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幸福就好了 第17章:各種的不堪入耳
    「有沒有覺得,她跟靜靜有點像?……」這話令許風的背後再度泛起一陣涼意。

    許風想起來了,遙生偶爾會繞路去一家便利店買東西,帶些飲料什麼的回來。

    一開始許風不明白為什麼要走那麼遠,問起他,他也只是淡淡說,「也不遠,當散個步。」時間一長,許風也感到習慣了。

    有時候遙生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東西,便會問他一句:「要給你帶什麼嗎?」

    「煙吧。」許風一般都會這麼說。

    遙生聽了便點點頭出去,他自己從來不抽煙,卻瞭解許風喜歡的味道,每次都會買那個牌子的給他。

    因為是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可是與遙生相比,許風注意到思可,百般無聊地站在便利店外面等她下班,一直等到天亮,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人是一種靈敏的感情動物,總在不經意間產生一些奇妙的預感,在自己弄明白之前,直覺總是先一步籠罩了身體。

    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感情,總是只肯走出小小的一步,然後停在原地試探,不管是遙生,還是靜靜,抑或思可。

    龐大的漩渦在頭頂叫囂,從空氣中撕開一道口子,無聲息地旋轉起來。

    天氣忽然變得暖和些了,早上回家的時候沒冷得那麼難捱,然而思可煩惱的事情卻依然很多。

    路過地下商場的茶葉店時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想到媽媽以前偶爾會給她泡這種茶葉給她喝,忍不住那香氣的誘惑,就走進去買了一些。結果付錢的時候才知道那是進口的花茶,貴得令她肉疼,但還是咬咬牙買了。買完後又想到家裡連個像樣的杯子都沒有,就又去買了好看的瓷杯,不過這次挑了便宜的卡通杯子。

    其實她更喜歡另外一個,杯口有好看的金色花紋,和媽媽那時泡茶用的杯子一模一樣,但是看了價格之後就馬上放了回去。

    因為要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她已經漸漸懂得,花錢的地方有兩種:一種是必要的,一種是想要的。

    手裡的錢很少,還有學費要存,根本沒多餘的錢花在這些閒情逸志的地方,只買「必要的」就行了。哪怕,那是和珍貴的記憶有關。

    人要長大,就總是要先學會放棄。

    她在學校還是像往常一樣不愛說話,行動無聲,連手機鈴聲都沒鬧過一次,安靜到快要讓人忘記她的存在。

    曾經有一陣子出了事,不管她走到哪,四周的嘈雜聲總會在瞬間安靜下來,她能感覺到別人投來的視線,異樣地在她身上打量,帶著嘲諷或是探尋,然後各種難聽的流言肆意傳開,傳來傳去,還變出很多花樣來,各種的不堪入耳。

    然而她從來不去解釋,對人說話也溫順,彷彿一點脾氣都沒有,久而久之,沒什麼節外生枝的新聞出來,很快令大家對她的話題失去了興趣。

    那些日子經歷的種種,至今仍然不願意去回想。

    生活永遠是這樣,要學會去捱,不管再怎麼痛苦,捱一捱就總會過去的。

    這天難得天氣很好,思可在食堂買了一份蓋澆飯,吃完後乾脆在學校的草地上躺下來,聞著乾燥青草的氣味,只想要這麼曬曬太陽。

    一直通宵上班令她越發蒼白,被太陽照射著,皮膚宛如透明的雪一般,像是再熱一點點的溫度便足以將她融化。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在夢中看到了媽媽,嘮叨說她怎麼不懂事,東西亂放也不收拾,腦子笨還不認真學習,一點也不學學寧南,人家寧南從來不讓任何人擔心。聽得她就不服氣極了,沒好氣地反駁說:「媽媽只喜歡誇寧南,我肯定你是撿來的!」媽媽聽了這話便露出苦笑,接著,把泡好的花茶放在她的小書桌上,瓷杯白得好像牛奶一般的顏色,花瓣飄散著香甜的氣味,在煙霧繚繞間,她把鼻尖湊近寧南的髮絲,在他耳邊呵呵地笑著:「你聞聞看,香不香?」

    媽媽就在旁邊看著他們,靜靜地看著,溫柔的目光逐漸變得冰冷。

    那樣的眼神,讓深深的悲傷降臨,好像要把她的心臟貫穿一樣。

    醒來的時候,思可仍是躺在草地,只是發現身上蓋了一件衣服,不由便怔住了。那明顯是一修的男生的外套,被太陽曬出了舒服的氣味,又大又長,幾乎可以將她整個人都包起來了。

    是誰呢?

    四週一個人都沒有,她張望半天終於放棄了,再度重重躺了下去。

    陽光下,她平躺在乾燥的草地上,看著眼前那湛藍無比的天空,風從頭頂吹過,雲大朵大朵地積聚,陽光從雲的背後流瀉出一道金色的線,非常美麗,非常溫暖。就像夢中的小時候一樣,那麼漂亮,似乎是近在眼前的,然而伸出手去,再也觸摸不著了。

    想要永遠都躺在這兒,一直一直任由陽光將自己包圍。不過現實卻是下午還有必修課,晚上又要去打工,不可能這樣天長地久地躺下去的。

    有點不捨地拿著那件大外套想要站起來,倏地,她的眼睛瞪大了。

    有一套奶白色的瓷杯,正放在她的身邊。

    金色的花紋精緻地印在杯口,和媽媽用過的那一套是一模一樣。

    她渾身的毛孔瞬間放大,彷彿有一把冰被揉進胃裡,冷汗涔涔而下,五腑六髒都絞痛起來。

    為什麼……這裡會有?

    夢中媽媽的臉和回憶重疊變得扭曲起來,連同她的身體一起在宇宙的黑洞裡壓縮、撕扯、扭曲……最後碎散成一粒粒微小的原子。

    告訴自己不能哭,要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所以只是抱著那套杯子緩緩往教室走去。

    腦子裡一直想著關於瓷杯的事,誰放在那裡的?又想到媽媽,還有很多事……思緒簡直亂成一團,直到手機的短信鈴聲響起才徹底驚醒過來,因為還在上課,就連忙將鈴聲按掉了。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是許風。

    思可握著手機,看到短信裡面寫著一句話:杯子喜歡嗎?

    她頓時睜大眼,簡直不敢相信,難道杯子是他買的嗎?可為什麼他會知道呢……

    背後有些癢,好像是後面的人在拿筆尖戳她。

    她皺起眉,公共教室裡都是不認識的人,碰上這種事為避免麻煩只好忽略掉,可沒過多久後排的人又開始拿筆用力戳她,她終於忍無可忍,一下子回過頭去。

    倏地像是活見鬼一般,思可吃驚得險些尖叫出來:「你,怎麼是你?」

    正是許風坐在她的後面。

    照進教室的陽光過於明亮鮮麗,於是他微微瞇起了雙眼,從漆黑的劉海後面透出耐人尋味的帶著笑意的目光,單手支著下巴,身體靠向桌子,指間的筆頭還輕輕戳在她的背上。

    手機再次響起短信的提示音,被附近的人側目看了一下,她紅著臉迅速拿起手機,打開一看,果然又是他發來的:嚇了一跳吧?我們其實是同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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