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大宋 第五卷 打仗不要跑 405、進入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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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羅崇勳很想自己親自回去搞搞清楚,又怕自己不在,幾個黃門、侍衛壓不住那些老頭,只好扯過一個心腹,耳語囑咐幾句,命他趕快回宮打聽情況 」「 。

    薛奎觀察羅崇勳不似作偽,心知裡面一定是出現了羅崇勳也沒意料到的變故,趕緊起身,走到百官近處,尋一個屬官也說了幾句悄悄話,那屬官領命匆匆而去。

    人人都等著真相出來,就聽到圈子外叫道:「請諸位大人讓路,楊殿帥到。」人潮唰地閃開一條小道,楊崇勳和兩個宦官在小道中穿梭,等候他們的是無數新鮮**的獵奇目光和焦灼眼神。得虧他是武官,歷來同文官尿不到一壺。基本上跟圍觀者們都沒啥交情,所以人們雖然好奇到爆,還是沒人能開口和他說句話,囑托一下:「老楊,出來給個劇透啊!」啥的。

    楊崇勳一臉沉穩木然,兩眼直視前方,典型的波瀾不驚匆匆走到右銀台門外。只拱手對羅崇勳說了句:「都知好!」羅崇勳也急忙還一句:「殿帥好。」就在兩人肩膀交錯那一剎。似乎有一個短短的眼神交流。只是誰都沒發現。

    有些略微曉得些內幕的八卦人士表示奇怪:「不對啊,這倆人怎麼客氣起來了。前年官家謁陵,就因為傳旨接駕的事兒,不是還差點打起來麼?怪了!」

    「嗨,這官場上,哪裡有永遠的敵人?何況就算人家客氣一下,面子功夫,大驚小怪做什麼?」

    交頭接耳過了一會兒。剛才羅崇勳派進去打聽的小子匆匆跑出來,看得出是拼了死力的,那身汗把衣裳的前胸後背都濕透了,腦袋如同剛沖了涼,一躥出來,跟個豬吃nǎi一樣那嘴就朝羅崇勳耳朵邊湊。羅崇勳側頭細細聽了,好像有些不相信的樣子又扳過臉來瞪著他,那小子用力點頭,羅崇勳才皺眉瞪眼發怔。薛奎見了,走過去低聲問道:「怎麼樣?」

    「額。中丞,是這樣。慈寧宮回了,此時太后、官家、太妃正在說話,旁人一概免見。只好再等等!」羅崇勳答道。薛奎明知這廝說話不盡不實,要不然剛才那副鬼樣子,明明是自己也消化不了的消息傳來。可是沒辦法,只好憋著走開。這時候就是腆著臉人家也不會說啊!

    然後就是剛才薛奎派出去的人溜回來了,夾在人群中朝薛奎擠眼。老薛施施然走過去,那人才湊過來悄悄說道:「中丞,已報樞相知道了。他老人家說這裡情形複雜,自己就不親自來了,怕引起恐慌,給人口實。有啥動靜,及時回他就是。」薛奎心知有理,點點頭不說話。

    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太陽就開始偏了,眾人都漸漸失去了耐心,正要發起第二波聒噪,忽然聽見裡面腳步聲大作,應該是許多人出來的樣子。大家屏息等待,果然,門又打開,一隊侍衛,兩列黃門出來,分開站好,只見官家跟前的紅人閻文應捧了一道聖旨出來,環視一眼,鴉雀無聲,才打開朗聲道:「有旨,太后抱恙,朕心甚憂,遣呂夷簡為正使、內侍李石彬、閻文應副之,告祈家廟。朕自即日侍奉太后於慈寧殿,罷大朝,百官有事奏於慈寧宮,欽此!」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閻文應高叫一聲「百官著即散去。」回身向羅崇勳行了個禮,伸手虛扶,二人轉身入內,跟著隊伍進去,右銀台門復又關上。

    「這是怎麼話說的?」人人腦子裡都有一個問號。薛奎心中疑亂,但終於沉住氣朝眾人說道:「聽見沒有?先散了!」在他的威嚴注視之下,漸漸四面散去,倒是不乏唧唧咕咕議論聲音。孫奭還要不依,有句話到嘴邊幾次都欲噴出,薛奎使個眼神,有兩個御史台官員上去扶著老孫,好言勸解,半拉半哄,終於把他弄走。

    薛奎若有所思回頭望望禁閉的銀台門,轉身匆匆走掉。

    尼瑪,今天的信息量實在是大,薛奎腦子裡消化不了,下了值,也不回家,直接命令轎子抬到寇准家裡求見。

    天氣太熱,寇准才換上薄薄的御賜紫涼衫,聽說薛中丞拜見,急忙出迎。看到薛奎在轎子裡悶出一身大汗,趕緊迎入二堂,請他寬衣。薛奎也顧不得客氣了,三兩下將常服除下,露出裡面的直裰來,方才喘一口氣,表示舒服了些。

    「萊公,今日之事不對啊,怎地如同變戲法一般?」薛奎很苦惱的說道。寇准也奇怪:「難道真是官家純孝動天,非要親自服侍太后以表心意?」

    事情才發生時,兩人都覺得估計是個機會,說不定能讓孫奭那個大炮帶著那幫中低級官員去把一些話挑明了說,趙禎和劉娥聚在一起,總要給一個明確的態度才好。可是見又不能見,下的旨意端的讓人捉摸不透。寇准忽然想到什麼,悚然心驚,朝薛奎看去,薛奎好像心有靈犀一樣,正好敲過來。二人異口同聲:「莫非?」

    「未必,未必!」寇准搖頭否定道。這個不太靠譜的念頭被他用力甩出腦袋。

    「只好再等一日,明天便見分曉。」薛奎喪氣道。兩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已到黃昏,寇准吩咐整治下酒宴。相邀薛奎繼續受用。老薛也不客氣。反正有很多話要說。就留下來吃飯。掌燈時分還沒走,繼續交換各種意見。

    「公爺,外面有人求見。」寇安在外面通稟。

    「誰?」

    「來人並不認識,也沒有門狀。」寇安答道。

    「那就不見。」寇准不耐煩道,這種小事還要來打攪自己麼?堂堂萊國公,什麼阿貓阿狗都見,那還像什麼話?

    「可是來人遞來一樣物事,說公爺看了。定會見他的。」寇安說話大喘氣。寇准皺眉吩咐拿進來,寇安遞過物事,寇准接在手裡,看都沒自己看就霍然站起,回頭對薛奎道:「告罪,稍坐,老夫去去就來。」說完匆匆出了房門。

    薛奎本來已經疲乏,都要告辭了,忽然發生如此變故,好奇心大起。乾脆耐著性子坐等寇准回來。果然,等了不到一炷香功夫。寇准回來,眉宇間更沉鬱了許多。重新走到榻邊坐下,道:「宿藝,事有變故,老夫也拿不定主意了。」

    第二天一早,由於大朝暫時取消,各高官都齊聚慈寧宮暫時開會。參會的官員們從魯宗道以下,俱都懷著忐忑不安又企盼的心情早早等候,裡面喊一聲宣,趕緊整肅袍帶進去,只見殿上正中,只有趙禎一人端坐上面,不見劉娥。行禮畢,魯宗道最先代表百官躬身詢問太后病情,得到答覆是已經穩定下來,漸漸好轉。

    這個消息,有的人失望,有的人開心,各懷心事。剩下就是奏事,味道卻大不一樣,趙禎端坐上面如同木偶一樣,只知道點頭,嗯啊答應,其餘一概不表態。只要涉及有爭議的事,都說一聲:「先放下,待稟明太后決斷。」

    有人失望至極,難道老太太都病了,還這麼抓住權利不放手麼?

    眾人神思散漫地過了幾乎一個上午,最後繞到一個話題,就是西北永興軍遣使交通唃廝囉的事,這個商議決定,答應先按夏竦奏章,以梁豐為密使,先行接觸為上。同時擬詔,夏竦兼領節制秦鳳、永興、河東三路,總領西北前敵事宜。

    這道遲來的聖旨終於發出,飛出京城,飛過關山,朝延州而去。

    此時此刻,梁豐等人正干翻了黃林海一干刺客,重新整頓隊伍,帶著楊文廣、王英大隊人馬高歌猛進。

    刺客盡誅,黃林海投降,梁豐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到了頭,再走路心情就好了許多,速度也快了許多。才不到兩天的時間,已經繞過黃河彎頭,到了八盤,再過去,就遠離黃河,深入莽莽群山了。

    梁豐召集楊文廣和王英商議,還把黃林海揪了過來問話,黃林海給了兩條線路,直走翻山,路途可以近個百十來里;如果繞一繞,興許要耽擱兩三天,走一個叫楊塔的地方,沿途又拐到黃河邊,則可以補給些水,不至於幹著。梁豐聽完,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繞路,雖然西北也乾旱,大家也都習慣了。但這麼大的山,真要進去沒有水是會要命的,穩妥第一。

    他決定下了,沒二話,大家開始繞道,順著一個大峽谷折回東南,直插楊塔,路上不停地補給馬料水草。反正自己這邊都是兵強馬壯,又沒了危險,乾脆黃昏開始趕路,早上打尖休息,避開炎炎烈日,反而輕快又清靜了許多。

    如此再行得三五天,沿途便見到一些打扮奇奇怪怪的人來,大熱的天氣,穿著厚厚的皮袍,戴一個前面又翹又大的皮帽子,手揮鞭兒,放著牛羊。那牛可不是一般的牛,而是全身長毛的犛牛。梁豐雖然沒去過吐蕃,但好歹藏族同胞還是比較熟悉的,心中喜悅,看來這就快到了!

    吐蕃地廣人稀,有時候幾百里路都望不見一個路人,那邊的人實在是寂寞得緊,平日出來放牛放羊,追逐水草,一去就是個把月,沒奈何,只好和牛羊為伴,和天地放歌。也養成了心胸寬闊,淳樸好客的天性。

    一路上偶爾有人見到大批的漢人打扮,雖然都帶著刀,騎著馬,他們也竟不害怕,有些甚至興奮得揮動手裡的鞭子又跳又叫,大聲打著招呼。

    隊伍裡只有梁豐一個人是最開放的,連王英都不屑一顧的把戲。這廝卻也開心得很。站在馬上也是揮手叫著示意。引得眾人側目。他也不在乎。那些吐蕃人看到有人回應,更加開心,竟放開喉嚨高聲唱起歌來,嗚哩哇啦梁豐也聽不懂,就問黃林海。

    本來黃林海的另一個職責就是給梁豐當翻譯,他懂吐蕃語,這時反剪雙手捆在馬上,一面側耳傾聽。翻譯給梁豐聽。「大人,他們唱的是『天上的雄鷹啊你四處翱翔,難道你也在尋找那快樂的故鄉?路過的客人啊你要去何方,可不可以放慢你匆匆的腳步,喝一口好客的人準備的青稞酒,允許我為你把歌唱?』」

    「我靠,老黃,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文才的,人家唱的會這麼押韻麼?」梁豐笑道。他已經降服黃林海,不怕他跑掉。居然跟這個犯人有說有笑起來。黃林海只好苦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吐蕃文辭簡陋。翻譯也不算很難。」

    「那你能不能也跟他們唱兩句?我給你作詞,你押押韻韻地唱給他們聽?」梁豐忽然好奇起來問道。黃林海心裡一陣膩味,什麼叫押押韻韻啊,這是探花說的話麼?又不敢嗤之以鼻,只好苦著臉道:「小的只會聽,不會唱。」

    「哦,那算了。」梁豐失望之極,轉而又坐在馬背上興高采烈地對著那唱歌之人用力揮手,大聲呼喊,算是回敬歌詞。又回頭對林羽冰囑咐:「這一路見聞,好生記下來,別漏了,將來興許能派大用處的。」林羽冰趕緊答應,隨身取下簡易筆墨,馬背上就打草稿,那態度之認真,比之後世記者不知敬業了多少倍。

    楊文廣和王英在pangbiān看了,不免詫異對視,眼神中彷彿在說:「這廝今天好二啊!」

    隨著路途漸漸行近,翻過楊塔,順著一處叫大坪山腳下走去,黃河果然在這群山之中蜿蜒盤旋,浩蕩似從天上而來。這裡已經算得上黃河上游,加之越過千年,還沒受到污染,清澈湛藍,讓人喜愛。

    有了水,自然就更快了很多,沒多用兩天的功夫,已經進入了吐蕃範圍之內,漸漸可以看到那些簡易搭起的三角形零時帳篷,花花綠綠,彩色條紋,看上去又俗氣,又好玩。

    吐蕃人好客,雖然梁豐等人數不少,但都盡力笑臉相迎,送不起別的,青稞酒、酥油茶還是要好生招呼一頓。梁豐等人喝著這酸酸的,基本上沒什麼酒味的青稞酒,不禁歎道:「唉,誰說戎人多詐?你看人家多淳樸好客?」

    大家都乾瞪眼,只有林羽冰能接幾句話,點頭道:「是啊,大中祥符八年,李立遵舉兵請討黨項,我朝卻說戎人多詐,不敢應允,竟派大軍防備。可惜了,要是那時候一戰打下來,咱們還費這麼大力氣做甚?」

    「所以咱們這回任重道遠,一切要用心、盡力,別學朝廷裡那些不靠譜的傢伙們。」

    正說話間,忽然聽到四面嗚嗚的號角聲,楊文廣等一躍而起,把梁豐所在的帳篷圍在當中,拔刀防備。那家主人也驚慌失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嘰裡咕嚕地大聲說話,這時已沒人顧得上了。

    馬蹄聲隆隆而至,一夥隊伍呼嘯而來,個個曬得跟黑鬼一樣,都結著髮辮,穿著也與平常吐蕃百姓無甚不同,只是手裡提著狹長彎刀,一個大漢當先衝到,指著楊文廣等人大聲說話。

    梁豐鑽出帳篷,看這架勢,對方好像也不是專門來殺人的,只是要問明來路。就腦袋一歪,兵卒一左一右扶了黃林海過來翻譯。

    「他們定是問咱們來路,你跟他們說,我是大宋使者,專門來求見唃廝囉大人,也就是他們贊普的。」

    黃林海依言大聲翻譯了,馬上那漢子眼珠朝梁豐上下打量好久,又大聲問話。說是從大宋哪裡過來,走的什麼路?

    黃林海又老實回答了。那漢子點點頭,好像客氣了許多,放輕了聲音說道:「既然是大宋的天使,我們也不敢無禮,但你們暫時不能擅闖我吐蕃境內。請先就地休息,等我們回去報了信再來決定。」

    梁豐聽黃林海翻譯了,點頭笑道:「這個自然,咱們就在這裡等著。」

    那漢子大聲朝招待梁豐一行的主人家說了幾句話,那家人趕緊點頭哈腰答應了,一個呼哨,漢子帶了幾個人朝來路奔去,剩下一二百人堵住路口,就地防備。

    那主人家顯然得了命令,趕緊地帶著家裡老婆孩子跑開,不一會兒拖著一頭剛剛殺掉的犛牛過來,認真剝皮卸骨,也找不到大的鍋子,只好就地架起篝火,將犛牛燒烤起來,要招待遠方的客人。

    一頭牛好幾百斤,也儘夠他們糟蹋了,大家圍坐在篝火pangbiān,盡情地吃著犛牛肉,喝著青稞酒和酥油茶,大聲說笑。主人家也憨憨笑著,陪著這群漢子。

    梁豐吃飽喝足,順勢躺在草地上,仰頭望著星空,是那麼純淨,那麼明亮,一條明晰的銀河遠遠伸出,無邊無際。他驀然發現,自己好久沒有如此仰望星空了,千年以後,再要看見這樣的景色,已經非常難得。不由脫口而出道:「這裡的星星,鑲工真好!」

    「呵呵,大人好雅興,何不賦詩一首?」林羽冰湊趣道。他知道梁豐才名滿天下,可是近年來,所作已經少了。有心求他露一手。梁豐擺手笑道:「算了,這種好景致,做甚詩詞都是糟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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