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楚帆死後,你一直在陪著依雪。」她的聲音很低落。
「我決定放棄她了。」他無表情的露出潔白的牙齒。
「放棄她?」她無比訝異,接著是不相信。「你做得到嗎?」
「我想,我做得到。」
他握住了她的手,把它們包在了掌中。
突如其來的溫暖的觸碰,令她渾身顫抖。
他的聲音很低沉,然而卻無比的認真。「尤其在尋找你的時候。我腦子裡,只想一個女人。」
他的手轉移到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讓她直視他。「那就是——你。」
她避開了他的觸碰,眼睛裡很不爭氣的湧上了一股熱浪,迷糊了她的雙眸。一股深邃的悲哀,深深的攫住了她,令她幾不能言。
她哽咽道:「你知道,我,我……經受不起——」她吸了吸鼻子。「這樣的捉弄。」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眼中閃動著誘人的光芒。
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場景。
但它來得如此的快,她不能確定它的真實性。
「如果你要懲罰我剛才易容成酒吧女,請換另外的方式。好嗎?」她低切的懇求。
「我沒有懲罰你。」他急切的想要解釋。
她卻無力的揮了揮手,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我不想再說了。我好睏。昨天還在中國見到依雪。今天也是在飛機上度過的。我現在只想睡覺。如果你不介意……」
他心疼的看著那張略顯憔悴的臉,把即將出口的話嚥回了肚子裡。「當然不,床已經鋪好了,你上去睡吧。」
她站起身,走上樓。
然後,他聽到了關門的聲音。
多日的等待與尋找,讓他一看見她,便想傾訴衷腸。
但是,這樣的轉變對她來說似乎快了點。
慢慢來吧。總有一天,他會讓她接受這個事實。
一想到煙飛就住在隔壁,一貫冷清的家,似乎也變得溫暖起來。楚影今晚,做了個極美的美夢。
當煙飛心滿意足醒來,感覺到飢腸轆轆時,她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從衣櫃裡找出件寬大的男士襯衫隨便套上,她順了順髮絲,便順著香味找到了廚房。
楚影正用一個平底煎鍋煎著荷包蛋,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一陣陣散發出來。
簡單的綠色套頭休閒T,咖啡色休閒長褲,顯得他的腿異常的修長。
繫著不搭調的白圍裙,他專心致志的樣子,讓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昨晚,他深情訴說已經愛上她了;早晨,他又認真的為她弄早餐。
所有這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像在夢裡。
噢,如果能夠交換,她願用所有的一切,換來這些。
但是,可以嗎,可以交換得到嗎?
醒醒吧,沉湎於此,只會讓她再次嘗試那種刻骨的心碎。
她低低歎了口氣。
一回頭看見她,動作僵了僵,他啞聲道:「你還在考驗我的自控能力嗎?」
她現在的樣子,誘人得讓人想一口吞下去。
煙飛隨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
「不是說對我沒興趣嗎?再說,我沒有衣服。」她很無辜。「如果你想我穿昨晚那身的話……」
「算了,吃飯吧。」他極力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那白花花的瑩潤大腿上。
看著那略顯僵硬的表情,煙飛剛才懊惱的心情,忽然奇好。
口是心非!
明明對女人很沒抵抗力。
要不是費力掙扎,昨晚在迪吧裡說不定她早已淪陷。
「咖啡壺裡有咖啡。」等她把滾燙的咖啡壺端到桌子上。他已經把煎蛋用淺碟子盛著,放到她面前。「手臂伸長點,把那盤火腿端過來。」
看見新鮮出鍋的香噴噴的煎雞蛋,她忍不住伸手撕了一塊,放到嘴裡。手背卻被他輕拍了一下。
「叉子就在手邊,別說看不到。」他的語氣就像個責備孩子的家長。
她衝他做了個鬼臉,把午餐肉遞給他,拿過刀叉,開始吃起了煎雞蛋。
他寵溺的笑了,煎鍋發出滋滋的響聲,廚房裡很快飄出了午餐肉獨有的香味。
「說說看,你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
神色平靜,依然專注在煎鍋的肉片上。
「我剛把你送走,煙滅就把我帶到了北海道的一個花田。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那裡度過,直到逃出來。」
她嚼得很香。沒想到,煎雞蛋的味道居然這麼好吃。
他的動作僵了一下,接著,把幾片煎好的午餐肉放到了她快吃空的碟子裡。
「你什麼時候逃出來的?」
「20天前吧。」
他把剩餘的午餐肉盛到另一個碟子,那裡已經裝了一個煎雞蛋。
為她和自己倒了杯咖啡。
他坐在她對面,綴了口咖啡。
「為什麼不馬上來找我?」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我去找依雪了。」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他叉了一小塊雞蛋,放進嘴裡。他的動作完美得無懈可擊。
「我發現她生活得很好。楚帆也活得很好。」
他嚥下雞蛋,和她對視5秒。「我說過,我放棄依雪了。可是,你不相信。」
她急急垂落眼簾,避開了他的凝視。
她太害怕聽到這樣的話。
希望愈大,失望也就越大。所謂的患得患失,就是這樣的吧。
以前,沒有希望時,她會藏起盔甲,默默蹲在角落裡,放任自己肆意的關注他,愛他。
但是,當他注意到了角落裡的她時,她就感覺好似自己失去了盔甲,很容易被刺得傷痕纍纍。
「我不能相信。」她似乎在逃避什麼。
他放下刀叉,有些無奈,似乎歎了口氣,低不可聞。
「我來,是為了給你這個。」
她變戲法一樣,攤開手,她的掌中,赫然是張銀行卡。「這是你該得的。」
「錢?」他嘲弄的笑,那麼苦澀。
「你幫助我接受家族的考驗,本來我說好了要幫你殺楚帆。但由於其他原因,這個計劃無法實現。所以,這些錢……」
「但是,我還沒有通過考驗。」他冷冷的打斷她,眼底,一抹痛楚滑過。
「不。你通過了。爹地因為你優秀的表現,而允許我嫁給家族外的人。」煙飛彎彎的嘴角上揚,勾出一個極美的弧度。「我自由了。」
暗如子夜的眼眸,因她的笑容而愈發暗啞。
怎麼可以笑得這麼的純潔無害?
明明傷害了他,那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