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邊無際的展開。天空中沒有月,風在歡快的跑著,恣意的玩弄著密密的雨絲,將其一會兒推向東邊,一會兒又扯向北邊,沒個消停。落下的雨滴無奈的隨著這股力量,灑在原野上,灑在林木間,天地之間,一片朦然。
饒樂水邊的烏桓大營中,幾點燈火,晃晃悠悠的發出一些暈黃的亮光,那是中軍大營中,主將們的所在。
士卒的大帳外,一堆堆篝火的餘燼,忽明忽暗的閃爍幾下,瞬即便被雨水澆滅,唯余一片黑暗。天際隱隱傳來陣陣的悶雷聲,便似被人摀住了一般,讓人憑空生出一股氣悶。
整個大營中早已沒了白日的喧鬧,軍卒大都入睡。初秋的風,在這雨夜,已是頗帶著一絲涼意。便是那些巡夜的士兵,亦是躲到帳篷內,圍在一起,低聲的咒罵著這鬼天氣。
風聲愈發響了起來,嗚嗚的叫著,雨勢漸大,黑夜之中便聞唰唰的聲音,如同蠶蟲嚙葉。大營中,不時飄過熟睡兵卒的鼾聲和夢囈聲。
「桑格,咱們要不要出去看看啊」幾個巡夜的烏桓兵卒,哆哆嗦嗦的湊在一起,守著一堆尚未完全滅掉的柴火,藉以驅除這股濕氣。其中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微抖著向對面一個老兵問道。火堆餘燼的明滅之間,現出一張還顯稚氣的臉龐,大約十四五歲。此時,臉上帶著一絲不安,不停的向外張望著。他們這個大帳卻是最靠裡的一個。
「看什麼?這鬼天氣,別說是人,便是鬼都見不到一隻。若不是乞力扎這幫混蛋一直沒回來。惹得難樓大人發怒,咱們也不必在這遭這份罪了」。朦朧的光影之中,一個珵亮地髡頭搖晃著,帶起一圈光暈。說話的是一個老兵,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容,只是見他不時的舉起一個革囊,往口中倒著。一張嘴,便有一股酒氣飄出。卻是趁著這雨夜幽暗。上官不在,偷偷的喝些烈酒驅除潮氣。
此時見那少年臉現不安之色,呵呵笑著,斜著醉眼,取笑道「烏喀,你該不是害怕了吧?不過。也說不準。這黑漆漆的,真不定會有什麼山精樹怪的,跳出一隻來,你可要小心了」說著。已是嘿嘿的笑了起來。
那叫烏喀的少年身子不由一縮,臉色便有些發白。旁邊幾人見了,均是不由低低地笑了起來。少年臉上飄過一絲紅暈,挺了挺腰桿,辯駁道「我不怕,烏桓男兒什麼都不怕。樓班大人也曾讚過我地。」眼見眾人仍然低笑,不由漲紅了臉。
帳內諸人正自談笑,卻絲毫沒有發現。大營外面已是來了不少客人。天際不時劃過幾道閃電。耀眼的光亮乍起間,便見幾百個矯健的身影。已是紛紛越過柵欄,悄悄的摸了進來。
隨即,幾個方向不時傳來一絲微不可聞的悶哼之聲,那些如鬼魅般的身影,便不斷地在斥候們所在地大帳間,進進出出,極是快捷。待將外圍士卒全部解決後,其中一個黑影已是取出一個火折子點燃,光亮乍起,映出的便是胡方那張平凡的死人臉。將點燃的火折子舉在空中,向著遠處畫了幾圈,隨即將之熄滅。揮揮手,帶著眾人繼續往裡摸去
胡方這邊剛剛滅了火光,遠處便傳來一陣悶悶地響聲,似是天邊的雷聲又起。只是,不多時,地面便自微微的震動著,顯示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帳中坐著的幾人仍自低聲說笑著,少年烏喀卻是突地側耳凝聽,眾人見他模樣,方待要取笑,卻是不約而同的感到了地面的震動,不禁霍然色變。其中一人霍然起身,道「不好,這是騎兵」話音方落,卻是翻身而倒。
眾人大駭,便待起身,卻是突地感到身上一疼,隨之便是雪亮的刀光閃現,最後看到地便是一張張獰笑地臉孔。烏喀卻是覺得自己忽然飛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無頭地身子,雙手箕張,憑空亂舞著。「我要抓幾個奴隸回去幫阿媽放牧呢」這是他最後的念想,隨之便是無盡的黑暗,迅速將他徹底吞沒。
大營外,無數的騎士已是奔近。到得營前,前面一排騎士,紛紛拋出手中的長索,篤篤聲中,已是將一圈圍欄扣住,隨即調轉馬頭向回奔去。但見長索瞬間繃直,隨即微一停頓,便帶著埋入地下的圍欄一起憑空飛起。
整個大營在圍欄被全部拔起後,便如一個脫光了的少女般,赤裸裸的展現在飛虎營大軍的面前。
柳飛端坐在馬上,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冷靜的一揮手,直接指向烏桓大營。隨著他的手勢,後面密密的騎士們,已是俱將箭矢挽上,叱喝聲中,已是轟然衝向大營。
便在他們拉開圍欄之時,烏桓大營便已是感到了危險,先是幾聲淒厲的叫聲,緊接著便是一片混亂,各個大帳俱是連滾帶爬的奔出無數烏桓士卒,盔甲不著的立在外面。待得聽到外面如暴雷驟雨般的蹄聲響起,整個大營先是一靜,突地便是哄了一聲,整個大營炸了開來,悲鳴聲,咒罵聲,馬的嘶鳴聲,霎那間亂成一團。
天空中電光亂閃,時明時暗間,但見下方到處是奔逃的人群,將找不著兵,兵尋不著將。胡方等人趁機將馬欄打開,潑天價放起火來,那漂泊大雨此時非但不能澆滅大火,更似乎變成了油一般,火勢瞬即便熊熊燃起。大風起處,火借風助,瞬間連成一片。
眾馬被火光一激,均是被驚,如同發了瘋一般,在營中奔竄,撞死踩死烏桓兵無數。胡方等人卻悄悄的自營後溜出,逕往後面埋伏去了。
大營內有那剛剛制住馬匹的,翻身而上,才跑出幾步,便聽的空中嘶鳴之聲大作,不及回頭,便已被射成刺蝟一般,哀號著滾落馬下,旋即被踩成肉泥一般。幾輪箭雨過後,大營內已是哀號一片,眾烏桓兵不敢再往外跑,卻是紛紛往中軍擠來,有那心急的,便是將前面跑的慢的直接推開,先自逃竄。被推倒的人尚不及哼叫,便已被無數大腳踩過,瞬間便是一團爛肉。
烏桓兵自相踐踏,死傷甚重,一萬大軍被火燒、箭射,加上自相踐踏而死,已是去了一半。便在此時,轟隆隆的蹄聲已是衝進了大營,直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而來,火光閃耀之間,馬上騎士手中的橫刀,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魔鬼,揮舞之間,不斷收割著生命。
雨夜、大火,烏桓兵竟不知漢人究竟來了多少,只覺到處都是漢軍騎兵的身影,往來衝突不斷。火光掩映之間,漢軍一張張臉上,滿佈猙獰,呼喝聲中,橫刀頻閃,斷肢殘臂滿空飛舞,人頭亂滾。「速派人往後通知中軍蘇樸延大人,其他人速速收攏士卒,上馬迎敵大帳中,幾個親兵正自手忙腳亂的幫難樓穿上皮甲。難樓一邊口中喊著,一邊將幾個親兵踢開,綽刀便往外跑。幾個親兵趕忙爬起來,隨著跟了出來。
難樓血紅著雙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不遠處,漢軍一排排的來往縱橫,手中的橫刀每一次揮動,都會帶走一個烏桓勇士的生命。烏桓兵早已不知該往哪去了,便在這一邊倒的殺戮下,一片片的倒下去。地上已是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一腳踩上去,已是直至腳腕,天空中飄舞的雨絲也帶著一股血腥氣。難樓伸手抹了把臉,卻見竟是紅紅的一片。
「啊」難樓只覺胸中似有一股氣要炸了開來,禁不住仰天大叫,聲如狼嚎。旁邊眾親兵亦是隨之而叫。幾人搬鞍上馬,難樓一馬當先,舞刀向著這邊猛衝,剩餘烏桓兵突然見了主將,不由齊聲歡呼,都是拚命往難樓這邊靠來。
難樓本是烏桓勇將,不然也不會作為先鋒而來,此時手中大刀輪圓,一刀將一個漢軍劈落馬下,但瞬間便被大隊的漢軍淹沒。難樓此刻腦中什麼也沒有了,只是不斷地機械的揮舞著手中的大刀,耳中不停的傳來親兵和剛剛聚攏來的士卒的慘叫,隨著身上痛疼的不斷加重,身旁已是只剩下三五個親兵了。
一刀隔開自旁劈來的一把橫刀,順手一送,將那人刺於馬下。待要再往人群中衝去,旁邊一個親兵已是一把拽住他的馬韁,「大人,不要去了,我們保你衝出去」那親兵急急的道。
難樓一窒,耳中聽的廝殺聲漸漸低落,滿眼望處,俱是漢軍身影。不用說,自己這一萬大軍恐是沒有了。難樓慘然一笑,伸手推開親兵,「逃?我烏桓勇士沒有這個規矩」轉目看向前方,但見眾漢軍已是漸漸圍攏,簇擁著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往自己這邊緩緩而來。
難樓眼中凶光一現,以刀擊胸前,仰頭長叫「呼幾個親兵見難樓這般作法,顯是下了決死之心,心中俱是激動,不約而同的同聲呼喝相應。雖只五人,卻有一股慘烈之氣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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