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誅天 第112章 水淹義軍
    待得余嚴冬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換好了睡衣,躺在床榻之上。夕陽的光芒從窗紙透了進來,灑在地上留下斑斑駁駁的光影。余嚴冬環顧四周,四周的傢俱都有些陳舊樸素,這裡自己從未來過,卻是哪兒。余嚴冬起身來,穿好掛在床邊的衣衫,正想打開房門出去,卻聽得屋外傳來一個幼兒的叫聲:「駕駕駕,馬兒快快跑,駕駕駕,馬兒快快跑。」緊接著響起一名中年婦人的聲音:「颺兒,小心些,不要摔倒啦!」

    余嚴冬打開房門,卻見屋外卻是一間尋常的農家小院,一名約莫三四歲的幼童正騎著竹馬,一手揮舞著竹劍,在小院裡跑來跑去。院中的花架下,卻坐著一名正在繡著什麼東西的婦人。那婦人注視著幼童的一舉一動,目光中滿是慈愛。

    這場景,好生熟悉,余嚴冬的心裡陡然一震。很多年前,他也曾如這幼童般大小,在院裡騎著竹馬跑過,而一旁也有那樣一個人,用充滿愛意的眼光看著他。那個人,就是朱顏青。余嚴冬心中,不禁有那陣陣傷感襲來,幾乎讓他滿目淚光。

    那婦人發現了余嚴冬,隨即報以微笑,站將起來,道:「三弟,你醒了麼?」余嚴冬心中訝異這名婦人怎麼會稱自己為三弟,他奇道:「敢問這位夫人是……」那婦人微笑道:「小女叫做凌娟兒,是你大師兄龍嘯松的妻子。」余嚴冬連忙施禮道:「原來是嫂子,嚴冬見過嫂子。」凌娟兒道:「都是自家人,三弟不必拘禮。」余嚴冬道:「嫂子,這裡是?」凌娟兒道:「這便是你大師兄的居所,你醉酒之後,你大師兄便將你送到這裡來歇息。你可睡了一天一夜了,這鄉下地方,有些簡陋,三弟切末見怪。」余嚴冬笑道:「嫂子言重了,不過我居然睡了這麼久,倒是真沒想到。」余嚴冬心中卻想大師兄身為天道盟盟主,怎麼會住在這種寒酸的地方。而且面前這凌娟兒瞧來也如尋常農婦一般普通,並不像一個江湖梟雄的妻子。

    這時,那騎著竹馬的幼童轉到了余嚴冬身邊,他抬起頭來,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看著余嚴冬:「咦,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呀?」凌娟兒道:「颺兒,快叫叔叔。」柴颺道:「你認識我爹爹嗎?」余嚴冬蹲下身來,看著柴颺,笑道:「當然認識,你爹爹就是我的師兄。」柴颺隨即喜笑顏開:「你是爹爹的師弟,那你也會武功了?來,來,叔叔教颺兒學武功,叔叔教颺兒學武功。」凌娟兒卻上前來,抱起柴颺,對柴颺道:「颺兒,這位叔叔雖然是你爸爸的師弟,可是他是不會武功的呢。這位叔叔會吟詩會寫字,教颺兒寫字好不好?」柴颺不快道:「不幹,不幹,颺兒要學武功,颺兒要學武功。」凌娟兒向余嚴冬抱歉一笑,哄著柴颺到一邊去了。

    余嚴冬看得出來,凌娟兒是不願意讓柴颺學武功的,可是大師兄習武天賦異稟,他的兒子想必根骨也差不到哪裡去,不讓柴颺習武,豈不是浪費了一個人才?而凌娟兒到底是何種想法,余嚴冬也決計是想不到的。

    余嚴冬知道自己前來是身負使命的,如今卻誤睡一天一夜,當下便向凌娟兒詢問柴淞在何處,自己要去找他商量要事。凌娟兒只是微笑道:「你大師兄說讓你在此好好歇息,無需前去找他,到了時候,他自會前來找你。三弟你只管在此歇息便是,有何需要,儘管言說。」余嚴冬只得作罷,返回房中。

    待得晚飯時分,凌娟兒來請余嚴冬用餐,飯桌之上卻並不見柴淞。余嚴冬問凌娟兒道:「敢問嫂子,我大師兄他不回家麼?」凌娟兒道:「你大哥突然說他軍中有事不回來了,三弟你切莫焦急,料想明日他便會回家來。」

    但是一連三日,都不見柴淞歸家。只要余嚴冬想離開,凌娟兒便會阻止他,但他一問起大師兄何時歸來,凌娟兒又拿言語來搪塞。余嚴冬面對如此,卻也無可奈何。

    待得第三日夜,余嚴冬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心想自己已經在此待了這麼多天,卻並未辦成皇上所囑托之事,當真是在浪費時間。嫂子應該是存心不要自己去見大師兄,但是若自己不辭而走,是否又於情不合。

    正在他思索之時,忽聽得屋外院中有腳步聲走動,腳步沉穩,來人明顯是有深厚的內力。余嚴冬心想莫非是大師兄回來了?當下便起身來,正要出去,卻聽得凌娟兒的聲音響起:「爹,你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語音甚輕,似乎唯恐被人聽見。但是余嚴冬內力深厚,卻聽得清楚。余嚴冬留了心眼,便隱在了窗後。

    卻聽得那來人道:「娟兒,這麼些日,余嚴冬可都在此地沒有離開?」卻是凌旭的聲音,他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凌娟兒道:「三弟這幾日都從未離開小院,平日裡只是看看書寫寫字,他倒是常常向我提起要見淞哥,但是都被我出言搪塞過去了。」凌旭道:「只要他不去找盟主擾亂他的心神,這就便好了。」凌娟兒道:「我瞧著他越發焦急難耐了,怕是也留不住幾天了。」凌旭道:「不礙事,只要我們一進攻,他找不找盟主都無關緊要了。」凌娟兒道:「不是說今日便要進攻京城麼,怎麼還未動手?」凌旭道:「本來今日辰時刮起東南風,正是我軍借風之便衝擊京城的好時機,但是天公不作美,竟然起了大霧,不得已只好推遲進攻計劃了,要不然我怎會在這個時間來看你。」凌娟兒發出一聲幽幽地歎息,道:「大戰在即,淞哥此時想必又是失眠了。」凌旭道:「此戰關乎天下,盟主又怎麼能睡得著。此戰之後,我們滅了趙氏,盟主做了皇帝,女兒你便是皇后了,而颺兒便是太子,柴家凌家的好日子,就要來了!」語調已有些提高,明顯是有些興奮了。凌娟兒道:「唉,我只求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什麼榮華富貴我都不在乎。」凌旭道:「傻女兒,若是天下人都像你這般想法,大家都是平平淡淡,這天下哪裡還成樣子?」

    凌娟兒和凌旭二人接下來說的話,余嚴冬已經聽不到了,因為他已經悄無聲息地打開另一邊的窗戶,避開二人出得房去了。外面卻是一家小村莊,此時天色已晚,村莊裡沒有燈光和人聲,只得幾聲犬吠。余嚴冬抬頭看了看天,卻見天空中北斗星和紫微星高掛夜空,只是北斗七星已經黯淡了兩星,正是天權天樞兩星。余嚴冬辨了方向,便向汴河而去。

    漸漸行近汴河,霧色也逐漸濃密,看不見夜空,可視距離也愈發的近。此時雖入立秋,但汴河之上起這樣濃的霧,還真是少見。余嚴冬根本沒有心思去關心這霧,他所關心的只是大師兄即將發動對京城的進攻。只要天道盟進攻,那趙氏的皇位便是岌岌可危。不過余嚴冬心中又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就算趕到,又到底能做什麼?

    漸漸離得義軍大寨近了,余嚴冬已經能看見霧中的點點火光。正行間,忽聽得上游嘩嘩水聲響動。余嚴冬吃了一驚,慢下腳步,緊接著便是鑼鼓聲響,傳來人的吼聲:「走水啦,走水啦!」余嚴冬一愣,走水了?難道是汴河漲水了?不過這怎麼可能,自己前幾日下來時,汴河水位還十分平穩啊。余嚴冬略一遲疑,便繼續前行,就在這時,前方的大霧之中,突然又亮起點點火光來,接著是鼓聲響起,漫天的喊殺聲自上游傳下來,余嚴冬清晰地聽見那喊殺聲卻是:「誅滅亂賊,定國安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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