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咖啡半分茶 正文 ——————普洱茶(下)——————
    子律面色相當不悅,看的工作室裡幾個人都心有淒淒焉。高磊趁機躲到了韓豫身邊,藏在那條肌肉糾結的大胳膊後面。

    小波進退為難,看了眼舒,又瞄了瞄師父的眼睛,托托盤的手心裡直出汗。這樣的狀況很難想像會不會作,從安排他到上官苑來幫忙師母以來,師父雷霆萬鈞還是鮮少出現的狀況,不過一旦出現,後果就很難想像。

    舒看出情形不對,早把大家都擋在身後,深知他起脾氣樣子有多嚇人,每次學徒挨罵,也只有她能勸住。高磊那樣的狀況,他完全沒理由火,可看他面上的氣色,她心裡又有點小小的舒暢。

    也難怪子律脾氣不好,早晨出門想去對面找她,因為高磊催著談公事,就急匆匆趕到了公社。上午其實來過一次,小波說她還沒到,又按著性子回到屠岸谷等了半晌,結果剛回去就得知徒弟把費了兩天工夫刻的一塊板子給弄壞了,罵完人一路從屠岸谷過來,經過的都是好山好水的室內佈景,可心裡還是難以平靜。好不容易見到她了,誰成想又是跟高磊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起,還抬手要給他擦臉。

    明明瞭解高磊和韓豫那樣的狀況,還是壓不住一股邪火。撥開韓豫,死瞪了高磊一眼,一把把她拽進懷裡,拉到落地窗前遠遠的避開大家的視線。

    舒心裡那點竊喜容不得回味,腰上已經受了疼。剛剛準備給高磊擦臉的紙巾揉得皺皺的,攥在掌心裡,莫名其妙又開始緊張。以以往的經驗,提出分手,怎麼也要兩三天不說話,昨天他打過電話本來想是要迴避幾日,沒想到現在就殺了過來。

    實在掙不開他的手,就扭著身子求救似的看著韓豫,當著外人她很怕他胡來,可高磊那架勢,分明就是要馬上帶著韓豫逃跑。

    最後還是小波這孩子隨機應變,適時的提醒了一句:「老師,你不是做好了鑄鐵的新圖樣要拿給韓老師嗎?」

    舒終於出了口長氣,手下使勁推了推,子律也沒難為她,就放開了,一路跟著她到畫架旁邊拿圖紙。

    畫架子有兩米來高,堆得滿滿當當,她個子不夠,踮著腳跳了兩次都夠不著,回身求救的看了眼小波,那孩子已經跑去搬梯子,轉身一看子律的臉色,又抱著梯子放了回去,不敢做聲的貓到角落裡。

    子律抱著手,看她夠畫的姿勢動作,心情反而爽利了起來,好整以暇的等著她主動求他幫忙。他很喜歡看她為難的樣子,那時候雖然臉上表情裝著堅強,其實心裡已經七上八下了,他如果適時出現,總能凸顯他在她身邊的重要性,讓他心裡大男人地感覺膨脹起來。

    可這種剛分手的情形下舒哪裡肯,她自己攀著架子邊緣的鐵框,軟底的小布鞋已經踩上了一層橫樑,眼看著要用爬的達到目的。

    小波和高磊替她捏著把冷汗,反而韓豫有點看不下去了,想過去幫,又被子律一胳膊攔在一邊。

    上也上不去,下又不敢鬆手,東西沒夠到,還跟個紙片似的懸在半空,舒咬著牙的恨自己把畫放得太高,恨小波不及時過來送梯子,更恨他當著大家為難她,正不顧一切想往下蹦,腰上被人一帶,穩穩當當的被抱著落到地上。

    子律身長臂長,摟著她一手就夠到了畫夾,轉身交給韓豫,並沒打算馬上放開。

    韓豫和童磊很有默契,取了畫轉身閃人。小波藉著機會也溜出去了,特意關了中間的門給他們營造「二人世界」。

    「為什麼還我鑰匙?」

    還容不得舒問,子律已經興師問罪起來,早晨出門就踩到鑰匙,一看清是自己的,就明白她什麼意思了。

    明明是他先提分開,鑰匙也是他先還的,甚至還拆了她編好的鑰匙結,可一被逼問,舒心裡的勇氣又開始打退堂鼓。單獨面對他的時候,她總是疲於應付,不知道是他的眼神太犀利,還是他總表現的太魯莽強勢,容不得她一絲喘息。

    「我們分開了……分手了……」他一個不講理的人說話理直氣壯,反而是她低聲碎碎念,越說聲音越小,試著掰開箍在身上的手也沒有成功。

    「我什麼時候說分了?」他不但逼問,而且厚顏無恥,明明昨天電話裡已經說清楚的問題,這裡又胡攪蠻纏。

    舒鼓了半天勇氣才抬起頭看他,大小聲她比不過,脾氣也不像他那麼暴躁。但想起自己的鑰匙扣,昨晚他態度強硬的電話,心裡絕對不允許自己退縮。

    「昨天,你昨天說的,打電話說的清清楚楚的!」

    總算吐出句順暢的話,子律聽了一臉沒表情,也看不出生氣還是不生氣,好半晌給了她句很不負責的「我忘了」,緊接著就抱起她往外走。

    青天白日的,被他扛在肩上帶出工作室,小波就是瞎子也知道怎麼回事,避到材料堆裡埋著頭,當成自我遁形。舒本來要負隅頑抗,想著外人眼裡那點岌岌可危的形象,還是忍氣吞聲沒叫嚷,由著他帶出了上官苑。

    兩個人一出了上官苑,情勢就有了些微改變。先是她趁著他使蠻勁的時候,抓著他的根狠狠地扯了兩下。蚍蜉撼大樹的力氣,子律停下腳步,滿新鮮的體會著她在肩膀上跟自己較勁,心情大好,胳膊更是玩命的摟她,恨不得把她摟進身體裡。天虧欠多日的親密,他都想趕緊摟回來,讓她沒處可去。

    他這麼強硬到底,她腳下踢了兩腳,人已經被帶到走廊的景觀區,上了園林師做的小浮橋。

    舒很喜歡小池塘,水底鋪著彩色石子,養了各色的觀賞魚,偶爾在岸邊座座,神輕氣爽。可如今趴在他背上,雙腳遠離地面,再望向池底,見不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就覺得撲面而來的水,頭暈目眩要倒塌包圍過來,瞬間有種鋪天蓋地的不適。

    過了亭台樓閣的小景區,見她半天沒再動靜,子律終於放慢了腳步,停在走廊邊的觀景窗把她放回地上。她剛才貌似反抗,如今已經老老實實貼在他臂彎裡,緊閉著眼睛,一隻手攪著他肩上的衣服,

    觸到她露在袖子外一小寸肌膚,感覺出細微的顫抖,臉色也像是很疲倦的樣子。吵也算吵過了,到了這樣的年紀鬧一兩下就夠了,子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怕她暈得厲害,一直等到順過氣,才又抱起她往屠岸谷帶。

    上了一小節台階,走不了幾十步屠岸谷大門上特製的銅環已經看的很清晰。因為他對冷色調的偏愛,從上官苑出來的一路,都是從暖到冷的過渡,她不喜歡冷色,屠岸谷進門處的大銅環,偶爾觸到涼的鎮手,所以每年天冷下來幾個月,她很少從上官苑出來,更不願意踏進屠岸谷,即使他把工作室弄得暖烘烘的,幾個徒弟熱得冒汗,依然很少在那見到她的身影。

    幾個徒弟在外間忙碌著,見子律帶著舒回來,先都有禮的打了招呼,才繼續回去幹自己的活計。師傅一個眼神,幾個人知趣的藉著送東西,紛紛抱著畫框出去了。

    舒孤零零的站在他身後,聽他關了屠岸谷大門,甚至還落了鎖,捏捏衣緣下擺,惶恐的不安起來。環顧四周,工作室的外間都是灰黑色的設計,為了彌補采光不足的落地窗也被他蒙上了窗簾,屋子裡一下黑得徹底,只留了工作台邊一盞小燈,桌上地上都是繪到一半的圖紙。

    「我要回去!」

    舒退著往門邊走,已經想好了這次要掙扎擺脫他,可還沒貼到門邊,子律已經逼過來,三兩步就近在咫尺,也不容她說話,托起腰身往肩上一放,往角落的畫台去了。

    「不行!」

    把她放到臥榻上,看她起來掙扎就按回去,子律伸手過來毫不客氣的揪扯她胸前的衣服。料子輕薄,兩三下就露出大半個肩膀,舒反抗不過來,已經氣得聲音顫。

    「放開!」

    「不!」

    「分手……」

    他根本就不容她把後面的話說完,衝著她暴露在外的肩膀傾軋過去。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酒瓶,仰頭灌了一口,撬開她的唇餵了過來。

    昨天,也是這個人,說不回家要跟她徹底分開,害她幾乎一夜沒有合眼。她就是恨這樣的反覆無常,有種從心裡碎裂開的脆弱和委屈。

    貼身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扯開,舒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抱著胸口顫巍巍的抵擋,肩上已經被他咬出了一大塊紅印兒,嚥不下的酒順著腮邊一直流到胸口。躺在臥榻上,她試著把自己縮成一團,畫室對她來說太空曠,太黑暗。而眼前不管不顧的男人,讓她早已疲於應付。

    「不許分!」

    被擺弄的方式讓她想起了幾年前的某個夜晚,不是因為一時的錯亂,也許不會有之後這些年的糾葛。眼見著他退開,從旁邊拿起畫筆,本該起身再努力一次,舒卻沒動,任白色的單子輕輕覆在身下,制止了些冷意。

    見她臉上複雜的表情,子律拿起瓶子慣了更多酒餵她。趁著她微微放鬆的神經,努力搜索著他想從她那得到的東西。因為她不再掙扎,他的動作終於從蠻橫變得輕柔起來,手在白色的單子下尋找,引得她不停的抖,最後任他埋在肩上歎了口氣。

    人都是會心軟的,最後也不記得誰先有所表示,只是他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句「我錯了」,接著又扶她躺好。

    站回畫板後面,拾起早就削好的炭筆,子律的眼神深邃難懂,專注的留戀在她臉上,又走回去,撬開她的唇深吻。

    難堪,疲倦,無奈,他在身邊無法釋然,吻了很久,什麼時候退開的也不知道,她早已經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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