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江湖 第二卷 漫漫少年游,笑語輕死生 第二十六章 魔音與神箭
    六目相對之際,那藍衣玩家先開了口:「這位朋友對不住,你沒有被我的魔音傷到吧。」

    司南知道自己這是闖入了別人的練功地,有點不好意思:「沒事,倒是我要說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記得自己,也許像他這樣的新手藍衣人不知幫過多少次,也許早就沒什麼印象了。

    藍衣人莞爾:「我們也別互相道歉了,你急不急著走,不著急的話不妨聽我彈奏一曲,不過要站在我身後,我這一曲沉月是前方一百八十度無差別攻擊的。」無差別的意思,就是指對一切處在攻擊範圍內的活物都有效用,如果司南聽久了,可能真的會睡死,而睡死一段時間後,就會在復活點醒過來。

    司南還在猶豫是不是就此告辭,那站立的弓手不耐煩的催促道:「快過來啊,你再不過來這些怪物身上的催眠效果就要失去效用了。」

    司南當下迅速跑過去,雖然這麼繼續打擾別人很不好意思,可是他對藍衣人的武功很好奇,想要看得更多一些。

    清幽的琴聲再度響起時,司南雖然聽得見曲子,卻不再受到琴音中那股倦意的感染,但那些晃晃悠悠準備站起來的怪物又緩緩的趴在了地上,不過遠處也有幾隻意志力比較強掙扎著站立,當頭一隻低吼數聲,向藍衣人撲來。

    眼看危機當頭,藍衣人卻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依舊那麼從容而悠然的彈著琴,司南不由叫道:「小心!」同時拔出劍迎向怪物撲來的方向。

    耳旁聽得一聲朗笑:「不必!」一道烏黑的影子從司南身旁擦過,夾著一閃而逝的風聲,正中怪物雙眼之間的部位,停下來時,司南才看見那是枝烏黑的箭。

    從箭桿到箭羽,都是烏黑的,大概箭頭也是同樣的顏色,不等司南反應過來,弓手一連又是幾箭,將能站立的怪物全部射殺。

    每一箭都是準確無比的命中怪物雙眼之間。

    每一箭都是一擊斃命。

    司南收劍,回過頭,看見弓手對他一笑,笑容中有少許驕傲的神氣:「有我在,你不必動手。」

    司南有些不悅,不過想想自己的實力確實不夠看,也就沒怎麼往心裡去。

    司南站回藍衣人身後,弓手走到怪物群中拔出自己的箭,果然和司南猜想的一樣,那箭頭也是烏黑的,拔出來之後,箭頭和箭身上沒有沾半點血跡。

    弓手身後背有兩個箭囊,其中一個滿滿的放著普通箭枝,另一個則稀稀落落的裝著十來枝烏黑的箭和五枝箭羽邊緣泛金的黑箭。

    看來這人不僅是弓不一般,用的箭也是特殊的。

    弓手這麼一射殺,本來已經安靜的其他怪物又起了少許騷動,他背後又幾隻怪物站立起來,其中站得最快的那只離弓手最近,藍衣人淡淡提醒一句:「東偏南45度,五米。」弓手聞言轉身,張弓搭箭,動作果斷有力,他甚至沒怎麼瞄準就一箭射了過去,依舊是命中雙眼之間,一箭射殺。

    乾淨利落!

    藍衣人彈琴催眠怪物,偶爾有兩三隻只沒能安撫得了的,都被弓手很準確的射殺了,兩個人之間的配合硬是讓怪物無法沾身,司南看得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在這麼優美的琴聲中練功,似乎比單調的殺怪要有意思得多,唯一有一點美中不足的是藍衣人的琴聲也會攻擊到弓手,所以他每出去回收箭枝幾次後都要往嘴裡塞一顆藥。

    沒有怪物脫離琴聲控制的時候,弓手就會站在藍衣人身後用普通的箭枝向遠方四五十米外一株樹上射,樹枝上用細繩拴掛著一枚銅錢,隨著風吹動樹枝,銅錢也會微微晃動,弓手每射出十箭,就會有一箭穿過銅錢中央的方孔,其餘的時候不是射空就是射在方孔邊上。

    司南看了一會看出來了:弓手和琴師都在練功,灰衣弓手在鍛煉自己的射箭命中率,而藍衣琴師則在練習能安撫怪物的奇妙魔音。

    兩個人以這麼奇怪的方式組合在一起,大概是因為弓手要保護琴師不被怪物打斷彈奏,不過聽琴師的彈奏確實是一種享受。

    魔音雖然將血比較慢,但是勝在隨著琴音持續不斷的作用,有的血比較薄防禦較弱的怪乾脆就這麼趴著直接去見了主系統,但是怪物死掉的那一刻司南是看不出來的,直到屍體被系統刷走後他才知道那個怪物已經死了。

    這大概是司南見過的最溫柔的打怪方式。

    在怪物數量減少到原來的五分之三時,藍衣人停了下來,扭頭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弓手:「夜神,準備好,要開始了。」

    司南正奇怪他說這句話的用意,藍衣琴師轉向了他,叮囑道:「待會你千萬別離開我身後,最好緊貼著我背後。接下來這首曲子不再是一百八十度攻擊了。」

    那是多少度?

    司南正想問這一句,藍衣琴師已經回頭轉向怪群,口中漫然道:「是三百六十度。只有我身後方圓一米的範圍不受攻擊。」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但話語中卻帶著強勢的意味。

    隨之而來的琴聲聲勢更盛。

    如果說方纔的琴聲宛如深山幽谷,涓滴細流,那麼現在的琴聲便是驚濤拍岸,裂雷滾空。

    指在這樣的琴聲之中,那些原本安靜趴伏著的怪物都嚎叫著翻滾起來,一些弱小的甚至乾脆就著趴伏的動作死去。

    而此時被稱作夜神的弓手也沒有閒著,他抬手向身後一探,手上夾著四枝箭,正是司南方才看到的箭羽泛金的黑箭,除了箭羽有異外,這幾支箭似乎與方才看過的黑箭沒什麼兩樣。

    他一箭方射出,箭尖便在半空中陡然炸裂開來,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瞬息之後便成了十六枝幾近平行飛行的箭。

    他第一箭才射出,第二枝箭便搭上了弓弦,射出的速度竟然比第一枝箭還要快上幾分,隨即第三枝第四枝箭接連射出,一枝比一枝快,第一波射出的箭接觸到怪物時,最後一波的箭也同時趕到,六十四道箭影幾乎可說是不分先後,而攻擊的範圍則由單純的四點擴大到大約八九平方米。

    好像在這塊區域內經歷了一場漆黑的暴雨肆虐。

    雨點經處全無活物。

    這一箭射出似乎用光了夜神的氣力,場中雖然還有怪物沒有清理掉,可是他卻跌坐在地,往嘴裡塞了顆藥。

    司南正想問琴師要不要自己幫忙,卻聽見琴師一聲輕笑,琴音一變,更為激昂。而那些本來還能站立的怪全都重新倒地翻滾起來。

    到底這琴聲有什麼樣的攻擊力?司南好奇至極,忍不住偷偷向旁邊挪了一步,恰恰邁出安全範圍。

    頓時耳鳴腦眩,胸中氣血翻湧不能自持。

    只呆了一兩秒鐘,司南便趕緊退回安全地帶,打開屬性面板,駭然發現生命下降了接近四分之一。

    真正身臨其境的體會魔音的攻擊,和單純站在安全區域傾聽是不一樣的,那琴音好像是曠野上的萬馬奔騰,好像是戰場上的喊殺震天,有著某種奇妙的穿透力,穿透他的耳膜,穿透他的心魂。

    定下心神,眼角卻瞥見夜神嘲笑似的看著他,不聽從勸告涉險被抓個正著,司南有些尷尬。

    藍衣人的魔音將剩餘的怪物解決到只剩下左前方最後一隻時,琴聲嘎然而止。藍衣人左手扶著琴身,右手手指勾起琴弦,一拉一放,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才得到一秒鐘喘息機會的怪物憑空斷成兩截,幾乎在同時,怪物身後兩三米遠的樹幹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劃痕。露了這麼一手後他似乎也沒了力氣,停下來休息吃藥,這時夜神已經復原了,站起來走到怪物群中回收箭枝順便分割怪物屍體收集各種材料。

    在見識了藍衣琴師的魔音和弓手夜神的神箭後,司南才明白比武大會上出現的並不是遊戲中全部的高手,也有像兩人這樣完全不出名不露面的高手存在。

    當然,也有可能真是他們那時候實力不夠的緣故。

    司南滿腹好奇,但是藍衣人正在閉目調息,他也不好意思打擾他。

    夜神提著弓回來時,藍衣人也正好調息完畢,看著滿地的怪物屍體,有的甚至是被箭枝完全洞穿,司南發自內心的感歎一句:「好厲害。」

    「那是自然。」夜神微微揚著下巴,笑得很驕傲:「我的暴雨箭是威力最強的箭。」

    雖然司南很佩服他的箭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不喜歡對方的態度,況且這兩人雖然很厲害,可他也不是沒見過更厲害的,論起攻擊力,司南天天能看見的小菜絕對在他們之上。

    於是司南微微一笑,道:「我說的當然是箭,不說箭,難道還說你不成?」他原本想補充說自己這句厲害是對琴師說的,後來轉念一想這麼說有挑撥之嫌,故而轉了個彎,暗指他能這麼厲害全是依靠裝備。

    夜神頓時變了臉色,他神色不善的瞪了司南一眼,不過還算依然保持著風度,沒有翻臉動手。

    藍衣琴師像是對此習以為常,對司南歉然笑笑,嘴皮微動,司南耳旁傳來他入密傳音的說話聲:「不好意思,夜神的脾氣比較急躁,你別介意。」

    他忽然轉頭看向夜神:「夜神,我們練了多久了?」

    夜神哼了一聲,顯然心情還是很不好:「四個小時,你自己也記一下時間,別每次都問我。」

    琴師抱著琴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草屑,溫和笑道:「在這裡呆了七天,也該換個地方了。下山吧。」接著又對司南道:「待會有一處不錯的景觀,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道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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