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閒聊了一陣,戒色說了自己和酒煙賭三人在廟中的一些事,原來那戒酒乃是第一個拜入少林的玩家,練功也很是勤快,在不久前已經順利闖過木人巷還俗下山了,這還是少林第一個還俗的和尚。
司南也說了自己是怎麼樣被朋友誘騙進這個遊戲,並且無所事事混跡至今的,還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武功面板。
在聽說司南毫不費力得到劍譜的時候,戒色哀歎道:「你可真是好命,想當初我為了學到一套中品武功挑了多少擔水念了多少遍經啊!」他回憶著自己的辛苦越發看司南不順眼,看司南笑吟吟的模樣便很想衝上去教訓他,卻偏偏想起這廝是自己的好朋友,揍之無益,反傷感情,於是作罷。
聊得差不多了,戒色站起來:「我要去練級了,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司南搖搖頭:「我還想四處逛逛。」他純粹是為了玩樂到這個地方來,目前還興不起什麼殺怪的動力。
二人分手後,司南按照戒色介紹的旅遊路線折回,經過塔林之際,他聽見叫聲:「就是這小子!」抬眼一瞧,先前被他幹掉和趕走的兩個玩家又回來了,當然,這次他們帶了人來。
看那兩人身後跟著四人,其餘的看起來都不怎麼樣,唯獨有一人一身俠客裝束,腰挎長劍,姿態瀟灑,手上似乎有幾分貨色。
司南暗罵自己大意,他方才與戒色聊得太開心,把自己得罪人這麼一回事給忘記了,或者說,他壓根沒把那兩人放在心上,更談不上記住這一說。
有時候,就是這些不經意的地方容易出大麻煩啊。
司南就是再怎麼自大也不認為現在的自己能一個挑六個,更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個自覺十分謙虛和謹慎的人,所以他當機立斷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跑。
對方自然不會坐視他跑掉,也做出了最本能的選擇:追。
當這一跑一追進行了一會兒後,司南輕功上的劣勢便明顯體現出來了,他身上的所有武功也就是那套劍法稍微能見人,其餘的都非常垃圾。尤其他這陣子很大部分時間都是靠朋友帶著升級,自己動手的機會不多,武功的層數更是慘不忍睹,所以不一會兒,身穿俠客裝束的那人便趕了上來,司南無奈,只得突然停步,拔劍轉身刺去。
能擋一刻是一刻,他不是習慣束手待斃的人。
那俠客裝玩家對自己能這麼快追上來也很是驚訝,突然見司南轉身,長劍疾刺而來,面上還帶著微笑,來不及多想,他揮劍相迎,司南笑道:「來的好!」手腕一抖,兩把劍斜斜相交,但這對司南而言,只不過是使了半招而已。雙劍相交之際,劍身上並未傳來力量,俠客裝正心中疑惑,司南卻扭身反手,長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貼著對方劍身朝那顆大好頭顱削了過去。
俠客裝大駭,也顧不上什麼瀟灑不瀟灑了,猛地縮頭彎身,堪堪避開這一劍,總算保住了腦袋,但束髮的布條卻被削開,頭髮散落下來。
一個回合之下吃了敗仗,俠客裝頓悟司南方才是故意讓他追上來好單獨教訓他。
司南一招得手,也不貪功,當即後退遠遁,速度還是那麼垃圾,但是對司南心存忌憚的俠客裝卻不敢貿貿然追過去,只能看著司南逃之夭夭。
其實他倒是高估司南了,司南方才是猝然發難出手,令他不及防備才吃了虧,如果他追上去繼續和司南打,就會發現司南最厲害的招數就是那一招牽星逐月,而輕功也確實真的十分垃圾。
這其實是一個不怎麼美麗的誤會,但是造成這一誤會的卻是司南逼真的表情,他臉上的微笑讓對方錯以為他胸有成竹,給司南爭得了逃離的時機。
因為曾在塔林內轉悠過一陣子,司南很容易便利用對地形的熟悉逃離了對方的可追蹤範圍,停下來之後他忍不住鬆了口氣,想起剛才的情形又忍不住微笑:他原本只想試試,沒想到真的把對方給唬住了。
那人應該是個心思比較重的人,如果對一個全無心機的人用這一套,結果可能是硬是被對方纏上打死。
不過這麼一來,司南卻深深體會到了武功的重要性,在這個遊戲裡,拳頭大的人就是老大,如果今天換成小菜或者開心遇到這種情況,對方就算再多來一倍的人也能輕鬆做掉。
爭鬥,並不僅僅是頂級高手之間的事,鯊魚雖然會互毆,但是小蝦米和小蝦米之間也有紛爭,雖然不像高手爭鬥那樣引人注目,但是更頻繁也更常見,就好像吃飯喝水那樣不足為奇。
司南忍不住想如果他有隨意一半的輕功就好了,這樣今後遇見大部分情況都能順利跑掉。
比起小菜的超強戰鬥力,不是很熱衷於PK的司南最羨慕的其實還是隨意的輕功。
到底練武功還是練輕功好呢?
天平兩頭一邊放上一項,而司南心中的秤砣也在左右搖擺。
如果司南的輕功也和劍法是一樣的品級,那麼司南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後者,可問題是他現在的輕功偏偏是最垃圾的那種,而劍法卻可以說是還算很不錯,如果捨劍法而練輕功,怎麼看都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浪費是可恥的。
可是如果選擇專心練劍法,那麼今後如果遇到爭鬥的情況,他不憑輕功逃走,只能選擇戰死回重生點離開或者索性把對方全幹掉。
司南雖然不排斥PK,但是卻並不喜歡捲入討厭的爭鬥中,那不是他玩遊戲的初衷。
想了一會後他啞然失笑:這完全沒譜的事他想這麼多做什麼?不管劍術輕功,盡量都練起來就是,真遇到情況了,打不了就跑跑不了就打,大不了掉一級,又不是練不回來。
雖說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好好練功,可是司南決心明天再開始,至於今天,還是四處逛逛吧。
少室山險峻,司南走得有些吃力,於是索性順便練習輕功,一施展開來,那些崎嶇的道路便不是很難走了。
特地繞開塔林所在的方向,司南到了少林寺正南的劍峰上,半山腰裡,他聽見山林中傳來幽幽渺渺的琴聲。琴聲清幽漫然,又帶著那麼一絲懶洋洋的意味,司南聽了後只覺得心緒異常寧和,循著琴音走進密林,越是靠近聲音發出的地方,那絲慵懶的感覺便越是濃重,甚至感染得司南有些睏倦。
好……想睡覺。
司南打了個哈欠,心中浮起就地躺臥的念頭後忽然警覺起來,這一驚之下令他清醒了不少,但是困意卻依然不屈不撓的糾纏著他。
不對,這琴聲有問題!
隨開屬性面板,司南發現自己的血值居然降了一小截,雖然只是很小的一截,但畢竟是往下掉了,他不由駭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睡著了,也許會一點一點掉血直到死亡。
司南用力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一邊與睡意相抗衡一邊尋找發出琴音的地方,倒不是想找對方算賬,而是純粹好奇使然,想看看對方是玩家還是NPC。
他嘴裡含著自己製作的血藥,這藥雖然在平時打怪時沒什麼用處,卻能夠剛好補全他掉的那一點血。
這時林中突然傳出一個驚異的聲音:「咦?有人。」隨即琴聲中止。
司南走過去,沒幾步穿出密林,密林後是一片空地,空地上聚集了近百隻不同種類的怪,都是大約在三十到四十級之間的,詭異的是,那些明明是主動攻擊的怪,卻如此安靜的伏在地面上,想來是琴音的功效。
怪物群的後面有兩個人,一站一坐,站立的那人一身灰色勁裝,外面套一件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馬甲,色澤漆黑,隱隱有光澤流轉,手上拿一把黑色長弓,約莫半人多高,弓身上盤繞著暗金色的花紋,至於具體是什麼花紋,司南站得太遠,看不清楚。
進入遊戲以來,司南還是第一次看見使用弓做武器的人。
在這個刀劍拳掌佔據著絕對主流的遊戲裡,弓箭其實是一種很雞肋的武器,弓箭對使用者的力量有嚴格的要求,威力卻不夠強大,速度和射程也很有限,在十級以前打打小怪還勉強能夠應付,但是到了對付起十幾級乃至二十級以上的怪就需要更好的弓和箭,弓可以重複使用,箭這東西卻是不能自動回復的,射一箭便少一枝,威力卻未必及得上直接用刀劍砍。
不過既然這人拿的弓看起來如此個性,想必屬性也相當不凡。
但是這並不是令司南最驚訝的,他只看了兩眼弓手便被坐著的那人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人一身藍衣,長髮披在身後,面目平凡,眼神溫和清澈,他盤膝坐著,腿上放著一張古琴,琴身造型古樸典雅,半懸著搭在琴弦上的雙手修長好看,似乎只有這雙手才配得上這具琴。很顯然,方纔那奇異的琴聲是他彈出來的。
這時候,司南已經十分確定這兩人是玩家了,因為那個藍衣人,正是司南進入遊戲第一天替司南付錢解圍的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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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廢話:我搜集有一些古琴的圖片,那些圖片都很PP,看著圖片會很讓人有學琴的慾望,雖然僅僅是有這個願望而已。==
下面這張圖是我想像中的藍衣人那把古琴。
原本想用九霄環珮的,但是覺得其顏色與藍衣人的風格不襯,故而作罷。
不知道為什麼沒辦法在相冊上傳圖片,只能在網上找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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