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襲襲,月華如水銀般灑瀉大地。
由於酒精作祟,身體微微的有些發熱,冷風一吹,頓時倍感愜意。望了望高掛的月空,我有種說不出的快意,彷彿馬上就可以把魏而的臭頭給割下來,想像著魏而那個雜碎在我面前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的蠢樣,然後再一槍結果他罪惡的一生,鮮血在體內沸騰起來,我頓時有種飄飄的感覺。
魏而此刻在我心中和死人一樣再也沒有區別。
整整四個月沒有殺人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惡狼的噬血本性此刻終於開始甦醒了。就讓你作我波特第一個的槍下亡魂吧。
飯要一口口的吃,路也要一步步的走!這是我的座右銘,飯吃多了會噎著,路走快了會跌著。一步步的來總不會錯的,俗話說過猶不及,這樣才符合大自然的規律。
雖然老婆狠心的打了我三槍,我卻仍惦記著她,也有些恨她。愛恨便是這樣,轉化只在一線之間。我不恨她背叛我,卻恨她太幼稚竟然上了魏而那廝的當。
我套上外衣,決定在找魏而那個混蛋之前先去看她一面。
寂靜的夜顯得分外孤獨,呼呼的風在耳邊擦過,只有香煙的火光如同螢火蟲般閃亮著。我躲在房屋的影子中,默默的觀察著在路燈照耀下的馬路,行人稀稀拉拉沒有幾個。
想起以前的種種,漸漸的出了神。半晌後,幾聲咳嗽將我驚醒。把目光探向路面,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步履蹣跚的走過來。
她就是我的老婆——琳達,她可能是喝醉了酒,腳步有些不穩,搖晃著彎下身撿掉在地面上的鑰匙。
看著她一步步走的近,昔日的美麗的容貌逐漸在眼中真實的清晰起來。就是這張臉,在我近五個月的時間中,多少次的把我從中夢中驚醒。她以前是不喝酒的,今天卻像一個醉鬼一樣,也許她以為我被她開槍射殺了,心中也很難過。
「唉∼!」我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悄悄的在身後尾隨著她進了屋落的走道。沒走多遠就看見,一個燃著的半截煙卷丟在走道的地毯上。
腦中峰迴路轉,不知道等會見了面,自己究竟該怎麼辦。腦中一時雜亂紛呈,心中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難道讓我殺了她嗎,捫心自問,我雖是冷漠無情殺人不眨眼,卻對她下不了這個手啊!
看看她就離開?這也不可能,心中的怨恨不消,讓我放手,我是不可能這麼輕易離開的,總想對她做點什麼,讓她感到後悔,或是用其她的方法使她受傷,讓她哀求我饒過她。
可是這麼作,我又怕傷害了她,她會承受不起,矛盾的心理令我不知所措。
伸出一隻腳踩滅了那只煙卷,以前的她是這樣子,沒有抽完的煙不滅了就隨手扔出去。
我搖了搖頭,喃喃的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壞毛病不改,總有一天要吃虧的。」說著話,已經走近門前。
心中打定主義,先進去再說。低喝了一聲:「婚姻萬歲。」
強打起精神,大力的一腳踹開門,同時抽出別在腰間的左輪,殺氣騰騰的大步走進屋中,不管被門撞倒在地的琳達,一手拿槍,快速的查看屋內的每一間房子,直到發現裡面沒有其他人。我才又走回門前。
站在老婆的面前,眼睜睜的看著她,卻又不知該如何了。琳達瞇朦的望著我,吃驚,喜悅,恐懼一一在憔悴的嬌靨上走過,半晌始吐出兩個字:「波特」,聲音蒼白無力,更有些惴惴不安,「你沒有死,你是要殺來我嗎?」
看著她蒼白的雙頰,像是受了傷的小貓,我怎麼也說不出幾句狠心話,收起手中的槍,長長的歎了口氣,再次見到她,無法令我硬起心腸,拿出我以往的作風。
走上前,把倒在地上的她抱在懷中,往臥室中走去,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望著她憔悴的臉龐,哪還有一絲往日的風采。有些心痛,強忍著沒有說出幾句勸慰的話。
相視無言,琳達別過頭一言不發。
目光移到床邊櫃子上的音樂盒上,信手輕輕的撥開,音樂響起的同時,讓我吃驚的發現,盒中竟藏著幾根使用過的針管。目光怔怔的望著,沒想到,她竟然學會了吸毒。
我深刻的體會到她的心情,在發生了那件事後,她的心絕對不會比我好受多少。
琳達忽然轉過身來,把音樂盒搶抱在懷中,表情像只受傷的兔子,低低的道:「不要拿走。」
我盯著她,沉聲道:「你得戒毒!」
稍微用力伸手從她的懷中把毒具給拿了出來。轉身走出門,順手把屋門給反鎖上。
知道了她的內心感情,我心裡更加亂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脫去衣服,站在浴池的噴頭下任冷水在身上滾落,背後的三處槍傷已經好了現在只剩下三道槍疤。
水流劃過,仍有些隱隱作痛,應該是心在痛吧!身體的傷易好,心受的傷卻不是那麼容易遺忘的。我問自己是否可以和琳達從新來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還敢信任她嗎?
躺在沙發上,一夜無眠,無數令我心酸心痛的念頭,來回不斷的在我心中經過。快到天亮的當兒才淺淺的睡了。
被馬路上的嘈雜聲驚起,我這才想起,不知道屋中的琳達怎麼樣了,一夜沒有毒品,毒癮早就應該犯了,怎麼會沒有聲音,難道是我沒有聽見。
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念頭,我趕緊打開門走進臥室。
看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的琳達,頭忽然的一陣發暈,整個人有些懵了,琳達裸露在外的手臂彎處赫然插著一根針管,視線掃過地面看見她的一隻高跟鞋的鞋底是空的。其中定是藏著備用的針管。
琳達就這樣意外的去了,死於吸食過量毒品。
腦子裡一片空白,愛恨頓時化為灰燼,也許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沒有愛沒有恨,只有憐惜。我靜靜的躺在琳達的旁邊,輕輕的撫摩著她的頭髮。
回想著那天,魏而打電話來找我時,我和琳達也是這麼躺著,往日的快樂時光此一刻徹徹底底的灰飛湮滅。
我心中只有一個名字——魏而!魏而.雷斯明!魏而你給我等好了,你的的日子已經到頭了。
想著想著,竟想的癡了。突然一陣鈴聲刺入耳膜,心臟不爭氣「撲通,撲通」的跳了幾下。下床走向外門,透過門上的孔瞥了一眼按門鈴的人。
烏七八糟的頭髮染著難看的顏色,蓬蓬的像雞窩,卻還自以為是的標新立異,綠豆大小的眼珠,帶著色咪咪的曖昧。鼻上套著一個鼻環,一個耳朵帶著耳環,脖上也套著一個東西。身上穿著簡單的T-恤。獐頭鼠目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入流的小混混。
沒好氣的打開門,他看見我吃了一驚,收起臉上似笑非笑的笑容,怔了一下,問道:「我找波特小姐。」
我瞪著他,沉聲道:「是波特夫人!」
他懷疑的看著我,遲疑了一下,探頭探腦的向屋裡看著,口裡流里流氣的道:「隨便啦!」
看他嚼著口香糖的動作讓我十分不爽,一肚子的無名之火終於找到了發洩的對象。沒有任何徵兆的一把抓起他的長髮。狠狠的將他帶進屋中使勁的撞在牆上。
這是讓我覺得唯一他留著這麼糟糕的一頭長髮的優點,實在順手的很!
關上門,轉過身來,正巧他掙扎著掏出手槍,口中邊嘟囔著邊朝我指過來。我毫不費力的使出我的搏擊手段,輕鬆奪過他的手槍。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容易的就把手槍給奪了過去,立即愣住。我毫不留情的一擊重拳打在他的腹部。
他蝦公一樣彎曲的身子,痛苦的呻吟出聲。
我一邊喝著「轉過身去」,一邊把他雙手扶牆,從他身上搜出了一些零碎——一個裝著錢的紙袋,一個小團的塑料袋。把紙袋拿到他眼前問道:「裡面有多少錢?」
「兩千塊。」
我拿起另一個東西,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王八蛋,你以為是什麼,當然是海洛因。」他不服的發洩著他的口舌慾望。
看他這麼有精神,我重力的擊打在他兩肋上,他來不及哀呼一聲就順著牆滑趴在地面,嘴中只知道反覆的詠唱著他的聖經「shit,shit!」
我冷哼道:「魏而.雷斯明在哪?」
他努力的攤開他那因為疼痛而皺在一起的五官,嘲笑的望著我嬉皮笑臉的道:「想知道他在哪嗎?看著我。」他把一隻手舉起在我的面前,然後把他的手放在他的生殖器上。
我好笑的望著他,手中不留情,一把扯掉他鼻子上的鼻環,鮮血濺了出來,以後我想他只能用一個鼻孔苟延殘喘了。看他慘痛的呼叫,五官疼的都快擰在一起,我知道這次讓他見識了我冷血無情的手段,他會老實的。
他氣急敗壞的邊摸著鼻子罵道:「你這個混蛋!」一邊老實的道:「沒見過這個人。」
念頭在腦子中飛快的轉動,難道琳達的毒品不是魏而提供的?嘴中毫不怠慢,問道:「毒品和錢從哪來的。」
下面變的很簡單,用槍指著腦袋,他就差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給說出來,以求保住他的小命。
給他毒品讓他來這兒的人是個叫——亞瑟史泰曼的人,他在南區計程車行,費落佳路。
看了一眼這個曾經的住所,我開始我的尋仇之路,第一步就是這個叫亞瑟史泰曼的人,我敢斷定他和魏而定有聯繫。
一個小時後,我來到了費落佳路,看著樓上掛著的計程車行的牌子,我拾級而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狠狠的扔出去。推門而入,門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個體形碩大的黑人,肥壯的身軀堆在櫃檯內,手裡拿著報紙。無視我的進入,自顧自的看著手中的報紙。
我平淡的道:「我找亞瑟.史泰曼。」
他轉過身來,望著我道:「他不在這裡,有什麼需要我效勞嗎?」
我道:「你不能,他人呢?」
「不知道他在哪裡。」
我走近他,徐徐道:「猜猜看。」
他皺了皺眉道:「什麼?」
我重複一遍道:「猜猜看他會在哪裡。」
他不屑表情顯然在告訴我,「你算老幾!」接著便不在理我,拿起報紙接著看。
沒有辦法,我掃開擋著他的臉的報紙,望著他道:「猜猜看,他會在家嗎?」
黑人顯的非常不耐煩,慢慢的從凳子上站起來,朝我喝罵道:「混蛋,你去死吧!」
見他這麼不合作,我感到十分的無奈,為什麼總是讓我動用暴力才願意合作呢!眼前的胖子雖然有我兩個半粗壯,但是在我眼中只是堆沒用的廢肉!廢肉而已!
當他頹喪的推開門,進入史泰曼一處秘密的聚會地點時,所有人都驚訝的望著他,不知道,為何平常一向很驍勇的他也會有頭破血流的一天。
我緊隨其後悠然步入室內。掃了一眼眾人,室內人不多,靠窗戶的一邊有幾個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在喝酒打牌,室內正中擺放著一個檯球桌,其中有三個人讓我懷疑他們中之一就是史泰曼。
三人中一個較矮小的白人,皺眉望著我道:「你是誰?」
「波特,我找史泰曼。」
三人中那個體格健壯的黑人帶著金絲眼鏡,不溫不火的道:「波特,你好像犯了攻擊罪。」說話時,露出別在腰間的警徽。
剩下的一個高大白人,油然的道:「波特看起來好像也會拒捕。」說話時同樣露出腰間的警徽。
竟然是警察,令我略感驚異。警察我不怕,卻不想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而且這兩個警察眼神中帶著匪氣,恐怕也不是一般的警察。還是少惹。
掏出從那個混混身上搜出來的海洛因,擲到檯球桌上,兩個人頓時眼中冒出異樣的火花,這一刻讓我想到了吸血蛭。那個矮小的白人見我扔出兩顆海洛因馬上知道自己的小弟出了事,承認自己是史泰曼。
兩個警察和史泰曼關係曖昧,我猜他們之間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史泰曼招呼我來到外面一個空曠的地方,旁邊不遠的地方,有很多孩子在玩耍。
史泰曼只是個無膽匪類,不過看的出他交際手腕靈活,黑白兩道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也許別人會在乎他的關係網,只是這一切在我的眼中便沒那麼好用了。
不管他是誰,只要惹了我——波特,就算是活著我也要他活的心驚膽戰,吃不下睡不著,從此活在恐懼中。
和他談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只是知道一些細枝末節,最有價值的就是得知魏而這混蛋還在這個城市裡,而且已經重新回到了黑幫,這就意味著,我的報復將不會很順利。海洛因也是魏而交給史泰曼讓他賣給琳達的。
與此同時,在這個城市的另外一角。
身著浴袍的金髮男子,脖子上掛著拇指粗大的黃金項鏈,眉目間陰鷙,卻意氣風發,此人就是魏而.雷斯明,一個暫且活在世上的男人。
此刻他正在等一個人,那是他的相好。
「鈴鈴∼!」
電話那邊有人道:「有位小姐找你,她叫珍珠。」
魏而露出淫蕩的笑容,嘿嘿笑道:「讓她進來。」
珍珠是魏而的姘頭,是亞洲日本人,酷愛性虐待遊戲,恰巧魏而和她有同樣喜好,兩人一拍及合,從此不時的聚在一起做這種勾當。
「鈴鈴∼!」電話又一次響起,魏而顯得有些不耐煩,接過聽筒喝道:「我不是說了,讓她進來。」
對面傳來聲音:「對不起魏而先生,是南區計程車行來的電話,那邊出事了,是史泰曼,他的聲音很害怕,好像被嚇的屁滾尿流,他說要見你。」
魏而知道史泰曼找自己一定是辦妥自己交給他的事了。這時候珍珠夫人已經到了,雖然史泰曼的事情重要一點,但是自己卻已經讓這個娘們給弄的心癢癢的,不發洩一下,實在不行。想了想道:「他沒說什麼嗎?」
「他說一個叫琳的女人死了,有個傢伙放話要找你。」
聽到這,魏而神色凝重起來,琳達死了是個好消息,這個女人不死,總是如芒在背,心裡不塌實。只是除了死了的波特,誰會為她出頭呢:「好吧,二十分鐘後,讓他到橋下酒吧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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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長的什麼模樣?」一坐下來,魏而就問道。
「深褐色頭髮,藍色的眼睛,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史泰曼心有餘悸的道,想像著那人的眼神到現在還有冷意。
「他叫什麼名字?」魏而端起紅酒喝了一口道。
「他說他叫波特。」史泰曼也端起酒杯陪他喝了一口道。
魏而緊張的差點嘴中的酒給吐出來,心神不寧的重複道:「他說他要去找波特嗎?」
史泰曼看了他一眼糾正道:「不,不,他說他是波特。說實話,我也不想被他盯上,我想你也有同感。」
臉部肌肉抽動著的魏而聞言彷彿是被踩到的尾巴的貓,惡狠狠的望著史泰曼道:「我怕什麼,我是無名小卒嗎,我有很多手下,只要我吩咐下去,說出他的名字,他就死定了。」連手帶腳聲貝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