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 第32章
    第30章

    勒彰帝毫無徵兆的病倒,讓整個宮裡蒙上了一層陰影。幾位皇子全被召進了宮,一時間各府院的謀士紛紛有了暗地裡的動作。娜桃引著幾個宮女到太妃宮裡送點心回來,似乎已經打聽到許多關於皇上病重的八卦。神秘兮兮的將西晏拉到內屋,小聲講到:「奴婢聽說皇上這次的病症很特別,錦太妃和蘭太妃的談話,碰巧被奴婢撞見了,她倆都是宮裡的老人,說皇上這次得的病,竟和當年董後得的怪病相似。」

    西晏忽的想起顏子昭曾經說過,董後進宮只有三個月,就得了瘟疫死去。既然是瘟疫,當然應該是傳染的,而翻遍史書,也沒有看到十年前宮裡有鬧瘟疫的記載。也就是說,十年前那場所謂的瘟疫,死去的只有董後一人。如果是這樣,是誰將病傳染給了董後?這其中的蹊蹺,西晏始終想不通,除非這種病根本不是瘟疫,而是給某種目的蒙上的一層假象。

    「昨兒是五公主的生辰,邊貴妃將皇上和駙馬爺都請了去,席間竟然遇了一個女刺客,駙馬爺平常武功了得,昨晚追刺客竟然追丟了,那刺客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今兒早上皇上就病倒了。」娜桃低聲跟西晏描述著,「幾位皇子和幾個輔政大臣今天都聚齊了,太子爺和三殿下都認定駙馬爺和女刺客是同黨,有意放走刺客,聽說在朝堂上鬧的很凶,雖然大殿下和四殿下力保,仍然沒用,駙馬爺已經被壓入牢中受審了,邊貴妃和五公主也被禁足。」

    西晏聽的震驚,心中卻隱隱的明白了些什麼,顏子昭看來已經和三皇子形成一黨,想藉著這次皇上病倒,一舉扳倒大皇子和四皇子。而紀堯塵是大皇子那邊的人,因此成了顏子昭先下手的對象。

    西晏心中按捺不住,想去見顏子昭,卻找不到正當的理由,一直到晚上,聽說顏子昭在潛龍殿替皇上批閱奏折,看來要忙到很晚,這才讓娜桃將上午給太妃送的點心也裝上一盒,帶著送到潛龍殿。

    西晏沒料到進門時極為順暢,守門的侍衛竟無一阻攔。待到看見顏子昭時,他正專心的批閱一堆積壓的奏折,筆力時輕時重,沒有抬頭,還未等她開口,就先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西晏站定了,看著低頭書寫的男人,乾淨清爽的衣衫,他似乎不喜歡厚重的朝服,每次在非正式場合,他總自覺的除去那些繁瑣的裝飾,袖子捲起,看起來很是隨意:「為何?」

    「紀堯塵進了大牢,你可還能坐的住?」

    西晏沒想到他如此開門見山:「他只是你剷除大皇子一黨前,發的一個信號彈罷了。到了如今,想把他怎麼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顏子昭忽的停下了筆,輕輕抬起頭:「你以為我在處心積慮,給他欲加之罪?」

    「難道不是?」

    顏子昭從桌子的一角木格子中拿出一個紅布的特質瓶塞,朝西晏身邊一拋,用眼神示意她看。

    西晏伸手拿起瓶塞,竟發現那塊特質的紅布上還有一塊用黃色絲線繡的「寒冰」兩字,她完全認得那塊布的來歷,就是她送給二公主的寒冰膏的瓶塞。上面的「寒冰」字樣是她曾經繡上的,並且用的南川才流行的雋體。

    一時間,西晏心裡猛的一慌,抬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顏子昭。

    「這是那個女刺客留下的,紀堯塵竟然在刺客失落了這東西以後,幫她藏了起來。要說他不是南川的奸細,我想無論如何也沒人相信。」顏子昭的話意味深長,放下筆繞過書案,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西晏看到這只瓶塞,想到那個女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二公主西暖,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臉色蒼白:「女刺客跑了?」

    「有紀堯塵協助,再高的宮牆也攔不住刺客。」

    「你想把他怎麼樣?」

    「你真想知道?」

    西晏看出顏子昭的眼睛裡顯露出一絲凶光,只是被臉上的笑意掩蓋了:「我想,他暫時沒事。」

    顏子昭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不禁遲疑了片刻:「為何?」

    西晏輕笑,抬眼仔細看著顏子昭那張俊美的臉,仰望的角度,竟是那樣剛毅完美:「就是你剛才的眼神提醒了我。如今皇上病重,大位之爭在即,紀堯塵剛好是你的對手大皇子一派,除掉紀堯塵,只是剪了對手的羽翼,而利用紀堯塵,說不定能將大皇子一黨剷除。」

    顏子昭略有深意的看著她,而後笑了起來:「你何時變聰明了?」

    「不是聰明,而是和你在一起久了,你那點伎倆已經被我摸清了而已。」

    顏子昭大笑,伸手捏了西晏的下巴,被她一把揮開:「我想我該高興才是,因為有些人和你在一起兩年,還沒有我們短短幾個月夫妻瞭解的深刻。」

    西晏知道他影射紀堯塵,臉色一沉,心中情緒翻攪:「向岳,我們之間遠遠不止這幾個月,只是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太多,我們都快忘了從前在南海那時的單純。我始終不希望和一個整天權謀算計的男人在一起。」

    顏子昭眉頭微擰,伸手牽著西晏,被她掙脫,再牽著,又一次被掙脫,直到他狠心握住她的手,緊緊的不願鬆開,她無力抽出,才認命的由他牽著,冷冷的目光朝他臉上剜去。

    「在宮裡,只有變得更強,才能避免別人的打壓。」顏子昭沉聲道,「這是母后臨終前給我的最後一句忠告,她一輩子都在實踐著這句話。」

    「所以你就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你的兄弟?」

    「他們沒把我當做過兄弟,如果他朝他們得勢,必不會有我的好下場。並且三天後,就是他們計劃用褐紅鏢圍堵南川軍的時刻。那會是一場殘酷的戰爭,如果有足夠的褐紅鏢,北嶽可以直接踏平南川。」

    「只是到那個時候,民心所向恐怕早已不在北嶽,江山能否坐得穩,恐怕還兩說。」西晏接上他的話,直接將最重要的一點戳破。

    「所以褐紅鏢是好東西,也是壞東西。」

    「我想你應該也聽說了傳言,褐紅鏢的解藥,和北嶽地下皇城有關。如果得以開發……」

    顏子昭停了良久,而後搖搖頭:「可那只是傳言。」

    兩人站在潛龍殿中相談了很久,直到東方微亮,有侍衛前來稟報,皇上依舊昏迷。而五公主因為聽說紀堯塵不見了,哭鬧了一夜,這時已經失蹤了。

    紀堯塵站在潮濕骯髒的大牢裡,面對三面牆壁和窗口泛著月光的木稜,思考了許多事。從他見到那個紅色瓶塞的時候,他就猜到這件事和南川有關,和西晏有關。那個黑衣女人的身形很是熟悉,尤其一回頭時投射過來的目光,他認出那正是南川二公主西暖。

    她竟然也來了北嶽,他在狐疑當中,手上一軟,最終還是選擇放走了她。

    紀堯塵知道三天後那場戰爭對南川和北嶽都很重要,他已經被派遣率軍參戰,如果被一直關押下去,軍隊臨時換將會影響作戰,他想自己應當不會呆在這裡太久,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看他的人,竟然是五公主瑛兒。

    紀堯塵不知道瑛兒是如何找到大牢裡來的,並且是孤身一人,見到他就開始嚎啕大哭。他警覺到有人在背地裡操縱什麼,不然憑著五公主一個九歲的癡兒,是絕不可能準確的知道他的方位。

    瑛兒抹了一把眼淚,抓住粗粗的木稜,感激的答道:「是大嫂和新來的三嫂告訴我的,她們都是好人,她們知道我想你,就幫我找到你……」

    紀堯塵感覺到了異樣,心中略微明白了什麼,忙安撫她的情緒:「好瑛兒,你趕快回去,回到你母妃那裡,這裡很危險。」

    「我不回去!」瑛兒倔強隔著木稜抓住他的手,「我想看著你,他們說,二哥和三哥會殺了你,我不讓他們動你!」

    紀堯塵心下感動,瑛兒的眼睛紅紅腫腫的,擔憂又依賴的看著他,他想起曾經有個人也用這種眼神看過他,可是後來卻沒了,留給他很多抹不掉的回憶,每每想要忘記一切,單純為了身上的重擔時,卻覺得心口很疼。

    「瑛兒,你聽我的,我不會有事,我過兩天就回去,回去給你講故事。你乖乖回去等我,好不好?小孩子不能不聽大人的話,嗯?」紀堯塵伸手輕輕的幫她擦掉眼淚,語氣盡量放輕鬆。

    瑛兒抓住他幫她擦眼淚的手,緊緊的用雙手握住。他說了很多,才將五公主勸回,放下剛才故作輕鬆的偽裝,此刻覺得心中疲憊極了。

    只是那一日的晚上,紀堯塵就聽獄卒說,五公主從宮裡失蹤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從離開牢房的那一刻起。宮裡已經派出很多人秘密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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