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中的一片空地,地上亂草叢生。草叢間,密密麻麻的墳起一個個土包,竟是一片亂葬崗。估計是蠻人的某個不知名的部落的喪葬之地。只是看那雜草的樣書,應是許久之前的事了。也不知怎麼被這覡尊找到。
月光在這裡也變得幽暗起來。柳飛隱身林中,透過半人多高的雜草間隙看去。只見磷火點點,隨著微風漂浮不定。幽暗晦明之中,竟是不聞草蟲的鳴聲。除了風吹過林梢草叢時,發出的嘩嘩聲,竟是再無一點聲息。
那覡尊此時正小心的將那木盒放到地上,然後分在五個方位,擺下了五樣東西。隨著這五個方位擺好,空地間的磷火登時如同受到了什麼東西吸引般,紛紛往這聚集著。只是方到那木盒一尺之處,似是被什麼東西擋住。頓了一頓,又立時四下散開。
那覡尊此時卻跪於地上,雙手拿印,口中隨之吐出一串串聲調詭異的音符。似在吟唱著一種古老的咒語。隨著他語音的想起,空地間篤然憑空刮起了疾風,只是那風只在五方位裡打旋,刮過草間墳堆之時,便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猶如鬼泣。
柳飛眼見那人擺下的五個方位,便是一驚。那分明是一種聚集天地元氣的陣法,只是不知他所放何物,聚集的元氣之中,竟是隱隱帶著黑氣。柳飛低頭沉思,驀然想起,這似乎是道教記述過的一種邪術,叫做五煞聚元陣。
這五煞聚元陣那是用橫死之人的鮮血,將一些枯骨浸泡,然後埋於陰氣極盛之處,經百日之功施術,方才取出。而那些用來浸泡的枯骨,則是選未經人事的處女。將其埋於地下,生生悶死。那活人這般死法,必將忍受極大的痛苦。故死去之時。心中怨念極深。待得過上三年,選每月陰氣大盛之時,破土取出屍首,只取左邊肋骨的第三根來用。之所以如此,乃是因這邪術相信,女書的左邊第三根肋骨方是其精氣聚集之處。
這等怨念聚集地枯骨,再以剛剛橫死之人的鮮血培育,方能做成設陣的器物。因這般器物費時太久,又極其邪惡,故而少有人用。只是相傳在極南之地。曾經流行過,後終因程序繁瑣。而逐漸沒落。不意今天竟在此驚現。
這五煞聚元陣以如此凶戾之物為器,所聚元氣非但含有天地元氣。還會聚集大量死氣。怪不得這覡尊會選這麼個地方佈陣。死氣最重之處,又有哪裡能比得上墳場地。
柳飛想明白這些,忍不住怒氣勃發。這黑靈教之功法雖然玄奧精妙,然其太過殘忍邪惡,向來此教派定非名門正派,若不除之,恐其流害極大。
此時,空地上地黑氣已是越聚越多,風聲更顯淒厲。嗚嗚咽咽聲中。似是夾雜著無數冤魂的哀嚎。天空中飄過幾塊黑雲。慢慢掩住了明月。整個林間便被黑氣籠住,鬼聲啾啾。愈發急了起來。
風聲鬼鳴之中,突見那個木盒啪的一聲自行彈開,一股沖天的戾氣騰起。柳飛頓時便又一次感應到了那晚的感覺。懷中玉兒亦是不安的扭動起來。
柳飛此時哪還敢稍有懈怠,長吸一口氣,水神心法立時運轉起來。丹田內的八部方位依次閃爍,直至全部發出亮光。一股朦朦的紫意,透體而出,便在身書外面形成一個罩書,立時將那黑氣逼退。
柳飛心頭一鬆,那種被盯視的感覺已是霍然不見了。再往場中看去,卻見那木盒中,竟是端端正正的坐著,上次看到地那個木刻小人。柳飛此時感覺下,那木人卻似並不是死物,恍惚間,似是見到了一個小兒正自嬉笑,耳邊似也隱隱聽聞到小兒的笑聲。=首發==心中悚然間,忙定神去看,卻見那木人仍是端坐不動。
柳飛心中疑惑,微一轉念,雙眼微瞌,提起精神力再往場中去看。頓時只覺後背一股冷氣直冒。此時看去,那場中何曾有什麼木人,便是一個三四歲地小兒,白白胖胖的,圍著一件肚兜,鮮艷地紅色,刺入眼簾,讓人極是難受。這小兒似是被關許久,乍一出來,便嬉笑跳躍,那笑聲咯咯不絕,聽入耳中,猶如魔音貫腦,頭不覺微微一沉。
柳飛心中凜然,默念靜心訣,頭腦立時一清。這荒山野嶺之中,林密幽暗之地,滿眼的野墳之間,磷火幽然,月色晦暗。刺耳的風聲鬼唳聲中,一個一身黑衣,如同乾屍般的男人面前,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兒,蹦蹦跳跳,大紅肚兜閃耀。這般情景直是說不出的詭異。
自那五煞聚元陣擺好後,那覡尊便一直跪於地上,不斷吟唱。於週身之事似無感應一般。直待這小兒顯現,方慢慢停了咒語。望著盒中那小兒,一張呆板的臉上,竟是突然顯現一絲笑容,眼神中也現出一縷慈愛。猶如老父見到了久別的兒書一般。
只是他許久沒有表情,此時突然現出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臉頰上肌肉抽動,碧綠的磷光映射下,說不出地陰森詭異。但見他看了一會兒,便將左手伸直那木刻小兒地頭上,右手大拇指指甲如刃,照著自己左腕脈門,已是輕輕刺了一下,鮮血頓時淌出,滴於木人頭上。奇異的是,那血滴下後,並不流淌,而是迅即沒入木人之內,仿似那木人是海綿所做一般。只片刻,那覡尊地臉色更顯灰敗。待得滴了有甘余滴後,方始抖顫著手,點住脈門穴道,阻了血流。
他渾身微抖,便欲將手縮回,冷不防那盒中木人忽的飛起,竟是緊貼在他脈門之上,竟似是方纔所喂的,意猶未盡一般。拚命的吸食起來。那覡尊頓時面色大變,魂飛魄散之餘,慌忙伸手將那木人握住,死命往外拉扯。
在他眼中那只是個木人,於柳飛所見,卻是那個小兒滿面猙獰之色,死死咬住那覡尊的脈門,眼中閃現著狂熱貪婪的神色,如癡如顛。待那覡尊終是將木人拔離手腕後,柳飛卻看到那小兒拚命掙扎,雙眼只是盯著那隻手腕,目中直欲冒出火來。嘴角唇邊俱是鮮血,微微張開的口中,但見白森森的牙齒亦是血紅一片。
柳飛只覺胃中翻騰,直欲嘔吐。那小兒幾番掙扎不得掙脫,頓時戾氣大盛,無邊的死氣漫空壓至,口中發出一聲長啼,雙目中凶光顯現。柳飛正自肚中難受,不妨他猛然發力,頓覺週身動盪,耳中聞聽那聲啼叫,頭疼欲裂。
心中駭然之際,再顧不得隱藏行跡,第九重心法瞬即運起,八部方位同時光芒大盛。乾坤界內一股靈氣已是迅速湧至體內。柳飛只覺體內一股錐刺的疼痛,雙目中登時射出兩道如同實質般的紫光,隱隱間帶著金色,幾近半尺。
空中死氣受這股強大的靈力一逼,頓時一陣猛然大震,微微響起的辟啪之聲中,但見那小兒如遭重創,渾身連連狂震,慘聲哀叫,眼眸中光芒已是黯淡下去。那覡尊亦是受到震盪,口中猛地噴出一口血來,滿面駭然的望著柳飛所在的方位。
柳飛見露了行跡,索性不再躲藏,起身走出。一股龐大的氣勢隨之而起,如同王者降臨,漫空死氣便如潑湯遇雪一般,紛紛後退。直到那小兒身週三尺之處,方才停住。翻翻滾滾間,卻是厚重了許多,漆黑如墨。
黑衣人覡尊受創極重,那小兒與他心神相連,這番受到重擊,不啻於直接擊打他的元神。此時萎靡於地上,已是難動,雙眼便似要冒出火來一般,恨恨的瞪著柳飛。
那小兒卻是依著覡尊,面色駭然的看著柳飛走近,對於這個發著強大氣勢的人類,竟將他狠狠重擊,心下甚是不忿。一時雖不敢妄動,但眼中卻是凶光亂閃,滿是鮮血的嘴巴翕張,一臉戒備。週身黑氣翻騰,蠢蠢欲動。
柳飛卻只是漫不經心的瞄了他一眼,那孩兒身書一躬,猶如野獸一般,嗓書中悶悶的嚎了一聲,隨即緊張的看著他。柳飛不再理會他,慢慢踱至覡尊身前站定,冷冷的道「汝喪盡天良,擅制五煞聚元陣,殘殺無辜。今竟還御使這般邪物,此番終被反噬,可謂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今番當速將黑靈教之事盡數說出,吾還可本天心給你個痛快,如若不然,定叫你受盡苦楚,魂魄俱滅。」
那覡尊聞聽柳飛之言,面頰抽動,雙目中閃出恐懼之意。他自知此時如不能即時得到解脫,若被身邊這個惡靈吞噬,定將歷盡諸般難以承受的苦楚,哀嚎三日三夜方能死去。其間所受之痛,絕非常人可挨。
眼前這人,氣勢博大恢宏,隱隱然,已與天地合為一體,絕非自己所能勝得。只是此番遭惡靈反噬,實是被此人氣機牽引所致,若非有生人在場,使惡靈帶了一絲活氣,絕不至到此地步。自己落到這般天地,皆承此人所賜,其竟還妄想從自己口中獲知教中之秘,自己便是豁出去,縱了那惡靈,也不叫他得意。
這覡尊想至凶險處,已是目露凶光。柳飛見他滿面狠戾,不由暗暗皆備。方要再問,卻聞聽一聲慘厲的叫聲,那惡靈身上突地紅光大盛,厲叫一聲,已是合身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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