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天下第一
身為大隋最強兵的驍果果然名不虛傳,王薄和朱粲數日都不能攻克的潼關堅城在驍果前仆後繼的攻擊下,當日就被投石機砸開一道缺口,宇文成都率兵衝殺,幸虧段倫早就安捧好強弓硬弩,守住了缺口,又有泥水匠木匠等冒著矢箭修補缺口,第一日的攻打下來,潼關總算有驚無險。
疲憊不堪的段倫不敢解甲,入夜之後仍在城上巡視,工匠則在挑燈夜戰,修補尚不堅固的城牆缺口。段倫巡邏了一圈,登上城樓的最高點,俯望對面星星篝火的宇文化及軍營,擔心不己。
「將軍,驍果勇猛,若是再無援軍,只怕兄弟們抵擋不住啊。」一旁趙君德道,他經歷了聊城之敗,對驍果心有佘悸。
「只盼這兩日能有援兵來到。」段倫心裡也沒有譜,「不過宇文成都太過厲害,是在難以抵擋啊。」
白天裡的一戰,唐軍九名將領被宇文成都斬殺,若不是唐軍有足夠的弓箭手,只怕他己經帶兵殺進城中了。段倫想起自日裡的戰況,也不禁的後怕。
只盼明日會來救兵啊,段倫憂心忡忡,就在城樓上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用戰袍蓋在頭上,沉沉睡去。
清晨拂曉,哨兵的大聲叫喊驚醒了段倫,天才濛濛的亮,宇文成都的驍果部隊就又開始攻打了,潼關的護城河早被驍果用泥土添出了通路,此刻無數連夜趕製的雲梯被驍果運到城下,費力的搭上牆頭。
「滾木擂石!」段倫高聲喝道,「燒熱油!」
城上的唐軍守兵一邊用滾木和擂石擊打從雲梯往上爬的驍果,一邊把牆頭早準備好的油鍋點燃,片刻之後,一勺勺的熱油順著城牆上的孔洞潑下去,換來的是驍果的慘叫連連。
儘管潼關之上對付雲梯的辦法五花八門,驍果依然悍不畏死的拚命向上爬著。宇文成都親自用一面巨盾抵擋著扔下來的滾木擂石,帶頭衝鋒,驍果士氣大作,齊聲吶喊,下面箭如暴雨,向城頭傾瀉,唐軍無處可躲,數百人中箭身亡,一時全都去找盾牌護身,倒叫雲梯上的宇文成都乘機多爬了幾步。段倫見勢頭不好,不顧部下為自己遮擋箭雨,挺身而出高聲喝道:「別叫雲梯上的敵人上來,往上澆油,燒!」
有不怕死的唐兵奮力的把油鍋傾斜過來,熱油滾燙,澆在雲梯之上,隨印丟上火把,火焰隨著滾落的熱油把一架架雲梯都變成了火龍。黑煙滾滾,烈焰騰空,宇文成都畢竟是凡人,不敢蹈火,連忙從梯上躍下,逃過一劫。有手腳慢的驍果,便被火焰追上,全身起火,慘叫連連,其情狀如同人間地獄,叫人膽寒。
段倫見驍果的雲梯攻擊被打退,鬆了口氣,這一懈怠之間,一波羽箭從天而降。段倫猝不及防,胸口和大腿中箭,頓時跌倒在地。眾兵連忙上前攙扶,見他胸口血流如注,雖然沒傷到致命之處,一時卻也不能指揮戰鬥了。
「快叫淮安王來。」段倫掙扎著道,一口血噴出來。
部下匆忙去叫李神通,他正在另一處城上禦敵,聽說段倫受傷,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正著急間,驍果將著火的雲梯推倒,重新組織兵力進攻。弓箭手配合著驍果的攀登不斷的放箭,壓的城上的唐軍抬不起頭來,一時狼狽不堪,混亂叢生。
「通通通!」戰鼓做響,半昏迷的段倫費勁的睜開眼睛,驚問:「怎麼?敵人來援兵了嗎?」
「是我們的援兵!」部下們興奮的道。從城樓上回望關中,打著「唐」字旗號的數萬人馬,浩浩蕩蕩,正逼近潼關。
倫如釋重負,一頭栽倒,昏了過去。等到柴紹,李顏櫻和李元霸的軍隊進入潼關時,李神通忙著抵擋驍果的不斷進攻,只得叫趙君德來迎接。
「我二姐夫呢?」半大孩子李元霸依舊是背著雙錘,一臉的傻呆,一看趙君德,便問道。
「段將軍受了重傷,還在昏迷中。」趙君德道。
柴紹和李顏櫻都是一驚,李元霸勃然大怒道:「是誰傷了我姐夫,我和他拚命。」
趙君德心道你一個毛孩子懂得什麼,也不理他,直奔柴紹道:「柴將軍,公主。段將軍重傷,淮安王在指揮防禦,驍果攻勢猛烈,還請二位上城去指揮。」
柴紹和李顏櫻顧不得車馬勞頓,立刻登上城樓,城中的唐軍見援兵來到,頓時振作起來。有兵將把民家的門板和棉被製成簡易的盾牌抵擋城下的亂箭,藏在門板下攻擊登城的驍果。柴紹和李顏櫻在兩邊振臂指揮唐兵的弓箭手聚集起來,向著城下的驍果弓箭手射擊。由上而下,自然射程遠的多,唐軍的集中反擊射殺了數十驍果,將他們的弓箭攻擊打斷。缺少了遠程的支援,攀登城牆的驍果被騰出手的唐兵亂砍亂殺,丟下幾百具屍體失敗而歸。
李元霸也爬上了城樓,他不懂指揮,只啪在城牆垛上觀看,一眼就望見宇文成都一身黑甲,在驍果陣中來回馳騁。他問一旁的小兵道;「那人是誰?敵人的大將嗎?」
「是啊,他就是天下第一猛將宇文成都啊。」被宇文成都的神勇無敵折磨了兩日的守兵道,雖是敵人,依然流露出害怕之外的崇敬神情。
「天下第一?好玩,好玩。」李元霸鼓掌道,把小兵看的一愣,不知道好玩在哪裡。
李元霸趁著柴紹和李顏櫻忙著指揮士兵,晃悠著下了城樓,騎上他的戰馬,招呼李淵特地給他配的五十個親兵過來道:「你們跟我出去一趟。」
眾親兵一聽,呲牙咧嘴,心說早知道趙王瘋瘋癲癲的,沒想到瘋成這樣,外面驍果軍那麼多,出去千嘛?當箭靶子還是做人質?
心裡不敢,嘴上沒有人反對,李元霸也看不懂眾人臉上的難色,一吆喝,駕著馬就跑到城門那去了。
守衛城門的兵將一看來人,不太認識,上來阻擋道:「我說你是誰啊,幹嘛的?」
李元霸道:「我是趙王李元霸,趕緊給我開門,我要出去和宇文成都打架。」
兵將一聽,打量打量他顎無三兩肉的樣子,都忍不住笑起來,一個小兵道:「你是趙王?那我就是皇帝。」
李元霸一聽惱了,喝道;「你們開是不開?不開的話,我一個個的把你們都劈了。」
這時候眾親兵也跑過來了,邊跑邊喊:「趙王千歲,你可別亂來了。」
兵將一聽,這才知道的確是趙王,嚇的魂不附體。李元霸得意的道:「快開門。」
一個將領道:「啟稟趙王千歲,這門是不能開的,一打開敵兵就衝進來了。」
李元霸一沉臉道:「你不開我打死你。」說著從背上把雙錘摘下來。那將領一看這兩隻大錘,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反正你們李家的江山,你愛折騰就折騰吧,我犯不著為了這個沒命。沒有辦法跑去和小兵合力把閂門的三根兩人合抱的松木捧了下來。
吱嘎一聲,攻打多時而不能開啟的潼關大門,在驍果正在準備第三輪攻擊的時候打開了。正在宇文成都驚異的時候,就見一個半大的孩子騎了匹馬遛達出來。宇文成都不禁揉揉眼
睛,以為自己是太疲勞眼花了呢。
「嗨,你就是那個什麼天下第一宇文成都嗎?」不管不顧數萬驍果吃驚的臉色,李元霸晃晃悠悠的催馬來到驍果的陣前,趾高氣昂的大聲喝問道。
城上柴紹和李顏櫻聽見了,腦子裡嗡一聲,心道壞了,一會沒看到這個祖宗,他怎麼就跑出去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就糟了。
宇文成都看李元霸這個滑稽的樣子,手裡提溜著兩隻比身子還要大的鐵錘,不禁笑起來,問道:「我就是宇文成都,你是何人?」
「我乃趙王李元霸,今天來會會你這個天下第一,你要是輸了,我就是天下第一了吧?」李元霸道。
宇文成都一怔,他的確知道李淵有這麼個兒子,不過據說是呆傻,如今看來,腦筋的確有點不靈光。這種仗,不打也罷,免得叫人說自己欺負一個傻子。
宇文成都沒開腔,離李元霸最近的幾個驍果倒動了心思,一聽李元霸說自己是趙王,又有點呆,都道是立功的好機會,數個驍果一起打馬,飛奔而來,各持兵器,大聲吼道:「大膽小子,敢來叫陣,看招。」
李元霸看他們過來,一撒嘴道:「你們幾個,不行。」說著手裡鐵錘一筆劃,高聲道:「宇文成都啊,你看看我的擂鼓甕金錘如何。」
鐵錘一搖,地裂山崩,數個驍果只覺大力湧來,兵器折斷,骨頭斷裂,慘叫連聲,喪了性命。宇文成都遠遠看了,大吃一驚,心道這小子果然有些本領,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
李元霸打死了幾個驍果,洋洋得意的道:「我說宇文成都啊,你看我的錘怎麼樣啊?」
宇文成都正想出去迎戰,就聽兩聲炮響,東西兩邊出現了兩隻軍隊,正是王薄和朱粲的人馬。兩軍本是打算前來看看熱鬧,如果城破,跟著揀揀便宜,正好遇到李元霸出城挑戰宇文成都。王薄軍中大將孟讓見了,對王薄道:「大王,這小娃娃活膩了,不如我去抓了他,也算立上一功,說不定能換來幾箱黃金。」
王薄道:「你去吧,速戰速決就是。」
孟讓飛馬而出,直奔李元霸而去,那樣子就好像看到兩箱金子一樣,兩眼放光。
第287章無敵趙王
宇文成都見孟讓去找李元霸的晦氣,有心要阻止,卻沒開口,他心裡的算盤一是叫孟讓再去試試李元霸的斤兩,二是他深惡痛絕王薄朱粲兩人貪財如命,不斷的跟軍中索要財物,宇文成都倒不介意叫他們吃點虧。
孟讓手持大刀,來到李元霸面前,呼喝道:「小子啊,你可知道爺爺是誰嗎?」
李元霸瞪了他一眼道:「我管你是誰,吃我一錘。」他惱恨孟讓阻擋他去打字文成都,一錘掃來,盂讓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以為不過是小孩子而己,揮刀去掛。
砰的一聲,李元霸這一錘威力無比,一錘把孟讓的大刀打成廢鐵,順勢把他的人也從馬上掃了出去,飛出數丈遠,才啪唧一聲落在地上。上半身都打成稀爛一團,根本分辨不出是個人了。王薄一瞧,哎喲一聲差點背過氣去,哭號不止。
一錘砸死了王薄軍的猛將孟讓,再也沒有人敢懷疑李元霸的實力,本來在城上頓足不安的柴紹和李顏櫻也冷靜下來。他們知道李元霸的驚人力量,之所以把他帶來潼關,正是為了對付宇文成都,而如今,似乎就是一個好機會。柴紹一面悄悄的佈置弓箭手和騎兵,準備隨時救援李元霸,一面審時度勢,觀看著下面事情的進展。
「這小子有點能酎啊?」伍天錫打量著李元霸,手有些發癢,「兄弟,我去會會他的大錘,你幫我掠陣。」不等朱粲和伍雲召阻止,天不怕地不怕的伍天錫飛馬出來,高聲叫道:「嗨,你這小子本事不錯,看我伍天錫來會會你。」
伍天錫本領高超,宇文成都和柴紹都知道他的厲害,李元霸則不懂這些,一見他手中的兵器和宇文成都一模一樣,疑惑道:「你和宇文成都什麼關係?你是他弟弟?」
伍天錫怒道:「誰是他弟弟,我叫伍天錫。」
葉卜麼錫?」李元霸沒聽清楚,不過他也不想弄清楚,「管你鐵啊錫啊的,你要和我打,我就陪你玩玩。」
伍天錫心說你當這是哄小孩呢,我不教訓教訓你,你不知道我伍天錫的厲害。想到就做,伍天錫一踹跨下馬,噌的衝了過來,鎦金鏜兜頭就砸了下來。
伍天錫來的兇猛,李元霸卻滿不在乎,看鎦金鏜下來了,嘴裡嘟囔了句什麼,雙錘一併,硬扛伍天錫的殺招。
伍天錫看李元霸不躲,心裡暗喜,心道我力大無窮,這一下還不打你個滿頭開花?奮起千鈞力,噹啷一聲。
「哎呀!」
叫的不是伍天錫以為會被砸扁的李元霸,而是伍天錫。他這一下用盡力氣,不但沒把李元霸砸死,反而兩膀被巨力反彈,肩膀脫臼了。
「哈哈,你就這點能酎啊!」李元霸大笑道,伍天錫吃了大虧,哪裡還敢多話,掉轉馬頭就跑。李元霸也不追趕,耀武揚威的道:「這個鐵什麼錫的是在太差勁,宇文成都,你還是趕緊過來吧,這些人都不夠我打的。」
他這麼一說,惹惱了伍雲召。伍雲召看哥哥震傷,心道這小子仗的不過是一把莽力,我的鑽雲槍槍法獨到,刁鑽古怪,有道是槍能破錘,我倒要叫他知道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想到這裡,他一聲叱吒,挺槍迎上前去,高聲呼道:「呔,小子李元霸,不過有一身蠻力,且吃我一槍再說。」
李元霸看又來了一個,一皺眉頭道:「一個又一個,煩不煩人,我要找的是宇文成都,你們湊什麼熱鬧。」他氣伍雲召妨礙自己,也不留情,迎上前來,左錘砸右錘掃,就要致伍雲召於死地。
伍雲召看他錘來,知道力大不能力敵,鑽雲槍一擺,繞進兩錘之間的縫隙中,直奔李元霸的面門而去。李元霸雖然呆一些,反應卻不慢,見槍勢滔滔不絕,知道不好,雙錘一合,喀嚓正好把伍雲召的槍桿給夾住了。他力氣太大,伍雲召的槍一被夾,進也進不得,抽也抽不走,倒成了僵持的局面。
「你鬆手。」伍雲召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抽不槍來,不禁怒道。
「我才不鬆手呢,我一鬆手,你噗哧就把我扎死了。」李元霸道。
「你!」伍雲召也啞巴了,也是啊,自己憑什麼叫人家鬆手啊。
李元霸雖然害怕一鬆開伍雲召扎他,卻也不是沒有辦法。他的辦法很簡單,就是用力氣解決問題,兩臂一用力,就見他夾住鑽雲槍的兩隻擂鼓甕金錘和槍桿之間發出吱嘎的聲響來。一股大力順著槍桿湧過去,伍雲召根本把握不住,只得撒手。他一鬆手,李元霸一使勁,那可憐的鑽雲槍被兩隻大錘的巨力擰住,頓時變了形狀,變成了一團麻花。
伍雲召心裡駭然,心道這哪裡是人啊,打不過就跑吧,轉身也逃了。
李元霸雙錘一鬆,把變成破銅爛鐵的鑽雲槍甩在地上,得意的道:「宇文成都,你還有什麼幫手,儘管派出來吧。」
宇文成都臉一黑道:「他們不是我的幫手,你莫要得意,我今日便親自會會你這小孩,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
城上唐軍,城外驍果,還有兩路反王都知道宇文成都的神威,而如今李元霸殺盂讓,敗伍家兄弟,己經用實力證明他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了。看到當時兩大猛將的對決,所有的人忘記了方纔這裡還是你死我活的戰場,屏住呼吸,等待這驚世一戰。
「你總算出來跟我打了,他們都不好玩,我看你挺好玩的。」面對天下第一的宇文成都,李元霸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宇文成都被他氣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不過他也不想跟一個傻孩子計較,一橫鎦金鏜道:「廢話少說,讓你先來吧。」
李元霸不懂這些規矩,也根本沒把任何規矩放在心上,既然宇文成都來了,那就是一個字「打」。雙錘一掄,捧山倒海的砸了過去。
宇文成都方才見了李元霸的三場打鬥,知道他力氣的確過人,心裡早有了戒備之心,此刻也不用力氣硬拚,鎦金鏜施展開來,騰挪粘閃,借力使力,要化解掉李元霸雙錘上的力道。
宇文成都的戰術沒有錯,招式使用的也精熟,唯獨算錯的就是李元霸的力氣實在不能用常理去考量。宇文成都的卸字訣不可謂不純屬奏效,卻只消去了李元霸一半的力氣,剩下的一半,足夠宇文成都喝一壺的了。
「這還是人嗎?」宇文成都被李元霸一半的力氣震得兩臂酸麻,內心裡頭一次生出無能為力的感覺。他縱橫天下多年,人稱天寶大將軍,武藝天下第一,如今竟然遇到比自己更具有猛將天賦的李元霸,宇文成都多年的落寞,似乎找到了宣洩的途徑。雖然失敗和死亡的恐懼籠罩心頭,他卻開懷起來:我宇文成都,終於可以棋逢對手的和他人決一死戰了!
若論力氣,宇文成都也許不及李元霸,不過宇文成都能夠天下聞名,打遍英雄無敵手,憑借的不只是天生的力氣,還有一身的好武藝。他見李元霸的力氣比自己要強,立刻便有了對策,一條百多斤的鎦金鏜要動起來,居然也靈活無比,有若伺機而動的蟒蛇,在李元霸的雙錘之間靈動遊走,尋找破綻。李元霸徒有神力,可惜武藝不精,一時也手忙腳亂,要比拚力氣,卻不得其門而入。
柴紹在城頭上看了,心中焦急,對李顏櫻道:「公主,這樣下去,四弟危險了。」
李顏櫻杏眉緊鎖,也是十分的擔心:「再等等,我看宇文成都如此打法,己是怕了四弟的力大無窮,他心裡懼怕,必定不會久撐,想來就算不勝,四弟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柴紹點點頭,望著李顏櫻,感慨萬千。當年的小姑娘,如今成了統率千軍萬馬的女中豪傑,處事果斷,堅毅勇敢不讓鬚眉,真是讓柴紹這自詡英雄的人物感到有些羞愧。
李元霸和宇文成都斗了半天,沾不到宇文成都的邊,漸漸有些急了。一邊打著,一邊口裡罵罵咧咧道:「我說宇文成都啊,你躲什麼躲?」
宇文成都心道我不躲能行嗎,被你砸一下那是好玩的嗎?他也不答話,鎦金鏜橫掃,鑽過李元霸雙錘展開的空子,奔他前胸打過去。李元霸一縮,避了開來,要去砸宇文成都的鏜,卻被他見機的快,抽了回去,一錘打了個空,使足了力氣卻沒打著,差點閃了自己的腰,好不惱火。
驍果之中見到宇文成都的鏜法精湛,都高聲喝彩起來,平素裡宇文成都只憑力氣就能殺敵斬將,來去無雙。如今顯露出一身的真本領,看得眾人是如癡如醉。就連受傷的伍天錫也指咂舌,對伍雲召道:「兄弟,我今日才知道宇文成都名不虛傳。同樣是用鎦金鏜的,我比起他來,可是萬萬的不如啊。」
伍雲召也看的冷汗直流,心道這天下之大,能人太多了,我自詡槍法無雙,可是比起真正的高手來,只怕還差上一大截呢。
旁人看的凶險,身在戰團裡的李元霸惱怒非常,宇文成都是在太過狡猾,叫他怎麼也打不上,一來二去,李元霸動了肝火,眼看宇文成都跟自己錯馬而過,李元霸急了眼,左手錘使足了力氣,嗖的撒了出去。
三百多斤的巨錘,破空而出,力道剛猛,直擊宇文成都的後心而去。四周觀看之人都驚的「啊」的一聲。
第288章嗜血魔王
宇文成都剛剛和李元霸錯過馬去,剛要掉轉馬頭回來繼續廝殺,只聽背後勁風襲來。他久經沙場,如何不知道凶險,一個大低頭伏在馬背上,就聽腦袋上嗖的一聲,然後是通的一聲巨響。宇文成都抬頭一看,真是哭笑不得,心說李元霸啊,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看你只有一隻錘了你還有什麼辦法贏我。
看到宇文成都堪堪的避開了李元霸的拋錘,兩邊嘩然。唐軍這邊柴紹和李顏櫻都急了。
「這不是胡鬧嗎?」柴紹頓足道。他雖然知道有些招數里有拋刀計,撒手錒之類的絕招,可是李元霸這一下也未免太過莽撞了。只有一隻錘怎麼和天下聞名的宇文成都作戰啊?
驍果那邊歡聲雷動,眾人也都是一個心思,你李元霸只有一隻錘了,看你如何抵擋宇文成都的鳳翅鎦金鏜。
戰場之上,唯有一個李元霸不慌不忙,右手錘一舉,笑道:「宇文成都,你躲的倒快啊。」
宇文成都縱馬回來,高聲道:「你若是下馬投降,叫唐軍獻出潼關,我便饒你一死,否則可別怪我的鎦金鏜不客氣。」
李元霸呸的吐了口唾沫道:「我說宇文成都,你別說廢話,要打就過來。看我不砸死你。」
「哼,你既然不知好歹,九泉之下,可別說我無情。」宇文成都下定決心,這李元霸實在厲害,將來必是大禍患,決留不得,因此飛馬而上,鎦金鏜殺招抖出,要把他置於死地。
看鎦金鏜殺來,李元霸笑道:「來得好。」雙手握住右手錘,照著鏜尖砸過去,宇文成都看他勇猛依舊,心裡有些畏懼,招式一邊,向上撩去,卻還是被大錘蹭了個邊。只這輕微一碰,鎦金鏜就巨顫無比,宇文成都見他一隻錘也這麼厲害,心裡大駭,只得繼續纏鬥,不敢輕敵。
兩人錘來鏜往又打了一會,宇文成都絲毫的便宜都佔不到,李元霸反而越來越勇猛,兩眼因為興奮而通紅,口中呼喝著宇文成都聽不懂的音節,平添了幾分的氣勢。
柴紹在城上這才放心下來,笑道:「沒想到四弟一隻錘也這麼厲害。」
他話音剛落,纏鬥中的李元霸就做了一件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宇文成都忌憚李元霸的力氣,打了半天,越來越氣悶,心說我連他單錘都打不過,算什麼英雄好漢。他思來想去,就要硬拚李元霸。鎦金鏜一擺,直奔李元霸的肩頭砸去。李元霸回錘來掛,宇文成都不躲不閃,和他硬生生的對在一起。一聲金石交鳴,李元霸被震的一晃,宇文成都虎口巨疼,他顧不得查看傷勢,回鏜照李元霸的腦袋掃去。李元霸一瞧不好,被逼的一個鐵板橋,朝後一倒,躺在馬背上、宇文成都一鏜砸空,就要抽回來再打。李元霸心說要是叫你抽回來,我可就沒命了。他右手一甩,刷……右手錘也扔出去了。
宇文成都眼看錘飛過來,慌了手腳,死命的回鏜一掛,拼盡了兩膀的力氣把錘給砸一邊去了。這個功夫李元霸也從馬上翻身起來了,赤手空拳的瞪著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一看李元霸雙錘都沒了,笑道:「你沒有了兵器,還不投降嗎?」
「我不用兵器一樣贏你。」李元霸生死關頭走了一遭,有些怒了。
「我看你如何贏我。」宇文成都一趟戳過來,要在李元霸胸口開個窟窿,如今沒有了錘,宇文成都可不怕了。
李元霸看他一鏜打過來,憋足了力氣,口中暴喝一聲:「我抓!」
宇文成都被他炸雷似的大喊叫的一愣,手上的鏜略微慢了一慢,李元霸瞅準了機會,徒手上前一抓。宇文成都一個不留神,竟然被李元霸一把抓住鏜桿。
得理不讓人,得勢不饒人,李元霸抓緊了宇文成都的鏜桿,叫了聲:「給我吧。」奮起權力,使勁一拉。字文成都哪裡見識過這種打法,被他一拽,拚力去抗衡,卻哪裡把持得住,不但鏜被拉了過去,人也一個跟頭從馬上掉了下來,摔個七葷八素。
從李元霸遇險拋錘,到宇文成都來打李元霸,再到李元霸把宇文成都拉下馬來,事情一迭三蕩,凶險無比,兩邊輪流佔據上風,卻在電光火石之間就換了位置。戰場之上看的驚心動魄,直到宇文成都落下馬來,唐軍見分了勝負,才齊聲的喝彩起來。城牆之上戰鼓擂響,洶湧澎湃,激發人心。而對面驍果則鴉雀無聲,驚恐的看著李元霸策馬上前,一貓腰抓住宇文成都的腰帶,把他給提了起來。
宇文成都摔個半死,昏頭昏腦的被李元霸舉了起來,拚死掙扎,卻哪裡是李元霸的敵手。李元霸雙手抓住宇文成都,高舉過頭頂,高聲道:「我說你服是不服啊?」
宇文成都性子高傲,哪裡肯服軟壞了一世的名聲,恨聲道:「我不服?」
「不服?不服我撕碎了你!」李元霸喝道。
「撕便撕,我就是不服你這個傻子。」宇文成都羞怒難擋,情願一死。
「哇呀呀,我撕了你!」李元霸說著,往上一拋,宇文成都二百多斤的身子被他丟到半空之中,驚呼一聲,落了下來。李元霸瞅準了,雙手一抓,正好一手抓住宇文成都一隻腿,把他倒吊起來。
「他要做什麼?」剛剛從軍營中跑出來看戰況的宇文化及臉色鐵青。
「他要做什麼?」柴紹,李顏櫻,李神通面面相窺。
「我撕了你我就是天下第一了!啊哈哈哈哈……「李元霸高聲笑著,雙膀一用力,宇文成都慘叫一聲,全場震驚。
李元霸天生神力,抓著宇文成都的雙腿,使勁一撕,喀嚓一聲,活活的把個大英雄撕成了兩片。宇文成都從中間被撕裂開來,頭顱聯著左邊的身子,死不瞑目。血雨如瀑,噴灑了李元霸一身,把他澆成個血人一般。
宇文化及看到這一幕,喉嚨裡咯咯作響,噗通從馬上摔了下來,昏死過去。數萬驍果都傻眼了,眼看著李元霸把宇文成都的屍身丟了,回去揀了雙錘,大聲道:「誰還不服?」
「跟他拼了啊!」司馬德戩一看宇文成都死了,急怒攻心,大聲喝道。
眾多驍果遲疑著拿起刀槍,司馬德戩又叫道:「他不過是一個人,咱們一起上啊。」
李元霸聽了,笑道:「你們不服是吧?那我就全打死了你們。」說罷單騎獨人,殺進了驍果的陣營之中。只見他所到之處,人群嘩啦啦的倒下,每一錘的起落,都有十幾人倒下,加上自相踐踏而死的,不計其數。城上柴紹見了,連忙下令關中唐軍一起殺出,跟隨在李元霸身後攻打驍果。
唐軍一出,本來就沒有了士氣和指揮的驍果徹底崩潰了。王薄和朱粲落荒而逃,宇文化及得數百親兵保護,逃之天天了。至於被擒的將領謀臣數不勝數,連宇文士及也投降了唐軍。
李元霸殺紅了眼睛,錘下死傷的驍果無法計算,看到戰場上一片狼籍的屍體,柴紹不禁
問李顏櫻道:「你說四弟,是不是瘋了……?」
李顏櫻憂慮的望了望遠處光著上半身,叫小兵擦拭身體上血跡的李元霸,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此一戰,驍果四萬大軍全軍覆沒,大隋第一名將宇文成都戰死,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馬德戩三人只帶幾百人倉惶往東南方逃走。
唐國趙王李元霸,一戰而天下聞名。
唐軍在東線守住了潼關,擊潰了宇文化及,在西線李世民也率兵擊敗了來犯的薛舉,鞏固了關中的唐朝政權。薛舉回到老巢,一病不起,沒多久便病死,由兒子薛仁杲印位。而另外一位失敗者宇文化及,則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他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老朋友。
百里丘陵,連綿起伏,逃亡數日的宇文化及身邊只剩下宇文智及和司馬德戩幾人,狼狽不堪之中,兩日粒米未進,眼看唐軍不再追趕,眾人終於停下腳步來,尋找著可以落腳的村莊。
「何時能有村子啊?」宇文智及望著一眼的黃土,苦悶的道。
「連年戰火,就算找到村子,也未必有吃的。」司馬德戩道。
宇文智及惱怒道:「有朝一日叫我們翻身,必定跟李淵李密他們討回這兩筆帳。」
司馬德戩苦笑道:「二叔啊,如今驍果全軍覆沒,裴矩他們失散在洛陽,這回連蕭皇后也不見了,拿什麼翻身?」
宇文智及知道他說的是實,此一生,他和宇文化及都要背負亂臣賊子的罪名,為天下人所追殺,想到未來的日子要在無休止的逃亡中度過,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只盼多逃得幾日吧。」宇文化及久不作聲,此時也忍不住道。他一臉的倉惶憔悴,哪有半點當年權傾一時的瀟灑。
眾人默默趕路,走不數里,終於見到一個村子,隱隱的還有炊煙升起。大家歡呼一聲,齊齊向村子奔去。來到村口,才發現村中並無人煙,循著炊煙來到一處房舍前,裡面也空無一人,只有空空的一個灶坑,燒著柴火。
「這是怎麼回事?」宇文化及奇道。正詫異間,猛聽村外馬蹄聲作響,大吃一驚。
「我們被包圍了。」司馬德戩看的清楚,四面八方,全是「武」字旗號。
第289章恩斷義絕
「是什麼人?」宇文化及驚恐萬狀。
「是武安福。」司馬德戩道,「全是武字旗號,除了他,還會是誰。」
「宇文化及,你可在村中嗎?速速來村口見過我家少帥,否則亂箭射入,叫你變成刺蝟。」村口傳來喊聲。
「我和武安福無冤無仇,他想必不會害我吧。」宇文化及安慰自己道,顫巍巍的和眾人一起來到村口。村口處一排將領紮住陣腳,當中一人,不是武安福又是誰。
「字文大人,別來無恙啊?」看到狼狽的宇文化及,武安福皮笑肉不笑的道。
「原來是武少帥,好久不見,承蒙掛念。」宇文化及忙道。
「我聽說宇文大人在潼關戰敗,特來迎接,天可憐見,叫我在這裡遇到了大人。」武安福笑道。
司馬德戩一旁冷冷道:「你用炊煙誘我們過來,還說是巧合?太假惺惺了吧?」
武安福嘿嘿一笑道:「這個人實在沒有禮貌,殺了他。」
話音剛落,從四周的草叢,房項,院落裡忽然冒出數十個弓箭手來,弓弦輕響,數十箭一起射向司馬德戩。司馬德戩哪裡想到對方說殺就殺,猝不及防之間,渾身上下無一處不中箭,慘叫一聲,從馬上落下來,死的淒慘無比。
「你……你……」宇文化及大駭,牙齒直打架,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武安福,你要千什麼?」反而是宇文智及膽氣壯了些,喝問道。
武安福眼裡掠過凶狠的神色來:「我要做什麼你們這麼聰明,難道不清楚嗎?」
「武安福,你這是為何,你我無冤無仇,你幹嘛要下殺手?」宇文化及大驚。
「無冤無仇?呵呵,無冤無仇就不能殺你嗎?如果無冤無仇就不能害人的話,你宇文化及為什麼要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武安福厲聲道。
「我……」宇文化及語塞。宇文家身為關中門閥,宇文述,宇文化及兩代為大官,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不計其數,若真的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只怕他死上一百次也不為多。
「我們害死旁人,於你何干?」宇文智及反駁道。
「廢話少說,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武安福根本懶得和他們廢話,他也從來不打算叫兩人死個明白,只是一擺手。那些弓箭手便拉開了弓弦。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臉色蒼白,沒等求饒,羽箭穿空而來,噗噗噗,宇文化及和身邊眾人身上都插了數支箭,慘叫倒落馬下。又有武安福部下的小兵上前,在沒死的人身上多插了幾刀。有人割下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頭顱呈給武安福。
武安福瞄了一眼道:「用石灰裹上,裝在匣子裡,派人和我早寫好的那封信一起送去北平,叫給李漩。」
部下領命去了,武安福歎了口氣,叫人打掃乾淨血跡,掩埋了屍體,向南而去。
數日後,北平城的王府裡,李漩顫抖的開木匣,就看到宇文化及那驚恐萬狀的雙眼,沒合攏的眼中似乎還殘留著恐懼的神色。李漩看見仇人的頭顱,頭暈目眩,木匣啪的摔在地上。半晌,她才取出那封書信來,打開來,只有一行字。
「我應承你的事情己經做到,從此以後,恩斷義絕。請轉告羅成,我和他之間,只有一個人能活在這個世上。」
李漩頹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兩行珠淚婆娑落下,無助的望向那顆人頭,她的仇報了,可是命運的捉弄,似乎才剛剛開始。
擊殺了宇文化及回到南京的武安福,迎來了他朝思暮想的兄弟們。秦瓊,程咬金,尤俊達,盛彥師,丁天慶等人挾帶家眷來到了南京,武安福聽說眾人前來,大喜過望,連忙點齊眾將,出來迎接。
「二哥,四哥,六哥!」武安福遠遠的看見領頭的三個漢子,激動的叫起來。
秦瓊,程咬金,尤俊達三人笑呵呵的打馬過來,程咬金道:「我說小武啊,咱們兄弟可有年頭沒見了,你混的可真不錯啊。」
秦瓊也道:「兄弟,做哥哥的如今來投奔你,你可要給口飯吃啊。」
武安福笑道:「兩位哥哥淨笑話我,一日為兄,終身都是我的哥哥。」
秦瓊正色道:「你可別這麼說。來的路上我們都想好了,你如今是天下聞名的少帥軍領袖,我們來這裡,可不是做你哥哥的,而是來幫你平定天下的。」
武安福喜道:「那就太好了,我這裡正好缺少人才,能有幾位哥哥幫助,如虎添翼啊。」
程咬金笑嘻嘻的道:「既然你知道我們有用就好,可別忘了給我封個大官啊。」
兄弟幾人嘻嘻哈哈,盛彥師丁天慶護送家眷也趕了過來,李靖等兄弟都上前迎接,大家皆大歡喜。先把家眷送進城中好好安置,眾兄弟來到帥府,暢飲了三天三夜。恰好裴元慶也酎不住龍虎莊的寂寞,叫武安福給勸了過來,而銅旗陣受傷的姜松也傷勢痊癒過來,父子二人為了殺羅成報仇,自然留在了武安福的軍中。一時少帥軍裡人才濟濟,名將雲集,隱然成為長江以南第一大的勢力。
「少帥,這是近幾日各方的動靜,請你過目。」這日一早,武安福剛來到中軍帳裡,李靖便把一疊公文送到面前。
武安福打開來一一看過,李淵擊敗了宇文化及大軍之後,繼續穩固關中局面,和薛仁杲,李軌兩家反王打得不可開交;李密在童山一戰被王世充的兵變阻撓在洛陽城外後,繼續猛攻洛陽城;河北的竇建德擊敗了高開道,獨霸一方;單雄信在山西扯旗造反,攻打太原;而最讓武安福震動的,卻是兩個和自己的利益休戚相關的消息:羅藝在北平宣佈脫離隋朝,自立為王;林士宏大軍攻克了九江。
「羅藝老匹夫終於忍酎不住了。」武安福冷冷的道。
「少帥打算怎麼對付他?」李靖問道。
「咱們在江南,他在幽州,便是胳膊再長,也打不到他,不過我自然不會讓他好過。」武安福道,「立刻派六道給吳奈送消息,叫他聯絡紅海元帥騷擾北平府的邊境,再送一批財寶給竇建德,請他帶兵攻打北平,不叫羅家有一天消停。」
「少帥這一招夠毒的。」李靖聽了笑道,「只怕羅家要被突厥和竇建德困在幽州,永世都探不出頭來。」
武安福道:「阻撓我的人,決不叫他們有好果子吃。我看林士宏近日擴張迅速,他佔據了九江,豈不是扼住了上游的要衝,此人野心太大,是時候收拾他了。」
李靖躍躍欲試道:「少帥,末將請戰。」
武安福心道這種大戰役自然是要你來,我這半調子的兵法哪比得上你這千古名將的風采,順水推舟道:「好,此次攻打林士宏便交給你了,你可全權指揮,隨機應變。」
李靖一怔,虎目濕潤道:「多謝少帥信任。」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軍可以放心大膽的打仗,一切後援供給,武安福自然權力籌備,決不耽誤。」武安福道。
李靖深深施了一禮,感激之情盡在不言中。
楊廣當初巡遊江都時除了龍舟之外,還有中型和小型的船隻數干艘,本是用來裝載器物錢糧和宮人的。宇文化及從江都離開之時走的陸路,這些船隻都被隋將賣給了當地的百姓。如今李靖要攻打林士宏,便花錢將船隻都贖買回來,加以改造。用不了一月,便湊齊了大艦二十艘,中型艦三百艘,小船八百艘。
江風和熙,吹來的卻是恐怖的戰意。八萬少帥軍官兵在李靖的統領下,浩浩蕩蕩,開往鄱陽湖。林士宏的主力大軍十萬正在鄱陽湖駐紮,一場水戰,不可避免。
鄱陽湖,古稱彭澤,北起湖口,南達三陽,西起關城,東至波陽,方圓三百里許,南北無相望。上承贛,撫,信,饒,修五江之水,下通長江,浩瀚無邊,秀色壯美。林士宏打下九江之後,以鄱陽湖為根據地訓練水軍,其用意武安福再清楚不過。
林士宏佔據上游的水利優勢,若是被他穩固了基礎,以鄱陽湖為屯兵所在,對下游的南京可以說想打就打,想什麼時候打就什麼時候打,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臥榻之側豈能容猛虎酣睡?因此一聽說林士宏打下了九江,武安福就清楚的意識到,如今之計,只有一戰。
碧波千頃的鄱陽湖湖面上,旌旗獵獵,李靖的船隊順江逆行,進入了鄱陽湖之中,而林士宏的船隊早就得到了消息,列成厚實的陣型,等待多時。
「大王,我軍可以發動了。」林士宏部下驍將張善安稟告道。李靖的船隊前鋒從波陽溯流而入,迅速的結成一面盾牌勢的陣型,為的就是防備林士宏水軍的突襲。
「敵軍有多少人?」林士宏問道。
「回大王,大概有七八萬人,船千艘,不過大都是小船。」
「小船?呵呵,可比得上我們的巨艦嗎?」林士宏指著外面的巨大戰船問道。外面的戰船有十幾丈長,堪比楊廣巡遊江都時的龍舟,乃是林士宏尋訪能工巧匠製造的,有五十艘之多,能裝士兵千人,如今並排排列在湖面上,陣勢驚人。
「那自然是不及。」張善安道。
「哼哼,武安福不過是個小兒,從北而來,只怕游泳也不會,竟然與我水戰,找死。傳我的命令,開戰!」林士宏下令道。
軍旗招展,林士宏的水軍向著李靖還沒集結完畢的隊伍發動了衝鋒。
第290章鄱陽水戰
「啟稟將軍,敵軍衝鋒了。」前哨發現林士宏的大軍向著己方衝來,忙向李靖稟告。
「傳令下去,按照預定戰術進攻。」李靖下令道。傳令兵馬上等上高高的桅桿,用旗語向第一層的防禦傳達起命令來。
「將軍,中軍傳來命令,按照預定計劃出擊。」接到了命令,小兵不敢怠慢,稟告給前鋒大將左天成和王君廓。
兩人接到命令,一左一右各帶了五十艘小船,飛速的向著對面破浪而來的巨大戰船迎上去。雙方船體相差懸殊,林士宏那邊的將領見了,大聲笑道:「螳臂當車,自不量力!」林部水軍官兵也都大聲哄笑起來,根本沒把少帥軍放在眼裡。
「解散!」眼看兩隻船隊就要和敵軍大船正面接觸,左天成和王君廓的旗艦上立刻亮出旗語,兩邊的小船立刻分成小隊,五艘一組,分散開來。左天成這一邊衝著一馬當先的一艘大船迎了上去,左天成金刀在手,立在船頭,高聲喝道:「林士宏,爺爺取你狗命來了!」
「撞沉他。」戰船上的將領一看對方船隻弱小,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吩咐水手道。
水手剛剛一轉過舵,要去撞左天成的小船,卻見他的船十分靈活,在大船的身邊輕巧的劃了過去,數百支箭射過去,卻哪裡射得中。而這一耽擱,五十幾艘小船己經穿插在大船的四周,四面戰鼓齊鳴,一起攻打起來。無數的火箭四面八方射上甲板,林士宏的水軍狼狽不堪,顧得這頭顧不得那頭,焦頭爛額之中,左天成不知何時靠近了大船,小船上數條繩索一起拋出,勾在大船上。大船上己經混亂一片,無人注意,左天成帶了數十個死士一起攀爬上船,衝上甲板,揮刀就砍,戰船上的指揮官冼智臣拔腿要跑,叫左天成趕上來一刀砍下了人頭。穿上的水軍哪裡想到武安福軍這種狼群戰術,一被衝上船來,全都傻了眼。左天成等人一陣衝殺,其他小船也趁機攀了上來,不等其他大船趕上來救援,便把林部水軍殺的死的死,跳水的跳水,投降的投降,輕而易舉把這條大船搶到了手。
這邊左天成得手,那邊王君廓也不示弱,用同樣的方式使得另一條脫離了大部隊的戰船顧此失彼,被王君廓找到空隙,畔上了戰船。林士宏軍船雖然龐大,士兵卻懦弱的很,一被登船短兵相接,就露出了訓練不精的弱點,叫王君廓殺的紛紛落水,哭爹含娘,亂成一團,不過片刻,便放棄了抵抗,交出了大船的控制權。
「他娘的,好狡猾。」張善安啐了口濃痰,大聲的叫罵,「給我集中起來,別脫離大部隊,誰再冒進,就軍法論處!」
旗艦發出了信號,林士宏的大船們不敢再冒進,而是保持了固定的距離,互相掩護著向左天成和王君廓欺來。
「號令撤退,火船準備。」看到林士宏軍及時的作出反應,李靖並不慌亂,下達了命令。
左天成和王君廓接到了命令,帶著兩艘繳獲的大船以及上百的小船立刻後撤。林士宏的船隊一路追來,要趁少帥軍的船隊沒有全部通過湖口之機擊潰他們。
「該起風了吧?」李靖伸出手來,試探著風向。
張善安坐鎮在後軍的旗艦之上,見到前軍佔據了優勢,也跟隨上來,他站在船頭,迎著風勢,大聲的指揮著。
風?張善安似乎想到了什麼,凌亂的頭髮被風揚起,這個不好的兆頭提醒了他。
「叫前軍後退,後退!」張善安大叫起來。
「將軍,我軍如今佔據了優勢啊。」副將驚訝的道。
「你懂個屁,起風了,他們要用火攻!」張善安急道。
他的話音剛落,遠遠的湖面上,十幾艘小船忽然放棄了逃跑,轉過身來,不要命的向著大船隊衝過來。
「別叫他們衝進來。」張善安大喊道,可是後軍和前軍相隔太遠,他的叫聲根本傳不過去,如今再打旗語,也來不及了。
小船依靠靈活的機動性鑽進了大船隊的腹地,就在風勢正烈之時,一起著起了大火,十幾條火船衝撞在船隊之中,藉著風力,把林士宏的船隊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而左天成王君廓趁機帶兵反身殺過來,火箭如同雨點一般射在敵船上,林士宏的前軍損失慘重,十幾條大船起火,沒有起火的也落荒而逃。
「衝啊!」一聲炮響,剛剛進入湖中的一百條中型戰船在雄闊海和薛仁貴的率領下投入了戰鬥,痛打起逃竄的敵船來。
張善安在後軍見了,大怒道:「好個武安福,欺負我軍中沒有能人嗎?給我傳令,戰船列隊,集中攻打對方的旗艦,殺死對方指揮官者,連升三級。」
命令發佈出去,中軍後軍的船隊穩定了陣腳,避開起火的湖面,壓迫而來。林士宏經營水軍多年,經驗豐富,部下多是南方人,習慣水戰。真要是進行水中戰鬥,少帥軍並不能佔據多少的優勢。不多一會,左天成的戰船就被圍住,他一番死戰方才逃離出來,卻也不得不棄船而逃。而薛仁貴的戰船也被對方的大船隊撞的七葷八素,陣型凌亂起來。少帥軍小船的劣勢終於體現出來,在純粹的水戰中,被對方的大中艦隻撞翻數十隻,落水溺死者不計其數。一時間戰況似乎又朝著對林士宏一方有利的形勢發展了。
「將軍,我軍前鋒抵擋不住了,敵軍的戰船實在太過強大。」傳令兵在桅桿上把局勢看得清楚,忙下來報給李靖知道。
李靖皺起眉頭來,還有將近一半的船隊沒有進入鄱陽湖,如果這個時候前鋒潰敗,只怕對整體的戰局都造成不利的影響。他剛要下令把旗艦在內的後備隊派出去參加戰鬥,就聽桅桿上一聲驚呼。
「怎麼了?」李靖奇道。
「雄闊海將軍,他衝進敵陣了!」傳令兵聲音中七分敬佩三分驚慌。
李靖大驚失色,連忙登上高處遠眺出去,果然就見雄闊海的旗艦帶領著五艘小船直奔著對方的船隊中心衝過去。
「他怎麼這麼魯莽!」李靖頓足道,雄闊海是軍中猛將之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回去如何跟武安福交待。
雄闊海根本不瞭解李靖的焦急心情,他只是氣惱對方仗著大船龐大的體型欺負自己的小船,為了爭一口氣,他要百萬軍中取對方上將的首級。
六條小船,乘風破浪,在林士宏的船隊中央找到一條縫隙,直插向船隊的中軍。等到那些龐大戰船的士兵發現的時候,都驚呆了。
這是何等的勇氣和能力,敢於孤軍深入?一艘戰船迎過去阻截,雄闊海的船輕巧的拐了個彎,避開對方的衝撞,靈巧的貼緊對手。雄闊海在船上一躍而起,跳上了對方的甲板。不等水兵們閉上驚訝的合不攏的嘴巴,雄闊海就揮起了鐵棍。
水火棍的威力哪裡是尋常兵將能夠抵擋的,不等其他的船隻來幫忙,雄闊海己經將船上的兵將打的落花流水,一塌糊塗。船上的林軍大將馮志戴大怒道:「來者何……」
話音未落,己經叫雄闊海一棍掃來,打得骨斷筋折,血肉橫飛。
擊敗了一條船並不能顯示出雄闊海的英勇來,六條船繼續前進,連續擊敗了數條攔截上來的戰船,被雄闊海在腹地這麼一衝擊,林士宏的船隊有些混亂了。左天成王君廓薛仁貴趁機重新組織起來,站穩了腳跟,組成了一道防線。
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突破了數道阻隔,雄闊海的六條船隻損失了一條便來到了中軍,而他們的面前,是三十條林士宏軍中最強悍將領率領的三十條戰船。只有突破他們,才能逼近張善安的旗艦。
「進攻!」雄闊海站在船頭,鐵棍高高舉起,發成了震耳欲聾的高喊。五條小船毫下畏懼,一直衝進了對方的陣勢當中。
前方是敵人,後面也有追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換做旁人,只怕早就嚇的尿了,而對於雄闊海來說,這才是展示他蓋世無雙的膽量和能力的舞台。
身陷重圍,孤軍奮戰,卻一身是膽,越戰越勇,部下也都知道若下拚命只會死的更慘,個個奮勇爭先,一刀一槍都是不要命的打法。眼看對方幾條小船竟然爆發出如此的戰鬥力,遠在包圍圈外的張善安也傻眼了。
登船,雄闊海一棍打翻了張善安的福將高法澄,船上小兵看著殺的紅了眼睛的雄闊海,戰戰兢兢,有人甚至嚇的握不住兵器。
突破,攔在船前的一艘艘林士宏戰船,無論有多麼的強大,都在少帥軍的拚死衝殺下膽顫心寒。三十幾艘戰船竟然阻擋不住雄闊海這區區五條小船,叫他硬是從中央突圍出去,直奔張善安的旗艦而去。
「轉舵,轉舵。」張善安大駭,眼看雄闊海的五條船衝破了己方中軍的防守,直奔自己的旗艦而來,他嚇的魂下附體。
水手們拚命的轉著舵,雄闊海的勇猛讓他們只想逃命,可偏偏心急之下,舵打的猛了,本就是在岸附近的大船一個轉身不利,船尾掃上了一片淺灘,擱淺了。
「怎麼搞得?」張善安大怒道,衝到甲板上,一刀砍了一個水手,「快給我開船。」
船已擱淺,如何開動?雄闊海飛駛而來,追兵在後,哪裡救援的及,眼看那天神一般的猛將跳上船來,奔自己就是一棍打來。張善安臉色蒼白,抵擋都來不及,便喪命在鐵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