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錄 正文 第145節:雙飛燕子暖玉楓(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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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菲菲忽而滿眼是淚,道:「好不容易才見面,如今又要分開,小玉你……」眼中竟是不捨之意。

    趙小玉道:「菲菲,難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吳菲菲居然不同她一道離開,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沒能料到的。

    吳菲菲搖搖頭,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不再看趙小玉,只是不語。

    趙小玉張大了嘴,有些吃驚道:「菲菲,怎麼你……不跟我走?」看吳菲菲的神情,她已經知道了答案,吳菲菲雙眉擰緊,將手背不自覺地在紅唇,輕輕咬著,趙小玉與之相交多年,但凡吳菲菲遇到什麼難以抉擇之事便會做這個動作,一見便知她心有為難,便故作輕鬆,聳聳肩笑道:「唉,算了算了,女大不中留,反正我穿越之後,獨來獨往慣了,等你讓那楊玉環換回來之後,我便一個人獨自去闖蕩江湖好了。」

    吳菲菲欲言又止,臉頰微紅,道:「小玉,我……」趙小玉打住了她後面的話,道:「不用說我也明白的,菲菲,人生苦短,你喜歡什麼,便要自己勇敢去追求什麼,不要到了後來後悔,知道嗎?」

    吳菲菲感激地重重點了點頭,道:「小玉,你真好!」言畢莞爾。趙小玉見她又笑了,便用手指輕輕刮了她一下鼻子道:「看不出來,你這丫頭,平日看來傻乎乎的,可一旦遇自己喜歡的人,也是這般重色輕呢!」見吳菲菲很是難為情,雙手擰在一起,坐立不安的模樣,便即笑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兒呢!也不是說日後不能相見,我們定下一個聯絡的方式,若是日後你想要見我,便到洛陽綠松林邊的仙鶴峰來找我便是,不過那山峰陡峭非常,不是武功高強之人,是決計不能的。」

    吳菲菲道:「那怎麼辦?我養父家裡雖然也有很多會武功的人,可輕功都不見得很高,如何能得了陡峭崖壁?」

    趙小玉知她說的是她養父韋昭訓,想韋昭訓不過是個左中侍郎,憑借他在朝中的勢力,想要一等一的高手趨炎附勢,屈居門下,那也是不大可能之事。微一沉吟,一時也想不到辦法,她緩緩踱步,走到窗前,忽地「嘩啦——」一聲推開窗戶,但見御花園內花香馥郁,蜂蝶嚶舞,頓覺心情大好,不覺出聲輕讚:「啊∼∼怎麼這麼多牡丹啊?」園內各類牡丹爭奇鬥妍,開得正歡。她從未見過這麼多魅力四射的牡丹花,轉瞬便被吸引了過去。

    卻聞吳菲菲笑道:「漂亮?這是玉環姐最愛慕的花,承蒙皇寵幸,在全國各地搜羅牡丹的名貴品種,按照不同的培植方法,聘以最好的花匠種植。你看,小玉……那朵便是黃花魁。」

    趙小玉順著吳菲菲的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一團嫩黃,花瓣碩大無比,香鮮滴艷,瓣還襯著一顆顆晨曦的露珠,煞是愛人。但聽好又道:「那是潑墨紫。」只見一重淡紫如畫布的墨跡傾瀉一般,不均勻地散步在嫩白的花瓣,使得那重重的紫雲淡繞,顯得格外高貴不凡。好又道:「只因它乃雲南盛產,喜熱好濕,故而移植到此之後,皇特命一名花匠專門負責伺候這潑墨紫,早中晚各澆水兩次,一天六次,晚又放進花房,以免霜露侵襲,到了早晨光大放之時,才又拿出來。」

    趙小玉不由得被這些美妙的牡丹花折服,更為好通曉此道,倍感驚異,但聽吳菲菲左指指右指指,口中不停地介紹,心中一樂,玩心大發,便即挽起裙角,翻過窗去,跑到了御花園內的百花叢中,還頻頻向吳菲菲招手,吳菲菲禁不住誘惑,也跟著翻窗而出,兩人在花間嬉戲撲蝶,好不快樂。

    趙小玉聽得吳菲菲不住的介紹,什麼「盤中取果」、「紅雲飛片」、「似河蓮」,聽得她睜大了雙眼,左摸摸右嗅嗅,好奇得緊。聽得吳菲菲說一株「煙絨紫」,她前一看,但見繁茂的綠葉之,只此一朵碩大無比,瓣片呈紫霞色,與方纔的潑墨紫有所不同的是,這株花的瓣片還有一條淡淡的金邊,乍眼看去,便如鑲嵌在那面一般,遠遠看去像是一頂皇冠。

    她一聲驚異,叫道:「好漂亮啊!」言畢便伸手折了下來,插在了浮雲冠的正中。吳菲菲想要阻止已是不能,見趙小玉哈哈直笑道:「哈哈,菲菲,你看,你看,我這樣像不像個皇后啊?」吳菲菲聞言臉色激變,連連擺手,左右看看,覺得四下無人,才鬆了口氣道:「還好沒被梅妃和那劉華妃聽了去,要不,告到皇那裡,又得搞事了。」

    趙小玉吐吐舌頭,道:「有這麼嚴重?」瞬即摸摸頭的那朵「煙絨紫」,又不以為意的大笑。吳菲菲搖搖頭,歎道:「你這傢伙,真是的!這麼好的花,就被你給糟蹋了,小玉,你可知道,這煙絨紫甚是嬌貴,因為形似皇冠,又稱為鳳儀九天,實是九年才開一次花,每次只開一朵。這宮中,只有一株這種花,那花匠為了讓這煙絨紫開花,每日悉心照料,沒少費功夫,這會兒被你輕而易舉就摘了,活不過幾天,便要謝了,那花匠鐵定被你氣死了!」

    趙小玉摘下頭頂的煙絨紫,細細看了看,又笑道:「菲菲,怎麼這花這麼名貴的嗎?我不知道啊。」見好惋惜著點頭,忽又笑道:「反正摘都摘了,不戴也是浪費啊。」轉頭又對那煙絨紫道:「皇冠啊皇冠,就算是我小玉對不住你了,誰叫你這般好看,難得我這麼喜歡你,你就原諒我,多陪我幾天,讓我多做兩天皇娘娘好了,不要一下子就謝了。」

    言畢她又將那花戴在了頭,便即學著太監的聲音,尖著嗓子道:「皇后駕到!」又一人分飾兩角,跪在地叩頭道:「娘娘來了,娘娘來了!」又拉拉一旁的好的裙邊道:「娘娘來了,還不叩頭?」

    一旁的吳菲菲被逗樂了,撲哧一笑,道:「什麼娘娘來不來的,要說娘娘千歲千千歲!」瞬即似模似樣的半伏身子下去,揖禮道:「娘娘千歲千千歲!」

    趙小玉和吳菲菲兩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樂得哈哈大笑,都覺自己的扮相逗趣,皆不再顧忌,笑作一團,倒在草地,四腳朝天,呈大字形睡到。

    吳菲菲看著趙小玉,拉了好的手,緊了緊,握住,感激道:「小玉,沒了你,我好久都沒有這般快樂過了!真懷念我們以往在現代的日子啊。」趙小玉道:「是啊……」心中正在遐思在現代與好吳菲菲快樂無比的情景,忽聞近旁一綠衫身影一閃,便即聽得一人「撲通——」一聲跪在地,道:「奴婢恭送娘娘回宮。」

    吳菲菲和趙小玉兩人都是一驚,瞬即爬起來,拍拍身的塵土,尷尬不已。趙小玉抬眼一看,正是方才在宮中不要自己見吳菲菲的那個綠衫宮女,瞬即有些厭煩地揮揮手,鎮定道:「你……有什麼事?快說快說,說完了,快走!不要妨礙本宮和菲菲敘舊。」那綠衫宮女跪地不起,只是不走,又重複道:「奴婢恭送娘娘回宮。外面風大,還望娘娘以鳳體為重。國舅爺吩咐過奴婢……」

    趙小玉頓覺被人束手束腳一般,失了自由,有些惱怒,「怎麼這個奴婢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這楊玉環行事,看情形,好似這楊玉環一直以來做什麼事都要她批准似的?她到底是什麼人?」不待她說完,便即惱恨地跺跺腳,怒道:「什麼國舅爺?你到底是誰的奴才?你是在教本宮怎麼做了?」

    那綠衫宮女顯是沒料到她主子會如此待她,抬眼瞪著趙小玉,不明這主子怎麼被劫持遇險了一回便性情大變呢?

    忽聽,趙小玉怒道:「看什麼看?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敢對本宮如此無禮?到底是何人給你的膽子?還不退下!」她一拋衣袖,轉過身去,憤然不已,旁人不知,還道趙小玉是位真的娘娘,威儀之氣頓現在一張姿容俏麗的臉。那頭戴著的鳳儀九天,也似乎受了主人貴氣的感召一般,在陽光下金邊一散,艷光大盛,更顯得這位娘娘威儀姿態。

    那綠衫宮女身子一震,急急低下頭去,低聲道:「奴婢不敢!」言畢,又抬眼偷偷看了看趙小玉一眼,但已不似方纔那般膽大妄為,眼中精銳審視之氣大減,聽得主子忽道:「還不退下?是不是想要嘗嘗本宮的新定的處罰?」臉大驚,瞬即失色,急急道了一聲「是」,便低頭退了下去。

    目送著那宮女慌慌張張行得遠了,趙小玉長長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吳菲菲,見她也是瞠目結舌,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小玉……方纔你……好厲害,不過……」說著便是一笑,「這回還當真給我們出了一回氣。」趙小玉似乎還在氣惱,轉頭問:「這奴婢是誰?怎麼總是覺得她很不把這楊玉環放在眼裡?倒似她是娘娘似的。」

    吳菲菲望著那綠衫宮女的背影,搖頭道:「她呀,叫念奴,本是玉環姐哥哥楊釗物色的舞姬,仗著楊釗的寵愛,這些年隨玉環姐進了宮,也一直對玉環姐頤指氣使,指使玉環姐做這做那,平日裡,玉環姐看在她哥哥的份,也不好違逆,那賤婢,只要玉環姐一有什麼違逆,她便向楊釗報告了,惹得那楊釗老是訓斥玉環姐。我跟著也受了不少怨氣。這回算是什麼氣都出了,不過……過些時日,玉環姐又要挨她哥哥罵了。念奴一直是她哥哥放在玉環姐身邊的眼線。其實這些年,玉環姐一直不過是她哥哥的傀儡。我們可受這奴才的氣了!」

    趙小玉忿忿道:「怎麼這樣?楊玉環這般軟弱嗎?不過這點史可沒寫。」忽而眼珠一轉,道:「想不想甩掉這條尾巴?」

    吳菲菲道:「怎麼甩?」趙小玉側頭想想,復又坐在了地,撐著雙肩望著碧藍放明的天空,忽而一笑,道:「怎麼甩掉她我倒是沒有想到,不過我想到我們怎麼互相聯絡了。」

    吳菲菲不解,正欲發問,只覺趙小玉的思維跳躍極快,她幾乎不能跟。卻見好笑瞇瞇地指指天,但見一隻五彩的紙鳶在藍天翱翔,心下大快,頓明其意,轉頭看向好,卻聽趙小玉道:「花癡菲,你不是老犯這毛病嗎?我一定會做一隻別人想不出也做不到的紙鳶放到天,你若在宮裡,一見便知是我找你了!不過我呢,倒是愛錢如命的,你若是想見我,就做個金元寶送給我!我一見到,一定跑得飛快,飛下那仙鶴峰來見你的。」

    吳菲菲笑道:「你就是愛錢!不過你給我到底做得什麼紙鳶啊?」心下想著趙小玉說她老是犯的毛病,臉兀自一紅,卻聽趙小玉故作神秘道:「到時候,你見到就知道了!」

    自此,兩人開懷暢談,在溫泉宮中玩樂數日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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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華妃站在百花亭前,輕輕搖著孔雀羅扇,容顏姿麗,別有一番風味兒。她摒退左右,對著地一個小婢,細聲道:「貴兒,你說太真娘娘將鳳儀九天戴在頭,口出狂言,妄圖做皇后,此事當真?」

    那名叫貴兒的小婢點頭道:「奴婢方才經過牡丹園,見太真娘娘和那韋菲菲放聲大笑,絲毫不守宮妃的規矩,將皇最喜愛的那株鳳儀九天摘了下來,戴在頭,妄稱自己是皇后娘娘。」

    劉華妃臉色一變,心中一驚:「我雖然容顏姿麗美艷,但卻依然不及那楊妃的十分之一,更何況那楊妃通曉音律,深得聖喜愛,若是皇立她為妃,豈有我的好處?次派去刺殺她的那兩個殺手,又被陳玄禮這人所擒,雙雙關押在地牢待審,難道真是那賤妃命不該絕?如今宮中風聲甚緊,還望不要查到本宮頭!」她沉吟片刻,吩咐地那叫貴兒的小婢道:「貴兒,快快去請皇前來,就說本宮思念皇憂鬱成疾,病了,期皇親臨探望。」

    貴兒道:即領命前去請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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