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薄霧雖已散盡,但山谷間的涼意還是會讓人覺得冷。
這時,位於半山腰的報到處有別於往常的寧靜,在有限的場地下,竟擠滿了為數將近二十多人的媒體記者,而且為了舒緩高山症,每個記者鼻子上,都夾塞著純氧膠囊,以應付高海拔的稀薄空氣。
在媒體們的千呼萬盼下,終於出現了軍罪犯的身影。
一個、二個……七個……
所有軍罪犯在差距不大的情形下,紛紛到達了報到處。
每個人到達時間不同,但卻同樣都是一副汗如雨下、氣息微喘的模樣。
一看見軍罪犯現身,原本在拍攝周邊山景的鏡頭,全一致集中在他們身上。
透過鏡頭,明顯可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散發著蒸蒸熱氣,一看就知道是經過一番激烈的運動,才會讓發熱的身體在涼風中散發出煙氣。
仰望著他們下來的途徑,再看看他們此時的模樣,完全沒有人會認為他們用走的方式下來,是一種閒情逸致的散步行為。
由於軍政高層早已明定拍攝規定,不准拍攝教官,連背影也不得入鏡,所以攝影記者也相當專業的避開他們的鏡頭,拚命捕捉軍罪犯們的畫面。
至於乘著地飛板下來的烏泰東與佐韓妮,早已架式十足的站在報到處等候眾人,其身後還有兩個聯邦高層派來的上校階級軍官。
雖然有媒體在場拍攝,但烏泰東的訓練態度還是一切如常,只見他看了看腕儀器上的時間,一臉嚴肅道:「你們慢了十分鐘,按照以往規定,你們知道該做什麼吧!」
所有軍罪犯聽到後,全都原地做起了交互蹲跳,並開口答數:「一、二……」
直到數完第一百下,眾人都已氣喘如牛,但卻還是直挺挺的站著。
烏泰東見他們已全部完成動作,便開口道:「休息三分鐘,三分鐘後開始進行下一個課程。」
眾人聞言,就原地活動起手腳來。
至於俞飛,則是彎著腰、手撐在膝蓋上,調著自己快到差點接不上來的氣。
而那些記者們,趁著休息時間,開始訪問起俞飛來。
「俞總裁,請問你是全程走下來的嗎?」
「俞總裁,你能適應這裡的生活嗎?」
「請看一下鏡頭好嗎,俞總裁。」
所有記者無不把握機會爭相問話,如果不是有重裝士兵戒護在旁的話,他們恐怕早己直接把收音器拿到俞飛嘴巴前了。
對於他們的問話,俞飛沒有任何回應,依舊保持原姿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看了看時間,烏泰東再次開口道:「注意!你們還有一分鐘的時間。」
說完,他轉身和身後的上校軍官輕聲交談著。
一旁的媒體記者聽到這個提醒,全停止詢問的退到一旁,以兩人為一組的,搭乘著總軍局為他們準備的地飛板。
他們的準備動作大多是一個在前控制、一個在後拍攝的沿途跟拍,女記者則自乘一部負責收音。
一會兒後,烏泰東停止了與上校軍官的談話,轉而開口道:「時間到!稍息之後開始跑往山頂廣場,合格時間二小時四十分,稍息。」
言畢,烏泰東就與佐韓妮搭乘著地飛板先行回到山頂。
而軍罪犯們在稍息聲一落後,沒有任何耽擱的依原來路徑往山頂跑去,媒體則是緊跟在後,高層派下來的那兩名對外發言上校軍官,也跟在一旁。
經過一連串無人性的訓練,與往常一樣,俞飛體能早已負荷不了的不知道吐了幾回。
這樣的情形,想當然是全部收入媒體的鏡頭裡。
剛開始,這些媒體們還對於俞飛的不堪感到不屑,可隨著不斷的跟拍,他們臉上的不屑,也逐漸轉換成了深深的同情,甚至從來此到離去,他們除了在報到處時有盡到本分的開口詢問外,一連串下來的地獄般訓練,更是讓他們無比震撼。
尤其是在看過軍罪犯們依表現發放的粗糙伙食,和在克難式廚棚的自煮自食畫面後,這樣令人無法想像、猶如人間煉獄般的訓練和生活,也讓所有跟拍的記者先生們,目光和言詞不再一副咄咄逼人樣。
將心比心,這些記者所表現的已不再那麼嗜血、愛八卦,甚至還有人想偷偷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乾糧塞給他們,不過卻被重裝士兵給制止了。
不曉得是覺得於心不忍看不下去,還是急著趕回去搶播頭條新聞,他們比原本預定的時間提早三個小時結束採訪。
在看過他們中午的席地用餐情形,以及下午第一階段的訓練後,來此採訪的媒體就已紛紛離去。
媒體雖已離去,但訓練依然沒變,只差別早上裝死、裝爛的那些變態軍罪犯們,開始恢復原先的水準。
他們的水準一恢復,堅持團體而行的第十分隊想當然是只有墊底的分,最後的加罰,也理所當然的落在他們五人的身上。
完全腿軟的跑完加罰的最後一圈後,俞飛趴在自己嘔吐穢物旁,心裡對自己說:「結束了,終於又挨過一天的訓練了。」
同樣累趴癱在地上的羅鴻關心問道:「小飛,沒事吧?」
俞飛與嘔吐穢物呈反方向的艱難翻動自己身軀,有氣無力道:「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嘴上雖這麼回應,但俞飛的心卻是酸的,每天看見自己的弟兄被自己如此拖累,他總是心酸到想哭。
不過這是他無法改變的事,他沒辦法讓自己的體能變強,不拖累弟兄,他也沒辦法勸退堅持與他同進退的弟兄,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這份濃厚的情感刻劃在心頭。
聽到他的回答,第十分隊成員也放下心來的各自休息著。
直到遠處傳來蕭巍然的聲音道:「水都已經幫你們打好了,你們趕快去清洗清洗,準備做晚餐了。」
聞言,第十分隊全打起勁的站起身來。
這是從俞飛當上主廚的隔天起,就維持至今的相同循環模式。
晚餐過後,醫務室內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酒氣。
拉薩分部所有人員都擠在這裡,等著觀看白天記者所拍攝的內容。
「白老頭,你接收器到底是找到了沒?」於全對著在醫務室角落翻箱倒櫃的白西元問道。
「這不就在找了,急個什麼勁啊!」白西元沒好氣道。
好一會兒後,就看見他手上拿著接收器和搖控器,邊抹著灰塵邊道:「找到了!找到了!」
「這東西好像放很久了,還能用嗎?」俞飛心存懷疑的問。
「軍用品別的好處沒有,唯一就是耐用。」白西元邊說邊將手指大的接收器插在螢幕下方。
接收器插入後,原本閃爍的螢幕影像出現了清晰的畫面,螢幕上正播放著兒童動畫片。
迫不及待的朱立中,拿起搖控器直接轉往下一頻道。
結果,接收到的是親子動手DIY節目。
連續按了幾次搜尋,有影像的依然是兒童節目,朱立中不禁拍打著搖控器問道:「白老頭,到底是這東西壞了,還是你有戀童癖啊?怎麼能看的儘是這方面的兒童節目?」
他說完,所有人都發出危險訊息,將視線投向身形最嬌小的俞飛。
俞飛倒也配合度十足的做出回應,「白老頭,別看我身材矮小,我保證下面的毛絕對比你頭上的毛還茂密,我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
「噗——」一陣噴酒聲此起彼落。
「要死啦小飛,有女孩子在場耶!你說話能不能含蓄一點?」朱立中玩笑抗議道。
「你們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腿上的毛。」將腳抬到桌面上,俞飛拉起褲管順了順腳毛道:「嘖嘖嘖,一群思想不潔的傢伙,尤其是你,烏老頭,剛才你笑得最大聲。」
就在眾人玩興四起的摸著俞飛的腿毛時,白西元已搶過朱立中手上的搖控器道:「別鬧了,想看就安靜點,我來解碼。」
看著他在搖控器上按來又按去,俞飛放下了高抬的腿,問道:「白老頭,需要幫忙嗎?」
只見他喃喃啐念道:「不用,我就是不喜歡看那些不堪入目的新聞頻道及政治性節目,所以才設定最純真的兒童節目,嘶……這密碼到底是什麼來著,二一五……不對不對,一八三……好像也不是,會不會是八一五……」
他邊念邊試的結果是:「嘿嘿,我忘記密碼了!」
瞧他攤著手,一副乾脆放棄的模樣,俞飛接下搖控器,準備進行解碼,不過他還沒開始動作,一位名叫「姜尚勇」的軍罪犯主動走到他身邊,拿起搖控器低聲道:「破解這玩意兒還不簡單。」
說完,他有規律的輸入了幾組號碼,然後試著對螢幕選台,終於出現了新聞頻道。
「好耶勇哥!不愧是電子官哦!」一旁有人鼓掌叫好。
白西元吹鬍子瞪眼的奪過搖控器,抱怨道:「會解碼不早說,害我消耗了這麼多腦細胞。」
接手後,他連轉了幾個新聞頻道,才在真相新聞的跑馬燈上看見這樣的預告:「真相新聞將於晚間七點再次重播」總裁接班人被打入人間煉獄之拉薩山實況報導。「」
看見這樣的預告,白西元斥笑道:「重播!新聞就是這樣,同樣的消息每台都有,每個小時都重播,都播成舊聞了還播。」
蕭巍然輕搖著頭道:「那可不,我記得真相新聞台的新聞是不重播的,可見咱們俞大廚不是普通的有賣點啊!」
突然間,朱立中情緒低落的哀聲道:「唉,別講了,你們每講一次重播,我的心就痛一次。」
「為什麼?」眾人既不解又好奇的齊聲問道。
只見朱立中指著自己剛長出一點點的頭髮,殘酒一飲而盡的怨憤說道:「可憐我帥哥的封號就此毀了,這副光溜溜的模樣出現在螢幕上,會讓多少女性同胞為我哭泣啊!」
「夠了吧!難不成你想辜負小妮子?」烏泰東面色有些難看的說。
佐韓妮聞言微笑說道:「烏爸,立中是有嘴膽、無心膽,這點他的好弟兄們跟我說過。」
烏泰東為求確認的看向第十分隊的人,見他們一致點頭如搗蒜的回應後,他又把視線轉向朱立中,並道:「在這裡,我和白帥就是小妮子的親人,我們要聽你親口證實!」
「烏爸,你就別逼立中了,我信任他。」佐韓妮說這話的同時,眼神透露出的是深深的愛戀與堅信。
她真誠的表情讓朱立中一反情場浪子態度的說道:「身為特戰隊員,我無法預料自己往後有何下場,但對韓妮的心,全在我這裡!」他輕捶著胸口。
就在朱立中與佐韓妮兩人無聲勝有聲、以眼神交會的時候,眾人竟不識相的一下拍手叫好,一下舉杯歡呼的破壞了氣氛。
甚至俞飛還對著烏泰東調侃道:「烏老頭,你這麼疼惜我們佐教官,要是他們結婚後吵架了,你會不會直接殺到他家去,給小朱來個像這裡一樣的體能教育?」
「不會!」白西元插口道:「我會直接幫他截」肢「!」他的「肢」字還故意說得咬牙切齒。
聞言,眾男性全下意識的伸手蓋在自己的鼠蹊部,好像被截肢的痛楚就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似的。
潘世哲趁機落井下石道:「小朱,這下你的人生失去色彩了,以後你就不能再跟我們一起去幻樂街找樂子了。」
「是啊,也不能再跟我們一起去聯誼了。」陳鷹附和道。
狠瞪了他們一眼,朱立中挺著胸膛道:「只要我心裡有韓妮就好,逢場作戲又如何,是不是啊,韓妮!」
「不是!」
佐韓妮見朱立中的笑被她的話急凍了,不禁輕笑的撫著他剛長不到一公分的頭髮道:「不過允許事先報備。」
「哦,我今天已經吐了一整天了,剛剛才吃飽,拜託別讓我又吐了行不行!」
俞飛說話的同時,還故意大動作的打了一個冷顫。
「要噁心,散步去。」羅鴻指著外邊的同時,又補充道:「記得抱怨我們吃不飽。」
眾軍罪犯聞言,全笑得東倒西歪,只因這話是他們平時調侃朱立中的話。
而佐韓妮嬌羞之餘,還不忘回應道:「公歸公、私歸私,這是身為教官該有的處事原則;況且,你們真的吃不飽嗎?廚棚水缸下那個洞裡,不是藏著不少乾糧和罐頭食品嗎?」
白西元看了烏泰東一眼,心虛道:「小妮子,你該不會打算填了那個洞吧!?
那裡可是有我跟烏鬼的貢獻吶。「
「是啊小妮子,那個洞可比你來這裡的年限還久,好用的很,千萬填不得。」
烏泰東幽幽道。
佐韓妮俏皮一笑道:「那洞填不得,那木屋牆角那個洞總可以填吧?我對於那裡面的東西很反感。」
在場的眾人聞言,凶狠的目光一致射向朱立中。
烏泰東心想:「雖然這兩個密洞只有重複來過兩、三次的熟客才知道,但蕭巍然會告訴才來十幾天的俞飛他們,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因為他們這五個小子實在太讓人欣賞了。」
對他個人而言,他認為有俞飛他們五個活寶在,日子似乎快活多了,連飲食水準也提升了,尤其是謹守本分的他們,不會因夜晚的和樂相處,而在白天失去對教官尊重的沒大沒小,甚至是要求減少訓練或出言抱怨……
如此種種,都讓他與白西元欣賞不已。
這時,白西元輕搓著鬍子道:「漂亮小子,你好樣的!小妮子不是說了嗎,公歸公、私歸私,你怎麼把私事公報了起來?」
蕭巍然則是捲起袖子,一副痞子樣的磨拳擦掌等著朱立中回應。
眾人之所以有這麼大的反應,是因為木屋那個洞乃是這些男性們的私密小空間,裡面藏放著男性們的「精神糧食」,諸如**書刊、遊戲機、攜帶式音影播放機、**光碟……
基於佐韓妮是分部的唯一女性,所以眾人在取放的時候都十分小心,就怕被捉到時面子掛不住。
原本他們每個人都自以為做得很隱密,沒想到,她竟然知道了!
這下要是被填了,朱立中的下場肯定很慘。
朱立中連忙揮舞著雙手,邊退邊道:「不是我,我沒有說!」
佐韓妮往前跨了兩步,擋在他身前解釋道:「跟他沒關係!那個洞早在一年前我就知道了,你們還自以為神秘咧!」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蕭巍然眼神尷尬問。
「被我發現那一次剛好是採買日,我見所有人回來後,全偷偷摸摸、行跡可疑的聚在木屋內,就連烏爸與白爸也前去湊一腳,在好奇心使然下,我才會跟在後面去一探究竟。」
採買日,算是拉薩分部的休假日,一個月有一日,而且必須是來此一個月以上的軍罪犯才有的福利。
在這一天,所有符合資格的軍罪犯都可以下山,不過在傍晚七點以前,必須報到完成,只要逾假一個小時以上,就以叛逃罪論處。
重裝士兵雖然平時就有自己的假日,不過在採買日這天,他們也會隨著放假的一同下山。
這裡的重裝士兵之所以會和軍罪犯相處得如此融洽,是因為這些重裝士兵大多曾來這裡當過軍罪犯,歸建後,覺得這裡日子比較好過,申請調派而來。
畢竟,在這裡除了拿著武器做做樣子外,也不用做什麼操課,更不會受到長官的刁難。
聽完她的回答,眾人也沒有辯解的意思,因為根本沒有人懷疑朱立中,他們單純是想趁機瞎攪和,他跟佐韓妮有點旁若無人的感情世界罷了。
就在這時,吵雜的空間內突然傳來白西元的聲音道:「好了,安靜點,開始播了。」
眾人一聽,視線全移到了螢幕上,白西元也將音量調到最大。
螢幕中,先是重點似的跳播著俞飛在新景廣場上的英勇奮敵畫面,接著畫面一轉,出現了一名女記者,她以整座拉薩山為背景,口若懸河的說道:「記者現在所站位置,乃是拉薩山的地界入口處,在這裡,我們將為你呈現雲嘉集團未來總裁——俞飛先生不為人知的一面。」
簡單的介紹過後,鏡頭一轉來到了報到處,畫面出現軍罪犯們剛從山上走下來的情形。
記者們跟拍大半天的鏡頭,後制之後,大概只短短播放了五分鐘。
其畫面內容,幾乎都鎖定在俞飛身上,一幕幕閃過的都是他苦不迭的畫面……
搭配著惆悵、感傷性十足的輕音樂,畫面播放完後,女記者再次出現,以著哀訴式的音調道:「以上畫面是記者實地採訪見證的,雖然讓人覺得震憾與悲慼,但是,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在這裡遭受這種慘無人寰的遭遇?是你、是我,還是環境?真相新聞記者,柳玉卉採訪報導。」
正當白西元拿起搖控器準備關掉螢幕時,看到插播新聞的俞飛連忙阻止道:「白老頭等等!」
螢幕上正播著一大堆記者和攝影機塞爆佳生大樓的畫面,在數十名安全管理者的包圍戒護下,湯佳生臉色凝重、不發一語的走出佳生大樓。
「湯總裁,對下任接班人受到如此對待,你有什麼看法?」
「湯總裁,你會因此而對政府減少金援嗎?」
「請問,您會改變俞飛當下任總裁的初衷嗎?」
「總裁,總裁……」
護著湯佳生的安全管理者道:「對不起,我們總裁不接受採訪,請讓讓。」
看著湯佳生上了座車後,俞飛才請白西元關掉螢幕,整個人的情緒也陷入頹喪狀態。
在場的軍罪犯全知道,俞飛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媒體讓他好不容易低調下來的聲勢,反效果的又拉抬了起來,甚至還被媒體影射成他是受到打壓才會遭受這樣的待遇。
不過礙於現在有重裝士兵在旁,所以眾人並沒有太大的安慰動作。
只有坐在俞飛身旁的蕭巍然低聲安慰道:「別煩惱了,我們回木屋後,再幫你想想辨法。」
說完,他舉起酒杯道:「別想那麼多了,來!大家一起來為俞大廚今天搬上螢幕的窘態乾杯!」
「乾杯——」
眾人高舉酒杯附和。
「沒意思,我們的鏡頭都一閃即過,俞大廚的卻全是特寫,根本是在拍攝他的記錄片嘛!虧我還讓自己嘔了那麼幾聲,竟然連個鏡頭也沒有。」於全抱怨道。
潘世哲反譏道:「嘔那麼幾聲算什麼,為了搶鏡頭,我們蕭變態還摔了好幾次,可憐吶,連個影兒都沒見著。」
瞭解他與陳鷹耍賤嘴的功夫了得,在陳鷹準備開口時,蕭巍然已先出言阻止道:「你們行,要不是你們輔助俞大廚前進,誰會想拍你們這群頂上無毛的」光蛋勇士「?」
「嘖嘖嘖,光蛋勇士,多麼」光——「輝的形象啊!」姜尚勇做出看見激光的刺眼表情。
他的逗趣表情搞得眾人哈哈大笑,醫務室內又是一陣杯子碰撞聲。
喝酒雖然不能解決煩惱,但至少可以讓人暫時忘卻煩惱。
這一夜,從未喝醉的俞飛,醉了……
一棟佔地千坪以上的超豪華建築物前,突然緩緩升起一名男子。
這個男子年約五十出頭,標準身材上,有著一張堅毅的臉龐。
男子知道,從他搭乘升降梯從地底升起的那一刻,就有難以估計的攻擊式武器瞄準著他。
雖然,他的身份是位高權重的安全委員長,而且只聽令於聯邦主席一人,不過來到這裡,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攸關著他的性命安危,只因這裡是聯邦主席高將路兒的住處。
表面上,這棟房子的外圍空曠得近乎一目瞭然,但身為安全委員長的他卻是比任何人都還瞭解,這看似空曠的庭院下,隱藏著各種攻擊性與防衛性武器。
只要一發生事情,在兩分鐘內,至少可湧出兩千名配備最新進的重裝士兵,對這超豪華別墅進行防衛。
在這裡,除了主席與隨行安全人員的座車,可不受限制的從地面或空中開進這個區域外,凡是誤闖此區域的,沒有例外都成了廢鐵。
任何人想進入這個區域,都必須通過層層的安檢,才可輾轉從地下通道的另一邊上來。
這時,男子通過五道身份辨識關卡後,就站在門前等候。
大門開啟後,兩名身穿家傭制服的壯碩男子,請他站定位接受安檢。
通過全身安檢後,其中一名家傭低聲道:「林威民委員長,抱歉,接下來是既定的搜身手續,請配合。」
家傭言畢,林威民呈大字型站在原地,在接受搜身的同時,他不禁在心裡感歎道:「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定下這麼繁雜的安檢手續,媽的,真是麻煩!」
非常湊巧的,在家傭做完搜身手續後,一名家傭總管已迎上前來。
「林委員長,主席請你進去,請隨我來。」
跟在總管身後,林威民輕聲問道:「請問,主席有其他客人在嗎?」
總管點了點頭道:「有,主席正與」金左「先生在談話。」
聽到金左這個名字,林威民不禁在心裡想著:「這金老賊不知道又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了,不然主席怎麼會臨時召見?」
林威民心裡暗咒的金左老賊,有著跟他同樣的超然地位;倘若說林威民是武師,那金左就是文師,他的身份是聯邦智庫的首席智囊,聯邦內的重大政策,幾乎有一大半是由他提出來的。
穿過一條明亮的長廊,步上階梯來到二樓,就見一間偌大的會客廳。
會客廳的設計相當靜雅,除了天花板上那盞以晶石製作而成的大型純手工吊燈外,再無其他華麗擺設。
不過只要是明眼人,都可看出這盞吊燈的不菲之價。
在柔和的光線投射下,吊燈上的每顆晶石各自閃耀著不同的美,點綴出會客廳整室的富麗堂皇,更顯現出無比的輝煌氣派。
吊燈下,四張舒適寬敞的長型沙發,靜靜圍落在一張橢圓大桌四周,其中有三張是藍色,另一張則是加高、加大的金色豪華沙發。
坐在這張金色豪華沙發上的人,可想而知就是這裡的主人,高將路兒。
他有一張淳樸敦厚的樣貌,年歲雖已六十有五,但保養得宜的他,看起來就像四、五十歲的中年人,笑起來更是親和力十足得猶如鄰家叔叔一般。
至於獨坐在黑色沙發上的那個人,則是聯邦首席智囊金左。
金左年近五十,不過太概是用腦過度的緣故,他頭頂那稀疏又蒼白的髮絲,讓他顯得老氣許多,但別看他外表與實際年齡不符,他那精明的眼神下,可是隱藏著挖掘不完的智寶。
此時,高將路兒與金左正分坐在二張沙發上進行交談。
林威民才一踏進會客廳,談話中的高將路兒隨即停止談話的親切招呼道:「威民啊,來,坐坐坐。」
示意他坐在金左的對面沙發後,高將路兒又道:「威民,別怪我這麼晚了還傳你來,實在是有要事相詢啊。」
看著高將路兒那充滿歉意又焦急的臉龐,林威民揣測問道:「主席,是不是安全管理方面出了問題?」
「對你,我還不信任嗎?」高將路兒歎了口氣,又道:「如果真是安管方面的問題,我也無需在此煩惱了。唉……威民呀,你可要幫我拿拿主意啊。」
林威民聞言,先是有著詢問的看了與自己同事近二十年的金左一眼,見他沒有暗示之意後,他才道:「主席,這不是有金智囊在嗎!主席放著這位首席智囊不問,怎麼反問起我這個不懂謀略的武人來著?」
好像歎氣是一種習慣似的,高將路兒又歎了一口氣後,才皺眉說道:「我的煩惱就是金智囊所提的意見啊,你可記得我們前一陣子提起的那位下任雲嘉集團總裁?」
點了點頭,林威民說道:「金智囊不是建議主席利用他空戰時所犯的錯,藉由民間力量打壓他如日中天的聲勢嗎?」
「是呀!本來金智囊的策略是很成功的,在媒體輿論的炒作之下,俞飛的聲勢已直墜而下,而我也按照金智囊的策略見好就收,下令處以小過一支做為失職之懲處。」
稍微頓了一下,高將路兒又道:「可是在懲處過後,特戰隊林沖又進行了內部處分,將他派往拉薩山進行為期一個月的軍事再教育。這時,正巧有幾家媒體提出申請,說想採訪俞飛,而我也沒想那麼多的批准了,可沒想到竟因此而出了狀況。
「剛才,金智囊拿了一份調查報告給我看,居然有三分之二的媒體人認為,我們是故意以不人道的方式在打壓、削減俞飛的氣焰,可是真冤枉吶,這根本不是我們的意思呀!」
林威民略微思考後,問道:「那金智囊可有針對此事提出對策?」
點著頭,高將路兒回道:「金智囊的建議是傷害既已造成,不如就順水推舟,派」異能團「上山將他弄成受不了訓練壓力的精神病患者,可是俞飛與其父母都對聯邦有功績,這樣做實在……唉……」
異能團,是集結了各種具有特異功能的人士,團員的特長五花八門,有力大無窮、肌如岩石、役物飄飛……
「主席,威民能打能殺,只要主席一句話,威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是提供意見……實在不是威民專長。」
說完,他以著求救的將視線看向金左。
金左也不負他所望的接口說道:「主席,聽金左的建議,在這關鍵時刻,千萬顧不得舊情。在眾聯還沒叛離之前,主席之位雖然同樣是由民意選出,但那時卻有各星系人民只能投給各星系主席候選人的規定。
「在這樣的限定下,憑著異元本星人多的優勢,主席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就可輕易當選。
「可如今不同了,眾聯叛出後,聯邦的所屬從政者已不用再顧忌出來競選,會破壞異元星的永久執政,每個較有能力的執政與非執政者,都想出來角逐聯邦主席一位。
「算一算,目前檯面上蠢蠢欲動的雖有好幾個,但唯一能與主席聲望相比的,就只有俞飛一人,主席若不趁他在拉薩山這個大好機會解決他,有財力、有背景的他,日後肯定是個無窮的後患!」
「主席,聽完金智囊的分析,我贊同他的策略。」
林威民投贊成票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今日的地位是來自於高將路兒,一旦高將路兒失勢了,他的權力肯定留不住,甚至還可能被新任主席打入冷宮。
高將路兒蹙著眉頭陷入沉思,林威民與金左也聰明的不予打擾。
良久之後,高將路兒像是下了難以決定的重大決定般,對林威民問道:「威民,如金智囊的建議,異能團裡是否有能將人弄成精神錯亂的異能人士?」
點了點頭,林威民道:「主席,異能團裡的確是有一個精通精神控制的高人。」
「若真把俞飛弄成精神錯亂者,那從外表或是醫療檢測可否看得出是外力所為?」高將路兒擔憂問道。
「主席,就算是讓聯醫院的精神科權威診視,也絕對查不出來。」
「這……妥當嗎……」高將路兒一副猶豫不決樣。
見他如此,林威民加入了遊說的行列,「主席,現在絕不是顧及舊情的時候,等主席連任後,我們再對俞家施予補償之道,就沒什麼好歉疚的了。」
「這……可是……」
眼看高將路兒還是下不了決定,金左與林威民齊聲勸說道:「主席,別讓一念之仁害了自己啊!」
「我們的動作要是讓丘斯桐給發現了,那該如何是好,這個俞飛可是有恩於丘老將軍吶!」
「主席為大,就算他發現了又能如何?我就不相信他能搗出什麼亂子來。」
林威民口氣狂妄道。
金左跟在一旁附和,「這點請主席放心,到時候就讓他自顧不暇,看他還有什麼心思去管這檔事。」
「好……好吧!就依照金智囊的策略行事,威民,一切麻煩你了!」高將路兒站起身來,一臉誠懇的輪流與他們握了握手。
林威民與金左起身後,金左道:「那一切依計行事,我們就不打擾主席了。」
說完後,他們不再多做逗留的下了樓。
在他們離去後,高將路兒原本親和的態度瞬間蕩然無存,眼中更是閃過一絲無比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