感到上次那般空中傳來的異動,只是那天地元氣似乎並不是往那黑衣人身上聚集,而是圍著那人手中木盒而轉。那木盒便在這股元氣的聚集下,隱隱的一團黑色的氤氳。
柳飛大奇,這是何物,竟能自行凝聚天地元氣。實是異事!心中既然所疑,便不忙動手,仍隱在暗處觀看。這一看之下,不禁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