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賊 正文 第231-235章
    第231章初生牛犢

    「噹」一聲,候君集手中的匕首被一桿大槍挑到了天上去,候君集萬分不肯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孩子,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小孩兒年約十四五歲,身高有七尺左右,細腰穸臂,雙肩抱攏,前發齊眉,後發遮頸,頭上梳著日月雙抓髻,末梢系一根紅頭繩,圓圓的臉,彎彎的眉,一對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透著機靈。最為重要的是,他的手裡拿著一桿比他要高上下少的亮銀大槍,他正是用手裡的大槍把候君集的匕首打飛的。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見人就捅刀子啊?你是壞人吧?」孩子收回手中的槍,警惕的問候君集。

    候君集呆呆的看著孩子,一會兒害怕一會兒疑惑,害怕的是方纔若是傷了孩子,自己追悔莫及,疑惑的是這孩子才多大一點,怎麼就有如此的武藝。

    「我問你話呢,你傻愣愣的看什麼呢,要是再不說話,我拿槍扎你。」孩子看候君集不說話,調皮的道。

    「這位……小英雄,你別扎我。我以為你是我的仇家,一時沒看清楚,你千萬別怪我。」候君集知道這都是自己的錯,連忙解釋道。

    「你的仇家?」孩子聽了望向候君集身後的樹林,「林子裡好像有很多人追過來,都是你的仇家嗎?」

    「都是我仇家。」候君集回頭一望,見林中隱隱約約的有不少人影晃動,暗叫不好,這一耽誤,只怕再也逃不走了。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仇家,我看你一定是騙人。我去問問。」孩子好玩天性,拖著大槍,往林子邊跑去,候君集在後面忙叫他道:「小英雄,你別過去,他們很凶。」

    正說著,林中猛的躍出兩匹馬來,衝著小孩就奔過去了,馬上的騎兵似乎沒看見小孩一般,沖候君集大叫道:「你別跑。」

    候君集看小孩身在馬下,十分的危險,大驚失色,高聲呼喊道:「小英雄,小心啊。」

    孩子聽見候君集的叫喊,似乎沒看見奔馬似的,還回頭一笑,與此同時手中大槍掄起,竟然疾若旋風,只一瞬間,槍完美的畫了一個弧線,兩個騎兵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連叫都來不及,就被大槍打落馬下。兩匹馬受了驚嚇,視眼前的孩子如同惡魔一般,向兩旁跑去。

    「好槍法。」候君集本被孩子露的這一手鎮住,猛聽林中傳來一聲讚賞,一員老將躍馬而出,身後是三百虎狼一般的親兵。

    來人正是雙槍將定彥平,天下槍法的大宗師,手中雙槍罕逢敵手,威震大將南北。候君集見他追了上來,暗想今日就要葬在此地,可別連累了這孩子,便開口道:「小英雄,此事與你無關,你快快回家去吧。」

    那孩子瞧了眼定彥平和他身後的三百人,回身對候君集道:「他們這麼多欺負你一個,實在好不要臉。」

    那三百親兵一聽,個個露出怒容,心說這是哪家的孩子,實在太過狂妄。定彥平則望著孩子,一副好奇的樣子,開口問道:「我說你這孩子,姓甚名誰,槍法是跟什麼入學的?」

    孩子一撇嘴道:「我說你這老頭,姓甚名誰,槍法是跟什麼人學的?」他學著定彥平的腔調,這話用他稚嫩的聲音說出來,惹的在場眾人都忍不住想笑。定彥平為高權重,武藝聞名,哪裡被小孩子如此的揶揄過,頓時慍怒道:「你這小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快快叫你家大人出來。」

    小孩子一叉腰道:「我就是大人,有什麼事跟我說。」

    定彥平被這孩子的胡攪蠻纏弄的哭笑不得,心說還是先辦正事,一會再問這孩子,便道:「你躲開一邊去,我和這位朋友有話要說。」

    小孩子奇怪的道:「他說你們是仇人,你說你們是朋友,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定彥平被孩子的話說的有些不耐煩的,手中槍一揮道:「快快走開。」

    小孩子偏偏不走,就在中央一站道:「你叫我走開,我偏不走開。」

    候君集怕定彥平真的被孩子激怒,忙道:「小英雄,你快回家去吧,這人凶神惡煞,小心他欺負你。」

    小孩子一咧嘴,露出兩個豁牙道:「你別看他比我年紀大,還拿了兩根燒火棍,小爺我不怕他。」

    定彥平本來就氣下打一處來,礙著小孩可能是槍法高人的弟子親戚,才忍而不發,一聽這小孩說自己手裡是燒火棍,氣岔兩肋,終於忍耐不住,怒道:「娃娃,快快滾開,不然我一槍挑了你。」

    定彥平本來打算嚇唬嚇唬小孩子,讓他趕緊走開,好對付候君集。哪曾想到這小孩子不但沒被嚇住,反倒對定彥平道:「你要挑了我?你等著,你別跑啊,誰要是跑了,誰是烏龜王八蛋。」他說完,噌噌噌的奔著候君集跑過來,越過他,轉到山谷裡去。定彥平以為他跑了,剛要上前擒拿候君集,就聽一聲馬嘶,小孩子竟然拉出一匹馬來,他把馬的肚帶一緊,飛身上馬,動作竟然瀟灑漂亮的很,在馬上坐穩了,小孩子手裡亮銀槍一擺,縱馬直奔定彥平而來,口裡還呼喝道:「老頭,你別跑啊。」那架勢就要和定彥平廝殺。

    小孩這一下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定彥平一愣,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就見小孩兒縱馬過來了。對方雖然是小孩,畢竟手裡拿著大槍,方才也顯示出幾分本領,他不敢怠慢,雙槍一橫,護在胸前。

    小孩飛馬衝了過來,也不說話,手裡大槍一擰,分心就刺,招式老辣狠毒,哪裡還有一點童稚的樣子。定彥平心道來的好,左手槍往下一壓,右手槍一探,故意沒用槍頭,而是用槍桿去打小孩。他本意是不想傷人,想先把他打下馬再說,沒想到小孩手上一使勁,大槍的後把一抬,前把一翻,槍尖一轉直奔定彥平的小腹扎過來了。小孩個子雖然小,力氣也不夠打,可是勝在身子靈活,槍法也出奇的快,大出定彥平的意外。幸虧定彥平身經百戰,一擰腰,一縮肚,閃過了大槍。這一槍雖然沒扎上,卻讓定彥平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這娃娃槍法不俗,看起來有點眼熟,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定彥平畢竟是天下聞名的槍法宗師,小孩雖然上來先聲奪人,顯示了非凡的實力,定彥平卻也不把他放在眼裡,如今鎮定心神,雙槍要開,兩個人你來我往戰在一起。小孩初生牛犢不怕虎,舞動銀槍,上下翻飛,如飛龍在天,山舞銀蛇,上崩下滑,裡撩外磕,托、拉、崩、擺,窩、挑、蓋、打、砸,要的是虎虎威風。定彥平越戰越奇,覺得這槍法實在熟悉的很,一時卻聯繫不起來,他這麼一琢磨,一個下留意,小孩大槍奔他面門扎過來。定彥平一側頭,槍尖貼耳根紮了過去。本以為閃過了這一槍,哪裡知道小孩的大槍一抖,槍尖一翻,口中喝道:「老頭啊,著!」原來他的大槍槍尖下藏了五把鐵鉤,平時隱藏在槍纓底下,一般人看不見,這個時候他槍尖一抖,直奔定彥平的腮幫子就去了。小孩這一下陰毒的狠,若是被鐵鉤鉤上,半邊的臉皮都得被扯下來。定彥平一瞧這槍法,腦子裡立刻蹦出一個人來,知道不好,一擺頭,槍尖的鐵鉤沒有鉤著他,堪堪的閃避開來。他這一回又嚇出一身冷汗,一撥馬,閃了出去,離小孩遠遠的。小孩兒看他退卻,哈哈大笑道:「老頭啊,你服氣不服氣?」

    「我說娃娃,你和羅藝是什麼關係?」定彥平火這個大啊,他一生縱橫天下,難逢敵手,被這小孩三番五次弄的手忙腳亂,如今看到他槍上的鐵鉤,立刻想起他的槍法正是北平王羅藝賴以成名的五虎斷門槍法,他和羅家頗有淵源,怕這孩子真是羅家的人,雖然惱火,也不好再動手了。

    「羅藝?」小孩一聽這名字,似乎有些來氣,恨恨道:「我不認識什麼羅藝李藝的,小爺我姓姜,單名一個煥字。」

    定彥平一聽,心說姓姜,難道是傳聞中姜家集的人?據說哪裡人人都會用槍,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他怕弄錯,又問道:「你確定不認識北平王羅藝,也不認識羅成?」

    「我不認識。」小孩姜煥斬釘截鐵的道。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定彥平放下心來,既然沒了顧慮,他就要打敗姜煥,活捉候君集。他說完話,雙槍一擺,這一回是使出了真功夫,小孩也不懼怕,迎上去辟辟啪啪和他打在一處,一連十幾個回合,定彥平是招招進逼,槍似閃電,小孩可就有點不住了。他的招式越來越亂,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再沒有一開始的牛哄哄的勁頭了。候君集看著著急,可是卻幫不上忙,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姜煥愈戰愈怯,知道自己抵擋不住,虛晃了一槍,大聲道:「我打不過你。」說完掉轉馬頭就跑。定彥平被他戲弄氣惱多時,哪裡能叫他跑了,在後追來,高喊道:「娃娃啊,你現在後悔可晚了。」

    姜煥一看定彥平追了過來,心驚肉跳,都快急哭了,大聲喊道:「爹爹啊,快來救我啊,這老頭要殺我。」

    姜煥這麼一喊,只聽馬掛鑾鈴之聲,山谷之間轉出一匹馬來。姜煥大喜道:「爹爹,你快救我。」

    定彥平抬頭一瞧,見轉出的這個人胯下騎匹白龍駒,手上提著一條五虎亮銀槍。馬上的人聲道:「我兒莫怕,為父在此。」

    第232章天下第一槍

    一看到這人,定彥平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氣,眼前這人不知怎的讓定彥平想起了二十幾年前初見羅藝的情形。定彥平第一次見到羅藝的時候,只感覺他如同一匹蒼狼,為人桀驁,絕世獨立。而如今轉出來的這人,三十來歲的年紀,素衣銀槍白馬,身姿雄偉,儀態非常,眼中流露出來的目光孤傲寒冷,正和羅藝一樣,好似荒涼的大漠中,孑立落寞的狼。

    姜煥見了來人,大喜過望,策馬跑到他的身後道:「爹爹,這老頭好不要臉,淨欺負人。」

    男子淡淡一笑道:「煥兒莫怕,爹爹替你教訓他。」

    定彥平聽得大怒,厲聲道:「你又是何人?」

    「在下姜松,字永年。看你雙槍在手,武藝不凡,難道是定彥平嗎?」男子薑松道。

    「哼,算你有眼力,正是老夫。」定彥平道。

    「果然是雙槍將,我多年尋找,今日的幸叫我碰見,少不得要見識見識閣下的雙槍。」姜松好整以暇的道。

    「你膽子倒大。」定彥平慍怒道,「倒要看看那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還請不吝賜教。」姜松說著,手裡銀槍一橫,拱手道。

    「放馬過來吧。」定彥平見他驕傲,有心要教育他,雙槍一分道。

    姜松也不客氣,縱馬而來,手中槍一抖,頓時綻放出七朵槍花。定彥平一瞧,心說你還說自己不是羅家的?這分明就是羅家槍裡最有名的殺招梅花七蕊。定彥平槍法高明,當然知道這招如何去破,他右手槍一個海底撈月,從下往上一撩,槍桿正撞在姜松的槍上,姜松「唉」了一聲,槍勢頓時被破,他怕定彥平趁勢反擊,槍桿一橫,護在身側。這一招接過,兩馬交錯,錯鐙過去。兩人心裡都是一聲讚歎。定彥平讚的是姜松一擊不中,防護周到,沒給自己留下破綻;姜松讚的是定彥平老當益壯,槍法精深,輕鬆破掉了梅花七蕊的槍法。

    兩人調轉馬頭,重又衝鋒而來這一次姜松不再魯莽,槍一平,並不發先手。定彥平雙槍一合,也沒有先動手的打算。姜松心裡想的是雙槍的厲害之處在於後發制人,自己可不能先下手。定彥平想的是看看姜松還有什麼本領,何況雙槍若是先動手,破綻較大,自然也不想先出手。兩人都有意爭後手,這一衝竟然相安無事,對衝過來,心裡都是一凜,知道對方已經識破了自己的意圖。

    兩馬再衝,定彥平斜眼一瞥,看到候君集正四處張望,看起來有逃跑的打算,他心裡著急,若是陣圖被此人偷走,雖然對方不懂得破陣之法,也是十分難為。他怕候君集趁著姜松纏著自己的關頭逃走,一咬牙,兩馬對沖之際,雙槍刺去,一招「雙龍攪海。姜松見定彥平心浮氣躁,心裡暗自高興,瞅著雙槍過來,把手中大槍一舉,一打二撥三平桿,正是破雙槍的必勝之法。定彥平一見對方的架勢,心裡哎喲了一聲,知道不好。若是換了旁的使雙槍的,必定是死在當場。可定彥平是何等的人物,一栽身,脫鐙落馬,算是躲過了姜松的槍。

    定彥平一落馬,勝負立分。姜松把馬一勒,放聲笑道:「雙槍將,也不過是浪得虛名。」

    定彥平摔的七葷八素,哪裡還有分辨的力氣,身後親兵一擁而上,十幾人奔姜松殺去,十幾人去救定彥平。姜松見人殺來,臉上一寒,喝道:「不知死活的人。」手中銀槍一抖,飛馬迎上,他槍法通神,連定彥平都不是對手,更何況他的親兵。只見寒光到處,十幾親兵紛紛慘叫倒下,個個咽喉上一個血窟窿。

    定彥平見狀,知道不敵,拉了一匹馬,上馬叫道:「你們不是對手,撤。」

    眾親兵見姜松如此神威,全都駭然,一聽定彥平的話,轉身就逃,不多一會,走的千乾淨淨,只留下姜家父子和候君集。

    候君集怔怔的看著發生的劇變,根本沒有想到定彥平就如此敗退下去。直到姜松勒馬過來對他道:「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不過追你的人己經走了,你若是不想在這裡等死,就快走吧。」

    候君集本想和姜松說上幾句,想起懷中的陣圖是重任在身,便道:「我叫候君集,是瓦崗山上的人,蒙二位英雄搭救,將來必有重謝。」

    姜松沒搭理他,轉身策馬向谷裡走去,看情形是要去山上的廟裡,倒是姜煥笑嘻嘻的過來道:「原來你是瓦崗山上的人啊,上面好玩嗎?」

    「當然好玩。」候君集知道這父子二人都有打能i寸,如今自然要討好姜煥。

    「那我有空去你們山上玩吧?這谷裡就我爹和一個老和尚,沒意思。」姜煥道。

    「隨時恭候。」候君集忙道。

    「你可別忘了啊。」姜煥囑咐了一句,跟隨父親去了。候君集不敢多耽擱,也閃進林中。定彥平一敗,圍林的士兵混亂不堪,候君集穿的本來就是隋兵的衣甲,趁著亂局矇混了出去,一路飛奔,不多時便回到了瓦崗山。

    山上早就發現長蛇陣裡大亂,兵馬來回調動,眾人不知道候君集尚懷忠出了什麼事情,一直在焦急等待,看到候君集回來,是又喜又憂。

    「我說候兄弟啊,你總算回來了。」一看到候君集,程咬金眼淚汪汪的迎過來,就把鼻涕往候君集的身上抹,抹了半天才覺得不對味,「我說尚兄弟呢?」

    候君集面色一黯,和眾人把來龍去脈一說,大家是悲喜兩重天,悲的是尚懷忠落入楊林手中,生死未b,喜的是候君集盜得陣圖,破陣有望。

    「尚兄弟落在楊林手中,咱們須的早點動手搭救他才行。」薛仁貴道,「我先參研陣圖,請諸位這就給楊林下戰書,約他三日後破陣,免得夜長夢多,定彥平再更改機關。」

    程咬金道:「正是,咱們一定得救回尚兄弟來。」

    眾人哄然應諾,都憋著勁,要營救尚懷忠,擊破長蛇陣。

    薛仁貴和秦瓊徐世績研究了兩日的陣圖,這一日在金鑾殿裡召集所有將佐,濟濟一堂,薛仁貴為破陣主帥,擺下點將台,坐在當中,桌上放著金翎令箭,秦瓊徐世績分列左右。帥台之下,上至大魔國皇帝程咬金,下至大小偏副將領,一個個盔明甲亮捧列在兩旁。

    薛仁貴滿身戎裝,懷抱帥字令旗,目光威嚴肅穆,掃視一圈,緩緩開口道:「各位,明日我們瓦崗山出兵攻打長蛇陣,這一仗關係到瓦崗山的生死存亡和尚懷忠兄弟的性命,萬萬不能馬虎,若是有人玩忽職守壞了大事,軍中自有十七條戒律,五十四斬,別怪本帥無情。,,

    程咬金帶頭道:「薛兄弟……薛元帥,我們都聽你的,你就下令吧。」

    眾將也齊聲道:「大帥放心!我等願聽從軍令,萬死不辭!」

    「既然如此,我就下令了。」薛仁貴說著,連珠箭一般的拿起令箭,一個個開始發令。

    「裴元慶聽令!」「在!」裴元慶自從跟隨父親歸降了瓦崗山,一仗都沒打過,早就急得渾身發癢,如今見到薛仁貴第一令都交給自己,高興極了,大步站出來,胸脯一挺,施禮道:「末將聽令。」

    「裴將軍,你掌中八卦亮銀錘有萬夫不當之勇,乃是咱們山上的第一條猛將,長蛇陣的

    陣門乃是一桿三丈高的大門旗,尋常兵器奈何不得,若想破陣,就要先砸倒門旗立威,不知道你能否勝任?」

    「沒問題,我要是砸不倒,就提頭來見。」裴元慶一聽這太簡單了,有點不過癮啊,剛要再請命,薛仁貴又道:「你一砸倒門旗,對方會有個引陣的將領,來把破陣的人馬引進陣門去,這人必定是個猛將,你一入陣就與他交戰,能殺就殺,不能殺也要把他纏住,莫叫他支援中央。」

    「好咧。」裴元慶一聽有仗打,高興的都要蹦起來了,上前接過令箭。

    薛仁貴伸手拿起第二支令箭:「雄闊海聽令!」

    雄闊海急忙上前施禮:「末將在此!」

    「一進長蛇陣,必定有一將帶兵前來廝殺,此人就是長蛇陣的蛇芯,也是個猛將,你能殺則殺,不能殺也要纏鬥住,可能做到?」薛仁貴道。

    「包在我的身上。」雄闊海昂首挺胸上前接了令箭。

    「王君廓,王伯當聽令。」薛仁貴又拽出兩支令箭。

    「末將在。」二人上前一步。

    「蛇芯之後,會有兩彪人馬迎上來,領頭的兩將就是蛇的雙目,我要你們二人抵擋這二將,可能辦到?」

    「大帥,這事交給我們你就放心吧。」二人上前接令。

    如此一個個傳令下去,翟讓迎戰陣中蛇化,秦瓊帶兵攻打蛇頭,單雄信帶兵攻打蛇尾,使其兩邊難以首尾呼應。齊國遠等八彪將軍帶兵衝擊長蛇陣的七寸,使其中樞混亂。分配完畢,還剩下最後兩支令箭。

    「候君集,盛彥師,丁天慶聽令。「薛仁貴道。

    「末將在。」候君集三人等候了半天,終於等來了命令。

    「你們隨我衝殺入陣,直撲陣眼。破陣之時,陣眼上會有八色旗子號令四面,你們的任務就是把所有的旗號都砍斷,破壞陣眼中的機關樞紐,好叫大軍衝陣。」薛仁貴道。

    「得令。」三人知道事關重大,小心翼翼接過令箭。

    「剩下這支是給誰的?」程咬金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就差流口水了,薛仁貴看了看他一笑道:「皇上,你就由徐世績和魏征陪著在山上看熱鬧吧。這一支令箭,我是為那位姜松留著的。」

    第233章五分槍VS方天化戟

    「姜松?」眾人都是一愣,從候君集的敘述裡來看這姜松雖然武藝超群,卻是個世外高人,薛仁貴難道有辦法能請他出山來幫忙不成?

    「楊林和定彥平都是當代名將,絕非常人能敵,這位姜鬆手段高超,我想明日和候兄弟去拜訪他,若能請他來相助,對我軍破陣,必然大有裨益。「薛仁貴解釋道。

    眾人聽了,心道的確是這麼回事,人家既然能打敗定彥平,在當世來說,武藝算得上項尖級別了,真要是能加入瓦崗山,山寨的實力一定大為增強,獲勝的機會也大得多了。

    命令分撥完畢,眾人各去準備,第二天一早,薛仁貴和候君集瞧瞧下了山,繞過長蛇陣,來到那日候君集誤入的林中,大概是定彥平敗的太慘,不敢去找姜松的麻煩,林前無人看守,二人十分順利的穿過樹林,來到谷中。

    剛一走進谷地,候君集就看見姜煥正在遠處一塊空曠處賣力的練槍呢,一條大槍被他耍的虎虎生威,薛仁貴看了,不由的一怔,姜煥的槍法怎麼和羅成的那麼象?

    「薛兄弟,他就是姜煥。」候君集一指道。

    薛仁貴點點頭道:「這孩子根基不錯,假以時日,必定會是個槍法高手。」

    兩人說著話,向姜煥走過去,姜煥這時也看到兩人,一見候君集,笑著跑了過來,遠遠就道:「你不是那個候……候公雞嗎?」

    候君集哭笑不得,忙道:「我叫候君集,不叫候公雞。」

    「哦,記錯了,不好意思啊。」姜煥撓撓頭,調皮的一笑,「這個人是誰啊?」他瞧著薛仁貴的方天化戟,有些好奇的道。

    「這位是我的朋友,名叫薛仁貴,聽說是你和你爹救了我,特地帶了禮物來感謝。」候君集道。他和薛仁貴特地帶了些山上產的糖果乾肉,滿滿一個包袱,此時交給姜煥。姜煥年少心性,打開來一看,喜形於色,拿了塊糖果塞進嘴裡,貪婪的吸吮起來。

    「你爹呢?」候君集見姜煥吃的高興,忙問道。

    「我在這裡。」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冷冷的回應,姜松閃身而出。

    「姜先生你好。」候君集一見他,忙行禮道。「這位是……」

    「我這裡不歡迎你們,還請早點離開。」姜松臉色一沉,打斷候君集的話。

    「姜先生,我們沒有惡意……」候君集忙道。

    「快滾。」姜松猛的吼了一聲。候君集一怔,望向薛仁貴。

    薛仁貴一笑道:「姜先生,如果我所知不錯的話,你用的兵器叫做五分槍,槍尖下有五個鉤子,每個鉤子上還帶著個輪,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姜松聽了,「咦」了一聲,仔細瞧了瞧薛仁貴,看看他馬上掛的方天化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薛仁貴。」薛仁貴恭敬的道,他己經基本肯定對面這人的身份了。

    「你是薛家門的人?」姜松奇道。

    「正是,在下的父親名叫薛英,字文舉,江湖上人稱雙槍飛龍。」薛仁貴道。

    「原來你是薛英的兒子啊,難道你是來為你師伯定彥平報仇的嗎?」姜松道。

    「不敢,小子雖然和定彥平有故,如今卻是敵對雙方。」薛仁貴道。

    姜松聽了這話,臉色連續變了幾變,追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薛仁貴簡明扼要的把自己家的祖訓說了,又說定彥平早年學成之後,再無音訊,成了大官以後就把師門給忘了。他一直說道父親年老體衰,不幸慘死在北平府的事情,姜松聽了,不禁驚道:「沒想到老英雄竟然如此下場,羅成這廝造孽啊。」

    薛仁貴聽了他的話,心裡更是確信了幾分,便道:「小子說的全是實話,不知道姜先生的槍法可是姜家集的姜百善老先生傳下來的五虎斷門槍嗎?」

    姜松道:「世上名槍,非薛即姜,你是薛家門的傳人,認識我這槍法也不奇怪,姜百善就是我的外祖父。」

    薛仁貴一算輩分,自己和姜松恰好一輩,忙改口道:「原來是姜松大哥,小弟這裡有禮了。」說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

    薛家和姜家是使槍的兩大世家,兩家的關係幾百年來一直都不錯,如今既然話說開了,姜松也就沒那麼拒人與千里之外了,總算露出個笑臉來,微微點了點頭。

    「姜大哥,姜家集在登封縣,你怎麼到這裡來了?」薛仁貴看關係緩和了不少,忙問道。

    姜松臉上掠過一絲不快,沉沉的道:「這裡清淨。」

    薛仁貴道:「姜大哥是名家之後,槍法遁神,前幾日打敗了我的師伯定彥平,可算是當世第一名槍了,為何要屈居在這山谷之中,何不出山建功立業,成就不世的功勳呢?」

    姜松冷哼一聲道:「天下相爭,為的無非是名利二字,於我而言,又有何用?」他性格孤傲,此刻傲然獨立,山風吹過,衣角翻飛,一身絕世異人的風姿。薛仁貴和候君集看在眼裡,都心生讚歎。

    「姜大哥此言差矣。」薛仁貴道。

    「哦?你倒說說哪裡不對?」姜松道。

    「大哥槍法當世無雙,自然沒有爭霸之心,淡泊足以明志,可是我這姜煥侄兒天資聰穎,一身的好本領,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和大哥一起在這山谷隱居,不是浪費了嗎?」薛仁貴道。

    姜松一愣,半晌猜到:「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姜大哥,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萬中無一的人物,好生的敬仰,沒想到你卻為了一己之見,要毀去令郎的一生前途,這哪裡是為父母的道理?」薛仁貴並不氣餒,語氣變得咄咄逼人o

    「你這是教訓我嗎?」姜松冷冷的道。

    「不敢。」薛仁貴忙道。

    「哼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無非是要攻打長蛇陣,需要一個人幫你對付定彥平。所以才來請我,不是嗎?」姜松張口把薛仁貴的心思說了出來。

    薛仁貴被揭破了心思,卻不在意,道:「小弟的確是這麼想的,不知道大哥肯不肯幫忙?」

    「叫我幫忙?很簡單,只要你能戰得過我手中的五分槍,我就幫你,你若是戰不過,就給我滾的遠遠的,別叫我再看到你。」姜松道。

    「一言為定。」薛仁貴等的就是姜松這句話,從馬上摘下方天化戟,鬥志昂揚。

    姜松本也是愛槍如命之人,遇到薛仁貴這樣的槍法世家的傳人,當然想要切磋一下,當先取來自己的五分槍,和薛仁貴站在對面。

    「我手中的槍名叫亮銀八寶子母鴛鴦五分槍,乃是天下聞名的奇兵,你可要小心了。」姜松道。

    「我手中的是方天化戟,當年溫侯呂布的武器,也請大哥小心了。」薛仁貴也道。

    二人都是蓋世的英雄,心意相通,通報了兵器的名字,各自擺開槍勢,四目圓睜,沉靜了片刻,猛的一起呼喝一聲,人影紛飛,一槍一戟,斗在了一處。

    姜松的槍走的是剛猛凶狠的路線,正和了五虎斷門槍的「斷門」二字,大槍舞起,飛沙走石,天昏地暗,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塵土之中,光天化日之下,也如同鬼魅一般。看的候君集心驚肉跳。

    薛仁貴的方天化戟帶起雪亮的銀光,正所謂一戟光寒十九州,及戟舞到快處,薛仁貴整個人就是一團寒光,所到之處如同風雷激盪,霹靂裂天。看得姜煥鼓掌叫好。

    兩人都忌憚對方的能酎,初時都是試探,幾招過後,姜松槍芒一盛,花開七朵,正是梅花七蕊的招式。薛仁貴吐氣開聲,化戟海底撈月,戟刃敲在槍桿上,花影頓時紛紛凋零。姜松一擊不中,撤步護在身前,槍桿一橫,恰好架開了薛仁貴趁機攻過來的一戟。薛仁貴搶得先手,當然不能放過機會,化戟一平,閃電一般撩向姜松的前胸。他這一招化槍法為戟法,不單有中平槍的威力,更因為化戟另有鋒刃,控制範圍大了一倍,無論姜松如何閃避,都難免手忙腳亂,到時候只要露出破綻,薛仁貴就可以趁機獲得勝機。

    姜松見化戟襲來,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出乎薛仁貴的意料,他並沒有左右移動躲閃,居然一個鐵板橋,上半身向後一仰,化戟頓時刺了個空。這鐵板橋雖然不是什麼高難的動作,可是使出來容易,再想翻身起來就慢了,實戰之中若不是性命危急,尋常不會有人冒險使用。姜松這一舉動雖然打出薛仁貴的意料,卻也賣出了全身的無數破綻。薛仁貴心裡大喜,正要回戟去打,只見眼前槍花亂竄,殺機撲面而來。他驚出一身的透汗,也是一個後仰,同樣的鐵板橋姿勢,姜松的大槍擦著他的額頭過去,只差分毫,薛仁貴就性命不保。

    兩人同時在地上打了個滾,同樣一個鷂子翻身躍起來,看看對方也是塵土滿面,不禁惺惺相惜的一笑。方才姜松仰倒之際發槍,薛仁貴反應迅速,間不容髮的躲開,都非尋常人多能辦到,候君集和姜煥看的驚心動魄,想叫好又怕驚擾了二人,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場中,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的場面。

    姜松喘了長長一口氣,托起手中槍,搶步上前,一槍直奔薛仁貴面門而來,如果叫羅藝,羅成,定彥平這樣的名家看來,立刻就能認出,這是五虎斷門槍中的絕學「金雞三點頭」,也叫「抽屜槍。所謂抽屜槍就是這槍招本是三式,第一招直刺面門,抽回來奔哽嗓,再抽回來奔小腹,端的是厲害非常。

    姜松這一槍刺過去,薛仁貴凝神戒備,手裡化戟一卷,迎上前來。

    第234章決戰長蛇陣

    姜松這頭一槍發力飄忽,留著後手,只等薛仁貴招式變老,就抽槍刺他的哽嗓。可沒料到還沒等姜松抽槍,就見薛仁貴身子向外側一扭,手裡的化戟往下一拍,戟桿正好壓在了姜松的槍桿上,這正是破抽屜槍的唯一招數。薛仁貴這一壓,不但破了抽屜槍,還順帶抹著桿,一戟削向姜松的手指頭。姜松無奈,一縮手,可就完全失去了先機。

    方天化戟乃是霸道的兵器,以三國時的猛將呂布用的最好,薛家門雖然以槍法著稱,對戟法也有些研究,薛仁貴融合祖上傳下來的戟法和槍法,自創了一路「白龍戟法,此刻舞動起來,步步進步,方天化戟如同一條銀龍,龍頭能攢,龍口能刁,龍身能靠,龍爪能抓,龍尾能擺,剁,刺,探,片,壓,帶,勾,攔,鑽,掛各種招式連環使出。姜松被連連逼退,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薛仁貴眼見姜松無力反擊,手腕一抖,絕招「白龍穿心鑽」使了出來,有破山翻江,破甲刨心的威力,姜松死命一擋,可惜他只能握在槍的後端,力量不勻,被化戟一擊,虎口劇震,大槍頓時脫手落下。

    姜松大槍被卸,勝負立分。

    「承讓。」薛仁貴收回化戟,行了個禮。

    姜松臉色蒼白,默然半晌,終於道:「我敗了,隨你處置。」

    「姜大哥,小弟不過是僥倖得勝,若不是我曾跟我爹學過如何破解抽屜槍,只怕己經喪命在此了。」薛仁貴一邊是為姜鬆開脫,暗含著卻是在責怪姜松出手狠辣。要知道抽屜槍下少有活口,若是薛仁貴不知道破法,早己經橫屍當場。薛仁貴有心教訓他,卻念著還要請他幫助對付楊林定彥平等人,才沒有發火。

    姜松聽了,更是慚愧,拾起槍道:「敗了就是敗了,沒什麼可說的。你若是叫我幫助破陣,絕不推辭。」

    「既然如此,請姜大哥隨我上山,共商大事。」薛仁貴喜道。

    姜松點點頭,回身對姜煥道:「孩啊,咱們走一趟吧。」

    瓦崗山上擺下連珠水席歡迎姜松姜煥,明日就要破陣,並無酒水,因此眾人以茶代酒一起敬姜松。姜松自從上山臉色一直沉著,此刻見眾人慇勤,才勉強露出笑臉來,和眾人敷衍著喝了一輪茶。倒是姜煥從小過慣了苦日子,見了山上的山珍海味,珍奇美食,可算是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

    一一見了過面,喝過了茶,薛仁貴捧過一支令箭對姜松道:「姜大哥,這次破陣事關大魔國的國運,瓦崗山上十萬人的性命和尚懷忠兄弟的生死,必須一戰成功。破陣之時,請你幫我敵住定彥平,我自對付楊林,你能辦到嗎?」

    姜松一笑道:「定彥平是我手下敗將,何足掛齒。」說完接過令箭,略頓一頓又道:「我只是履行諾言幫你破陣,成功之後,自會和我家孩兒下山去,你們可不能阻攔。」

    薛仁貴知道姜松桀驁,而身世似乎和北平王府羅藝羅成有關係,知道他不會真心投靠山寨,便道:「只要破陣成功,一切都由你。」

    商議停當,眾人吃吃喝喝,等候著明日的大戰。

    第二天一大早,瓦崗山眾人都早早的起來,薛仁貴,候君集,雄闊海,王君廓這些個武安福的部屬都在臉上畫了油彩,免得露相以後惹出什麼麻煩來。準備停當,數萬大軍分成幾路,由著各路的頭領帶領,放了三聲號炮,打開山門,蜂擁而出。大魔國和大隋的大戰一觸

    即發。

    丟失了陣圖,定彥平也被半路冒出來的人打敗兩件事讓楊林十分的發愁上火,好在定彥平說就算得了陣圖,不懂的破陣之法也是白費。楊林這才略微放心下來。等到接到大魔國要打陣的戰書,楊林和定彥平分配好了各路的將領,兩人親自坐鎮中央,就等著大魔國的人來自投羅網。這日只聽山上炮響,大魔國軍隊殺奔下來,一路奔蛇頭,一路奔蛇尾,一路奔七寸,定彥平在中央的高樓上看了,驚奇道:「敵陣中竟然也有明白人嗎?」

    楊林嚇了一跳,忙道:「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定彥平道:「莫怕,只要咱們守住中央來回調動,決無問題。」

    楊林還有些不放心,提起虯龍棒下了樓,帶上幾家太保,來回巡視。

    瓦崗先鋒官裴元慶和哥哥裴元龍、裴元虎一馬當先,帶了五千人馬下山而來,遠遠就看見了三丈多高的門旗,裴元慶一舉手中的八卦亮銀錘高喊道:「兄弟們,隨我砸了門旗,破陣去啊。」就帶頭衝了過去,瓦崗將士士氣洶湧,齊聲吶喊,隨著裴家三兄弟一起掩殺過去。門旗之前的隋軍有數千人,一見瓦崗軍開始破陣,團團結成陣勢,可這些隋軍哪裡抵擋的住裴元慶的無敵雙錘,甫一接戰就被打得哭爹喊娘,腦漿殘肢漫天亂飛。有人高呼放箭,弓箭手箭如雨發,裴元慶舞動雙錘,上護其身,下護其馬,飛馬上前,衝進弓箭手群中,只殺得隋軍死屍翻滾,刀槍遍地。

    正在隋軍抵擋不住,裴元慶眼看就要衝到門旗下之時,兩員隋將高呼著衝殺而來,要拚死護旗,正是楊林的十二太保丁良,十三太保馬展。兩人飛馬殺來,一左一右,一刀一槍就要將裴元慶攔下。裴元慶大笑道:「你們也配做小爺我的對手嗎?」手裡兩柄大錘如同流星趕月一般,左手錘揚起,砸向丁良,丁良揮刀去擋,被這一錘砸的兩臂酸麻,刀頓時脫手而飛,裴元慶復起一錘,將他砸得腦漿崩裂,死在馬下。那邊馬展嚇的心膽俱裂,轉身想逃,叫裴元慶從後面趕上,一錘砸在背上,骨斷筋折,一命嗚呼。兩人一死,手下的偏副將一起上前。裴元慶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飛起大錘,將他們打得兵器亂飛,紛紛落馬。轉眼之間,隋軍紛紛逃竄,門旗孤零零的豎著,裴元慶縱馬上前,看那旗桿有碗口粗細,他雙錘奮起,「匡」一聲打在門旗上,門旗一晃,嘩啦啦的倒了下來。瓦崗軍見此,齊聲歡呼,聲震大地。

    門旗一倒下,長蛇陣猛的裂開一條縫隙來,一員大將閃了出來,坐下烏金鐵騮馬,手中金背砍山刀,正是楊林麾下虎將魏文通。

    「裴元慶,你既然砸倒了門旗,可敢跟我進陣嗎?」魏文通大聲道。

    「小爺難道怕你不成嗎?」裴元慶哈哈大笑,打馬衝了過去。魏文通調轉馬頭,衝進陣去,裴元慶三兄弟帶領人馬一起尾隨追了進去,而其他破陣頭領也都一起湧了進去。薛仁貴候君集姜松丁天慶盛彥師眾人帶領五百熟記陣圖的精兵,一進陣中,立刻按著圖上的路線,直奔陣中央機關樞紐所在之處去了。與此同時,秦瓊,單雄信,八彪將軍三路人馬一起發動,三處牽制長蛇陣的兵力,一時四面烽煙,遍地殺聲。

    楊林在中央聽見喊殺,心裡焦急,大聲為樓上的定彥平道:「彥平兄,形勢如何?」

    定彥平正看見薛仁貴的一路人馬正往這裡衝過來,連忙下了樓去,對楊林道:「有人衝著咱們來了,快準備迎敵。」

    一衝進陣,裴元慶就盯住了魏文通,衝上前去和他殺在一起。裴元慶力大無窮,魏文通刀法精通,兩人戰在一起,一時竟然也分不出勝負來。而眾人剛一進陣,陣裡就閃出一彪人馬,一人高聲呼喊道:「大將左天成在此。」

    雄闊海笑道:「你就是那個蛇芯吧?我來戰你。」說著鐵棍一搖,衝殺過去,和他殺在一起。左天成人稱金刀將,在刀法上也有獨到的本領,雄闊海雖然勇猛,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左天成被雄闊海纏住,其他人趁機繼續往前衝,剛走幾步,又是兩彪人馬殺出來,左邊是楊林的十太保黃昆,右邊是十一太保曹林,正是蛇的雙目。王君廓和王伯當笑道:「我們哥倆的生意來了。」兩桿大刀一起掄過去,和他們戰起來。

    黃昆曹林被擋住,翟讓趁機率隊繼續前進,正迎上身為蛇化的尚師徒,兩人斗在一處,也是難分伯仲。

    長蛇陣的蛇頭上的將領都被纏住,隋兵失去指揮,被裴元龍裴元虎帶兵衝擊,連連敗退,若不是仗著機關陷阱,只怕早已經崩潰。瓦崗軍懼怕機關陷阱的威力,並不敢急進,都在等待薛仁貴奇襲陣眼的消息。

    薛仁貴一行人一路衝殺,繞過無數的機關陷阱,殺退十來撥的隋軍,眼看就要衝到陣眼,一員大將揮槍殺來,正是八馬將新文理。

    「瓦崗賊寇,你們己被困在在陣中,還不投降?」新文理大聲恐嚇道。

    薛仁貴笑道:「區區長蛇陣,被破在即,你怎麼還不逃命去?」

    新文理大怒,揮馬掩殺上來,薛仁貴看準他的槍路,迎上前去,方天化戟翻飛,如同龍行九天,招招凌厲,封鎖住新文理的槍。新文理眼花繚亂,哪裡抵擋個過,一個不小心被薛仁貴的戟桿打在背上,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噴出來,他知道抵擋不過,轉身就逃。

    薛仁貴也不去追,和姜松等人繼續前行,繞過兩道機關,眼前正是陣眼麒麟閣。

    第235章長蛇覆亡

    「候君集,丁天慶,盛彥師何在?」一見麒麟閣就在眼前,閣下就是楊林和定彥平,薛仁貴立刻厲聲道。

    「末將在。」三人一起道。

    「一會我和姜松纏鬥住楊林和定彥平,你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給我衝上閣去,毀掉所有機關,砍斷八色彩旗。」薛仁貴命令道。

    「遵命。」三人操起兵器,嚴陣以待。薛仁貴佈置妥當,和姜松道:「姜大哥,走吧。」姜松一點頭,也不等薛仁貴,打馬飛奔過去,手中大槍一立,高聲道:「定彥平,你這手下敗將見到我還不快去逃命?」

    定彥平一見是姜松,先自吸了一口涼氣,繼而怒道:「你果然是瓦崗狗賊的同黨,既然敢進長蛇陣,就別想活著出去。」他說完,提起雙槍,對楊林道:「靠山王,你守著麒麟閣,我要和這反賊決一死戰。」

    楊林想要阻止,定彥平卻己經飛馬殺了出去,姜松長嘯一聲,大槍一抖,和他戰在一起。兩人這邊一交戰,薛仁貴也一亮方天化戟,直奔楊林而去。

    「何人如此大膽。」一見薛仁貴殺過來,七太保蘇成,八太保蘇鳳一起殺過來,薛仁貴冷笑一聲:「不知死活。」手中化戟一甩,照著蘇成壓了下去,蘇成雙鞭一舉,就要架住,哪裡知道薛仁貴半路變招,一抽化戟。蘇成措手不及,擋了個空,薛仁貴反手一戟正刺在他的胸口,鮮血狂噴,倒栽馬下。蘇鳳那邊大怒,金瓜錘呼一聲打過來,薛仁貴揮戟一擋,盪開金瓜錘,戟從下一撈,把蘇鳳前胸豁開一個大口子,五臟嘩啦啦的落了一地都是。

    楊林在後面看到,只覺得天旋地轉,大怒道:「你殺我兒,我可饒不了你。」他阻止了身後要衝上去報仇的高明高亮,叫他們把守住麒麟閣,兩根虯龍棒一擺,飛馬來戰薛仁貴。

    候君集,丁天慶,盛彥師三人見楊林和定彥平都被纏住,立刻帶領部下一起衝殺向前,頓時和高明高亮戰在一起,丁天慶戰上高明,盛彥師戰上高亮,候君集殺翻數個攔在身前的隋軍,第一個衝進閣中。想起尚懷忠被擒,如今生死未I-,候君集虎目圓睜,大發神威,每一刀落下都有隋兵慘叫倒下,眾隋兵見他睚眥崩裂,披頭散髮,如同魔鬼,都驚恐萬狀,哪裡敢擋。

    候君集殺倒身前的隋兵,照著陣圖上的記載,沿著樓梯衝上閣去,踹開一處木門,裡面正是機關樞紐的所在。候君集暴喝一聲,砍翻衝上前來的兩個士兵,連肋上中了一刀兀自不覺,他每走一步,流下來的血都在身後蔓延。阻攔他的隋兵看他不要命的樣子,早嚇得腿都軟了,哪裡還敢阻攔。候君集把隋兵趕散,沖在機關樞紐前,奮力用刀砍去,直把刀都砍得捲了刃,才把所有的機關樞紐都毀掉。這些樞紐一壞,長蛇陣的機關陷阱再無作用。候君集不顧身上的疼痛,返身又衝到閣頂,殺散上面的隋兵,將八色彩旗一一砍翻,長蛇陣外八個方向的隋軍失去了指揮,頓時成為無頭蒼蠅,再被秦瓊單雄信八彪三面衝擊,立刻混亂不堪,傾覆就在眼前。

    蛇頭方向鏖戰的瓦崗眾將一見麒麟閣上的彩旗落下,齊聲歡呼起來,瓦崗軍立刻衝殺進了陣中,從內向外,兩面夾擊佈陣的隋軍。

    隋將們一見彩旗落了,頓時都慌了神,黃昆本來在和王君廓搏殺,撤見彩旗落下,以為陣眼被破,先自破了,刀法一慌,頓時叫王君廓抓住破綻,一個粘字決沾上了他的刀,黃昆發力想要甩開,王君廓的力氣卻比他更大,刀上用勁,往下一壓,黃昆吃不住勁,一個大撒把,轉身就要跑,王君廓哪裡容他逃走,催馬追過去,一刀剁下,當腰把他斬成兩段。

    黃昆一死,曹林也慌了,王伯當刀法非凡,他早就抵擋不住,此刻心慌意亂,更加不是

    對手。王伯當瞅準破綻,橫刀獻纂,掃向曹林額頭。曹林惶恐,一個大低頭,倉惶躲過,等再一抬頭,王伯當的刀又掃了回來。噗哧一聲,人頭飛起,血柱噴湧。

    兩家太保一死,王君廓王伯當率領瓦崗軍四處衝殺,擋者披靡。魏文通本在和裴元慶廝殺,望見隋軍崩潰在即,心裡焦急如火,大刀虛晃,撥馬就走,一邊走一邊大喊:「不要換亂,聽我號令,弓箭手退後放箭,其他人結陣拒敵。」

    聽到魏文通的號令,隋軍稍微穩定下來,有偏副將領指揮弓箭手退後,列成一捧,一陣箭雨過後,瓦崗軍損失不少,攻勢被暫時遏制。裴元慶見了,心中大怒,心道薛仁貴看重我,叫我作為先鋒,如今被你魏文通跑了,我如何交代。他飛馬衝上前來,大聲道:「魏文通,你莫要走,給我納命來!」

    那邊一陣亂箭射來,裴元慶雙錘擊出,打落了大半,卻還是被一支冷箭射中臂膀,裴元慶一咬銀牙,把錘夾在腋下,伸手一掰,硬是把箭桿折斷,重又殺奔上前。王君廓怕他有失,慌忙把早準備好的蘸牌手調撥上前,護在裴元慶身前。裴元慶受傷之後,更是勇猛,在籐牌手的護衛下,拚死上前,終於將弓箭手前的隋兵殺散,躍馬衝進弓箭手中間,身後王君廓王伯當也一起奮勇殺敵,將弓箭手沖的七零八落,再也組織不起來。魏文通見陣勢又被突破,急得嗓子都喊破了,裴元慶忍住胳膊上的疼痛,殺出一條血路,來到魏文通面前喝道:「魏文通,你休要走,今天你我不死不休。」

    魏文通見裴元慶胳膊上還留著半截箭桿,心道你帶傷和我打,這是自尋死路,別說我欺負你。他本來忌憚裴元慶的力氣,此時也不怕了,見裴元慶雙錘打來,橫刀一架,裴元慶胳膊受傷,力氣弱了不少,一錘砸下去,魏文通紋絲不動。裴元慶心一寒,雙錘並起,雙龍攪海錘打出。魏文通花刀一攔,斜削裴元慶的手指,裴元慶無奈,中途變招,此刻他左臂血如泉湧,就連提錘也十分費力,如何還能作戰,不得以右手錘一招黑虎單掏心砸向魏文通的刀背,這一招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魏文通橫刀一掛,輕鬆的閃了過去。裴元慶打完這一錘,實在沒了力氣,再也無力繼續進攻,呼呼直喘粗氣。魏文通看裴元慶的確是精疲力竭,心下大喜,花刀掄起,喝道:「裴元慶啊,你去死吧。」說著一刀砍了下來。

    裴元慶看魏文通的刀要砍下來,心說這下壞菜了,眼見性命不保,他也豁出去,右手暗中蓄力,在花刀舉到最高點,要落沒落的一瞬間,奮力一拋,手中的錘甩了出去,魏文通哪裡想到裴元慶還有這一招撒手錘,被一錘正打在臉上,「砰」一聲腦袋如同個西瓜一般爆裂開來。一代名將,喪生在這長蛇陣內。

    殺死了魏文通,裴元慶再也不住,一頭栽下馬來,幸虧裴元龍和裴元虎發現不對,飛馬過來相救,不然他只怕也要送命在這亂軍之中。

    魏文通一死,蛇頭幾乎等於崩潰,秦瓊的人馬從外面也攻殺進來,長蛇陣已經被毀去了一半。尚師徒和左天成見勢不好,撒下翟讓和雄闊海,飛也似的逃向陣眼去了。

    尚師徒和左天成一跑,隋軍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整個長蛇陣的蛇頭頓時土崩瓦解,瓦崗軍士氣大振,一起向中心陣眼湧去。

    此時的陣眼裡,楊林和定彥平都是心急如焚,陣眼的彩旗一落,兩老就知道事情不妙,等到蛇頭那邊傳來如雷的歡呼,他們不用腦子想也知道歡呼是瓦崗軍的,可就算他們想去幫忙,眼前的兩個狠角色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的。

    薛仁貴一桿化戟,姜松一桿大槍,猶如催命的閻羅一般纏繞在楊林和定彥平的身邊,兩人一招一式小心翼翼,唯恐有失,哪裡還有功夫去管蛇頭。薛仁貴和姜松雖然見兩人都有些焦躁,卻知道對手乃是名將,不敢冒進,因此只是纏鬥。倒是一旁的丁天慶和盛彥師手段利落,三兩下將高明高亮斬殺馬下,一擁衝進閣裡,一面殺散抵抗的隋兵,一面搜尋尚懷忠的下落。

    薛仁貴和楊林都了一會,從蛇頭方向衝過來三員隋將,遠遠就大喊道:「王爺,定老元帥,蛇頭被毀了。」

    而蛇尾方向也跑來兩人,高聲呼喊道:「父王,定老元帥,蛇尾被毀了。」

    蛇頭過來的正是尚師徒左天成和他們在路上遇到的新文理,蛇尾方向過來的是羅方薛亮,他們兩人和李萬李成鎮守蛇尾,結果被單雄信殺了李萬李成,攻破了蛇尾,兩人抵擋不住倉惶逃回了陣眼。

    薛仁貴看到這些敗將,知道長蛇陣一破,虛晃一戟迫退楊林,姜松那邊見了,也和定彥平分開。薛仁貴放聲笑道:「老楊林啊,你認輸不認輸?」

    楊林見到這些心腹將領敗回來,知道不好,又見缺了不少的人,忙問:「文通和其他太保呢?」

    尚師徒和左天成哭喪著臉道:「魏將軍被裴元慶給打死了。」

    羅方薛亮也哭道:「其他的兄弟都叫瓦崗反賊給殺了。」

    楊林哎喲一聲,撲通一聲落下馬來,暈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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