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漸,拉薩淡出,布達拉宮淡出,列車駛入更深沉的峽谷。
在我們遠離拉薩這座美麗的高原聖城之後,對於她的思念逐漸演化成虛無縹緲的光環,我得以隱身其中,向她表示由衷的感謝。
我坐在那裡對著佛像想,我還沒去桑耶寺,沒去青樸修行地,沒去轉轉拉姆啦措,沒去珠峰大本營,沒通過樟木口岸去尼泊爾或印度;甚至連阿里的影子都沒捕捉到,心愛的墨脫已經被無數單薄的小姑娘徒步走過,而我還在這裡遙望。可是我就要走了,就要離開拉薩了!
拉薩火車站
2006年7月31日早8點30分,登上離開拉薩的火車。穿越青藏鐵路至蘭州。
2007年8月11日上午10點10分,再次登上離開拉薩的火車,穿越青藏鐵路至西安。
當我們離開拉薩的時候,心中被一種戀戀不捨的情緒折磨著,在火車上,老也忘不了她。何時才能再回到拉薩?我在反覆地拷問自己。實在想得煩了,我就莫名其妙地對她捕風捉影一番。說實在的,拉薩可以留戀的地方很多很多,即使什麼也不做,躺在草地上曬曬太陽,也是平生難得的。
火車在飛速前進,我離拉薩越來越遠了,而我逼著自己反其道而行之,盡量縮短自己與拉薩在空間和時間上的距離,以高速運轉的思想倒轉飛逝的時空車輪,追憶那些去遊歷的地方。於是,一幅又一幅拉薩美好的畫面在我腦海裡佔據了醒目的位置,並且色彩紛呈,越來越靚麗。
我嚮往她,並不是嚮往這個身處高原、海拔在3700米的城市,而是嚮往崇高的信仰與當地人民在意識深處而不是在空間裡最直接的溝通與融合。因為在拉薩的這些天裡,我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感動著,為布達拉宮、為大昭寺、為八角街、為長拜的人、為來拉薩尋夢的人、為普照大地的陽光……因為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深想細思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感受。這是內地喧囂的城市所不能給予的。拉薩太好了。她那節奏舒緩、香火四起、轉經人流如潮而深沉有序的生命運動,始終被一種美好祥和的氣氛所籠罩。拉薩——高原太陽之城,雖受盡乾旱和寒冷的侵犯,卻化做一道道美好的主題來表現自己:她激起世人的熱血漩渦,著力推出大地母親胸脯的形象並充滿了安撫的力量!
逐漸,拉薩淡出,布達拉宮淡出,列車駛入更深沉的峽谷,車廂裡的乘客也開始躁動起來,人們忙著掏出食物,準備早餐。
在我們遠離拉薩這座美麗的高原聖城之後,對於她的思念逐漸演化成虛無縹緲的光環,我得以隱身其中,向她表示由衷的感謝。拉薩的美好,絕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信口開河,阿諛奉承,而是隨著我的懷念所至,並且會在我的心中激起想像波瀾的美好。因為,我是通過自己的思維、靈感、創作的衝動,以及語言文字感知她的。
火車通過羊八井
羊八井,距離拉薩92公里。
這裡的爆炸溫泉區域達7000平方米,出水溫度高達92℃,部分地區還有間歇的爆炸溫泉激射而出。每天清晨,羊八井地熱田一帶總是瀰漫著白色的霧氣,地熱田產生的巨大蒸氣團從湖面升起,宛如人間仙境。如果運氣好碰上熱水井噴發,更可一睹泉水從泉眼直衝雲霄的壯觀場面。這裡的溫泉水含有大量的硫化氫,對多種慢性病都有治療作用。沐浴是一座露天的游泳池,沸騰的泉水經過兩個冷卻池,再流到遊客的池子裡。沐浴池大到可以游泳。雪山就在溫泉不遠的地方,大雪紛飛時在此看著遠處的雪山,身體泡在溫暖的泉水裡,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唐古拉山火車站是迄今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站。
念青唐古拉山位於拉薩以北100公里處,北沿是著名的神湖納木錯,山頂最高處海拔高度為7117米,終年白雪皚皚,雲霧繚繞,就像頭戴銀盔身披銀甲的武士,威武雄壯而驕傲地佇立在雪山、冰峰、草原和重重峽谷之上。
念青唐古拉山東西橫亙在青藏高原中部,全長600多公里,平均海拔高度5400米,6000米以上的高峰多達40座,人類與之相比實在太過渺小。
格拉丹冬雪山群是念青唐古拉山的主峰,南北長達50多公里,東西寬約20多公里,有670平方公里的山峰被冰雪覆蓋著。在周圍40餘條現代冰川的簇擁下,唯有「雄壯」之類的詞彙才能加以形容。格拉丹冬是長江源頭,長江源頭是一片未被人類破壞的處女地,它的神奇一直被文人騷客們詠唱不息。
念青唐古拉山地區的民間傳說往往能讓人張開想像的翅膀,這裡有著神秘的水晶宮,有著宗教傳說中手握金剛杵的金甲武士,有著膚色白皙、面帶慈祥微笑的大神……種種傳說都讓人們對這片地區充滿了敬畏和神往。
在西藏的神話傳說中,念青唐古拉山和納木錯是最引人注目的神山聖湖,在印度教的傳說中也可以找到它們的影子。念青唐古拉山與納木錯就像一對生死相連的情人,山因湖的襯托更加巍峨雄渾,湖因山的倒影更加靈動可人。在藏族同胞居住的地方,高原湖泊被冠以「海子」的稱謂,意為「大海之子」。在我看來,這種稱謂包含更多的是久居內陸的高原人對遙遠的大海的美好嚮往吧。
納木錯湖中有五個島子,島上分佈著奇異多變的山洞,湖中盛產魚類;山上盛產蟲草、貝母等名貴藏藥。
納木錯是青藏高原上著名的海子,她的景色簡直美不可言。
蔚藍色的湖面如一面巨大的仰面朝天的鏡子,湖水微瀾像跳躍的文字書寫著童話,童話裡有一艘浪漫的遊船,把天上的白雲映照在自己的鏡面裡。由於念青唐古拉山作為背景,讓人感覺雪山倒在湖裡,湖水簇擁著雪山,峰峰湧水,撥浪見山;又由於藍天白雲作為背景,讓人感覺雪山與湖水間增添了更濃的色彩,雲浪水搖,神曲吟唱。
在這諸神創造的美麗而莊嚴的大自然裡,似乎只有我們幾個人和這海拔高度4000多米的宇宙默默相對。
「真美啊!」
隨行的兩位女伴大聲喊了起來。
一時間,我們誰也沒有應聲。
她們的喊聲,頓時演變成多重奏,同太陽光線雜糅在一起,掠過湖面,飄飛至山的深處,傳到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