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柳飛潛入孟獲大營之中,來至中軍大帳,卻聽得孟獲正與人交談。只是以孟獲身份之尊,在和人說話的時候,語氣居然異常尊敬,柳飛大是驚奇。遂偷眼看去,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
正見正內火光掩映之下,一個粗壯的漢書正高踞而坐。一頭卷髮,隨意的披散在肩上。亂髮上戴著一頂紫金冠,緊緊的扎束著。兩個大大的金環,垂掛在兩耳上。上身穿著一襲大紅錦袍,從背影看去,甚是雄壯。這人卻正是南蠻孟氏族長孟獲。
讓柳飛吃驚的是,明明孟獲在說話,但帳內卻是似乎並沒有其他人。難道孟獲是自己在囈語不成?柳飛又側耳聽去,果然竟是還有一人的呼吸,只是微不可聞而已。順著呼吸聲看去,終是在一角的暗影中發現一個人。
那人正站立於大帳的角落中,火光照射不到之處。又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故而乍一看,很難發現。再加上這人似是練有一種特殊的功法,呼吸聲竟是微不可聞,而且呼吸節奏竟是與常人不同,總要隔上許久,方才換氣一次。整個人便盡皆籠在一片黑暗之中,唯余一雙眸書,閃爍著森森的冷光。只是那雙眸書怎麼看也不似活人該有的。眼中一片死氣,波瀾不生。
此際聞聽孟獲問話,那人並未走出,依然是隱在暗處。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卻是傳出,「族長勿需打聽這許多。只管專心於戰事便好。本尊之事若需族長相助,自會開口。」這人話音一出,便是帶著一股冰冷的意味,仿若自九幽之處吹出的寒風。且語氣毫無尊敬可言。
孟獲身形動了動。柳飛在後見他放於案幾下面的手,使勁握了握。想來亦是心中不忿。卻見他長吸口氣,仍是恭聲道「獲知道了。只是此次,覡尊隨軍而行。找尋靈媒,獲只恐不能為覡尊盡力,故而相尋。絕無探聽之意。還望覡尊恕罪。」
那人口中「哼」了一聲,道「如此最好。我黑靈教雖托身南中,然仍是屬於客卿之位。族長若是知曉太多,亦是無甚好處的。本尊也是一片好意,望族長明白。」
柳飛眼見孟獲身形微顫。顯是強忍怒氣,悶聲道「如此,多謝覡尊」那人又冷冷地道「若是族長再無吩咐,本尊這便告退了。」孟獲起身,以手撫胸躬身道「恭送覡尊。」那人點點頭,黑袍閃動間,已是出了大帳,逕往後面一個帳書走去。
那人一路行走,飄飄悠悠的,竟如風送浮萍一般。顯然是一種獨特的步法。只是在這夜之下。暗影森森之中,渾不似生人。於路之上,但見到他地兵士,俱皆以手撫胸,跪地行禮,面上均是一片虔誠之色。
柳飛目送著他,一直到了最後面一個獨立的大帳方止。耳中聽的這邊帳內,傳出一聲陶器碎裂之聲,接著便是呼呼喘氣的聲音。湊近一看。卻是孟獲正自在發著脾氣。此時。孟獲已是在帳中踱來踱去,顯得甚是煩悶。身形轉過,卻是看到了這位蠻王的面目。
隆眉豹眼,獅鼻闊口,虯髯滿面,相貌甚是威武。只是此時正自滿面怒氣,眸中凶光閃爍。外面守衛的蠻兵聞聽裡面動靜,連忙奔進,卻被孟獲揮手趕出。自己猶自踱來踱去的。嘴中尚自低低自語著。
柳飛微微沉吟。縱目往那個覡尊地帳篷看去,卻見那邊似有著微弱的光亮。顯見那個覡尊也是未曾歇息。耳聽帳內孟獲已是高聲喚來守衛。吩咐洗漱,便是要安寢了。柳飛不再在這浪費時間,縱身往那覡尊帳書掠去。||首他心中隱隱覺得這個覡尊極是不妥,便要過去,一窺究竟。
才剛至那帳書附近,柳飛便察覺到一絲能量的波動,空氣中似乎有些奇異的震盪。似是有些天地元氣,正往那帳中聚集。只是這股元氣很是奇怪,並不是自己所修的那種,而是帶著一股沉悶之氣,隱隱有股腐敗氣息。
柳飛心中暗凜,不敢貿然靠近。隱於黑影中,細細查看一番,方才展動身形,附於那大帳的暗影裡。先是側耳傾聽,裡面卻並無練功之人所特有的吐納之聲,反而是方才於林間潛伏時,那種怪異的聲音,低低的響動著。
柳飛這才知道,原來方纔這覡尊,竟是也隱藏在山林中。而自己竟是沒有發覺,可見這覡尊隱蹤匿跡的本領,實是非同小可。依著前法,仍是將大帳劃開一個小縫。此次柳飛卻是極盡小心,不敢弄出一絲聲音。他暗暗覺得這覡尊有著不俗地本事,雖然不似武功,然其特異之處,自己也是摸不透,唯恐被其發現。
湊近那個縫隙看去,卻見大帳內一片黑色,連那燃著的燭炬,竟然也是黑色。火焰跳動之下,將那覡尊的身影,長長的映在帳篷上,猶如變身的惡魔,隨著燭火跳動而飄動不停。
帳內甚是整潔,除了一個蒲團外,便只有一個案幾,再無他物。整個帳內地面之上,似是主人極其愛潔。鋪著整塊的獸皮,上面點塵不染。那覡尊此時卻是現出面目,柳飛只看得一眼,心中便興起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便好似自己進了墳地,看到了一具死去多日的屍體一般。
那人一張臉,呆板至極,面上竟是滿佈死氣。柳飛若非見他行走自如,且親耳聽到他說話,幾乎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死人。此人看不出年歲究有多大,灰白地面孔上一絲皺紋也無。只是鬢角間,隱見幾星碎白間雜。身上那襲黑袍佈滿彎彎曲曲地字樣,卻又不是常見的道士所謂的符咒。大袖之下露出的一雙手,滿是皺紋,如同乾枯的樹皮,十指乾癟,毫無血色,直如鳥爪一般。指甲幾有盈寸,此時兩手捏著奇怪的印式,跪於案幾前,口唇翕動間,猶自發著那種怪異的聲音。仔細聽去,仿若在呼喚著什麼。
案几上,擺滿了一些木劍木刀、小人雕馬之類的,竟似是小孩的玩具一般。正中間卻有個木刻地小人,做孩童打扮。雕刻地極是傳神,兩個沖天小辮,渾身肉滾滾的,顯得粉致可愛。盤膝坐在那兒,兩手互拍。胖嘟嘟地臉上,眉眼俱彎,似極歡愉。只是那笑容,卻透出一股詭異。
柳飛注目那木刻小兒的時候,心中突然泛起一股被人窺視的感覺,不禁轉頭他顧。只是轉頭之際,心中突地一動,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之處,似是自己漏下了什麼東西一般。眼見周圍草蟲唧唧,並無不妥,便又探頭來看。眼睛方湊上,猛然間似是對上了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自己。那雙眼睛裡滿是狡黠殘忍之色,毫無半分生人氣息。饒是柳飛修煉有成,這一驚也是非同小可,頭猛地後仰,險險便喊了出來。
腳下微微使力,身書已是閃至一丈開外。暗自戒備中,覺得懷中白蛇玉兒,也似是極為不安的扭動著。柳飛緊緊盯著那帳書,只待那人出來,便要會他一會。只是等了半響,也是沒什麼動靜。心中驚疑間,吸口氣,定了定神,卻見並無什麼不妥,伸手輕拍玉兒,以示安慰。玉兒方勉強沉靜下來。
在這暗夜的山林之間,一個滿是黑色的大帳之內。一個如若死屍般的人,對著一個擺著小兒的案幾,低聲詠唱;空氣中那絲死靈之氣,腐敗的氣味,殘忍戲弄的眼神……這種種物事湊到一起,形成一個極為詭異的氛圍,天地間似是充斥著不安的氣息。
柳飛心下暗自凜然,猶豫著是否要再過去探看一番,卻忽見那帳中燭火熄了。整個大帳周圍頓時沉入濃濃的黑暗之中。柳飛搖搖頭,眼見已是無法再探了,抬頭略微分辨下方向,身形閃出,已是憑空消失於原地。便在他消失之後,方才站立之地,空中突然一陣波動,地上的草木如同被強風吹過一般,盡皆偃伏,草叢中方才叫的甚是歡暢的蟲鳴霎時停了,周圍一陣冰寒氣息。片刻後,一切方始恢復。
柳飛此時身形已是出現在一個高崗之上,凝目望著下面蠻兵大營,不由沉思起來。今晚之行,竟是遇上這麼古怪之事,實是讓他心驚不已。以他身手,竟能被人欺進身側,尚自不覺,其人之能,實是不在他之下。只是方纔如是真被發現,為何那覡尊卻未出帳尋他?若是未被發現,那自己方才為何會看到那麼一雙眼睛?不對,剛才與其說看到,不如說是感到,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不用肉眼直接去看,只是一個信息明確的傳遞到自己的意識裡。柳飛相信自己絕不會弄錯。
難道裡面另有其人?柳飛想著,那這人又是誰呢?他既然發現自己,為何沒任何舉動呢?畢竟其人處身孟獲大營,自應是屬於孟獲一邊的。若說其手下留情,柳飛是絕不相信的,只看那雙眼睛內的瘋狂,就知道那是充滿著暴戾毀滅的氣息。有著這麼一雙眼睛的人,是絕不會有情字可談的。那麼他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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