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諸侯亂戰已是拉開序幕,只說柳飛自救了曹操後,心中卻是有些煩亂。
這一趟出來,本來兩個目的。一是想在大亂將起之際,將蔡邕一家安置好;二是將呂布打擊一下,使得在董卓面前的影響更小,以董卓之心性,必定輕而常怨之。這樣,就為日後的誅董,打好基礎。
第二個目的已是圓滿完成了。但偏偏第一個目的,卻未能達到。心中不爽之餘,又想及所救百姓的慘狀,煌煌古都被焚,心中愈發難以消遣。
立於雕背之上,放眼望去,但見下面不遠處,群山環峙,景物風雅。遂讓金翅落下,揮手讓其自去,自己卻邁步獨自禹禹而行,沿途賞景觀風,發散心中塊壘。
於路向人打聽,才知竟是身在嵩岳,離著滎陽並不多遠。這嵩岳便是後世的嵩山了。此時,只是定為中岳,嵩山之名卻是晉時方有的稱呼。
嵩山東西橫臥,雄峙中原,綿延約60餘里。山巒起伏,峻峰奇異。形成於23億年前,此前,嵩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歷太古代、元古代、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五代,後世稱為「五世同堂」。
後世之所以名傳,卻並不是只為這些,實是佔了武學聖地少林寺不少光。此時雖沒有這座名剎,但漢三闕、將軍柏卻也甚是有名。歷代帝王將相封禪祭祀,香火極盛。頂名峻極峰,素有「峻極於天」之說。
此時,正值初平二年曉春。山中冰雪尚未消融。處處瓊裝玉裹,冰凌垂掛,日光照射下,一片璀璨光華。
柳飛施施然,逶迤而上,心中郁氣稍解。
待的行至半山,卻見前方正有二人也自往上行去。心下自思,當真是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行人。
待到走進,卻是個書生,帶著書僮。那人弱冠年紀,面如冠玉,細眉入鬢。眼神靈動。長相極為清秀。旁邊小童亦是雙目靈動。顯是極機靈的角色。
書生披著一襲大氅,此時走的已是氣喘吁吁,看見柳飛滿面淡然,心氣平和地緩步而來,不禁目射奇光,不住打量。
柳飛友善地向他笑笑,卻是並未停留。腳下若行雲流水。輕快至極。那書生見柳飛微笑招呼。亦是頷首,待見柳飛逕自走了。卻是著急。出聲道「這位兄台請了」
柳飛訝然停步,回身望向他,見他正自施禮,忙還禮道「不知兄台喚在下何事?」
那書生灑脫一笑,道「卻是無事,只是見兄台氣宇不凡,且亦是早早登山,想必是同好之人,何不結伴而行。唐突之處,還望見涼」
柳飛呵呵一笑,道「也好,只是我見兄台似是累了,不若稍事歇息,再上不遲。」
書生面上一紅,卻並不掩飾,道「如此正好,著實的有些累了」抬眼打量,卻見前方有一松樹,亭亭如蓋。便肅手道「不若去那個所在暫歇」
柳飛自無不應,二人至松下,小童拿出皮墊、坐席等物,佈置妥當,方請二人入座。
柳飛撇眼間,見那小童身上尚自背負一個葫蘆,暗笑此人必是好酒之人,真可謂同道了,嘴角不由露出些笑容。
那書生卻是眼尖,爽朗一笑,吩咐小童取出些鹵質肉食,又將葫蘆取下,道「如此良景,不若用些酒菜,你我同飲一斛可好」
柳飛微笑道「故所願也,不敢請耳」也自將腰間葫蘆解下,放於席上。那書生見了白玉葫蘆,眼中不禁放光,道「兄台此物不是凡品,裡面所裝定是極品仙釀,嘉今日卻是有口福了」說罷,呵呵而笑。眼中卻有一絲得意閃過。
柳飛何等眼力,一望即知。原來這書生早見自己腰間葫蘆,瞬間定計,卻讓自己甘心解下,直是好心機。
當下微微一笑,道「好與不好,飲過才知。未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兄台定論卻是早了些。」那書生聽得柳飛所言,雙眸一亮,喃喃念了兩遍,不由拱手道「兄台出口成章,短短八字,直有無窮道理。真高士也,卻未請教高姓大名」
柳飛亦拱手回禮,微微一笑,道「不敢當高士之稱,東萊人氏,琅琊野人,柳飛柳雲逸,不敢請教兄台大名」
那書生聽得柳飛姓名,眼中又是一抹異彩閃過,卻並未像其他人般訝然驚呼,只是道「呵呵,果然高士當面,小弟卻真真是無名之輩,穎川郭嘉,字奉孝的便是」語雖謙恭,卻毫無自卑之意。
柳飛心中一驚,深深的看了郭嘉一眼,方道「奉孝過謙了。今日不名,未必他日不名。豈不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乎。」
郭嘉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面上卻波瀾不驚,微笑道「嘉何能,竟能得柳公稱許當面,實在慚愧。」
柳飛微微一笑,卻不接話,只是將白玉葫蘆打開,將斛中填滿,舉杯邀飲。郭嘉在柳飛打開葫蘆之時,便已是鼻翼翕動,此際接過酒樽,但見酒質清冽微黃,微稠似蜜,一股馥郁之氣,竟是凝而不散,不禁讚道「真仙釀也」舉斛飲下,微閉雙目,甚是陶醉。
柳飛也不搭言,自顧飲下斛中玉露,將了塊滷肉,扔進口中,細細嚼著。旁邊小童極是有眼色。此時,卻是取出一隻小炭爐,將了一個酒壺出來,逕自將酒倒入壺中,放在炭爐上慢慢溫了,那股濃郁的酒香,被熱氣一激,更是芬芳馥郁。
郭嘉性子甚是灑脫,見柳飛不言,也不多說,竟是逕自側倒,讓小童給二人斟酒布菜,他自持斛而進,毫不見此時文人的繁文縟節。
柳飛心中激賞,亦自盤膝而坐,飲酒賞景。二人一時俱各無言。
於這半山腰上,雖不能如峰頂般,將景色盡收眼底,卻也是視界極為開闊,兼且沒有山頂那般大風。但見,滿眼松蒼柏翠,生機昂然。
山風吹來,呼嘯作響,輕如流水潺潺,猛似波濤怒吼,韻味無窮。群山碧綠,林海蕩漾,雪霧飄渺如臨仙景。
這初春之日,嵩山半腰,松下童子持壺將酒,二人於草蓆之上,一坐一臥,炭爐上熱氣蒸騰,四周便是一片雲遮霧靄,微風間或吹過,酒香一片,直如一副世外隱士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