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宴 第23章
    這是一座名存實亡的客棧。老板早已離開,這是一座離戰爭很近的小鎮,在暮色中,越來越多的陌生人已經把小鎮包圍,因此,周龍說我們還是到林子裡去住好一些。她贊同這個主意,因為整座小鎮仿佛是一座巨大的難民營區,散發出難以忍受的味道。

    戰爭使緬北正在越來越多地淪陷下去,對此,他和她不得不繞過小鎮,在鎮外的密林中棲居一夜。她躺在腐葉上,感覺累得要命,腳底已經起了水皰,這正是他可以對她產生親近的時刻。他身上現在沒有任何魔瓶,他可以到鎮子裡去走一走,找一些草藥,因為第二天還得趕路,第二天依然漫長,他大約消失了兩上多小時以後回來了,果然給她帶來了草藥,那是一些褐色的粉劑,塗在了她滿腳的水皰上,之後她很快就睡著了。

    此刻,我看到了什麼?

    這是二十世紀的緬北,然而,我依然已經看到了一張男人的臉。確實,周龍的臉上沒有寫著"漢奸"這兩個字,如果否定這個詞匯,周友對林桂枝充滿了愛慕,不知道他到底為林桂枝腳上塗了一種什麼藥劑。總之,藥劑一塗上,林桂枝就快速地進入了睡眠。夜色是如此地皎潔,那是一個有戰爭硝煙的夜晚,盡管是離主戰場已經很近,心二天傍晚他們就會抵達將軍的指揮部,然而,這個夜晚卻出奇地靜。

    緬北這個特殊的夜晚意味著即將發生一場肉體的戰爭。麗莎坐在酒巴暗淡的燈光下向我描繪這個場景時,我幾乎被震驚了,我帶著女性的全部幻想,力圖將這一幕真實地看見,因為我想看到作為已經變為奸細的這個男人,到底如何面對自己對一個女人的愛情。

    夜色中閃現出的那雙手並不膽怯,他已經從空中伸出去,作為男人,他在之前撫摸過馬馱,馬道上的荊棘,撫摸過商路上的險徑,當然,他也撫摸過女人,在老家他有妻女,盡管沒有愛情的基礎,盡管那婚姻只是完成一場宴席而已。如今的他,似乎已經無法返回老家,作為傳說之中的馬鍋頭,他們還應該在路上邂逅到許多風塵女人,比如棲居在路邊客棧中的女人,在滇西商道的路上,無以計數的女人從客棧中露面,她們是十足的野花,她們是典型的驛妓,她們的美貌和肉體足以滿足和抵消路上的嚴酷和寂寞的生活。

    他並不是沒有女人的男人,只不過以往那些女人都可唾手可得。林桂枝跟她們不一樣,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從怒江邊走來的這個女人,已經剝離開了他過去的歷史,如果她答應了他,如果在那座客棧她就已經開始了跟他期待中的那種肉體生活,那麼,結局會怎麼樣呢?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樣一來,她對將軍的幻想就會破滅了,她將和周龍一天天延續在他們的肉體關系上。也許,這個男人會帶上她遠走高飛,如果他們一旦遠離了戰爭,可想而知,麗莎就不會與林桂枝相遇了,而且我也不會傾聽到麗莎講述的一系列故事了。

    周龍經歷了許多女人,所以,他伸出手去,即使在夜色之中,他依然能准確無誤地摸到林桂枝衣服的鈕扣,可以這樣說,他盯住那些鈕扣已經有很長時間了。每當她想扭轉他們的命運時,他的目光,那雙火熱的眼睛就像緬北的太陽一樣,投射在她衣鈕扣上,只要解開鈕扣,那麼,他就可以解開她肉體上的謎團。

    他想得到一個女人,在他未得到之前,永遠都存在著肉體之謎,所以,他給她的腳施了魔法,那些褐色的粉劑必定已經發生了效力,要不然,林桂枝怎麼會睡得那樣沉。

    他克制住了強悍的力量,他要盡力地克制住他肉欲之火,盡管戰爭已經籠罩了整個緬北,然而,他依然對這個女人充滿了肉欲之火,所以,他克制住這一切,他的手變得柔軟,第一顆鈕扣已經被解開,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鈕扣。

    他掀她的胸衣,把自己的臉貼了上去,這不是路邊的野邊,也不是古道上的驛妓,她是女人,是經他的心靈已經在之前愛慕過的一個女人,所以,他的肉欲之火並沒有強暴似地燃燒開去,他開始用吻戰勝了自我內心的限制。

    肉欲是可怕的陷阱,似乎他作為男人已經解開了這種真諦。所以,似乎他已經在之前嘗試過那藥劑的力量,他掌握著夜色之謎的時間,在這裡,這似乎是另外一個世界,他知道,只要他已經占有了她的肉體,那麼她就會接受他並馴服她。

    作為男人,他似乎馴服過許多女人,在他做馬鍋頭的那些歲月裡,他只要拋出錢幣,女人就會投入他懷抱。現在,她的****已經敞開,她竟然不知,她的肉體一點感覺都沒有,他需要的正是這種效果,然而,他堅信,他進入她的肉體中去時,這個女人必定會發出尖叫聲。

    他解開了自己的衣服,他希望在這一刻將這個女人的衣服全部剝離出去。之前,他已經為這個女人找到了另外的衣服,總之,他是有准備的,她對女人的她已心存全部的幻想。所以,他知道當女人裸體之後,一定會尖叫著尋找著衣服。

    他已經開始討厭女人身上的衣服,那些汗淋淋的衣服應該從她身上全部剝離出去。也許這樣,命運就被他徹底地篡改了。他希望達到這樣一種現實:當女人尖叫醒來之後,發現她已經一絲不掛地躺在他懷抱,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絕好時刻,這個女人會大聲尖叫,然而,在這裡,誰都聽不到她的尖叫;即使這個女人所愛的將軍飛來,也已經失去了機緣。此刻,他就是要創造他和這個女人的肉體機緣。

    他的肉體剛壓在她的身體上,她就開始翻身,她一定以為這是一個夢。所以,她在翻身時力圖推開惡夢中的石頭和暗影,然而,那個男人的身體似乎已經越來越沉重地壓在她身體之地人。

    盡管如些,她仍未醒來。因為藥力依然在發生作用,還不到她徹底醒來的時刻。他的裸體就這樣在夜色彌漫中一起一伏地開始進入了她體內,然而,她並沒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樣尖叫,那種藥力比他所想象的劇烈得多。

    所以,她遲遲未發出尖叫聲。

    那麼,她感應到他的存在了嗎?難道她的肉體根本就已經失去了感應的能力,就在我屏住呼息的這一刻,我突然聽到一聲劇烈的尖叫,它正越過緬北的叢林,越過難民區域的味道,向我逼近。

    她就像他所期待中的一樣醒來了。

    這個現實比任何一刻都重要,因為這個男人赤裸的身體已經壓在她的身體上。一種本能開始復蘇了,她伸開雙臂她使用了胸部和兩肋的力量,她還使用了腿的力量——用其身體中的力量戰勝這個裸體的男人,由此,她使用了怒江邊罵人的語言,他使用了短暫生命最傑出的咒語,試圖讓這個男人從她身體上下去。

    男人很快就已經在她散發出的咒語中到達了高潮,他就像野獸一樣吼叫著,然後突然從她身體上撤退。然而,已經晚了,這場肉體搏斗已經來得太晚了。他的肉體此刻倒在腐葉上,似乎即使她殺了他也不會再有絲毫的反抗。

    她確實想殺了他,她絕望地用雙臂護著胸部,他並不看她,他只是閉著眼睛,享受著肉欲之後的平靜,如果她現在想殺死他,確實是一個機會,她在尋找衣服。首先,她必須把衣服罩在身上,這是一種古老的習俗。

    衣服啊衣服,在這一刻,我感受到了林桂枝的恥辱,她的恥辱已經寫在胸上,她在一陣又一陣腐葉彌散中,在自己毫無所知的情況下——被男人的肉體所奸辱的過程。

    她在旁邊的樹籬之中已經找到了那些汗淋淋的衣服,她站在夜色中,她正在一絲不掛地站著穿衣,這是她最為現實的手段。他還是已經感覺到了她的存在,他翻身而起,他赤身裸體地來到了她身邊對她說:"現在,你終於是我的女人了。"她不吭聲,她的絕望已經使她失語。他抻出手臂捆住了她,她並不拒絕,也不反抗。

    我開始絕望和迷惘了:因為林桂枝已經十分麻木地接受了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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