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正文 第236-240章
    第236章一代新人換舊人

    薛仁貴並沒有趁楊林暈過去下手,一是楊林身旁有眾多部下保護,二是來時武安福特地叮囑過,不叫他傷害楊林的性命。羅方薛亮給楊林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把他給弄醒,楊林一甦醒過來,放聲大哭道:「文通啊……!」眾人好一番勸說,楊林才止住悲痛,重新翻身上馬。此時蛇頭方向的秦瓊雄闊海翟讓王君廓王伯當等人已經率軍衝殺過來,蛇尾處單雄信和八彪會合在一起,也聲勢浩大的合圍上來。瓦崗軍軍勢強盛,而十幾萬隋軍被打的落花流水,死傷過半,己失去抵抗之力。

    薛仁貴看大勢己定,對楊林等人道:「楊林,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如果肯認輸,承認大魔國的地位,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楊林冷哼道:「笑話,你就算殺了本王,也休想叫本王承認你們這些反賊。」

    薛仁貴道:「既然如此,別怪我不客氣了。」他手裡化戟一招:「活捉楊林,定彥平者為頭功!」

    瓦崗群雄同聲吶喊,人人爭先,一起衝鋒上前。楊林不愧為身經百戰的名將,冷靜的道:「大家結成圓陣,師徒,文理你們為先鋒,我和定老元帥斷後,大家一起殺出去。」

    尚師徒新文理兩馬當先,奮勇開路,兩人的武藝都是上上之選,隋唐英雄中能捧進前三十名,尋常人自然抵擋不過,真叫他們兩個給殺開一條通路來。在兩人身後,左天成在中央,羅方薛亮一左一右,帶著數千隋軍中的勇士結成圓陣,中間的弓箭手向兩邊的瓦崗軍不停的放箭。楊林和定彥平兩個老將斷後,薛仁貴和姜松催馬上來,薛仁貴對姜松道:「姜大哥,這回咱們換換,我來對付定彥平,你對付楊林,怎麼樣?」

    姜松道:「也好,我也想試試看楊林的虯龍棒到底有多厲害。」

    薛仁貴一笑,一踢馬腹,駿馬飛奔,幾步追上隋軍,薛仁貴大聲叫道:「定彥平,你可敢和我一戰?」定彥平望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叫那個姜松來和我打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薛仁貴笑道:「你是他的手下敗將,他是我的手下敗將,你說我能不能打得過你?」定彥平一驚,問姜松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姜松一點頭道:「他說的沒錯。」然後一擺大槍,沖楊林挑釁似的打個招呼道:「我說楊林,你可敢接我的大槍?」

    定彥平聽了姜松的話,這才正色的打量起薛仁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薛仁貴哈哈一笑道:「小爺我就是大魔國天子,混世魔王程咬金的御弟程咬銀是也!」

    定彥平一愣,心想:原來程咬金還有個這麼厲害的弟弟,看來瓦崗山藏龍臥虎,果然厲害,我得小心才行。他心裡想著,嘴上道:「我管你咬銀咬鐵,準保打得你去咬狗屎。」

    話雖如此說,定彥平卻不出招,他自從被姜松打敗,就十分謹慎。雙槍講究的是後發制人,因此他等著薛仁貴出售呢。

    薛仁貴心道師伯啊,你哪裡會知道我是薛家門的傳人啊,別人不懂破雙槍,我難道還不懂嗎?雙槍不發,單槍不扎,雙槍若發,單槍往回拉,一字崩槍法,敵將背後定遭扎。這是咱們薛家門破雙槍的口訣啊,現在你被我包圍,我偏不著急,看你能挺到什麼時候。想到這裡,薛仁貴把方天畫戟一托,不慌不忙的看著定彥平。

    定彥平等著薛仁貴動手,好雙槍發威扎死他,薛仁貴等著定彥平動手,好後發制人破雙

    槍,兩個人兩匹馬滴溜溜的對著打轉,誰也不動彈。薛仁貴是穩如泰山,畢竟他是追殺的一方,定彥平可沒有酎心,眼看大隊人馬在前面衝殺,他這裡被薛仁貴纏著出不了力,一著急,便道:「我說程咬銀啊,你莫不是懼怕老夫不成,為何不敢動手?如果怕了,就快快滾開,我饒你一條活命。」

    薛仁貴當然不會中定彥平的激將法,嘿嘿一笑道:「我說定彥平啊,你這麼大的年紀了,年老體衰,我若是先動手,倒怕天下人恥笑我仗著年輕力壯欺負你。」

    定彥平本來脾氣就不小,如今敗戰之際,怒火中燒,被薛仁貴這麼一損,面子上哪裡掛的住,心裡的無名火一衝腦門,心道我就不信你小子也會破我的雙槍,他一咬牙催馬上前,雙槍左右一分,奔薛仁貴的左右軟肋刺去。

    薛仁貴看定彥平發招了,心裡暗喜,他心裡暗暗道:師伯啊,你可別怪我。你是我的長輩,我當然不能殺你,不過教訓教訓你這忘恩負義,發達了也不認祖歸宗的人是少不了的。他心裡這麼想著,不但不閃避定彥平的雙槍刺殺,反而催馬上前。方天化戟一抖,搶到雙槍之間,「啪啪一甩桿,這叫分槍勢,頓時把定彥平的雙槍攪攉的失去了準頭。薛仁貴躲過雙槍,跨下馬不停,雙馬錯鐙,剛一擦身而過,反背一戟奔定彥平的後背紮了過去。定彥平一看雙槍被分開,就知道要糟糕,兩馬一錯,他猛的一彎腰,要趴在馬背上。可是他畢竟年紀大了,動作稍微慢了一點點,薛仁貴的化戟就紮在他的屁股上了,定彥平啊喲一聲,疼得差點從馬上掉下來。他顧不得楊林,撥馬落荒而逃。

    這邊定彥平和薛仁貴激戰,那邊廂姜松和楊林也沒閒著。姜松催馬來到楊林面前,亮起手中的大槍道:「楊林,你這麼大的年紀,不回家去養老,幹嘛要為昏君楊廣賣命?」

    楊林聽定彥平說起過姜松來,此刻一見他,果然是很孤傲的一個人,他想起定彥平的疑惑來,便問道:「你是北平王府的人嗎?」

    姜松一撒嘴道:「你是說羅藝那個衣冠禽獸?我可不屑和他為伍。」

    楊林一聽,心說他若是羅藝的親戚部屬,不會這麼說話,看來他和北平王府沒關係。便又問:「據我所知你的槍法和羅家槍很像,是怎麼一回事?」

    姜松聽了,仰天大笑,半晌才道:「羅家槍?世上哪裡有什麼羅家槍。這天下只有姜家槍和薛家槍。」

    楊林道:「你這人好生狂妄,連羅藝都不放在眼裡。」

    姜松道:「楊林啊,你雖然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名將,一輩子身經百戰見識,可惜你的見識還是短啊。」

    楊林面上一寒,不快道:「廢話少說,既然你和北平王沒什麼關係,可別怪本王棒下無情。」

    姜松哈哈大笑道:「楊林啊,我敬佩你也是個英雄,跟你說幾句真心話。你一大把年紀,不要不識時務。俗話說:人老不以筋骨為能。你本事再大,年歲不饒人了,還是趕緊投降的好。」

    「本王身為大隋的靠山王,投降你們響馬?真是笑話啊。」楊林似乎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呵呵,你保無道昏君,居然還腆著臉笑?看來我今日非要教訓教訓你不成。」姜松道。

    「廢話少說,來吧。」楊林一振雙棒道。

    姜松大槍一平,飛馬上前,楊林雙棒並舉,雙馬錯鐙,槍棒斗在一處。兩人戰了數個回合,楊林就覺得身上乏力,他己經是七十多歲的老者,自從布下長蛇陣就每日操勞,適才

    先是和薛仁貴大戰一場,又因為聽到魏文通的噩耗暈死過去,體力早己衰竭。此刻手腳遲慢,動作遲緩。若他的對手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偏偏他迎戰的乃是槍法名家姜松,姜松槍招精奇,神速多變,一條大槍使的龍飛鳳舞,翻江倒海,楊林漸漸的抵擋不住,氣喘吁吁。

    姜松見楊林己然露出敗相,手上攻的更緊,大槍一搖分心刺來,楊林側身一閃想要避開,哪知道姜松這下是虛招,見楊林被騙過,中途一變招,大槍的槍尖撲的一聲扎進了楊林的左大腿,扎得並不深,卻也濺得一身是血。楊林挨了一槍,疼痛難忍,正好見定彥平落敗,再無鬥志,也一撥馬,隨著定彥平落荒逃走。

    尚師徒和新文理抱著必死的決心奮力衝殺,先和雄闊海王君廓王伯當翟讓等人惡戰一番,好不容易殺開重圍,又被單雄信和八彪將軍圍上,等到奮力殺退了單雄信等人,秦瓊又帶兵來騷擾一番。楊林和定彥平敗逃而來,追上他們時,隋軍只剩可憐的一千多人。瓦崗軍大獲全勝,也不再追趕,虛張聲勢了一番,便慢慢退了回去。長蛇陣十幾萬隋軍,留下無數的屍體,還有大半隋軍潰散而逃,留下了無數的糧草器械,本來是用來消滅瓦崗的物資,如今卻全成為了送給瓦崗的財富。

    瓦崗軍都在打掃戰場,薛仁貴等人匆忙來到陣眼的麒麟閣,胳膊受傷的裴元慶和渾身浴血的候君集都被送去醫治,而丁天慶和盛彥師更是給瓦崗群雄帶來一個讓所有人都安心下來的好消息:尚懷忠被從隋軍中發現,他雖然受了拷打,卻無性命的危險。

    長蛇陣被破,尚懷忠被救,瓦崗山大魔國擊敗了不可一世的楊林,這一場大戰,徹底改變了廣袤的神州大地上的局面。

    第237章鳩

    瓦崗英雄大破楊林長蛇陣,天下震動,四海矚目。山東義軍以王薄孟讓為首的十八路義軍頭領,江南的四大門閥,杜伏威輔公佑的江淮軍,西北的薛舉李軌,河北的竇建德高開道,南陽的朱粲伍雲召伍天錫等人都派人來祝賀。楊林這一場慘敗,使得全國義軍信心高漲,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隋朝落寞的背影,也都打算趁著天下大亂,在這紛紜亂世之中,為自己搏一杯羹。

    楊林和定彥平帶著殘兵敗將,一路倉惶敗退,從河南瓦崗一直逃回山東境內,才算停下腳來。清點人馬,只剩下五百來號人。楊林看著部下個個帶傷,人人疲憊,悲從中來,和定彥平兩人抱頭痛哭。尚師徒,新文理,左天成,羅方,薛亮等人一邊看著,也都傷心不己。

    「王爺啊,咱們己經盡了人事,這恐怕都是天命啊。」定彥平哭了一通,對楊林道。

    楊林抹去英雄虎淚,道:「怎麼說?」

    「你也知道你那侄兒皇帝三征高句麗,大興土木,濫發徭役,搞的好好的江山天怒人怨,盜賊蜂起,自作弊,不可活啊。」定彥平道。

    楊林垂下頭來,思索良久道:「你說的是,這事恐怕的確是我們楊家的錯,如你所說,該怎麼才好?」

    定彥平沉吟道:「如今之計,或者楊廣可以禮賢下士,反思悔過,回到大興,重振朝綱,減輕徭役賦稅,不興戰火;或者老王爺你為民作主,廢黜掉無道的昏君,另立明主,說不定可以挽回局面。」

    楊林聽了,點點頭道:「你說的是,我這就上表給楊廣,他若聽我的還則罷了,若是不聽,我就到江都去廢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叫老楊家的江山毀在他的手裡。」

    二老商談完了國事,楊林擔心瓦崗軍趁勝作亂,命尚師徒幾人各自回到把守的關隘去駐守,防止瓦崗軍偷襲大興和洛陽。他和定彥平帶著十二家太保匯總僅存的羅方薛亮緩緩的退回山東濟南府去了。而楊林在路上給楊廣寫的奏折,也由使者飛馬傳向江都。

    江都,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楊廣陶醉在江南風月裡,沉醉不知歸路。宇文化及越發受到寵信,身居五貴之首,執掌朝政,禁軍大將軍宇文成都是他的兒子,驍果統領司馬德戩更是他的千兒子,他更是因此而權勢滔天,爪牙遍佈朝野,一時風頭無兩。

    這日宇文化及和裴矩蘇威一起檢閱各地的奏章,猛地見一封奏折上「楊林」的字樣,急忙揀出來。

    「靠山王河南兵敗,不知道又有什麼急報。」宇文化及心裡想著,將奏折打開。他幾眼掃過奏折,露出驚訝的表情來,瞧見裴矩和蘇威並沒主意,各自在翻閱著其他奏折,宇文化及將奏折悄悄的塞進袖子裡,若無其事的翻起別的奏折來。

    忙乎了一個上午,奏折都趕閱完畢,有認識特別重要的,由宇文化及呈給楊廣,裴矩和蘇威便回去休息了。宇文化及等兩人走了,忙從袖子裡把楊林的奏折拿出來,再仔細看了一遍,不由的笑起來:「靠山王啊靠山王,大隋國運至此,我怕的只有你而己,既然你自尋死路,我就幫你一把。看來我恢復魏國江山,指日可待了。」

    此時己是午後,楊廣才從前一夜的放蕩中醒過來,將身邊從江南搶掠來的秀女趕走,楊廣在宮女的服侍下泡了個澡,這才起來,吃起他豪華豐盛的「早餐」來。

    「皇上,尚書令宇文化及在宮外等候召見。」內廷總管張衡來報道。

    「叫他進來吧。」楊廣被酒色淘空了身子,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幾口,便道。

    宇文化及匆匆忙忙走進來,一見楊廣,立刻拜倒在地道:「臣宇文化及參加陛下。」

    「起來吧,看座。」楊廣道,「今兒個有什麼事情嗎?」

    「回陛下,今日有靠山王老千歲的一封奏折,事關重大,臣不敢不請陛下過目。」宇文化及說著,將楊林的奏折呈了上去。

    楊廣翻開奏折,略一觀看,臉色大變,「啪」一聲把奏折丟在地上,怒道:「皇叔欺人太甚!他還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裡嗎?」

    張衡等內侍不知道內情,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宇文化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臣無能,叫陛下受此脅迫,臣請一萬精兵,前去討伐逆臣。」

    楊廣氣的嘴唇發紫,顫抖著道:「靠山王楊林仗著皇族的身份,竟然膽敢脅迫朕,這是大逆不道!」

    宇文化及忙道:「皇上說的是,說的是,靠山王這是要謀反啊……」

    楊廣眼中露出凶光來,狠狠的道:「妨礙我做皇帝的人,都要殺掉。」

    一旁的張衡此刻撿起楊林的奏折偷偷看了幾眼,見其中都是勸諫楊廣返回大興,重整朝綱,任用忠臣,安撫天下的話,末尾倒是有幾句重話,其中含義明顯是說若是楊廣不聽勸諫,他便要另立明君。張衡看了,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說若是楊林真的另立皇帝,身在江都的楊廣立刻就成眾矢之的,不但軍心思變,皇帝做不成,只怕還要死無葬身之地,難怪他暴怒如斯。

    「請陛下下令,臣定然萬死不辭。」宇文化及忠心耿耿的道。

    楊廣道:「楊林如今還有多少人馬?」

    「回陛下,楊林在河南戰敗,十五萬人馬灰飛煙滅,不過他的義子武安福在山東還有駐軍十萬。」宇文化及道。

    「武安福?」楊廣一愣,轉而笑道,「既然有武安福在彼,事情就好辦了。他對我忠心無比,自然不會幫助楊林那個老匹夫。」

    「皇上這麼肯定?」宇文化及驚道,他對武安福頗有些忌憚,覺得此人神秘莫測,常有常人不具備的奇思妙想,又和裴矩來護兒關係親密,如今在山東擁有重兵,是自己復國的一大威脅。他曾通過兵部施加壓力,想叫孟海公接收武安福的一部分部隊,孟海公卻戰死,這事就耽擱下來,如今見楊廣對武安福十分信任,宇文化及不禁有些擔心。

    「武安福雖是楊林義子,當年相助我奪取皇位,忠心耿耿,立下不少功勞。後來雖然失職被貶,卻又沒有絲毫怨言,重新出山在山東河南平叛,如此忠臣,難道不值得信任?」楊廣想起昔年在晉王府的部下們,感慨萬千。

    「話雖如此,他畢竟是楊林義子,陛下可要小心行事啊。」宇文化及道。

    「陛下,若是武安福忠誠於朝廷,臣倒是有一計,可以兵不血刃除掉靠山王。」張衡一旁道。

    「說說看。」楊廣興奮的道。

    「太醫院心烹製的鳩酒,酒香濃烈,毫無異味,飲酒者片刻之內七竅流血,五臟腐爛而死。陛下可下一道密旨,叫武安福用這鳩酒……」張衡道。

    楊廣聽了,臉色浮現出陰毒的笑容來:「皇叔啊皇叔,既然你不忠於我,就別怪我無情了。」

    「可是陛下,若是武安福有異心該怎麼辦?」宇文化及急道。

    「若是他也不忠於我,就也是叛賊,到時候字文愛卿你就要替朕分憂了。」楊廣道,「張衡,你快去把此事辦了,千萬保密,別叫旁人知道。」

    宇文化及見張衡匆匆去辦事,心裡五味雜陳,若是叫武安福除掉惡劣楊林,一家在山東獨大,將來只怕不好處理。可他一時又說服不了楊廣,只得也i寸心的等待起山東的消息來。

    千里之外的山東,武安福列隊迎接楊林和定彥平,二老早無出征時的赫赫英姿,都如同老了十歲一般,一見到武安福,楊林歎氣道:「安福啊,我後悔沒帶你去打瓦崗啊。」

    武安福忙道:「父王,此事莫要再提,咱們整頓人馬,籌集糧草,再去討伐,為各位哥哥弟弟報仇雪恨才是。」

    楊林點點頭道:「你說的是,此番我請定老元帥跟我一起來山東,一是要他幫助我再整軍馬,二是叫他教你雙槍之法,下次去打瓦崗,你也好做我的強助。」

    武安福一聽大喜,忙對定彥平道:「定老元帥,小子魯鈍,只怕學不會。」

    定彥平見武安福身材樣貌都不過中人,心裡隱約有點失望,可是礙著楊林的面子,還是道:「先學學再說吧,可憐我那孟海公徒兒,若是他沒死,也可助我一臂之力。」

    武安福心裡暗笑:你那徒兒早是我的槍下之鬼。如今學了你的雙槍,羅成小兒不知道還是不是我的對手。他越想越興奮,對定彥平自然是恭敬異常。

    自這日起,武安福就跟定彥平學習雙槍,定彥平見武安福的兵器是兩頭蛇,心思一動,從自己的雙槍槍法之中演化出一套兩頭蛇雙槍的招法,這套槍法厲害在於兩桿兩頭蛇,四個槍尖,威力比之普通雙槍,又強上一倍。武安福演練了半個多月,略有小成,於定彥平對槍也不弱於下風。定彥平見武安福在槍法上果然有天賦,大為欣喜,也盡力栽培,因此武安福進境迅速,武藝突飛猛進。

    這日武安福練完了槍,一頭是汗的回到帳裡,李靖早在等候。

    「少帥,有江都來的密使。」李靖道,臉上表情飄忽不定。

    「武少帥,別來無恙?」一人從李靖身後站起來道。

    武安福驚訝的望過去,正是和楊廣寸步不離的內廷總管張衡。

    第238章人心

    「怎麼是張總管,你這是哪陣風把你老吹來了。」武安福壓抑住心裡的困惑,擺出一副笑臉來。

    張衡笑道:「武少帥,你的人馬軍容整齊,紀律嚴明,果然不愧為大隋第一的強兵啊。」

    武安福摸不準他話裡的意思,陪笑道:「張總管誇獎了,這都多虧了皇上和靠山王的提拔,不然我還在北平種菜呢。」

    張衡嘿嘿一笑道,猛然道:「那在武少帥心目中,是皇上親些,還是靠山王親些?」

    武安福心裡一動,張衡突然出現在山東就己經讓人十分的不解,如今這話,很明顯是在試探自己,他不慌不忙的道:「那自然是皇上,天地君親師,忠義仁孝,對皇上忠心,乃是做臣子最看重的。」

    張衡滿意的點點頭道:「皇上果然沒看錯武少帥。我在江都的時候,皇上就說武少帥對朝廷是最忠心耿耿的。」

    武安福忙道:「皇上的誇獎,安福不敢消受。」

    張衡聽了,也沒說話,瞄了眼李靖,咳嗽一聲,李靖會意,沖兩人一鞠躬,退出帳去。等他走了,張衡大咧咧的坐下來,對武安福道:「少帥請坐。」那副樣子似乎把這裡當作他的領地一樣。

    「武少帥,你可知道我是為什麼而來山東嗎?」張衡悠悠的道。

    「張總管請說。」武安福道,「我洗耳恭聽。」

    張衡清了清嗓子,小聲的把楊林上奏折激怒楊廣,楊廣命他帶鳩酒給武安福的事情說了一遍。武安福聽得心驚肉跳,等到張衡說完,拿眼斜了他半天,武安福才道:「皇上有令,做臣子的一定照辦。就算靠山王是我的義父,我也一定大義滅親,絕不辜負皇上的信任。」

    張衡笑道:「武少帥,只要楊林一去,這山東的權力就全落在你的手裡,到時候你身為封疆大吏,權傾一方,少不了好處,真要有那一天,可別忘了我張衡啊。」

    「若是真有飛黃騰達的日子,武安福自然不忘張總管的栽培。只是不知道何時下手呢?」武安福道。

    「那就看你自己安捧了,這是鳩酒,只要給楊林喝下去,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他不回了。」張衡把隨身的一個匣子遞給武安福,武安福打開一看,裡面是兩個瓷瓶。

    「和普通酒水混合起來也行,放進菜裡也行,隨你武少帥使用。」張衡囑咐道。

    「張總管放心,我一定不負皇上的期望。」武安福把匣子放在桌上道。

    「既然如此,我就等少帥的好消息了。」張衡笑道。

    「張總管一路風塵,一定是累了,我這就安捧酒席,給張總管接風。」武安福忙道。

    「不要張揚,免得叫楊林知道。」張衡道。

    武安福去安捧酒席,把張衡引到別處吃酒,自己帶著鳩酒回到中軍帳,立刻召集李靖等人來商議。

    聽武安福把楊廣的密令說完,眾人都沉默不語,個個臉上帶著凝重的神情,就連趙勇這樣的粗莽漢子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一個處置不好,性命不保。

    「各位有什麼意見嗎?」武安福實在拿不定主意,問眾人道。

    孫思邀沉吟了許久了,聽武安福問,便道:「少帥,若是毒殺楊林,少帥便可控制山東境內的隋軍勢力,從此獨立成軍,這是大利,不過此事就算隱秘進行,只怕也難以遮掩,若是背負弒父的罪名,對於未來的大業只怕有不利的影響。」

    武安福點頭道:「此事我也考慮過,楊林雖然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對我卻一直不薄,把我當作親生孩子一般的看待。若叫我下手毒殺他,叫我怎麼忍心?」

    孫成一旁道:「可是如果不殺楊林,楊廣必然認為少帥你對他不忠,到時候只怕少帥也成為他的眼中釘啊。如今我們雖然兵強馬壯,可是隋朝依然擁兵百萬,名將如雲,如今和朝廷撕破臉皮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武安福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如今並不是和朝廷公然敵對的時機,只不過事情逼上門來,或者殺了楊林,或者反叛朝廷,此事決無調和之理。」

    李靖本來一直沉默,此刻開口道:「少帥,此事其實很簡單。」

    「哦?你快說說看。」武安福充滿期待的看向李靖。

    「請問少帥,你覺得奪取天下,最重要的是什麼?」李靖道。

    武安福被這個問題一時難住,最重要的是什麼?兵馬很重要,沒有強悍的兵馬,怎麼能夠擊敗敵人;人才也重要,只有招攬足夠的人才,兵馬才能運轉起來,發揮出真正的戰鬥力;物資糧草很重要,亂世之中後勤保障幾乎是決定戰爭勝負的最關鍵環節,無錢無糧怎麼叫人賣命?武安福響了半天,把自己的答案說了出來。李靖聽了,搖搖頭道:「少帥,你還忘記了一個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武安福奇怪的道。

    「那就是大義所在。」李靖道。

    「大義所在?」武安福一驚。

    「正是。古往今來,出師無名的戰爭何曾有過勝利?昔年曹操八十三萬大軍下江南,赤壁烽火燒盡他的豪情壯志;苻堅百萬大軍渡淝水,草木皆兵,後秦土崩瓦解。曹操和苻堅不可謂兵不強馬不壯,後秦保證不可謂不充足,各自軍中也都是人才濟濟,猛將如雲。可是他們為什麼會失敗呢?戰術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們失去了大義。」李靖慷慨激昂的道。

    武安福靜靜聽著,他的確知道所謂的「名」和「義」對戰爭的重要,這是一種信仰,一種難以言喻的精神力量,就好像武家軍的士兵嚴明的紀律和對武安福的絕對忠誠也是一種被灌輸的信仰一般,是士氣和勇氣的來源。但是具體這種名和義是什麼,武安福又不完全清楚。因此他仔細的聽著李靖的話,希望能從中得到足夠他作出選擇的論據來。

    「楊林不但是少帥的義父,更是上司。雖然道不同,可畢竟要礙著忠孝兩個字。尤其是楊廣乃是無道的昏君,禍害百姓,擾亂天下,人人得而誅之。而靠山王楊林為國家披肝瀝膽,對百姓和部署寬厚仁愛,頗得民心。少帥本就在輔佐楊廣時做了不少為天下人所痛恨的事情,如若這次再保昏君,害名將,只怕會使得天下人對少帥失去信任,將來就算起兵反隋,百姓哪裡還會依附。」李靖繼續道。武安福聽得頻頻點頭,當初他跟著楊廣奪取皇位,殺死了楊勇等上千人的性命,就為人詬病,後來借楊素被刺之機又在大興製造血雨腥風,被人取了個「武閻王的綽號,可見有多麼不得民心。後來來到山東,武安福韜光養晦,對待山東

    百姓比較寬厚,倒也贏回了一些名聲。如今若是真的毒殺了楊林,一旦為天下人知曉,武安福恐怕就將成為不忠不義的代名詞,為百姓永遠唾棄了。

    李靖這番話說完,不但武安福有些羞愧難當,其他人也都面有羞色。李靖又道:「少帥以天下為己任,就不應該計較一時一地的得失,而以人心根本為重。」

    武安福道:「李靖所說極是,我意已決。」

    武安福佈置了一番,拿好鳩酒,走向楊林的營帳。營帳之中,楊林和定彥平正在飲酒吃飯,兩人侃侃而談,說的都是年少時的陳年舊事,提起當年勇來,感慨萬千。兩人正聊的熱鬧,聽說武安福來了,忙叫他進來,特地給他擺了張桌子,叫他陪酒。

    「安福這孩子天資不錯,最近槍法進步很快,假以時日,遲早要超過我。」定彥平如今越來越喜歡武安福,一看見他就眉開眼笑。

    「我早說過安福這孩子不錯,有他繼承你的槍法,你放心了吧?」楊林也笑道。

    「那是當然。」定彥平咧嘴笑道,花白的鬍子抖動著,武安福看著兩個真心對自己好的老將軍,想起自己還曾想過害死他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楊林瞥見武安福帶來的匣子,好奇的問道。

    「是孩兒孝敬父王和師傅的美酒。」武安福說著把瓷瓶拿出來,兩個瓷瓶都十分華美,讓人一看就知道內裡一定是美酒。武安福把兩個瓶塞打開,濃郁的酒香立刻充滿了帳中。

    「好酒啊。」楊林聞到酒香,喜上眉梢,「快拿來給我嘗嘗。」

    侍從忙過去把瓶子接過去,給楊林和定彥平都倒上一杯,兩人看那美酒在杯中如同絲綢濃厚,迫不及待的把杯舉到嘴邊,就要品嚐。

    「父王,師傅,且慢。」武安福起身道。

    兩人一愣,望向武安福,武安福緩緩的道:「酒裡有毒。」

    楊林和定彥平聞言一驚,臉上陰晴不定的望著武安福,把杯子放下,楊林抓進用的銀筷子在酒中一探,銀筷子果然立刻變成黑色。

    「你!」兩人臉色都是一變,怒目看向武安福,帳裡的眾多侍衛都拔出刀來,對武安福虎視眈眈。武安福面無表情,重新坐下,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楊林沉聲道,他知道事有蹊蹺,若是武安福想要毒害兩人,只要晚出言片刻,兩人已經毒發身亡了。

    武安福歎息一聲道:「父王,師傅,不是孩兒要害你們,而是楊廣那昏君啊!」

    第239章造反

    武安福也不隱瞞,便把張衡到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兩人說了,他當然沒說和李靖等人商議的事,只是道:「父王對孩兒恩重如山,視若己出,師傅對徒兒悉心傳授,愛護有加,我武安福雖然不敢說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卻也知道什麼叫做忠孝仁義。楊廣身為皇帝,實為昏君,海內百姓苦之良久,如今他又要殘害國家棟樑,我實在不願再助紂為虐了。」

    楊林聽罷,渾身劇顫,連聲道:「孽障……孽障啊……」

    定彥平臉色陰沉,一腳把面前的毒酒杯踢翻,大步往帳外去。

    楊林道:「彥平兄,你去哪裡?」

    「我去殺了張衡,既然楊廣不仁,就休怪我定彥平不義。」定彥平朗聲道。

    「師傅,且慢。」武安福道,「張衡不過是個閹人,殺他猶如殺雞,何必急於一時。如今之計,該商量如何對付楊廣才是。」

    定彥平一聽武安福說的有道理,便停下腳步,回身對楊林道:「楊林,你倒是說說看,要怎麼對付楊廣這個昏君。」

    楊林長長的歎息一聲,武安福看到這個本來還很有神采的老人似乎一下老了十幾歲一樣,所有的傳說和光輝都隨著歲月消散在這歎息之中。

    「父王,只要你一聲令下,孩兒的十萬大軍為父王馬首是瞻,揮師南下,攻破江都,廢黜昏君,另立賢明。」武安福一口氣說道。

    楊林頹然坐下,也不言語。定彥平憤然道:「楊林啊,你難道忘記了當年如何的雷厲風行,敢作敢為嗎?難道如今臨到老了,要做楊廣小兒的案上魚肉嗎?」

    楊林道:「彥平兄,不是我不想和楊廣算賬,只是這大隋己經風雨飄搖,我要是真的和他反目,楊家的天下,只怕就毀於一旦了。」他說完,雙目呆滯,渾然不見英雄氣概。

    武安福一旁看著楊林的軟弱,知道這個老人的身上背負的不但是個人的生死安危,更是楊氏一族的存亡和萬里江山誰屬這樣的萬斤重擔。風燭殘年的老者本該歸隱山林,享受天倫之樂,可如今太多的壓力如今傾瀉在楊林的身上,讓他無法喘息。武安福頭一次感覺到楊林的可憐和可悲,他這一生為楊家打天下,無妻無兒,好不容易建功立業,本來可以坐享天下,卻眼睜睜看著楊廣將大好河山糟蹋掉。這樣兩難的問題,換作任何一個有責任心的人,都會難以抉擇。武安福輕聲道:「父王,就算你不和楊廣翻臉,他也不會就此放過你的。」

    楊林緩緩抬起頭來,深沉的望著武安福和定彥平道:「我太累了,想歇一歇。」說完,他轉身向內帳走出,定彥平剛要喊住他,卻被武安福抓住胳膊,輕輕拉了一下。

    出了營帳,定彥平道:「你拉我幹什麼?此事事關重大,我看你義父猶豫不決,遲早身受其害。」

    武安福道:「師傅,你莫急。我父王如今舉棋不定,怕的是楊家的江山不保。可是就算父王不去計較今日之事,楊廣豈肯罷休。以我之見,父王若是不做決定,我們就幫他一把。」

    「你是說……?」定彥平振奮的道。

    武安福微笑著做了個向下砍的動作:「逼反。」張衡從江都趕來山東,一路奔波,此刻

    剛在侍從的服侍下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衣服,只覺得渾身舒暢。帳內擺好了個各色酒菜,時鮮果子,豐富之極。張衡心想這一次山東沒自來,武安福除了楊林之後,必然成為大隋在朝外的項粱柱,如今朝中由宇文化及掌握,自己雖然輔佐楊廣登基有功,苦於是個閹人,只能在宮中呼風喚雨,勢力不出內廷。若是能和武安福這種擁有兵權的封疆大吏裡外勾結,將來扳倒宇文化及,控制朝政也未為可知。他越想自己這一躺走的值得,得意的吃起酒來,兩三杯下肚,更哼起小曲來。

    「張總管,吃的還好嗎?」帳上的門簾一掀,武安福含笑走進來,身後是張稱金和趙勇兩個心腹。

    「還好,武少帥可是去做事了?」張衡急切的問道。

    「張大人太過著急,這種事要尋找機會才行。」武安福笑著坐在張衡旁邊,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對張衡道:「張總管,來,我敬你一杯。」

    張衡和武安福酒杯一碰,一飲而盡,道:「武少帥,只要事情一成,日後榮華富貴,位極人臣不在話下。」

    「那還要請張總管提點才是。」武安福笑道,「我特地給張總管準備了禮物,你一定喜歡。」

    張衡乃是閹人,最是貪財不己,一聽笑道:「武少帥客氣了,客氣了,這可叫我怎麼好意思。」

    「張總管千里迢迢給我送來大富貴,我自然要知恩圖報。」武安福道。

    張衡笑的合不攏嘴,一心等著禮物,就見張稱金和趙勇走上前來,張稱金沖張衡一笑,猛地一把揪住他的頭髮,把他的頭砰一聲按在桌子上。張衡猝不及防,根本沒有反應,只覺得臉上巨疼,還沒等驚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寒光一閃,趙勇的鋼刀出鞘,一刀將張衡的頭斬落下來。

    「張總管,多謝你的好意了。可是我得借你的人頭做件事情,只好委屈你了。為了報答你,我給你個痛快的,也算謝謝你了。」武安福笑著,帶著張稱金和趙勇揚長而去。

    定彥平早就等在外面,一見張稱金手裡提著血淋淋的人頭出來,大喜道:「殺了他,我看楊林怎麼說。」

    武安福和定彥平帶著張稱金等人一起來到楊林的帳外,帳外的楊林親信衛兵見了,忙上前阻止道:「兩位大帥,王爺說要休息,不想讓人打擾。」

    定彥平一瞪眼睛道:「給我滾開。」

    那衛兵嚇了一跳,想讓路卻又不敢,羅方薛亮兩人從帳裡出來,愁眉苦臉的道:「定老元帥你別難為我們啊,若是硬來,只怕傷了和氣啊。」

    定彥平笑道:「你們兩個也敢攔我?」

    羅方,薛亮苦笑著對望一眼,抽出寶劍道:「老元帥啊,父王說了,要是有人進去打擾他,就砍了我們兩個的腦袋,你若是非要進去,咱們說不得要見個生死了。」

    武安福上前一步道:「兩位哥哥,如今大禍迫在眉睫,父王若不盡快作出個決定來,只怕咱們一樣沒命。」

    羅方道:「老九,你怎麼也不聽父王的話?」

    武安福見他們兩個固執,一揮手,身後忽然冒出數百人來,手中強弓硬弩,刀槍林立。

    「你!」羅方薛亮見了,大吃一驚。

    「兩位哥哥,請讓開吧。」武安福道。

    羅方和薛亮見定彥平和武安福十分堅決,知道事不可為,把手中劍一丟,兩邊讓開,定彥平和武安福一起走進帳中,掀開裡帳的簾子,楊林正在榻上呆坐,見眾人進來,只望了一眼,卻一言不發。

    「靠山王,你看這是什麼?」定彥平將張衡的頭丟在楊林腳下。

    楊林看了一眼,臉色鐵青道:「你們殺了張衡,難道是逼我和楊廣對立不成?」

    「楊林,事到如今你還在等什麼?難道等楊廣小兒派人來取你性命不成?」定彥平道。

    「彥平兄,我若和楊廣對立,這大隋的江山就危在旦夕了。」楊林道。

    「父王,就算你不起兵廢黜楊廣,這大隋的江山難道就會有起色嗎?這山河社稷已經千瘡百孔,難道是縫縫補補就能恢復的嗎?若是大隋再失去父王這樣的國之棟樑,遲早也只有覆亡一途。」武安福一旁道。

    楊林知道武安福說的是實,卻還是下定不了決心。武安福又道:「楊廣弒殺先帝,得國不正,就算父王起兵也只是廢黜昏君,和造反無關。」

    武安福這話說到了楊林的心裡,楊林一直擔心的是天下人的看法,楊廣無論如何是楊家的繼承人,雖然如今天怒人怨,可楊林還是忌諱背負一個叛賊的名聲。武安福的一番話猶如給楊林撥開了雲霧。

    「可是根本沒有此事啊。」楊林略微的遲疑道。武安福看他動心了,忙道:「此事當然是有,當初楊廣買通宮廷內侍總管張衡,唆使他親手殺死病中的先帝,偽造詔書,害死太子楊勇,竊國稱帝。如今奸賊張衡己經伏誅,還請父王振臂一呼,興兵匡扶天下,南下攻打江都,廢黜楊廣,另立明君。」

    楊林哪裡知道武安福所說句句是實,當年承天樓之變,正是張衡親手將楊堅砍死,幫助楊廣等級稱帝。武安福從前怕楊林追究,胡言亂語矇混過去,如今說出真相來,和民間傳聞多有吻合,倒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起碼楊林就以為是武安福I臨時編造出來的,他略一沉思道:「雖然此計可行,可是牽扯實在太大,需的從長計議。」

    武安福見楊林已經鬆動,當然不肯罷休,道:「夜長夢多,孩兒不知道除了張衡以外楊廣是否還派了其他人來謀害父王,若是父王安危有所差池,只怕隋朝的基業真要毀在楊廣的手中。」

    楊林終於被說動,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安捧一切吧。」

    安福大喜,轉身出了營帳,號令官軍整軍待發去了。

    第二日一早,武安福軍中號炮齊鳴,十萬大軍整齊列隊,楊林捧著孫思邈趕了一夜而成的討伐楊廣檄文登上將台,大聲宣佈楊廣的十大罪狀:殺父害兄,亂倫獸行,沉溺酒色,廣營宮榭,科稅繁多,游幸勞民,征伐高麗,拒諫嫉能,賄政鬻獄,言而無信。楊林琅琅的道:「……其人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毒難盡……吾今順天應人,在此起兵,興復隋室,另擇明主。」

    在大軍的山呼海嘯之中,武安福露出了笑容,他終於從一直隱藏的幕後走到了台前,名義上的統帥楊林根本不能駕御忠於武安福的十萬子弟兵。真正睥睨天下,參與到這逐鹿之爭中的,正是這個曾經的北平帥府花花公子。

    第240章血海深仇

    「何人?」

    天將破曉,一層淡淡的晨曦籠罩在寧靜的北平府,這個城市尚未甦醒,偶爾有聲雞叫提醒著人們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而這麼早就有一大群人要出城,實在讓衛兵詫異。

    「開城門。」一騎穿過人群,飛奔而來,手上端著金光閃閃的令牌,正是九門隨意通行的帥府令牌。衛兵見了不敢怠慢,連忙招呼眾人一起打開城門,這一行人匆匆出了城門,往南而去。衛兵一旁數著,光是大車就有二十來輛,聽聲音上面男女老少都有,加上隨車的數百衛隊,十分浩蕩。衛兵心裡暗想這也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竟然勞動軍隊護送,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一個時辰之後,天己經大亮,北平府的街上己經熱鬧起來,不少攤販都把小攤擺起來,熱情的吆喝著招呼客人,衛兵們站了半夜的崗,疲憊不堪,只等著換崗,正盼望間,北平府的街頭猛地塵煙喧囂,馬蹄聲凌亂,一彪人馬風馳電掣的來到城門口來,當先的正是小侯爺羅成。衛兵見他虎目圓睜,劍眉向上挑著,英俊的臉龐上都是興奮,不禁嚇了一跳,難道又有響馬來攻打北平了?

    「今天一早可有一大群人出城去嗎?」羅成勒住馬匹,問衛兵道。

    「沒有……有……」衛兵心裡害怕,一時也慌亂起來。

    「到底有還是沒有。」羅成怒道。

    「有,一大早天還沒亮就有一大群人,拿著帥府的令牌出城去了。」一旁的衛兵小頭目忙道。

    「果然如此,他們去了哪個方向?」羅成道。

    「南邊。」衛兵指著西南方向道。

    「反賊武魁武亮畏罪潛逃,如今是朝廷的欽犯,你們馬上緊閉城門,嚴加把守,不許閒雜人等出入。」羅成吩咐道。

    衛兵大驚,怎麼兩位元帥成了反賊?他們不敢去問,眼睜睜看著羅成帶領數千人馬衝出南門,向著西南方向飛奔而去。

    這到底是怎麼了?衛兵們忘記了疲勞,陷入了恐慌之中。

    此時在北平府西南方五十幾里的曠野裡,武魁武亮在親兵和六道精英的護送下,正在拚命趕路。前日夜晚六道的六百里加急快報送到了元帥府,武安福輔佐楊林在山東起兵,圍困濟南府的消息讓武魁武亮嚇的魂不附體。所幸的是六道的探馬斥候是天下最快的,此刻北平王府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武魁武亮當機立斷,收拾細軟,悄悄遣散家人,帶上三百最親信的親兵和史大奈吳奈給安捧的百名六道精英,從南門逃出來,一路向狼野山狂奔而去。看著天光大亮,武魁武亮臉上現出焦急的神情,元帥府一夜之間成為空宅,羅成不可能察覺不到,只怕他現在己經帶兵追趕上來了。兩人一邊趕路一邊向後打量著,生怕看到追兵的影子。

    「兩位元帥,咱們人太多了,實在跑不快,這樣下去,只怕要明日才能到狼牙山地界。」佚名六道頭目上前道。

    「狼牙山不是派人來迎接了嗎?還有多久能到?」武魁道。

    「只怕還有幾個時辰。」頭目道,「咱們若不快些行進,只怕北平王府裡發覺,若是追趕上來,可就糟糕了。」

    武魁武亮知道事情緊急,也不敢怠慢,一邊叫家眷把無用的東西丟掉,減輕馬車的負重,一邊叫親兵們拚命抽打馬匹,只求盡早和狼牙山的援兵相會。

    武魁武亮他們駕御的駿馬都是從突厥那裡買來的,比起大隋的馬匹更有酎力和速度,儘管如此,在拚命的趕路之下,突厥馬還是氣喘吁吁,很快就放慢了速度。武魁武亮怕把馬累死,也不敢太過催趕,又跑了一個多時辰,也只走了不到一百里地。眼看來到一片草場之上,背後終於傳來了一直讓眾人擔心的追趕之聲。

    「兩位大帥,羅成帶領數百騎兵,就在五里後。」六道斥候急沖沖的來報說。

    羅成為了追趕武魁武亮,根本不吝惜馬力,一路奔來,幾千人的隊伍掉隊無數,只有他和最精銳的數百人衝在前頭,己經依稀看到了武魁車隊的影子。

    「準備戰鬥,若有抵抗,格殺勿論。」羅成亮出了五鉤神飛槍,滿面猙獰。他早想置武家人於死地,今天一得到武家全府消失的消息,立刻意識到除了什麼事情。雖然武安福造反的消息還沒傳到北平王府,羅成也己經起了殺意。

    數百精騎擺開陣勢,追隨羅成,向著草場之上,沒有任何縱深防禦的武魁武亮車隊衝殺而今。武魁和武亮知道逃無可逃,將所有的大車圍成一個圓陣,坐守待援。眾人都躲蕺在車陣之中,張弓搭箭,等待著廝殺。

    羅成遠遠的望見武魁布下了車陣,回頭吩咐手下人準備引火之物,隨即銀槍一振,第一個衝進了弓箭的射程之內。武魁見羅成的數百騎衝進了射程,高喊道:「放箭。」

    羽箭破空而出,大多都射向羅成,羅成手中銀槍舞起,如若一條護在人和馬身前的游龍,將羽箭一一擊飛。白衣白馬的小侯爺穿破箭網,一往無前,手下精騎自然也不含糊,冒著箭雨奮勇爭先,不等車內發出更多的箭來,己經有人衝過一百步的射程範圍,來到了大車邊上。將手中的引火之物丟在大車上,後面有人早擦著火石,點燃火箭,突突的射在大車上,頓時燃起洶洶大火來。

    車陣一見火,武魁武亮知道守不住了,忙把所有的老弱婦幼安排在後面,一面叫人繼續放箭,一面帶著二百名親兵推開一輛大車,在缺口處和要衝進來的羅成部下精騎殺在一處。

    「羅成,你私自劫殺朝廷命官,可知罪嗎?」武魁見形勢混亂,大聲喊道,想要把事情攪混。

    羅成從煙霧中鑽了出來,大聲笑道:「武魁,武亮,你們擅離職守,私通響馬,我這是為國除害,你們納命來吧。」說著飛馬而來,一路之上,上前攔截者與他過招,全都是一槍便被刺死。羅成的白袍上染上點點殷紅,恍若一個惡魔。

    「羅成小兒,欺人太甚啊。」看到親信將士一個個喪命在羅成的槍下,武魁大怒,手裡的鋼槍一擺,殺奔羅成而去。羅成見了他,狠狠道:「武魁,要怪就怪你的那個混賬兒子。」他說著手裡五鉤神飛槍中平猛刺,武魁畢竟是堂堂元帥,身經百戰,手底下也不含糊,見槍來到,橫槍一架,避開這一槍。羅成回馬,又欺上前來,槍頭一抖,幻化出七朵並蒂的槍花來,旋轉著奔武魁的面門刺來。武魁心裡驚恐,根本分辨出來哪個槍頭是真,哪個是假,只得槍一立,護在門前,左右一分,盼著將真槍頭撥弄開。哪裡知道他這一分,卻撲了個空,羅成的槍卻稍稍停了一停,等武魁槍招走老,他的五鉤神飛槍從底下一繞,這一招是羅成一直保留的狠招,叫做繞花槍。兩人本是放馬對沖,說時遲,那時快,羅成這一槍武魁根本躲避不及,只聽噗哧一聲,羅成的槍就扎進了武魁的小腹之中。武魁啊喲一聲,手裡槍也握

    不住了,噹啷落地,手抓進羅成的槍桿,臉孔扭曲,疼的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羅成一槍得手,勒住了馬,對武魁笑道:「老賊,總算叫你死在我的手上了。」他說著手腕一轉,五鉤槍在武魁的肚子裡嘩啦啦的轉了一圈,羅成的槍上的五個彎鉤如同蓮花托一般,平時能順帶著刺人,這種時候的用處就是將武魁的五臟六腑都給勾在槍上,羅成這麼一和弄,二和弄,使勁一抽槍,武魁腸穿肚爛,內臟都被攪了出去,死的淒慘無比。

    「大哥啊!」武亮一旁看到,怒髮衝冠,睚眥崩裂,手舉長刀,發瘋一樣的衝上去和羅成拚命。羅成見他衝來,輕輕一點手中槍,晃落武魁的血跡,槍頭一撩,迎向長刀。武亮見武魁慘死,己經抱了必死之心,所出的招式,無不是要和羅成同歸於盡的拚命招數。羅成哪裡曾見過這樣瘋狗一樣的招法,只得連連閃避。兩人過了七八個回合,武亮心情激動,用力過猛,有些力竭,羅成見了機會,握緊銀槍,尋找機會。兩人二馬再次對沖,武亮大刀削面而來,搬刀頭,獻刀纂,要切羅成的腦袋。羅成看他手上有些慢,心裡有了計較,等到刀來,一個大低頭,讓過了這一刀,武亮一瞧,手上一搖,順勢來砍羅成的肩膀。羅成早有準備,橫槍一掛,把刀給掛了出去。不容武亮回手,羅成的槍往上撩,直奔武亮的咽喉而去。武亮只見眼前寒光一現,知道不好,腳下摘蹬,就往馬下滾去。羅成一槍紮了個空,見武亮落下馬去,正懊悔間,卻見武亮匆忙之中,一隻腳的蹬沒摘下去,還掛在馬上。羅成哈哈笑道:「武亮啊,我叫馬拖死你。」順手一槍紮在馬屁股上,戰馬吃疼,瘋了一樣的跑起來。武亮哪裡能摘得下蹬,被馬拖起來,只片刻之間,半邊身子都被磨爛了,連個全屍都沒落下。

    武魁武亮二人一死,羅成殺進陣中,不消片刻,武家親兵和六道精英死傷殆盡。羅成殺光了抵抗者,來到武家的家眷面前,冷笑一聲道:「全都殺了,然後一把火燒光。」

    等到一個時辰後狼牙山來接應的人馬來到草場時,只看見熊熊的烈火,和殘肢斷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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