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抱住黑衣人的腰,很有些死皮賴臉的味道:「啊,師父你明明說過的,你老人家英明神武一言九鼎不能賴賬啊……」情急之下,他完全忘了還有把劍抵在自己的喉嚨上,好在黑衣人收劍及時,要不然他這一撲就得讓自己脖子上開個洞。
可不管好說歹說,黑衣人依舊堅持原則毫不讓步,小菜只能哭喪著臉走回來,拍拍司南的肩膀,無奈道:「該你了。」說完就蹲在牆角朝地上畫圈。
司南忍笑走到石室中央,很有禮貌的對黑衣人抱拳一揖,道:「在下司南,失禮了。」說罷就要出手。
黑衣人深深看著他,忽然道:「七殺劍?」
司南一愣:「我尚未出手,你怎知道?」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一個他們此陣會全軍覆沒的可能。
遊戲裡的NPC雖然可以查看玩家資料,但是僅限於與任務或者與該NPC有關的部分,比如師父可以查看徒弟由自己所傳授的武功,但無法查看徒弟由別人傳授的武功,當然,如果觀看土地出手,有可能從招式中認出別家武功,但也僅僅是知道,無法察看具體詳情。
一些高級NPC可以查看玩家名字,但能夠直接任意查看玩家武功的,他還是頭一次碰著。
司南擔憂的看一眼他們作為王牌留在最後出手的長歌,如果這黑衣人有任意查看玩家武功的能力,那他在明知道長歌懂特殊武功的情況下依舊答應比試,豈不是說明他也會相同的武功?
司南停下未發出的招式,有些緊張的問:「你怎麼知道我用的是七殺劍?」
如果黑衣人有查看任意玩家武功的能力,那他們接下來基本上都不用混了,直接認輸就好。
黑衣人笑道:「你不必慌張,除了授業恩師外,該武功的創始人也有資格查看玩家的此項武功的,你所學武功中我只瞧得見這一項,別的皆不知曉。」
那麼狠毒凌厲的劍法,竟是這個人創造的?
司南微愣,同時也定下心來:只要不是他猜想的就好,長歌的計劃應該能順利施行。
他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內幕:「這劍法是你所創?」
黑衣人微笑道:「正是,不過此劍法狠毒有餘,戾氣過重,我已多年不用,今日既然你要施展,我便破例用上幾招。」
看他執劍而立,司南苦笑道:「我倒是情願你不要破例……對了,我的劍法是和一個長的十分好看的白衣少年學來的,不知道他和你有什麼關係?」他猜想這兩人可能是師徒,卻也可能僅僅是白衣少年學了他的武功,因為那少年傳他的輕功這人完全看不出來,說明少年可能還有一個師父。
黑衣人歎了口氣,道:「確實有那麼一些關係,你不必問那麼多,不知他近況如何?」
他既然不願說,司南也沒追問,萬一追問的結果那兩人真是師徒就糟了,他倒不是和白衣少年有什麼過節,只是白衣少年好歹傳授了他武功,雖說沒拜師,可是實際上算是他的師父……若仔細追究起來,小菜在輩分上是他的師叔。
一想到這個可能,司南就忍不住非常鬱悶。
將白衣少年在谷中的情況說了,黑衣男子伸手在他肩頭拍一下,道:「你能否為他做一件事?」
司南下意識回答:「請說。」
黑衣男子笑道:「能否盡快尋一利器,將困住他的鎖鏈斬斷?」
「這算是任務嗎?」
黑衣男子微笑:「不是任務,做了沒有獎勵,不做也沒有懲罰。做與不做,全在你一念之間,我不強求。」
司南有些猶豫:「我能不能考慮考慮?」老實說,雖然現在在玩家中他的武功已經算比較厲害了,但面對那個山谷,依然有一種不敢進犯的感覺,想要闖進去,也許要付出好幾次的死亡,卻偏偏沒有任務獎勵,從經濟的角度看,有點划不來,確切的說,是很划不來。
黑衣男子溫和而寬容的笑笑:「無妨,我不強求。我們可以開始了麼?」
司南有些抱歉的點頭。
黑衣男子劍尖一動,轉瞬間整個人的氣質已經截然不同,方纔還是溫和如煦陽春光,此刻卻已經化作了無邊的黑夜和寒冷。
他輕聲道:「小心。」嗓音冷漠,長劍晦暗無光,卻狠戾宛若野獸的血爪,陰毒勝過毒蛇的尖牙。
司南為他氣質轉變所懾,一時間居然忘了搶先出手,失了先機,只能直覺的橫劍格檔。
黑衣人的劍招不變,毫無阻礙的刺穿司南的長劍,刺透司南的胸口。
誰都沒想到,一直溫和含笑的黑衣人會突然下殺手。
劇痛傳來,司南手一鬆,長劍忽然從被刺穿的部位斷成兩截,落在地上。
他一招沒出,就敗了。
生命迅速的流逝,眼看著快要掛了,司南忍不住露出微笑:說好點到即止,現在卻把他給殺了,不知道算不算他們這邊贏?
小菜驚叫著撲過來:「阿南?」
高蹈和遠臉色難看:這NPC要變卦?
長歌將手放在了儲物手鐲上,準備隨時取出琴進行攻擊。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眼中寒意頓時融化,化作暖暖的春陽:「對不住。」他伸出手來在司南胸口點了幾下封住血脈穴道,接著小心的拔出長劍:「七殺劍劍意狠毒,我多年不用,自己也拿捏不住,累你受傷啦。」由於黑衣人已經給他點穴止血,所以拔劍後傷口沒有噴出血來,生命的流逝也暫時中止了。
司南查看屬性面板,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劍下見了底,連忙吃藥補回,他歎了口氣,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人家都道歉了,他還能怎麼樣,反正沒掛掉,也算是萬幸了。
小菜過來扶著站立不穩的司南,抬眼瞥著黑衣人:「師父,你不是這樣就算了吧?我家阿南差點給你宰掉耶?你拿什麼來賠償他的身體傷害和精神傷害?」
司南才想說不用了反正他沒掛,腰上忽然一疼,便知道小菜要他閉嘴,卻見黑衣男子笑道:「趁火打劫的壞小子……你要什麼?」
小菜立即雙眼發光,笑嘻嘻道:「什麼都可以嗎?那師父你把破雪劍法剩下的部分傳給我好了,我跟阿南是好兄弟,補償我就等於補償他了,不用分那麼清楚。」
司南失笑:原來如此!
黑衣男子無奈的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這樣吧,這塊玉珮屬性不錯,就當作我錯手傷你的補償。」他遞過來一塊玉珮,小菜很不客氣地半路截收,仔細端詳了一陣,不是很情願的皺皺鼻子,「嗯……馬馬虎虎啦,還有沒有別的?比如神兵利器或刀槍不入的軟甲什麼的?」他一邊說一邊將玉珮笑納進自家儲物手鐲。
黑衣男子大笑:「臭小子,別得寸進尺。」他一掌輕輕拍在小菜肩上,小菜只覺得一股柔和的上托之力將自己和自己扶著的司南向後帶去,落地時還餘勢未消的後退兩步,不由呆住。
司南已敗,接下來是高蹈出場,他走上前,經過小菜身邊時,小菜一把拉住他:「當心點,我師父會空手武功的,他剛才送我回來那一下是疊雲掌中的招數,我以前居然從來沒見他用出來過……不保證他不會別的徒手武功。」
司南坐在門口吃藥運功,以期能盡量快些恢復傷勢,不過他也知道這穿透胸口的劍傷不是那麼容易痊癒的,接下來一段的時間內,他可能要靠別人保護。
反正這一劍是小菜他師父給的,正所謂父債子還師債徒償,他的安全問題,交給小菜好了。
黑衣人微笑道:「難得前兩位的武功我都已掌握,我不妨再給你們一個寬鬆的條件,就是我會用和你們相同的武功來打敗你們,小菜用破雪劍,我便用破雪劍,司南用七殺劍,我便用七殺劍,這位高蹈,你用什麼武功,我就會用同樣的武功擊敗你。」
他這話說得太狂,又給他自己多加了一條限制,司南很是驚訝,待高蹈與他交換幾招後,聽到高蹈驚呼:「你怎麼會我的拳法?」才明白黑衣人不是喜歡自我為難,而是過於自負,自負於在武功上的博學。
過了一會兒,高蹈臉色不太好看的走了回來,鬱悶道:「我連換了三種拳法,他都依樣打還給我,贏不了。」
遠笑道:「我上去試試。」他的武功來自極為偏僻的小門派,故而很有自信黑衣人沒學過。
果然,他一出手,黑衣人便輕咦了一聲後退:「這是什麼武功?」
遠手上拳掌變幻,道:「小門小派,何足掛齒,倒是閣下有言在先,既然無法以相同武功擊敗對手,不如早些認輸作罷。我沒法擊敗你,你又不懂我的武功,這麼下去只是浪費時間。」照常理看,他這個提議本該是合理至極。
黑衣男子雙手背負,在遠的拳影掌風中從容閃避,自在得宛如閒庭信步,他不緊不慢笑道:「何必那麼著急,你的武功有點意思,讓我多看看。」
司南在一旁看得奇怪,不明白黑衣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幾十招後,黑衣人開始反擊,遠的驚呼解答了他的疑惑:「你居然可以施展我的武功?」這時,黑衣人正施展和遠一樣的招數,速度和力量遠遠遜色的遠當即落入下風。
司南駭然:這人居然看兩遍就能模擬出從未見過的武功,難怪他敢那麼自信的誇口用同樣的武功擊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