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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卒守此牢獄,若不是此次李隆基親自前往,他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皇一面,頓時有些激動不已,高舉雙手,頂禮膜拜,便如拜神一般,甚是滑稽。
陳玄禮見李隆基別過頭去,微微蹙了蹙眉,急忙喝道:「全無規矩,到底何事,在此大呼小叫的?」
那小卒似有難言之隱,看了一眼皇,又擔心不已,跪倒支支吾吾,不敢言語,李隆基在此地牢中早已全無耐心,便正色道:「到底何事?快快說與朕來。」
那小卒嚇得不輕,見李隆基臉色有異,急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方才陳……都尉抓來的兩……個刺客自盡了!」眾人聞言無不駭然,聽到此消息皆瞠目結舌,唯獨陳玄禮心底暗自舒了一口氣,心中大石總算落下。
李隆基急道:「好端端的,如何會自盡?快帶朕前去!」那小卒領命帶了李隆基、陳玄禮一行,高力士在前為皇帝開道,急急奔去那審犯人的囚室。但見那兩名壯漢黑衣人被捆在分別兩根木樁,渾身已打得皮開肉綻,只是眼下都歪了脖子,唇齒見血,死狀恐怖!
陳玄禮細細察看那兩人唇齒的血跡,伸出兩指輕蘸了點其中一名刺客的血跡,放在離鼻翼一尺的地方,但覺有一股濃郁的怪味,他神形微變,「啊」地一聲,急忙囑人打了一桶水來,將手指的血跡洗淨,轉頭正好碰李隆基問詢的眼神,急奏報道:「皇,此三人唇齒之間必定藏有『七步散』一類的劇毒之物,能令人片刻中毒而亡。」
李隆基道:「怎麼會這樣?」
高力士道:「此處污穢陰仄不堪,還望皇移駕溫泉宮!」李隆基眉頭緊蹙,凝神看了陳玄禮眾人一眼,半晌才點了點頭,對高力士道:「傳鍾神秀來見朕!」便即擺駕溫泉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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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菲菲瞪大了雙眼,拉著趙小玉看了半晌,才訥訥道:「怪不得我老是覺得怎麼才一日不見,你忽而瘦了一圈一般!原來如此!」她感到事情突然,一時之間很難接受,可好說得這一切又明白的擺在眼前,令她不得不信。她欣喜若狂,抱著好連轉了三圈,摸摸趙小玉的臉道:「小玉,對不起哦,方才有沒有打痛你啊?我還以為你當真如此見利忘義呢?」
趙小玉假意虎起臉,噘著嘴道:「是啊,好痛的!你這妮子在現代的時候連拍只蚊子都要猶豫半天,怎麼如今穿越了下手這麼重?怎麼轉性了?」看吳菲菲一臉歉意,她轉瞬便開懷大笑起來,兩人頓時笑作一團,看著對方都穿著古代女子的衣衫,皆覺好笑。
吳菲菲忽道:「對了,小玉,你吃了那顆珠子之後,有沒有遇到什麼特別的事?我聽那什麼什麼黑無常曾經說過,那珠子,是什麼什麼長生不老……」話未說完,卻被趙小玉一把摀住了嘴巴,她不明何故,卻見趙小玉環視四周,神情甚是戒備,對她作了個噤聲的動作道:「菲菲,這話可不能胡說,其實……」
趙小玉一想到那麼多人想要長生不老,心中疑慮,眼珠一轉,便即道:「松鶴子是得道高人,他曾為我看過,說那顆珠子不過是可以讓人容顏變得清秀一點的珠子,根本就不能如那李威廉說的那樣!其實長生不老,不過是那些人的癡心妄想罷了!」
「李威廉?」吳菲菲瞬即想起那個驚雷暗夜差點要了她們兩人命的那個殺手,不禁打了個寒戰,聲音也跟著顫抖道:「你……居然還記得他的名字?小玉你不是心理醫生嗎?那種人在你腦海裡一定留下了不好的陰影,不若趁早忘記得好!」
趙小玉聳聳肩,乾笑兩聲道:「忘記?我不僅記得他的名字,而且,還見過他!」見吳菲菲又驚嚇得摀住了嘴巴,眼珠瞪得老大,不覺歎了口氣,立時想到:「菲菲一直同此深宮的楊玉環在一起,深宮六院,不是哪個男人說能進便能進的,她沒見過那李威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過也好在沒有見過,否則那和她容貌相似的楊妃,性命不保!」
趙小玉自從來了古代,遇到了令狐行,辰弒一干人等,對那殺手李威廉便不是那般覺得可怕了。更何況如今自己還會「騰雲訣」的粗淺功夫,雖然沒了令狐行的內力,不過那腳底抹油的功夫可是那李威廉追不的,想著想著也不是那般害怕了,便道:「是,那李威廉如今做了這皇帝腳下的什麼什麼新豐丞,叫吉溫!便是我跟你講過的大慈恩寺遇險之時來搜尋我和慕容姑姑的那個大鬍子將官!」
吳菲菲又是一聲「啊」,似乎在回憶什麼,忽而道:「原來便是那春風得意的新豐丞?」趙小玉忙問:「怎麼你也見過他?」吳菲菲搖搖頭,道:「見是沒有見過,只是那新豐丞吉溫眼下在李林甫手下的紅人,這兩年,李林甫在朝中大勢培植自己的勢力,還任用那藩將安祿山為自己的左右手,過去的張九齡老丞相也已經被他除掉了。只是想不到會是他!這盛唐之下本可讓老百姓安居樂業,只是這幾年朝中竟是任用這等奸臣賊子,如今皇已經改元天寶,怪不得會應了那後來的天寶危機?」
二人皆惆悵不已,想此大唐命數乃是歷史注定的,任何人也無法改變得了。
趙小玉忽而想起一事,便道:「對了,菲菲,我是如何到這宮裡的?那楊玉環呢?」她一直有一事搞不通,就是她如何能夠在一夜之間,從那仙鶴峰到得這溫泉宮來,雖然兩地都在洛陽,可單就那個陡峭的仙鶴峰頂,不是武功高強之人,決計不了那峰,又如何將她帶到此處?
吳菲菲搖了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因為皇三日前宣佈要在隔年後立玉環為貴妃,可無奈玉環姐同壽王情有獨鍾……」她說到這裡,臉又是一紅,眼神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想要遮掩,卻沒能逃過好敏銳的眼睛,趙小玉也暫且不道破。
「我們原是商量著把你……哦,不對,應該是玉環姐,我們請李白幫忙,在宮廷當著眾人的面戲耍那高力士……」
趙小玉接口道:「哦,對了,高力士脫靴磨墨!」吳菲菲點點頭,道:「想不到,我們在此做得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會影響歷史的!」她見趙小玉也頜首贊同,便即道:「果然高力士覺得身為服侍過三代皇帝的人竟要為李白脫靴,甚覺羞辱,便要玉環和他一併在皇面前說李白的不是,讓皇賞了他黃金白銀,送出宮去!」
「之後,你們便借此機會想把那楊玉環也送出宮去,趕在這七夕同壽王相聚,是不是?」趙小玉問道,見吳菲菲點頭,忽而臉色羞澀莞爾,訥訥道:「我不能看著李瑁痛苦而不聞不問啊!」
趙小玉歎了口氣,拉住她的手道:「傻姑娘,你只知道擔心別人能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卻不問問自己的心呢?」吳菲菲臉色更紅,忽而否認,抽出手來,背過身去,心虛道:「小玉你說什麼?我不明白的,你不要瞎猜。」
趙小玉又前幾步,拉過她的手,歎了口氣道:「你這個臉紅心跳的樣子,能夠騙過那楊玉環,卻怎麼能騙過趙小玉呢?你忘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每次我一提壽王李瑁,你便是這般模樣,難道你還想瞞我什麼?」
吳菲菲這才支支吾吾道:「若你和玉環姐是同一個人,此事還真叫我難以面目見你!皇日前也要我以韋昭訓養女的身份,嫁給……嫁給……瑁……瑁……我怎麼能搶小玉心頭所好呢?」
趙小玉噗嗤一笑,道:「好了,好了,別難為情了,以前你以為我是那楊玉環,還喪失了記憶呢!所以想愛又不敢愛,可眼下知道我不是她了,這下就可以名正言順去愛慕你的瑁哥哥了不是?」
吳菲菲臉一紅,頓頓腳,轉身走開道:「小玉,你現在就知道這般胡說八道,取笑我,你能說得如此輕鬆,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那個值得為你肝腸寸斷,粉身碎骨之人!」
趙小玉微微一愣,腦際忽然閃過辰弒在那月夜牆頭的那句話,「我絕不會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的!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心中撲騰一跳,瞬即脫口大叫道:「晦氣,晦氣!呸呸!」心中暗想,我應該想令狐哥哥才對的嘛,如何會想起那個欺辱人的壞人?
吳菲菲納悶道:「怎麼了小玉?」
趙小玉乾笑幾聲,道:「哦,沒什麼。不過……」她急忙岔開話題,道:「好端端的,別老是什麼粉不粉身的,我看啊,你不要慾火焚身才好!好好追尋自己的夢想,勇敢去愛,才是真正的道!」她說得神清氣爽,絲毫不介意吳菲菲瞪大的雙眼,一直反問道:「你這是悟得什麼道啊,要是老莊夢蝶在世,也會被你氣得噴血而亡的!」
兩姐妹嘻嘻哈哈笑作一團,此楊太真娘娘的大殿內,一室其樂融融,兩人久別重逢,自是有說不完的話題,好不快活。
幾個時辰轉瞬即逝。
趙小玉正色道:「這麼說,是那個果毅都尉陳玄禮救了我,也就是說,他是第一個看見我的人?」吳菲菲點點頭,道:「不錯啊,不過,我也納悶,你怎麼會從那仙鶴峰到了這裡呢?而且還是都尉大人最先發現娘娘你的,但是卻是在三個刺客手中,莫非是那三個刺客把你送來的?」
趙小玉默然不語,忽而想到,只是這深宮內院之中,她幾時能出得去!
吳菲菲道:「小玉,你暫且在此委屈一兩日,玉環姐和壽王好不容易才相聚,此時我還要先行出宮,前往壽王府一趟,通知他們,免得他們沒事逃跑,還打草驚蛇,哦不對不對,應該是打草驚龍……如今有小玉在宮裡頂著,就是天下太平了!」
吳菲菲心情大好,已不似方纔那般憂慮了,趙小玉癟癟嘴,有些不樂意,道:「想不到那楊玉環還真的要愛情不要命了,居然敢聽了你這臭丫頭的話,私自出宮,怎麼絲毫不計後果?」
吳菲菲道:「什麼啊?我這個主意很差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啊,原想讓瑤若頂包,蒙頭大睡一天的,想不到小玉你來了,便可讓我們高枕無憂了!不若一直這樣做娘娘下去,如何?」
趙小玉驚愕得睜大了眼睛,道:「我事先說明,就算你是我好也不能不說的,我還有很多要事要辦,你頂多是讓那楊玉環和那壽王住個一兩日,便回宮換回來,否則,我呆膩了,一會跑了,惹怒了皇帝老兒,將楊玉環和那壽王來個滿門抄斬,可就什麼都玩完了!」忽而又想,這壽王李瑁是李隆基的兒子,又怎會滿門抄斬?不覺被自己的話逗樂了,一直傻笑。
吳菲菲聞言,歎了口氣道:「小玉,這裡錦衣玉食,綾羅綢緞,奇珍異寶應有盡有,難道你就不想抱著這金山睡覺嗎?再說,你想丟下我又走嗎?」她知道趙小玉貪錢如命,又重情義,不若來個財誘和義誘,心中暗笑。
可趙小玉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似模似樣道:「生命誠可貴,金錢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