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者的智慧 第15章 走進陽關,尋找大山的記憶 (6)
    在我們的現實社會中,人人幾乎無一不是地覺得自己應該成為社會組成的最重要的一分子,對於困境、難題和經濟不景氣的崗位,總不免憤憤然,慼慼然,總在期求轟動,對於突降的冷遇難以適應,抱怨社會和領導何以不重視自己。其實,這問題不難索解,只消到大街上轉一圈,頭腦就應該清醒得多。你會發現,又有飯店竣工了,又有歌舞廳開張了,又有遊藝廳排隊了。同時,你還會看到,科技館閉館多時,天文館冷寂寂寞,電影院不知何時變成了傢俱店……人們急於追求可滿足眼前慾望、切身利益的實用東西,而對於長時段的,潛移默化的,經慢慢發酵方可起作用的精神性的東西則普遍缺乏耐性。推而廣之,急功近利的,直觀的,輕鬆的或者消遣的種種,大受青睞;需要沉思的,形而上學的,追尋意義的方面,則頗受冷遇。這正是商品化的、市場化的、實用和功利主義盛行的轉型社會的徵象。

    但是,用戰略的眼光去看待社會轉型時期的理想和事業,卻成了童陽責無旁貸的責任。面對愚昧、專制、習慣勢力和傳統心理惰性,童陽追求的是一根思想脊骨和精神支柱。

    青春、理想和事業,聯結著童陽的歷史與現實。遠望天山,他本該平靜的心潮卻如浪翻滾。對於事業,對於創業,童陽對這充滿生命的靈性比對任何事物都有感情,事業是他的上帝,是他心中永恆的豐碑。

    在童陽的生命史上,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委曲求全過。

    既然是創業,既然要實現「小康」,就不是遙遠的夢,而是看得見、摸得著、抓得住的實實在在的生活。

    伴隨著中國經濟的騰飛,童陽堅信,在自然經濟走向商品經濟、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的偉大變革中,所有法律的死角都將受到無情的衝擊。

    原有的生活格局一旦被打破,就要注入新的生命活力。

    理性的思維在感性的認識面前不再沉重:自主創業的歷史到了真正改寫的時候。

    早在二十世紀90年代,許多外國媒體就發表評論預言:中國正在發生不可逆轉的全面變化。21世紀將是「中國世紀」!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正在進行的這場用法律手段保護自主創業成果的意識,實際上是一場革命。

    難過儘管難過,童陽還是去找了老戰友們。戰友們說,這事好辦。

    第二天,童陽的「聚龍川菜館」照樣營業緝客。剛—開門,就來了兩桌人,他們閒坐在著桌子旁喝茶、議事。到中午時,也點菜吃喝起來。突然,又來了一桌人,點完菜和酒水,便催快點上菜。

    童陽在現場招呼大家快安頓客人上菜。先上菜的那一桌吃喝起來了,另一桌還在嚷嚷著催要酒菜。童陽和店員們禮貌地應酬著。

    突然,吃的只剩下殘湯剩羹先吃的那一桌上,有人發出了「唉喲喲」的叫喊聲,飯館吃飯的人立刻停了下來,想看看究竟的人都湊了過來。只見那人從嘴裡掏出一塊玻璃片,滿嘴鮮血直流。然後,這桌人都站了起來,挽起袖子大有要大打出手的架勢,逼著童陽給個說法。

    另一桌萊剛剛上齊,就有人說話了:「老闆開黑店,掙昧心錢。這飯沒法再吃了。賠償我們的飯錢,馬上走人!」

    就在這時,有幾個「大沿帽「走過來了,不問青紅皂白就填邪罰款單,還指著童陽說:「停業整頓兩天。」

    後來的一桌吃飯的人也圍了過來。一個小伙子把吃上玻璃片的小伙子弄到屏風後去了。另外一個人把開罰款單的「大沿帽」一把揪著去了一個單間,問道:「快說,是誰讓你們這樣幹的,不老實說,小心你的烏紗帽搬家。」

    「沒誰叫我們這樣幹!是老闆只顧掙黑心錢,現在有把柄在手,還想抵賴。」

    「小子,老子混社會時.你還在你爹媽褲襠裡轉經呢!今天的事,如果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人。」

    這個「大沿帽」一看陣勢不妙,連忙說:「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先鬆開手。」

    「快說,你們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敲詐過多少店?坑了多少人?」

    情況瞭解清楚後,那人又把上完菜沒吃就想走人的那個領頭弄到廚房裡,沒想到沒問幾句話,那領頭就嚇得尿褲子了。

    真相大白。

    這時,一個幹部模樣的人分別給工商、稅務、衛生防疫和消防的負責人打了電話,請他們到辦公樓下停車場,那裡有專車拉他們到現場來解決實際問題。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馬全部到齊,打電話的領導把這段時間發生在這個飯館的情況做了

    介紹。然後,請他們作出裁決。原來這些「大沿帽「均是這些單位的臨時工,他們在自己的轄區做了很多群眾不滿意的事。單位領導立即現場宣佈予以解聘,那桌飯必須如數交錢。

    事情辦妥後,戰友楊國雄、胡繼東說:「這是李副市長,專管消費者維權的,以後有啥事可打他的熱線。」說完遞給童陽一張名片。

    李副市長說:「我聽到舉報後,帶工作人員現場辦公,謝謝你們提供了調查研究的條件,請點一下,這是今天兩桌飯菜的錢,一共668元。」

    童陽忙說:「謝謝市長體察民情,這頓飯我請客。」

    「那不行,若是那樣,我也帶頭違規了。」

    童陽目送兩鬢斑白的李副市長一行離開他的飯館,上了麵包車。心中十分感激。

    從那以後,童陽的「聚龍川菜館」又紅火起來。

    「聚龍川菜館」事件讓童陽百感交集。

    為了把他的自主創業計劃做大做強,童陽跟妻子楊敏商量:利用已經積累起來的資金,轉產搞建築,飯館改做快餐館,專供建築工地員工用餐,怎麼樣?

    童陽將這一想法告訴妻子時,楊敏才明白,難怪這一年多時間童陽在照應飯館生意的同時,又在攻讀建築學、建築管理學,還到戰友的建築工地去參觀學習……原來他的想法在這兒等她呢!但她也知道,童陽這人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主意一旦拿定,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去吧!

    楊敏相信童陽。

    但很多戰友對童陽在飯館生意紅火時停業轉產的決策大惑不解。王家紅說:「童陽的決策是正確的,現在做生意全是做關係。沒有關係生意就做不了;如果沒有官方照著,就是再紅火也支撐不了多久。做啥都難呀!」牛樹能頻頻點頭,表示贊同。

    搞建築,利潤雖然要比開飯館高得多,但是風險也高多了。

    剛剛涉及建築業,童陽就吃了經驗不足的大虧。

    商家的建材以次充好,貨沒到位他就把全款預付了。由於建材出了質量問題,結果工程被推倒重來,他不但返工而且還挨了罰,使他苦心積累的兩百多萬元資產一夜間全部打了水漂。這對於一個剛起步的民營企業,在家底還不豐厚的情況下,無疑於雪上加霜。

    一時間,親戚朋友的埋怨,家裡人的指責.向他撲面而來。

    面對種種責難,童陽沒有辯解,而是直面自己的過失。

    他說:「這的確不能怪大伙,是我經驗不足,導致決策失誤,才使公司步入險境。但是,我還是請大家相信,我不會被同—塊石頭絆倒第二次的。以後重大決策我會廣泛徵求大家的意見,多設想不利因素影響的後果。我是軍人,過去當國家需要,我會忘家;當人民需要;我會忘親;當企業需要,我會忘身的。現在公司的利益是大局,我絕對不會被眼前摔的這一跤就癱倒或止步不前的。我會盡快挽回損失,為公司奠好根基起好步,去參加市場競爭的。」

    童陽的一席話,說的落地有聲,大家心裡亮堂了。公司全體員工決心秣馬厲兵,團結一心,重整旗鼓。後來,他們採取適當貸款與用戶預付部分資金相結合的辦法,同時,在工程施工質量上很下功夫,結果真把公司盤活了。

    秋後的北疆,在漫天的灰色中,能夠看到的許多綠色植樹也是灰色的,因為過於乾旱的地表極易讓灰塵瀰漫開來。

    在一處自當年5月1日開工興建的渠首工程的施工現場,家居住在烏魯木齊市的童陽便直接搬到了施工一線居住並親自兼任該工程項目部經理。項目部住在一處長滿松柏的丘陵被推土機推平的用磚塊只砌了門臉、身後全是地窩子的窩居裡,項目部下屬各施工隊在近十公里的段面上一線撒開。由於工期緊,要求本年度12月底交工驗收,所以童陽經理從工程拉開施工帷幕之後就長駐在工地。為了保質保量保工期地完成施工任務,他把人員組成三班,輪流作業,24小時不停。他知道,由於目前建築市場中不規範和過度膨脹,幾乎所有的土建工人都是外用工,這樣無疑給管理和經營帶來了相當大的難度。但是,作為一名管理人員,又必須始終貫徹「百年大計,質量第一」的方針和樹立工程質量終身負責的思想,層層落實工程質量終身責任制,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以質量為中心,抓進度,抓管理,質量是基礎,管理是保證,進度是關鍵,通過宏觀上,體制上建立質量保證體系,必須切實加強對項目工程質量的管理工作。

    在對員工的管理上,童陽講求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憑著一種責任和一種敬業,把工程幹得如畫梁雕棟,幹成了精品工程。

    當時主管工程建設的縣水利局領導這樣評價童陽:「工地組織有序,管理到位,幹得工程讓人放心。雖然工程還沒有驗收,但我對該項工程通過優良評定很有信心。」

    「這是一項浩大的民心工程,誰也不敢拿信譽開玩笑,誰砸了這個工程項目的碗,也就砸了自己的鍋。我們有信心,有責任把這項功在當今、利在子孫的項目建設好,造福新疆人民。」童陽如是說。

    是的,當曾經質疑過他的人,如今再一次看到童陽那張臉和那雙手,忽然發現它有些厚重,有些積澱,有些讓人在看到成熟之後又看到了深沉。

    天山的特點,就是教會人們去如何生存。

    烏魯木齊的春天,倚著冷寂的空濛。

    見慣了市井的酒幡招展,見慣了歌舞昇平中的綵帶飄舞,在那種遠離漂泊的清平氛圍中,人們極難領略出大漠吹寒的蘊涵。滿臉灰塵的童陽從伊犁新源一路搭車,幾經波折,忍受著初春逼人的寒氣,終於來到了烏魯木齊。他在這裡無親無故,僅僅是想通過辦礦開礦實現他的自主創業的夢想,沒想到,就是僅有的一點本錢搭進去後也沒有解決具體問題,無可奈何,他只能無功而返。

    當他剛從車上下來,直奔公司的餐廳時,他拿起電話,幾欲張口,卻又猶豫地放下了。他感到心裡一陣陣心寒,渾身上下瑟瑟發抖,此情此景,給正在準備給他匯報工作的員工嚇得躲避三捨。最後,他還是下了下決心,給一個他一直認為心心相印的文化朋友打去了電話。他向朋友借三千元錢,答應來日一定歸還。

    後來,他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徹底,朋友說他很有情意。

    情是何物?來時無影,去時卻有蹤。情是寧靜的,情是平淡的,情是似有形又無形的,情是極神秘又極其平凡的,擺兩杯淡茶,對一輪明月,任靜謐在周圍營造那種虛無飄渺的意境。看星火點點,品涼亮習習,彷彿塵世的喧鬧已與他無緣,名利場中的角逐也恍如隔世。一切齷齪的念頭皆消隱了,只留下了淨靜的兩顆純潔的心。即使無言地對坐,那默契的目光也傳遞著每一次跳躍,就是把雙眸闔上,也能感受到對方那意念的萌動。

    那位借錢給他的朋友說:「初始童陽,就是讓我在山綠、水藍的青山對峙中,看到了一種緣於靈魂的男兒的血性。那時,他剛從新疆某邊防連轉業退伍,回到家鄉,天山強烈的雪光和太陽的輻射,把他整個人燒炙得滿目滄桑。在這個山青水秀的西南城市裡,他的形象顯得過於粗糙和突出剛性,和周圍的環境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退伍回鄉後,他本可以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工作之餘,陪伴父母沿著裝滿綠色的湖堤散步。但他卻說,那樣的日子過得平淡無味。可能是十多年軍旅生涯鍛造的結果,那種閒情逸意使他萌發出許多感慨。他明白,如果選擇那種生活,雖然充實,卻不富足。他已經從家鄉看到了那種安貧樂命小富即安的惰性。」

    他又回來了。像一隻閒雲野鶴不停飄蕩,從青樹翠蔓的巴山蜀水來到了新疆,最後在天山腳下定居下來。

    苦,已經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他只相信,成功需要有很強的敬業精神才行,如果現在就選擇好進取的目標,給自己的目標準確定位,那麼,再過十年,二十年又該是一番什麼樣的情景呢?

    他執著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堅定地走向遠方。他開始從一個餐館、一個最基層的建築企業做起。後來由於他頑強的開拓精神和遠見灼識感染了他的事業,使他從此步入了一條迅速發展的快車道。

    點滴的積累幫了他的大忙。他非常理智,知道沒有經濟基礎就意味著一事無成。

    他的居室很簡陋,幾乎居無定所,他常常租房,他轉業復員的安置費八萬元,全部投入到自主創業中去了。有時,你可能在某地一處邊角已經破損,一川碎石底子上兀然立起的一座四合院裡找到他,旁側空曠的原野就那麼靜靜地站在他的眼前。儘管寂寞,但他的事業卻使他每天充實而又忙碌。整個新疆北部,所有的地州都有他的施工工程。可以說,事業的如日中天,造就了他的成熟。他就像一位勤勞的農夫,在不停地耕耘著腳下的土地。創業,在他的心目中有了新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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