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側光頭玩家挺劍向司南刺去,司南避開之後放下心來:這兩人劍法速度都不怎樣,他適應得了。
追月劍法施展開來,司南叫和尚拖住左邊的玩家,自己對付另外一個。
一開始他還有些小心,唯恐出什麼岔子,可是打了一會兒後發現對方的劍法沒什麼威力,司南放開手腳,肩頭硬挨一劍,刷刷刷一下子在那人身上留下三道劍傷,其中一道劃過胸腹要害。
眼看對方搖搖欲倒,司南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上去補了一劍,接著很自然的就看見熟悉的白光。
這次系統升級增加了對外傷和內傷的設置,被刀劍砍傷了之後不再是只用吃血藥就能萬事大吉,受了外傷必須及時敷藥止血,否則血值會以一定的速度往下掉,傷口大小和位置不同,掉血的速度也有所區別。
往傷口上拍一份金瘡藥,清涼的藥物立即止住了傷口的疼痛,司南看看自己的血值只掉了不到七分之一,連吃藥的程序都省了。收拾停當後他轉過頭,看見和尚正與另一個光頭玩家糾纏,看樣子似乎一時半刻沒什麼危險,於是索性站在一旁觀摩。
和尚見司南袖手旁觀,連忙叫道:「阿彌陀佛,施主施主,勞煩您送佛送到西啊,幫忙給貧僧解圍吧。」
司南似笑非笑的瞥著他:「阿水,你武功不錯嘛,怎麼不自己解決了他?」他已經看出來了,和尚下盤沉穩,步伐從容有序,高低騰挪之間深有法度,光頭玩家攻擊時,他便恰到好處的避開,若對方想繞過他衝過來,他寬大的僧袍便捲了上去,若說他的手上功夫沒兩把刷子,打死他也不信。
這些想拜入少林的玩家都不怎麼厲害,司南相信手上有兩樣好武功的玩家是不可能冒著叛門的懲罰來投奔一個未來遙遠而不可知的少林的。
被稱作阿水的和尚苦笑起來:「我不能胡亂出手啊,少林和尚殺人是要被降功德值的。」所以他才會任由這些想入少林的玩家糾纏騷擾自己而不出手攻擊。他用期待的目光看一眼司南:「這位兄台,是朋友的話就伸手幫幫忙吧。」知道來人是自己認識的,他也不再左一個阿彌又一個陀佛,而是用平常的方式說話。
司南反而變本加厲的坐在地上,笑道:「你就是現在放開他也無妨,我想是人都不會蠢到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繼續糾纏的。」接著他轉向光頭玩家:「你是要自己離開呢,還是讓我送你免費回城?」若是一劍過去,他將會在遙遠的洛陽城重生,若是想再來少林,不僅費時,還得多花一份馬車錢。
和尚想了想,後退三步,收手,那玩家狠狠瞪了司南一眼,轉身一言不發的離去。
和尚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有心思專心打量司南,阿水是他在某常駐論壇的損友對他的稱呼,也是他的馬甲,正裝是水天一色,他敢斷定此人是自己的損友之一,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司南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去年論壇上一群好友聚會,他也去了,在那裡看到了水天的面孔,而且水天進入遊戲的時候完全沒有對相貌作出修改,才這麼輕易讓他給認了出來。兩人在論壇上雖然混得很熟,但是卻彼此只有一面之緣,司南在進遊戲時花了很多功夫修改面孔,雖然沒有改得太離譜,卻是恰到好處——熟悉他樣子的人可以很容易認出,不熟悉的人卻很難將他在遊戲裡的臉和現實中聯繫起來。
司南受的傷不重,加之用的金瘡藥不錯,而遊戲裡傷癒的速度遠比現實中要快,只這麼一會兒,司南覺得身上的傷幾乎完全好了,於是站起來笑道:「走吧,被他招來幫手就麻煩了。」
水天一色點了點頭,道:「我想他們可能還會在少林寺門口堵我,我這幾天大概是回不去了,你有沒有興趣去達摩洞參觀一下?少室山附近還是有不少不錯的景點的。」
司南高興的應允:「我正有此意。」
「慢著。」水天一色伸手攔住抬腿就要走的司南,「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對方似乎知道他很多,可是他卻完全不知道對方,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司南笑瞇瞇的拿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南方粥沫。」這是他在論壇上常用的id,很多人都認識。
水天一色驚訝的叫出聲:「稀飯?」
司南頷首:「正是。」說著抬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罷。」
水天一色很自然的跟上去,想了想還是不太相信:「你有什麼證據?」
司南撇撇嘴:「南方粥沫又不是什麼名人,冒充他有什麼好處?」不過他還是給出證據:「我在論壇建立不久後一開始註冊的名字是南方,這個是正裝,後來註冊了馬甲南方粥沫,覺得這個馬甲很好玩,於是索性一直穿著,我的正裝基本上只有論壇的老人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證據?」
水天一色將信將疑的點點頭,二人一路向朝西北方向行去,走到半路突然問道:「你在遊戲裡也叫這個名字嗎?」
司南搖搖頭,手一翻亮出名帖遞給他:「加好友吧,我叫司南。」
水天一色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名帖遞給司南:「……其實我剛進遊戲的時候是水天一色這個名字的,可是進入少林後改成了法號……」這個法號實在有些說不出口,他本想騙司南說自己沒有名帖,可這個謊言只要上論壇看看帖子就很容易被戳破,倒不如直接坦白。
驚異於他的神情,司南奇怪的接過來一看,差點爆笑出聲:「戒色戒色,看來今後不能管你叫阿水了。」少林的法號乃是取玩家名字的最後一字和代表少林輩分的字拼湊起來而成,戒字輩乃是玩家所能達到的最高輩分,先到者先得,戒字輩排滿五百人後接下來是虛字輩,在接下來是空字輩,每低一個輩分,能容納玩家的個數便比上一個輩分要翻上兩三翻,不過學到的武藝都是一樣的。
水天一色,啊,不對,此時應稱戒色大師,他能混到戒字輩,說明是很早就加入少林了的。
戒色鬱悶的看著他:「你不要大嘴巴的到處亂說啊,我一直沒跟以前認識的朋友聯繫就是因為不想給他們看到這個名字。」
司南理解的點了點頭,復又問道:「你也算倒霉了,攤上這麼個名字,不過你們戒字輩的應該還有和你一樣名字鬱悶的吧。」
戒色忍不住笑起來:「你猜對了,我們同門中有一位叫戒酒,原名叫作杯中酒,有一位叫戒賭,原名人生一場豪賭,還有一位叫戒煙,原名孤煙,我們四個經常在一起練武。」這倒不是巧合,而是被人鄙視了幾次名字後同病相憐的自發選擇。
司南莞爾:「這個好玩,吃喝嫖賭抽,就差第一個沒著落了。」
少林寺西北約一公里外五乳峰下的小山丘上坐落著初祖庵,乃是宋時為紀念初祖達摩面壁而修建的一座庵院,現實中的初祖庵,因該已經有不少損毀,但是遊戲裡卻展現了其完整的風貌。至於是不是完全與建造時一樣,這就不得而知了。
從初祖庵後攀登而上,順著蜿蜒山道走了一里,便是戒色口中的達摩洞了,司南洞裡洞外轉了兩圈,最後在達摩塑像前合十欠身拜了一拜,戒色在旁看了打趣道:「有沒有興趣加入少林?」
司南隨口道:「不想,我現在玩得好好的,幹什麼要比你低上那麼一輩兩輩?」照眼下這個勢頭,戒字輩應該已經排滿了,雖說學到的武功沒什麼問題,可是聽起來就是不夠威風,加上少林戒條甚多,太受局限,玩起來也不爽快。
戒色忍不住歎口氣:「不加也好,省得像我一樣每天受罪。」
司南細問之下,才知道少林門規嚴格得幾近變態,不能吃肉喝酒暫且不說,還不能殺非主動攻擊怪,若是殺了則要給它唸經超度,初期每天還要給寺廟幹活唸經積攢功德值,最讓司南覺得搞笑的是,戒色前不久不小心隨口罵出一句髒話,頓時一百功德值沒了蹤影。
「這樣你居然還堅持下來了,真是了不起。」司南在心中考量了一下,覺得自己怎麼也沒有這個恆心和毅力,不由得對戒色佩服不已。
戒色苦笑道:「前三十名加入少林的玩家沒有任何要求就能入門,我正好就是這其中之一,所以想著可能會有什麼別的好處就堅持下來了,後來雖然發現沒有額外的獎勵,但是已經練了這麼久,怎麼也不捨得刪號,只能繼續玩下去。」
他彎腰用袖子拂開地上的塵土,手法甚是從容好看,接著就地坐下,「當初前三十名加入少林的玩家現在只有十二個堅持到了今天,其餘的都叛門改投他派去了,我現在已經學到了中品高階武功,打算再學一樣就闖木人巷還俗下山。」其實若沒有闖過木人巷也能通過做師門任務下山,只是不能還俗。為了還俗這個目標,他連武林大會這個盛事都沒有理會。
司南也學戒色的樣子用袖子掃塵土,可是動作卻遠遠不如他那麼自然,又想起戒色在剛才的戰鬥中揮動袍袖應敵,便好奇問道:「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功?厲不厲害?」
戒色顯擺似的又揮了一下衣袖,道:「這是少林破衲功,俗稱鐵袖功,中品中階武功,我只練到第二層,所以威力不強,剛才我沒敢用太厲害的武功,怕失手把人給打死了。」他現在最厲害的武功名叫般若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