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大官場 正文 第274章夜夢驚魂
    不管是把李有齡當作情人、當作朋友,還是當作工具、當作姘婦,黑大個兒回到旅館,還是要睡到她的房間裡去。

    他有些激動地講述了他今天與對方的「談判」。有些地方他做了隱瞞,整個過程顯得有些吹噓和誇張。李有齡覺得他誇張的目的是讓她覺得他為她付出了很多。李有齡不動聲色地聽著,等他講完了,李有齡問他,最後的結局到底怎麼樣?

    黑大個兒得意地說:他們必須恢復我的公職。讓我重新穿上那一身警服。

    「可是,我有些膩了。我想快點兒結束這一切,過上安定的日子。」李有齡說出了心裡話。

    「如果我當不上警察。我們怎麼會有安定的日子?」他說著自己的道理,「嗯,你餓嗎?咱們點夜餐吧!」說完,他把手中的打火機扔給了李有齡。打火機是餐廳贈送的,上面有叫餐的電話。

    李有齡拿著打火機照著上面的電話號碼開始打叫餐電話。

    黑大個兒眼睛盯著李有齡。李有齡穿的上衣很漂亮,往往會吸引男人的注意力,衣服是紫羅蘭色,她裡面的皮膚一定很好看。他有了一種本能的陶醉感。她打電話的聲音在他耳朵裡模糊起來。

    他們在等待夜餐的過程中,顯得有點兒無聊。兩個人都在床上,一個坐著,一個躺著。牆上的掛鐘喀嗒喀嗒地叫著。黑大個兒說,我本來想早點回家的。這句話一說出,他就後悔了。

    那你怎麼不回去?

    還不是不放心你?

    不放心我?鬼才信。

    真的。

    還真的?那你就跟我登記結婚啊!

    不是沒準備好嗎?

    這還有什麼準備的?

    你不懂。

    沉默一陣,李有齡說:不懂?什麼不懂?我什麼都懂。你呀,對我根本就不是誠心的,對不對?你是想著那個女警察。

    我們還是不說這個吧!

    那說哪個?一說結婚你就這個那個,那個這個;你什麼意思嗎?

    我不想跟你吵。真的,吵沒意思。我都吵夠了。

    那你說吧,你是不是真心對我?是不是玩玩而已?

    你怎麼這麼說話呢?

    哪樣說?你要我哪樣說?

    算了。不說了不說了。

    又不說了!

    你不是說過,給我半年考慮時間嗎?

    這還真要半年時間啊?我看,還是人家說的對。

    人家?誰?他們說什麼了?

    他們認為你不是真心愛我。因為你心裡想著那個漂亮的女警察。

    黑字大個兒不做聲了,他閉著眼睛放平了身子,讓自己完全沉進了黑暗中。那個女警察是他派出所的同事。可惜她年紀太小;再說,局長一天到晚地盯著她呢!煩惱的他不想睜開眼睛,不敢面對這個現實世界。一睜眼,他就必須面對那層光亮,光亮裡,有他保護的女人,還有黑暗中那個強大的對手。他已經想不出什麼時候出現了這種格局,這個格局讓他絞盡腦汁去應付,雙方似乎卻都不滿意。他的腳已經陷入了泥淖中,一支腳越陷越深,另一支腳稍一動彈使得那支腳陷得更深。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入睡的時候,他聽見了敲門聲。然後聽見李有齡開了門。他甚至聽到屋門貼上牆的聲音。然後送夜餐的人走到了床邊,將飯菜盒頓在了那張放了彩色電視的方桌上。送夜餐的人是個男的,說話聲音顯得很年輕。他一邊展開飯菜一邊抱歉說樓層太高,時間耽擱長了些,但飯菜都是熱的。保證你們滿意。李有齡沒多說什麼,他聽見李有齡付錢,聽見送餐人關門、下樓,但似乎沒有聽到鎖舌入窠的啪噠聲。然後李有齡將飯菜推近到他躺著的床邊,喊他起來吃飯。

    這時候,黑大個兒發現李有齡的表情笑盈盈的。很顯然,夜餐可人的飯香感染了她。她用筷子夾起一拄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裡。他朝她一笑。這一刻他們都原諒了對方。他們不想將不快的因素帶進這歡娛的夜晚,這對誰都不好。

    他們喝了一點兒酒,喝得很有限。接著,簡單地洗漱一下就上了床。上了床的李有齡不再像第一次那麼忸怩,她表現得很歡快,做著做著竟然翻身,騎到了他的身上。黑大個兒想,這樣的姿勢是不是讓她覺得女人更有控制權呢。但是,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掩沒在快樂中了。

    剛剛睡了不久,黑大個兒像是聽到什麼響動,可是他坐起來的時候,一切又消失了。什麼聲音也沒有,他甚至聽見地角處那個小冰箱吱吱的電流聲。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李有齡的鼻子孔,看看是不是她打呼的聲音。李有齡被他弄醒了,她說你怎麼還不睡?他說,我聽到什麼響動,就醒了,睡不著了。她勸他趕快睡覺,明天早點起來去東嶽廟拜一拜神仙。他笑了笑,看著那豐滿的胸部的鮮紅的奶頭,心想,這真是個好騙的女人。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下半夜,心想,派出所的那個女警察該下夜班了吧!手機看

    一個聲音使黑大個兒再次被驚醒了,那聲音好像是什麼撕裂了,又好像是什麼在猛擊。然後是李有齡啊的一聲,聲音都很重,充滿了驚悚和恐慌。然後他感覺自己的被子被掀開了,一陣涼風迅速地佔領他的身體,他看見面前一個黑影,這突然的事情使他感到不知所措。旁邊一股滑膩的熱腥的東西向這邊淌了過來,他伸手摸了一手的鮮血。那顯然是李有齡的,那黑影又將刀(他感覺肯定是刀)揮向了李有齡,床上的血越來越多,它們幾乎淌到了他的根部,他覺得一股溫熱的東西包圍著它。他驚悚不已,想打開檯燈,可是打不亮。他顧不得什麼了用手去迎,那刀很鋒利,砍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他似乎聽見了胳膊的骨頭被劈開的聲音。然後,他感覺自己開始流血,血越流越多,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他想坐起來可是動彈不得,但是他能夠聽得見,那個黑影喘著粗氣。好像在走動,他甚至聽見他的鞋底踩到血的聲音。黑大個兒突然想,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呢。然後他的腦海裡似乎電光一閃。對了,他沒有聽見鎖舌入窠的啪噠聲。對,是那個。他沒有聽見,門沒有鎖好。

    睡覺前去檢查一下,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他由此產生一種痛苦。他開始意識到死亡,然後一下子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向某種深處陷下去。他努力地睜開眼睛,但他面前卻是一片黑暗。黑影好像消失了。他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他卻不知道。

    這時,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女警察的影子,她如果看到這副情形會怎麼樣呢?他彷彿看到了女警察驚訝而恐慌的表情。他很熟悉那種表情。有一次,他抓歹徒時讓對方在自己手上刺了一刀,她一看見就驚訝地喊叫了一聲。黑大個兒明白女警察對自己向來就是細緻入微的。他看見她盯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時臉上的表情就是這樣的,裡面含著惋惜、疼愛和嗔怪。此刻的他那麼真切地看見自己又回到了派出所,女警察正在給自己包紮傷口,那麼細緻、溫柔。他突然感到眼窩一陣潮熱。他覺得有些東西,好像要衝破一些阻塞,如果衝開了,他就能明白些什麼,就會變得自由,可是,他覺得越來越冷,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他有點兒不甘心,他覺得這要是一場夢就好了,這樣的意識一閃,他就醒了。

    周圍非常安靜,他以為現在是下半夜三四點鐘了,他一看表,才一點鐘。但是周圍確實很安靜了。李有齡身上沒有挨刀,她睡得很安祥,一點也不關心門的問題。他點燃了一支煙。一邊吸一邊回味著剛才的夢,恐懼還在他心頭縈繞著,他幾乎沒有做過這麼凶險的夢,誰會無緣無故地闖進來把他們殺掉呢,就是北省那些人,也不會下得了這種狠手吧!但是,他夢到了那個女警察,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安慰。

    吸完了一支煙,他重新躺下。一轉念他又從床上爬起來,輕輕地走到門口,拉了拉門。關竟然關得死死的。他不放心,把門打開,然後再重新關上,這一次他確切地聽到那聲清脆的啪噠聲,聲音之大,嚇了他一跳。

    李有齡仍然甜蜜地睡著,她穿著一件已經嫌小的白襯衫,這使得她胸前正膨脹的肉團十分突出。她真的愛我嗎?我真的愛她嗎?黑大個兒瞅著漂亮的昔日戀人,一遍一遍地問著自己。他把昨天談判的事兒隱瞞了她,是不是太殘忍了;他的堅持會給她帶來危險的。她說過她膩了,她想早些結束這種日子,自己就不應該繼續拖著她……

    他關了燈,重新躺在她身邊。他覺得她的一支手放在了他的胸脯上。迷迷糊糊一覺醒來,天色大亮了。

    免費自助早餐,花色品種很多。轉為吃了夜餐,他們吃不幾口就飽了。兩個人出了餐廳,站在旅館門前看那些結帳奶房的客人一個一個地離開。服務小姐不停地打開大門,與離開的客人說著「再見」。就在這時,他們看見一輛「陸霸」牌的綠色吉普車迅猛地開到了旅館門前,尖厲地叫了一聲,然後就是刺耳的急剎車。一個雄赳赳的中年男子從駕駛座上下來,對一個剛剛走出旅館的年輕女子笑了笑,接著接過了她的包裹,放到了後備箱上。一個歲數大的幹部模樣的男人從副駕駛座上費力地下了車。那個年輕女子喊了一聲「爸爸」,接著轉過身來,朝站在門口的李有齡擺手「再見!」李有齡則大聲祝他們「一路平安!」

    「怎麼,你認識她?她是哪兒的?」黑大個兒覺得這一幕很奇怪。

    「你忘了?昨天她和我們打招呼了……」

    「哦,想起來了……」黑大個兒拍拍腦袋,「可是……那個歲數大的男人,我瞅著像是個大幹部;很大很大的幹部。不可能僅僅是個公安局長。」

    「你怎麼瞅著不像公安局長?」

    「公安局長,一般是比較凶的。即使模樣長得不凶,他也會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來。可是這位幹部,很沉著氣,特別有派。嗯,我看,他不是個省長,起碼也是個市長!」

    黑大個兒嘴裡這麼不緊不慢地說著,心裡卻犯起了核計:李有齡與這樣的人家扯上了聯繫,今後,自己還能控制得了她嗎?

    回到家裡,省人大給庾明送來了大會日程。其中有三項內容需要他參加:一、開幕前的預備會和主席團會議;二、開幕式;三、選舉和閉幕式。庾明接到通知當即表態:他可以參加。

    省人民代表大會原計劃是在北省人民劇院舉行。劇院是新建成的,裝修富麗堂皇,功能設施齊備。是最好的大型會議場所。但是,考慮到經濟危機這個大環境,辦事盡量從簡,省委書記指示人大,這次會議放到省人民會堂召開。

    省人民會堂就建在北省政府大院裡,雖然有些老化了,但是功能還是齊全的。它當初的設計參照了人民大會堂的模式。一樓是大會廳;二樓一上去是北省各市的會議廳,分別辟有「濱海廳」、「長白廳」、「薊原廳」、「北遼廳」等。供各市代表團討論和處理事務用。越過各市的討論廳,裡面是一個圓桌會議廳,一般是用來召開主席團會議或者是重要小型會議用的。

    庾明的車子開到了省政府大院,就直接奔向了省人民大會堂。此時,主席團會議剛剛開始,人們看見久未露面的省長邁著有力地步伐,精神飽滿地走了進來,不由地鼓起了熱烈的掌聲。省委書記看到他容光煥發的樣子更是喜不自禁,連忙站起來,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

    參加主席團會議的人一般都是各市代表團團長,即各市人大主任,還有各市市長,也有市委書記兼任人大主任的,以代表團長的名義參加會議。會議當然由省委書記兼省人大主任主持。雖然這省人代會年年召開,都是些老俗套子的模式。但是,今年的會議,他覺得很難。難就難在選舉的目標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在動員會上,他既不能偏向於庾明,也不能偏向於龔歆;兩個人都是組織部確定的候選人;自己言談話語中偏向了哪一個都是對另一個的不公平。最讓他為難的是,自從下發了會議通知,各市的市委書記和人大主任就不停地探他的口風:庾明和龔歆,省委到底傾向於哪一個?這個問題讓他十分為難。庾明是原省長,工作很有成績,當然適合連任省長。可是,組織部早早就不讓他主持工作了,推出了新人龔歆,這個導向明顯是要扶植龔歆的。可是,既然要用龔歆,就讓龔歆做省長候選人好了,為什麼又把庾明重新推上來了呢?難道是龔歆這個人有什麼不把握的地方?可是,既然這樣,那就直接讓庾明繼續幹好了,怎麼還讓龔歆與他競爭呢?

    「我看,組織部這麼幹,純粹是挑動群眾斗群眾。」濱海市委書記年紀大,資格老,說話隨意亂放炮。他看到省委書記為難的樣子,禁不住發起了一肚子牢騷。

    「別瞎說!」省委書記瞪了他一眼。

    「本來嘛!我在團裡,不好做工作嘛?如果組織明示,我就動員大家保一個。你總不能讓兩個人同時當選吧!」

    「做什麼工作?什麼工作也別做,充分發揚民主,尊重民意,代表選誰就是誰。這有什麼為難的?」

    人人都來套他的底。實在問不出來結果,有人竟問:「書記,你想讓誰上?我們就保誰。」

    「我想兩個都上才好呢!」他氣沖沖地吼了一句,下面也就不敢說什麼了。

    原來,他心裡覺得庾明得了腦血拴這麼嚴重的疾病,當選肯定是沒戲了。組織提名他當候選人,不過是給他一個台階下罷了。可是,今天,看到他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他覺得問題不那麼簡單了。

    一場真正的選舉大戰真要在這次會議上打響了。他們這個省,成了組織部政治制度改革、選舉制度改革的試驗田。

    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的神經必須高度緊張起來。因為,與往次會議相比,這是一次極其特殊的會議。會議召開之後,國際國內的媒體、中央領導和有關部門,將會關注這次會議的每一項進程。任何一點疏忽和麻痺都將釀成不可原諒的大錯。尤其是選舉的前前後後……

    唉!他歎息了一聲。等到主席團會議結束,人們一個一個禽開了會場,他又拿出了手機,開始聯繫中央領導:兩個省長人選,中央到底傾向於哪一個?

    擔任了中央領導的原省委書記與他說話一直很直率,今天回答這個問題卻是十分慎重:這件事兒,我沒參與討論。但是,這兩個人都是中央寄予厚望的。到底哪個上,讓人民選擇吧!

    既然這樣,也好。讓他們倆都靜候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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