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聲世界的中國作家:林語堂 第20章 在上海(二) (4)
    人的機遇就是如此重要,如果林語堂不遇到賽珍珠,有可能他的後半生就要重寫。賽珍珠(PearlS.Buck或PearlBuck)(1892-1973),直譯珀爾·巴克,美國作家。1932年借其小說《大地》(TheGoodEarth),成為第一位獲得普利策小說獎的女性;193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她也是唯一同時獲得普利策獎和諾貝爾文學獎的女作家,是作品流傳語種最多的美國作家。賽珍珠出生於弗吉尼亞州西部,四個月後,隨傳教士父母賽兆祥和卡洛琳來到中國。先後在清江浦、鎮江、宿州、南京、廬山等地生活和工作了近四十年,其中在鎮江生活了十八年。她在鎮江經歷了她人生的早期歲月,因此她稱鎮江是她的"中國故鄉"。她童年的大部分時光都在那裡度過,首先學會了漢語和習慣了中國風俗,然後她母親才教她英語。值得一提的是,從幼年起,她就在鼓勵聲中開始寫作。

    十七歲回美國進弗吉尼亞州倫道夫·梅康女子學院(Randolph-MaconWoman'sCollege)攻讀心理學,畢業後又來到中國。1917年與傳教士約翰·洛辛·布克結婚,從事傳教工作。婚後隨丈夫遷居安徽北部的宿縣(今安徽省宿州市),在此期間的生活經歷成為日後聞名世界的《大地》的素材。1921年秋,她的母親去世後,全家遷至南京。1927年,北伐軍進入南京,她離開中國。自1921年至1935年,她與布克(J.L.Buck)長期居住在所執教的金陵大學分配給他們的兩層樓房裡。在這裡她寫出了於1938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的長篇小說《大地》(三部曲)等作品,並最早將《水滸傳》翻譯成英文在西方出版。1934年與布克離婚,1935年與約翰·戴公司總經理、《亞細亞》雜誌主編理查·華爾希結婚,因而進入約翰·戴公司任編輯。以後在賓夕法尼亞的農莊裡從事寫作。

    賽珍珠精通漢語,對中國小說有著極高的評價。賽珍珠曾把《水滸》譯成英文,譯名為《四海之內皆兄弟》(1933年)。賽珍珠翻譯《水滸傳》還是20世紀20年代中後期的事情,當時南京出售著《水滸傳》的好幾個版本,有的只有七十回,有的長達一百二十回。賽珍珠選擇的是七十回本的《水滸傳》。她認為這個版本最好,因為較長的版本結尾大多是好漢們被朝廷招安,而七十回本則自始至終貫穿著與官府反抗到底的思想。

    林語堂抓住了賽珍珠給他的機遇,其結果改變了他的一生。賽珍珠比生於1895年的林語堂大3歲。賽珍珠的父母和林語堂的父親同為傳教士,不同的只是賽氏父母是到中國傳教的美國人,而林語堂父親則是在中國傳教的中國人。賽珍珠和林語堂都十分熱愛中國及中國的文化,也很樂意陶醉在中國文化的氛圍裡。賽珍珠一直想找一位英文好又真正懂得中國文化,而且文筆精確、流暢和優美的作者,來寫一部有關中國的書。為此,她費盡周折但始終不能如願,直到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在《中國評論週報》的"小評論"欄目中發現了"林語堂"這個名字。她覺得林語堂的文章議論大膽、新鮮而準確,文筆清新、自然而優雅,但那時她對這個名字還比較陌生。經過幾番聯繫,賽珍珠找到了林語堂,二人約定於1933年的某一個晚上,在林語堂家裡見面。當時林語堂住在憶定盤路,話題自然談到了寫作問題,賽珍珠認為在美國出版的關於中國方面的書,都是外國傳教士出於對中國的獵奇,或者是對中國人小腳、辮子之類的醜惡大展覽之作。

    如美國傳教士A·H·史密斯寫了《中國人的特性》,美國傳教士明恩溥(1845-1942)在1894年出版了《中國人的素質》等。書中竭力醜化中國人,認為中國人容貌醜陋、長辮小腳、不守時間、不懂禮貌、愛好嫖賭、不講公德、溺嬰殺生、見死不救、虐待動物、麻木不仁、心智混亂、因循守舊、遇事忍耐、漠視精確、知足常樂、缺乏同情、互相猜疑、言而無信、柔順固執等等,都是中國人的天性。甘露德的《中國的毛病何在》一書中,竟污蔑中國及中國人民當賽珍珠談起不滿於外國作家寫的關於中國題材的作品時,林語堂興奮地說:"我倒很想寫一本中國的書,說一說我對我國的實感。"當得知林語堂的一些想法與自己的想法如此相近時,賽珍珠更是喜出望外,非常熱心而激動地說:"那麼,你為什麼不寫呢?你是可以寫的。"賽氏還禁不住說出自己藏在心裡的這個想法:"我盼望已久,希望有個中國人寫一本關於中國的書。"後來,追求賽珍珠的莊台公司老闆華爾希知道此事,也鼓勵林語堂寫出這本書。於是,一個計劃就這樣拉開了序幕。從1933年冬著手寫起到1934年7、8月間,林語堂用了10個月的時間進行創作,最後在廬山避暑時全部完成,這就是《吾國與吾民》。

    八、《吾國與吾民》在美國引起轟動

    關於《吾國與吾民》,林語堂寫過一篇說明文章,叫《我怎樣寫吾國與吾民》。文章說:"《吾國與吾民》著於民國二十三年春夏秋三季,所以一部是在廬山避暑山居時寫的。通共約十個月。那時又是《人間世》最熱鬧時期,兼辦《論語》,所以可算是忙裡偷閒的工作。自'有閒階級'之口號發生,'忙閒'二字常在我腦海中盤旋。什麼是忙,什麼是閒,越想越糊塗。忙者未必有功於世,雞鳴而起孳孳為利是也;閒者未必是新名教罪人,刪詩講易作春秋之某翁是也。現在物質主義侵入中國,大概若非談出口入口膨脹之徒,便不足齒於忙人之列。我即異於是。張山來說得好,'能忙人之所閒者,始能閒人之所忙。

    '皮鞋用機器製造,產量才大,才叫忙,叫做摩登,由皮匠手制的,而三日甚於六七日做成一雙,產量便小,便是閒,便是封建。無奈好皮鞋都是手制而不是機器造的。凡是藝術,都是心手俱閒時慢慢產生出來的。六七日做雙皮鞋,才做出好皮鞋,而皮鞋始成藝術。甚矣乎,新舊時代精神之相反也。在我看來,打個入廠時刻卡片按時入廠之廠工,未必便文明到怎樣,而在家裡慢慢一針一針做去的皮匠,未必便野蠻到怎樣——如果在生活的藝術標準上衡量起來。皮匠如何一針一針釘去,本不該我事,我的意思不過說我的著書也是在青山白雲芒鞋竹杖影中寫出來的,也是心手俱閒時一段一段一章一章寫出來的。我只知道像皮匠這樣一針一針釘下去,其為功為罪,為革命為反革命,皆可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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