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錄 正文 第101節:情仇不眠即成殤(五)
    莫芊秋聞言惱怒不已,無奈令狐大哥一反常態,無動於衷,好似那話都聽不到一般,隨即提劍直,道:「惡婦——想要我這雙招子?有本事就來拿去,看劍!」

    南宮雲咯咯一笑,從腰間抽了百花劍出來,提劍輕擋,見招拆招。

    兩人都是使劍的,功力尚且相當,這一來,卻是鬥得難解難分,誰也不示弱。

    「那趙姑娘見我師兄俊朗,跟著我師兄去了那城南綠竹苑,如今也不知如何逍遙快活呢?」

    令狐行耳畔好似一直都重複著南宮雲的這句話,他好似再也聽不見,看不見,失魂落魄一般,既喜又悲,一心只想著趙小玉。喜的是,小玉果然躲過了那日修仙觀一劫,不過是離家出走了,卻也安然無恙;可……悲的是,小玉難道真的這麼快就移情別戀?而且還是那個五毒教的五毒聖子!她若是惱恨他,不再牽掛他,她可以找別人的,可如何找這五毒聖子辰弒?想那辰弒是江湖聞名的採花大盜,多少純良女子的清白身子便是毀在那採花賊的手。

    「令狐哥哥……你是要叫我老婆的……」這句肺腑之語,如出自那紅唇邊,猶自仍在耳畔低聲呢喃,如何能輕易讓人忘卻?這是小玉在那個長長的草坡,向他提出的第三個條件。至今都還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那南宮雲的話他倒是半信半疑,令狐行兀自暗道:「小玉絕不會忘情於我的,可小玉落在那五毒聖子手裡,凶多吉少!」週遭打得昏天黑地,他卻渾然不覺,嘴裡連連喊了兩聲:「小玉……小玉……」轉身便失魂落魄向長安城南那「綠竹苑」奔行而去。

    清虛子和藍後、卞守密三人正鬥得緊,眼見令狐行不管不顧的,從身側奔行而去,大聲問道:「哎……師侄……怎麼?不打了啊?」得不到令狐行的回答,眼見令狐行運起了「騰雲決」越行越遠,急忙架開了另外兩人的掌力,大叫道:「哎——今日我清虛子尚有事在身,不玩了不玩了……」瞬即跳出三人惡鬥的圈子,運起輕功,跟著那令狐行追去,還兀自叫道:「好師侄——等等你師叔,有什麼好吃的跑得這麼快?臭小子……」

    藍後見那清虛子忽地離去,料定是云云又在後頭做了什麼手腳,心想:「這丫頭果然聰明伶俐得很,好歹是又幫了自己從方纔那番苦鬥中脫身!」想這卞守密要報父仇,她又有傷在身,昨夜老毒鬼那一掌還散了她三成「玉顏功」功力,若不及時運功療傷,恐怕一會自己變得更醜,體內真氣反噬,已經有些不適,便也無心戀戰,繞是那卞守密「伏戎指」再怎麼厲害,也不足為患,便陡然變招,飛速一掌拍向卞守密肩胛。

    卞守密躲閃不及,方才又要疲於應付清虛子的搗亂,現下已是極度疲憊了,這番疾拍,哪裡接得住?瞬即中掌,肩頭劇痛,他架手還擊,誰知連連失利,腹部又是一掌,但不知這藍後是何緣故,苦鬥一番之後,那掌力卻已是大不如前,他急退幾步,身向後跌,跌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摸著方才中掌的腹部,疼痛萬分,如萬蟲嘶咬一般,他恨恨地盯著那藍後深藍的雙眸,心道:「當年便是這雙魅惑的眼將爹爹的心帶了去嗎?」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生身母親,與爹爹相守多年,卻竟竟能做到的,不過是「相敬如賓」,萬萬看不到恩愛的痕跡,爹爹的心,一直留在這個狠毒女人的身。

    卞守密咬咬牙,有些替母親不值,恨道:「你這惡婦——要殺便殺,誰讓你手下留情?我卞守密就是死了,也不願你憐憫!」

    藍後冷笑一聲,那雙藍色的雙瞳兀自發亮,道:「哼——我會憐憫你?今日我有事在身,懶得跟你這等小雜種計較,且讓你多活幾日也無妨!想要報仇,你儘管跟來!」言畢撤掌,頃刻間便轉身眾躍,飛向南宮雲與莫芊秋苦鬥的方向,急速又飛起一腳,踢向莫芊秋的肩背。

    莫芊秋正與南宮雲苦鬥,峨嵋刺輕劍與百花劍雙劍相擊,金器碰撞,鏗鏘有聲,火花四濺,容不得分神,方才見令狐行忽然奔行而去,雖不明是何緣故,但料定與眼前這妖女有關,怒道:「小毒婦——你你……到底跟令狐大哥說了什麼鬼話?」

    南宮雲百花劍輕舞旋轉,橫豎斜削,咯咯輕笑:「怎麼你不知道?你這峨嵋派的掌門手下不是人手眾多嗎?怎麼,這也打聽不到?你令狐大哥找他心人去了,你這峨嵋派掌門注定這一輩子當老尼姑了!」笑顏明媚,又是一劍刺去。見對手越是生氣,她便越是歡喜得意。

    莫芊秋氣急,怒道:「胡說八道——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這小毒婦!」提劍正待再刺,哪知後背耳聞風響,來不及回身擋御,便已被踢中了肩背,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瞬即飛了出去,重重地撲跌在草地,爬不起來。

    「楚姑——」南宮雲失聲叫道,見藍後居然又來幫自己,心中甚喜:「雖然不明是何緣故,但好歹這個女人現下不會害我,好似還很喜歡我呢!」

    莫芊秋回身一看,見是那藍後,料定自己不是對手,掙扎著支起身子道:「你你……枉你是武林前輩,這番身後偷襲,不怕武林中名門正派恥笑?」

    藍後已欺到身前,看向趴在地的莫芊秋,冷哼一聲,「什麼名門正派?我南宮楚楚這輩子最討厭那群所謂名門正派的迂夫子,他們那群人,我尚且都從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單只這點道行還敢自認峨嵋派掌門?今日我不殺生,暫且饒你們兩個後輩不死!」方才和卞守密對掌之時已明顯覺得體力不支,若不是體內真氣紊亂,四下竄行,她擔憂著那「玉顏功」會一併遂體內真氣卸去,方才也絕對不會只用了三成功力,也絕不會饒了卞守密和莫芊秋。

    一個是卞延和與那馮氏生的小狼崽子,一個是欺負云云的臭丫頭,兩個多留著一天便是禍害,若在往常早一掌結果了他們的小命,今日如此留有餘地,實在是情非得已。

    她深知體內真氣逆行,自己面有難色,卻竭力不表現出來,那玉顏功又和體內其他功力相互排斥了,若不找個地方調息,恐怕會壞了大事!藍後一把抓南宮雲的手臂,道:「云云,我們走!」

    南宮雲本欲想讓藍後腕了那莫芊秋的眼珠子,免得心裡忌恨得慌,剛剛說了句:「那……」人已騰躍而出,隨著藍後一併離去了。

    莫芊秋好半天才爬起身來,不知是何緣故,那一掌還好沒傷到心脈,尚且不重,也不明白這藍後如何忽而手下留情?

    她看了看那南宮雲和藍後逐漸遠去的身影,又轉頭看向方才令狐行奔行而去的方向,惱恨得一跺腳,收了劍,口中喊道:「清虛師叔——等等我……」便緊跟著清虛子的身影奔行而去。

    空曠的風坡嶺,唯獨剩下卞守密一人,他肩頭和腹部劇痛,被藍後連連拍中兩掌,尚且還未用全力,自己便以無法招架,若是這番追去,不僅不能為爹爹報仇,更會白白送命,想著想著,頓覺自己無用,惱恨不已,俯身下去,雙手捶下,手中兀自抓了一把蔓草,生生扯斷,緊緊拽在了手裡,雙眼盈了淚水,嗚咽不止……

    半晌,卞守密忽地直起身子,聲如洪鐘般響亮,振臂高呼,對天立誓:「這風坡嶺眾亡魂為證,爹爹您在天有靈,保佑孩兒早日大仇得報!以慰爹爹在天之靈——」

    風呼呼地吹過,嬌陽高照,照在人身暖暖的,可風坡嶺呼嘯而過的風,卻依然讓人清冷異常,百座墳頭大大小小,一一羅列著,一片寂寥,蔓草長在那些墳頭間隙之中,隨風搖曳,忽左忽右,一晃一晃的,伴著卞守密空曠的喊聲,在嶺回應擺盪,似波浪一般,一波一波傳向遠方。

    修仙觀那棵桃樹已經花謝了,桃花瓣落了一地,不知小玉回去看到會怎樣?她總是那麼喜歡花的……令狐行一路奔行,佳人昔日笑語似乎依稀在耳畔,他有些胡思亂想,又兀自憶起從前。

    「咯咯咯——令狐哥哥,你看你看,那桃花開得多好: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哥哥,你若是將來討娘子,是喜歡漂亮的,還是喜歡嫻熟聰慧宜家宜室的?」

    「瞎說什麼呀,小玉,你不知道我是道士嗎?道士是不能娶夫……人的。」

    「誰說的?道士怎麼了?難道哥哥不是男子麼?難道你師父不是道士?」

    「師父和師娘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我說你師父就是對自己共產,對別人馬列!」

    「什麼……」

    「……$§‰※……總之你是不會明白的了,改日碰到你師父,我幫你師父補一課!」

    「……怎麼?小玉,難道你曾是個教先生?可你明明是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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