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到的傷害太多了。自尊對她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有時候維護一個人的自尊也許比對她的愛更加重要。
除了開始的那種尷尬、窘迫以外,整個吃飯過程還是愉快的。安雪對於第一次吃西餐很有些新鮮感。
下午上班的時候,童遠用打回來的「包」以及三兩句甜言蜜語就將余越對付了過去。見此,安雪覺得好笑。別說,童遠還真是個人精呢!
只是,她自慚形穢,若是真的與他談會有結果嗎?
晚上下班,安雪在菜市場買了幾個包子就解決了肚子的問題。然後,又買了喜歡吃的蔬菜、肉食。從明天開始,她就打算在家裡起火做飯了。
回到家裡,打開燈,她嚇得手一鬆,買的一袋子蔬菜、肉食就撒了一地……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進來的,為什麼不開燈啊?」看清沙發上坐的是雷從光,安雪從地上撿起蔬菜、肉食來。
「我就不能來嗎?再說,給你節約點電費有什麼不好!你有把鑰匙放在門前的地毯下的習慣。難道我就不知道嗎?」雷從光手抱著肩頭,看著被他嚇得魂不附體的安雪,不覺好笑起來。這女人膽小成這樣,怎麼能一個人生活啊!
「吃飯了嗎?」對於雷從光,安雪一直覺得他是一個奇怪的人。他做的好些事情安雪都覺得沒法理解。但過了昨夜以後,安雪似乎覺得他的本質並沒有那麼壞,也就不像以前那樣排斥他了。
「本來是準備叫你去吃飯的,你的手機打不通,所以過來看看。」雷從光說話也不像原來那樣地發脾氣了。現在的安雪在他的眼裡就是個易碎的瓷娃娃,說不定他的聲音大一點都會震碎她。
「啊?那我就給你做吃的吧!」安雪進了廚房。雷從光忽然覺得,安雪的這句話怎麼像是老婆對老公說的呢?
他起身跟入了廚房。
「你買了些什麼?」雷從光背著手站在安雪身後,看著一大堆的東西放在地上。
「有火腿、雞蛋啊,西紅柿、青椒啊……我炒菜是有一手的。」說著,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這些蔬菜、肉食給理順了。然後,打開灶台開始下鍋。
其實不用她說,他也看出她很有一手,燒起火來那動作真的是很流暢。
「你中午在哪裡吃的?」雷從光心平氣和地問。
「今天領了工資卡,在街上請童遠和余越的客。」這兩個人他都認識。其實,她只和童遠在一起吃飯,並沒有餘越。她加余越,是怕他誤會她。不過,怕他誤會什麼,安雪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單獨與男同事一起吃飯總歸是不怎麼好吧!
「可中午我看到余越那個胖女人了。她好像是一個人在路上邊走邊吃,並沒有跟你和童遠在一起吃啊!」他倒是真沒想到她與童遠是在一起吃飯的;特別不能容忍的是,她竟然對他說謊。他當時如果不看到余越,就難以識破她的謊言。
「呃……那個,她說她想吃蛋糕什麼的,而我吃這又……又不習慣,所以後來就分手了。」她停頓了一下,有些結巴地回答。只是她不明白,他怎麼就看到了余越呢?難道他正好經過那裡?
這時,兩菜一湯已經做好。她小心地把菜端上小桌,然後為雷從光盛飯。
「你該不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盤吧?我可要告訴你,童家是不會讓你進他們門的,別癡心妄想了。」說著,雷從光在小桌邊坐下,端過安雪遞過來的飯吃了起來。
「沒有的事!」安雪連忙否認,但童遠的話卻在耳邊響起:
「你是應該知道的。我喜歡你。」
「離婚女人怎麼了,離婚女人就不能再讓別人喜歡嗎?」
「你怎麼不吃?」雷從光已吃了小半碗,抬頭,發現安雪盯著她自己的腳尖在微微地傻笑。
「我吃過了,在菜市場買了兩個包子。」安雪這才抬起頭來淡淡地一笑。
「你怎麼不早說,早說了我就直接點餐,不讓你忙這半天了。」這個女人真是奇怪,竟然還為他一個人做飯!
「也沒忙什麼啊,很方便的。以後沒地方吃飯就來這裡吧。我別的不會,做飯還是可以的。」其實雷從光現在跟自己一樣,也是個沒有家的人。讓他過來吃飯,也算是對他給自己安排工作的一種報答。安雪是一個懂得報恩的人。
「你以前就是這樣對你丈夫的?」她的前夫真的是瞎了眼。她自己吃了,還不辭辛苦地給他做飯。這樣的女人還拋棄?
「什麼?」安雪沒有反應過來。
「沒什麼。」低下頭去又吃了幾口,只覺得這飯菜真的是好香、好有味道。
「我幫你添飯。」見雷從光吃完,安雪客氣著起身去接他的碗。
「飽了,我還想把湯喝光。」雷從光是個菜量大於飯量的人。吃了一碗飯就把兩菜一湯全給消滅了。
「那下一次來我加一個菜。」本來以為他還會留點吃不淨的,沒想到……安雪笑了笑,做飯的人最高興的就是看到自己所做的飯菜都被別人吃光。
「不用了,兩菜一湯正好,好像量著我的肚子做的。」很少誇人的雷從光忍不住還是誇了安雪一句,將那湯硬是喝了個精光。
「呃,明天晚上我有事,不能給你做飯。你就不要來了。」她想起了童遠要帶她去參加他朋友聚會的事。
「幹什麼去?」雷從光取了紙巾擦了擦嘴後,問。
「有人邀請我參加個聚會。」她把童遠的名字隱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地下決心去。她真的是好久沒有參與這種活動了,快要忘記怎樣與人交流與接觸了。
「是童遠邀請你?他不知道你是個離婚的女人!」雷從光一愣,馬上就猜出來了。
「離婚女人怎麼了,離婚女人就不是人嗎?」她實在是感到委屈。
「我剛才說的話聽不進去是嗎?別做夢了。如果童遠知道你是個離婚女人,是會對你敬而遠之的;就算他知道了,願意,他的父母就他一個獨子,怎麼可能讓你這樣的女人進門呢!你不聽我的,到時候再一次受傷的還是你!」
雷從光忽然將聲音提高了八度,一字一句將安雪說得膽戰心驚。
「那、那我就該一個人孤獨終老?」她就要掉眼淚了。聽雷從光這麼一說,似乎那淒涼的晚景在向她招手哩!
「那倒也不是。有一些離過婚的、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也是可以考慮的。」雷從光似乎覺得剛才說狠了一些,也就變了一下口氣。
「就是像你這樣的嗎?」原本討厭余越這麼說她,沒想到雷從光也這麼說。
「我?那當然也不可能。我爺爺輩是南下幹部,我爸是省級幹部,我以後不見得混得比他們差。我們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讓你這樣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進門!」
「夠了,不要說了。」一向沒什麼脾氣的安雪又一次被雷從光給惹火了。她捂起耳朵,打斷了他的話。
他一個死了老婆的,又比她大得多,有什麼資格嫌她。當個官就了不起了?
「如果你想再婚,找的人的條件肯定不如你的前夫。誰放著清清白白的姑娘不找,去找個離婚女人!」這個女人,難道連這一點也不懂!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即使是捂著耳朵也能聽清雷從光說出的每一個字。只是,那字字都鑽心啊!
「我是好心,你不願意聽就當我沒說好了。」真的很奇怪,以前一直處於強勢的雷從光就這樣被她給趕走了。
「我明天一定跟童遠去赴會。我還會跟他談戀愛、跟他結婚。你等著看,看我是不是沒人要!」在他打開門出去的那一刻,安雪抹了一把眼淚,然後憤憤地向雷從光說道。
「好啊!我等著看。如果他真的娶你,我在你結婚的時候給你封三萬元的紅包;如果他不娶你,以後你得管我叫哥、什麼事都聽我的。」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就不能冷靜地思考問題,總是這麼感性化地衝動。
「那你輸定了,準備你的紅包去!」走上前去「砰」的一聲,將門關了。安雪靠牆蹲下,抱著頭痛哭。
憑什麼都這樣對她呢?她到底犯下了什麼彌天大罪,讓這個世界就這麼容不下她呢?
門外的雷從光自然是聽到了房子裡的哭聲。但是,他還能說什麼呢?
哭吧,也許哭累了她就能想通一點。只是,如果她明天真的去參加童遠朋友的什麼聚會了,到時候只怕是比今天哭得更傷心吧!
哎!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可是,自己卻對她無能為力。
是的,他這個死了老婆的人也是不可能找她的,起碼也該找個名門的吧!或者找個大學剛畢業的女學生吧!而她……要找一個什麼樣的才好呢?
不過,她找什麼樣的人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雷從光慢步走下樓去。對於安雪,他只能是說可惜了……
取了手機,忍不住又打電話給她。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通了。但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明天早上……還吃漢堡嗎?」他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不要。我自己會解決的。」安雪還以為是童遠打來的電話,沒想到是雷從光。
「那就好。」說完,他也就覺得再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是怎麼了?為何這麼不著邊際?如果安雪真的嫁給童遠了,他會去送上大紅包?
不知道,這種想不出答案的題目雷從光不想去想。
安雪也想不明白,她為何要賭氣地跟雷從光說她要跟童遠戀愛、跟童遠結婚。難道她想向他證明下堂妻也可以重新擁有別人的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