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者的智慧 第14章 走進陽關,尋找大山的記憶 (5)
    人的一生,有許多次遠行。道其真義,是在尋找歸宿。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財富只有一種,那就是可以穿越時空、超越生死的精神財富。這精神,是孩子身上的天真無邪,是女人身上的美麗淑慧,是男人身上的坦蕩堅韌,是老人身上的博愛慈祥。無論是在部隊當兵,還是去地方自主創業,都意味著奉獻,意味著能長久地堅守孤獨。這種境界,於所有的人,是不易做到的。大多數人除了自身的素質外,更害怕的是,作為創業者的那一份寂寞和那一份清貧。

    童陽的選擇,自然而然地讓他的妻子楊敏西上天山,和他共同承擔起創業的責任。

    正當童陽把全部身心投入到自主創業之中的時候,楊敏卻和他天各一方。他們互相關心,相互鼓勵,共同感受著創業的快樂和艱辛。

    創業初始又共同懷念的那一段時光,構成了童陽和楊敏人生歲月中最美好的回憶。她忽然有了一種想告訴的慾望和衝動。

    該告訴誰呢?自然而然,她想到了遠在新疆的童陽。

    他們在各自的人生體驗中,悟出了生活的況味。

    於是,一封封鴻雁把他們的書信帶給了對方。新疆到四川,一封信要走多久,他們從來沒有計算過,但他們卻相信,從這一刻起,他們兩顆火熱的心又膠合到了一起。

    按當時童陽的承諾,只要新疆這邊安定下來了,就接楊敏來新疆。可是,時間已經跨越到2002年的春天,童陽在新疆已經呆了十幾個年頭,他還是沒有如願以嘗地把楊敏接到新疆。於是,楊敏決定自己去新疆,到童陽的身邊去,和他一起戰鬥,一起創業。

    渾身充滿藝術細胞的童陽,自然在人生的每一個時段的鏡子裡,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已經走過的足跡。

    從妻子的身上,讓童陽感受到了好女人是一所學校。

    剛來新疆那陣,楊敏作為一名女人,從青山綠水的巴山蜀地一下子來到乾燥難耐、沙大風猛的新疆,其生活和生理狀況一時難以適應。

    童陽那遠去的腳步聲猶如一種如鼓如潮的樂曲在遙遠的邊地迴盪。充滿著張力,那麼寥闊,那樣空靈,立刻把楊敏帶入到一片恢弘而神秘的境界之中,這悲愴而蒼涼的聲音,驟然之間讓她聆聽到了靈魂的呼吸。她似乎看到了童陽行進在廣袤無垠的高原上,在離太陽最近的地方,離藍天最近的高原,離自由最近的天堂,把風中蕭瑟的孤寂,幻化成了曠野中的風景樹。而在生命的晨曦和晚霞之間,童陽正在用他的行走在漫漫跋涉的路上不斷地重複著他虔誠的願望,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攪不散抹不掉撇不下的信念,有為這信念而付出漫漫人生的堅韌。由此她想起了和童陽相識的那個黃昏,那個夕陽下的背景所印滿的蒼茫的心事。透過他的背影,她彷彿看到了他為之頂禮膜拜的雄山峻谷,看見了能把人通體映得透亮的天山雪峰的皚皚白雪,看見了飄揚著金色旗旛之間的寺廟,看見了剪影著紅衣喇嘛的漠漠夕陽。

    在來新疆的路上,要經過秦嶺、烏鞘嶺、八百里瀚海、百里風區和三十里風庫,由於嚴重不適應,楊敏嘔吐不止,僅僅這種感覺,就讓她經歷了一次次的邊疆氣候、地理反應和生死體驗。

    在感受一路上的滿目蒼涼和冰大阪的凶險之後,忽然,一簇簇昂天而歌的紅柳闖進了她的視野,楊敏的眼前不禁為之一亮。

    眼前,是一片非常大的紅柳灘,那是戈壁荒原上生長的一種野生植物,它代表著荒原上的生命。看著那些生長茂密的紅柳,她的眼睛閃出了驚奇的淚花。這些紅柳無疑代表了一種茁壯的生命力。她想,紅柳尚且能夠在這裡生存,我們為什麼不能?這裡是祖國的邊疆,總得有人來守,我們不守誰來守呢?想到這裡,她的心裡情不自禁地豁然開朗起來。她終於如期抵達了新疆,在一間小房子裡,開始精心地佈置他們的「新家」。

    見到童陽第一面,她忍不住地流下了心酸的眼淚。站在她眼前的童陽,已經完全被戈壁荒原強烈的紫外線洞穿了肌膚,他的皮膚黝黑且呈古銅色。

    那時的日子真苦。

    童陽拿著從部隊轉業的八萬多元補貼,開始了他的創業之旅。他通過市場調查,結合自己的經濟實力,首選了一個小餐館經營。他起早貪黑,忙裡忙外,因為經營有方,加之愛人楊敏的全力輔佐,小餐館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來,成了遠近聞名的川菜館。針對發展的趨勢,童陽一鼓作氣,在原來小餐館小吃、快餐的基礎上,又擴大到炒菜和中檔接待的規模。生意越做越紅火,童陽夫婦心裡逐漸亮堂起來。

    然而,事情的發展總是不遂人願的居多。正當餐館的生意日復一日聲名鵲起,諸多麻煩的事便接踵而來。

    雖然來飯館辦接待的客源盈門,但打白條子、簽單吃喝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講信譽、重義氣的童陽一次一次地把這些客人迎了進來。可是,沒過三個月光景,餐館的流動資金便開始告急,飯館經營受到了嚴重影響。童陽只好與這些回頭客協商,餐館是小本買賣,靠薄利贏得顧客。賒賬每季度能否清算一兩次,以保證餐館的正常運作?

    這句話不想卻捅了馬蜂窩。

    從那以後,每隔三兩天,便有工商稅務、衛生防疫、消防設施檢查、物價督察等名目繁多的官員來他的餐館例行檢查,這些「大沿帽」來得不早也不晚,總在午飯或晚飯時光臨。童陽只好謝絕正常接待,專門接待這些手握特權的老爺們,多的時候必須同時開三桌。起初,這群官員吃喝高興了,把油嘴一抹走人,還真能給童陽免去一些費用和麻煩。可後來僅吃飽肚子已經不行了,還要進貢、送禮。這些程序走完之後,餐館才能正常運轉。再到後來,吃飽喝足、送了禮還不行,還要根據督察人員的愛好去歌廳卡拉ok一下,或去足浴間泡腳、按摩,程序才算告一段落。

    童陽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開始為餐館未來發展暗暗擔憂:長期以往,這怎麼得了?無可奈何,他只有請教比他出道早一些的戰友們和關係好的同行們。對此,大家雖有同感,但那是一塊燙手的蕃薯,誰敢去碰?別說碰不得,躲還來不及呢!算是潛規則吧,慢慢適應吧!大伙聚在一起,都搔頭說:「現在所有的生意都不好做.掙點錢很難呀,耐著性子將就點吧,實在是沒有太好的辦法……」

    童陽不相信這個邪。他把心一橫,想:該辦的手續辦了,該繳納的稅交了,該要求的食品衛生也達標了。既然是合法經營,走到哪裡都不會輸理。從那以後.他不再去迎合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們,按照自己設定的思路正常經營。

    可是,這些人像瘟神一樣照樣找上門來,絕對能給他找出一堆又一堆的問題,罰款的金額遠不止特殊接待那些費用。

    童陽據理力爭,斥責不合理裁決,拒絕不合理接待和應酬,餐館在跌跌撞撞中仍然在艱難地運作著。

    沒過多少時日,來吃喝的新面孔客人中,不斷地從嘴裡掏出刮鬍刀碎片、萊盤裡出現綠頭蒼蠅等令人作嘔的東西,吃到碎刀片的人滿口是血,這些人與童陽吵了起來。只要吵聲一起.「大沿帽」們馬上就會出現在現場,進行現場拍照、裁決。吃喝的人不但分文不給,把油嘴一揩走了,但童陽還得接受罰款,給割破嘴的人賠償醫療費。

    廚師長連夜組織廚工和服務員開會,「你們都自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道工序出了問題。如果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不但要扣工資和獎金,而且如果連續三次出現這樣的過錯,就捲鋪蓋走人,絕不姑息!」

    廚師長這次是真火了。

    童陽說:「廚師長別說了。其實,你們都沒問題。問題就出在那些歹人的良心上。看來,我們的餐館讓人給盯上了。大家要有倒閉幹不下去的思想準備。」

    「如果真是這樣,餐館將難以為繼!」

    「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童經理,我們是合法經營,惹火了,就去告他們。」

    「他們是有備而來,雖然有聯手陷害之嫌,但我們設有證據,別人手中有證據,確實從嘴裡掏出了碎刀片,而且滿嘴是血,菜和湯裡確實捻出了蟑螂和綠頭蒼蠅呀!」

    「怎麼?現在還有這樣的黑了良心的,狗日的不得好死!」餐館裡有員工憤憤不平起來。

    「算了,大家都累了,休息兩天吧!我們只要開門營業,就不會虧血本,如果關門停業,連成本都得虧進去。這是別人事先設計好的圈套,目前我還沒有想出辦法破解它。大伙先休息,容我再想想。」

    說實在的,童陽的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躺在草地上,月光伴著他入睡,月光吻著他疲憊的心靈,久久不忍離去。這是何等的可遇不可求的月夜情愫呵。

    現在他多想摘一朵天上的雲,放在窗前抵制喧嚷的塵埃。讓它像一頁窗簾,撫摸黑夜裡滋生的醜陋籐條。他在新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整整十多年時間,可那十多年,是童陽一生中最難忘的歲月。十多年的軍旅生活,他曾經好好構思過那麼多的雲朵,那麼多的雲朵擦肩而過。那是在伊犁、鄯善、哈密——一個現在看起來很大當時卻杳無人煙的地方。

    現在回憶起來,那時童陽想得最多的就是他此時踏步的城市。在自己構思的雲朵之間穿行,他想像所有的城市都該是亮晶晶的,包括它每天所誕生的故事。那時,他總感覺雲朵每時每刻都在眼前飄,這些是屬於他的。走出軍營,他才發現自己只是軍營的一朵雲,總在回憶中飄零。冬季的新疆,冷若冰霜。稀少的牛羊像爬山虎那樣保持一致的姿態望天,偶爾舉目望望積滿白雪的遠山;但這是一天中少有的事情。牛羊望天已習慣成自然,那是一種活著的姿態,同稀疏的草原人一樣。在地廣人稀的新疆,人要以怎樣的方式活著,很多時候是天說了算。

    路在雪的賄賂中幸福地爛掉了。童陽和楊敏只能在山口停下來等太陽,只要太陽一出來,什麼也不可怕了。他們想發現帳篷,放眼看到盡頭,只有白茫茫的山,晃晃悠悠的山;他們想發現穿黃軍服的人,跑到山的盡頭,只發現自己越來越「黃」,臃腫臃腫的黃;他們想聽見鳥類的聲音,可樹枝上鮮見的飛鳥,卻很少出聲。它們花斑的羽毛在陽光下閃爍著親切友好。即使人走過去,它們也沒有飛躍的意思……

    玻璃般的藍天,雲朵好似天山上盛開的雪蓮,當太陽落淚的時候,大塊大塊的玻璃都被那貞貞潔潔的雲朵柔碎了心,一絲一縷地飄飄然落到天光裡。

    遙遙遠遠的新疆和他們居住的城市,在童陽眼裡其佔地面積不足一戶莊園。原以為在這裡會發現他們闊別多年的同窗,哪知走進那間小得像他們故鄉山坡坡上的小學教室的單位一打聽,才知這個同窗已經轉業很久了,只看見曾在軍營裡的黑板上留著他石塊般個性的粉筆字。他們戰友時一起辦過牆報,一起熱愛過文字和音樂,那時童陽始終記得和他一起來新疆參軍的朋友。對於一個久遠的地名,忘記和記起都是不由分說的,好像生命早有安排,人的一生,該在什麼時候或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想起什麼人,都是一種不可言說的冥冥之中的狀態。

    童陽和妻子極愛紅柳花。他們記得,在新疆,除了高山峻嶺之外,看到最多的就是生長在戈壁灘上那一片片、一叢叢的紅柳花。每次見到,都讓他們心情激動萬分。在新疆的北疆,那裡也有一大片紅柳灘,每到春天,淡淡的、藍藍的紅柳花開的時候,那是童陽和楊敏最激動的時候。那是生命的象徵,那是荒原的希望,那是荒原不朽的靈魂。童陽不知道,也沒見過報春花,但他認定那就是報春花——是他心中聖潔、不朽、充滿靈性的報春花。童陽和楊敏最喜歡的是紅柳,平時談的最多的也是紅柳,那裡是他們最常去的地方。他們感覺,紅柳頑強的生命力和堅韌的精神,與他們的生活和經歷是那麼的相像。在他們的小屋裡,一年四季都插著紅柳,直到現在,在他們家一年四季還仍然插著紅柳花,那似乎已經不僅僅是一種懷念和情感的寄托,更是代表他們永遠進取和頑強做人的一種精神。

    置身龐大的新疆,有時童陽的思想中常常會產生這樣一個哲學理念:最容易發現的人卻是最難見到的人,即使他就在離你不遠的地方等著你。真正你見到的人卻是你未曾想起的大多數人。憶念中的戰友和親人,偶然相遇很難成為一種可能,除去至真至誠的雲朵。

    童陽認為,雲朵是詩人靈魂的知己,是他們生命的另一種存在形式,他趟過冰河想去發現一種牛糞精神,可他發現的只有雲朵。

    平生最愛藍天,可走出那片天之後,他才發現城裡的藍,都是假的。

    只有點綴在軍營邊陲最西邊的那些雲朵真誠得讓他夢裡放歌——

    如果大海枯了,還有一朵雲,那就是他飛過上空所留下的一滴淚!童陽有時常常這樣想。到那時,自己一定能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為自己縱情歌唱——

    歷史是靠人創造的,卓越的人創造了卓越的歷史,卓越的人創造了卓越的事業。這種「能人效應」在童陽這裡得到了最好的印證。

    如何努力營造和超越現實中的「能人效應」?任人惟賢,惟才是用,惟才是舉,人盡其才,人盡其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除了領導的高瞻遠矚和啟用有關的政策之外,最關鍵的還是與自身的努力和素質培養分不開的。

    實踐證明,能人出成績,能人出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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