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誅天 第98章 銳旅懷忠節
    余嚴冬快步逃離聚賓樓去,在夜色中快步匆匆回府去,他不願意回頭去望一眼,他知道,自己,就在懸崖的邊緣。

    余嚴冬回到府中,想起適才和柴淞的一番對白,心中久久難以平復,冷汗不住從頭頂湧出來。他在椅上坐了許久,方才鎮下心神,靠著椅背閉眼睡去。

    待余嚴冬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靠在這兒睡了一宿,已是卯時時分。他正站起身來,卻聽得屋外下人道:「大人,老爺讓你去他房裡一趟。」

    這麼早父親便起身了?急著要見自己所為何事?余嚴冬心中疑惑,匆匆趕到父親房中。卻見余效秉桌前端坐,桌上擺滿酒菜,桌子的另一方卻坐著一名家將,那家將一身風塵僕僕,正狼吞虎嚥地吃著飯菜。

    家將竟然在此刻和父親同桌?余嚴冬心中更覺蹊蹺。家將見余嚴冬進來,便要行禮,余效秉擺手示意他不必,讓他繼續進餐。家將想必也是餓得慌了,便又繼續大口大口地吃起飯食來。

    余效秉向余嚴冬揮手示意,余嚴冬便也在桌前坐了下來。不多時,那家將長舒一口氣,輕撫胸口,想必是吃得飽了。余效秉道:「好了,你便將邊關之事細細說來聽罷。」余嚴冬心中一驚,原來這家將是父親派出去打探邊關戰況的,不過才得寥寥數日,家將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卻聽得那家將道:「這其中事情有些複雜,卑職得從頭說起。那日老爺安排我跟隨宋軍出征的隊伍,我便混在軍中隨軍而行。誰知行軍不過數百里,那大元帥就嫌行軍速度太慢,說這般趕下去,怕是大軍還沒到雁門關,遼狗便已破關了。隨軍的統領便說大軍行路,糧草輜重無一能缺,負重太多,難免速度偏慢。那大元帥也未多加思索,便說既然如此,她便先行一步趕去雁門關督促戰事,大軍隨後再來。當即下令,便帶著先鋒花頭領,兩人撇開大軍先行去了。」

    余嚴冬心想這國師竟然棄大軍先去,難道真的是焦心邊關戰事麼?家將繼續道:「卑職混在大軍中,只得等到入夜大軍安營休息時,方才敢離開軍隊奔去雁門關。卑職不惜腳力,一路縱馬狂奔,但又怕馬累死了,只得跑跑歇歇,等到得雁門關時,卻比那大元帥晚了一天。卑職向雁門關內不遠的人家打聽,卻聽他們說原來大元帥和花無淚趕到雁門關時,正值耶律書函派了先鋒蕭格爾前來雁門關下叫陣,邊關守將厲衛城不敢出陣,被遼狗關下譏諷。大元帥當即派花頭領前去應戰,花頭領武功可真了得,只是一槍便將蕭格爾刺穿個透明窟窿。遼狗大震,士氣低落,大元帥急命厲衛城開關追擊,兩軍一陣交戰,遼狗先鋒隊全軍覆沒,宋軍打了個勝仗。長久以來,宋軍都難以在與遼狗的戰事中取勝,此番勝利,雖然只是剿了一個先鋒隊,但是宋軍士氣已然高漲,邊關百姓說起大元帥和花頭領,也是讚不絕口。」

    余嚴冬心想花無淚武功高超,遼軍大將能有幾人勝他,這一仗能勝倒也並不奇怪。家將又道:「卑職到的那日,耶律書函又遣大將耶律言率軍關下叫陣。卑職素聽得耶律言乃是遼狗良將,但是在花頭領眼中卻還是如草芥一般,花頭領再出陣,三招便又刺死耶律言。大元帥又遣厲衛城率兵出關追擊,遼狗再敗,被追殺出五里開外,雁門關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遼狗退出十里紮寨,宋軍出關進五里安營。」

    聽家將說到這裡,余嚴冬猛然一驚,道:「我軍出關進五里安營?雁門關乃天險可守,怎能因為一個小小勝利便出關紮寨?若遼狗率兵衝擊,豈不是兵敗如山倒?」余效秉道:「我兒莫急,待他將話說完。」家將又道:「大人所擔心的,卻也是原雁門守將厲衛城所擔心的。卑職混在軍中在雁門關前,卻聽得厲衛城對大元帥說宋軍出關紮寨,關外一馬平川,遼狗騎兵善於衝擊,怕是抵擋不住。而欽點的平遼幾十萬大軍未到,只得原守關近萬士兵,到時雁門關怕是防守空虛,恐被遼狗鑽了空子。大元帥說本尊乃天神,自能施法借上天天兵天將下來守關助陣。大元帥當即便命留守雁門關的宋軍士兵連夜趕扎近萬稻草人,披上宋軍甲冑至於關內。大元帥說若遼人攻進雁門關,本尊便施法借天地風雷,這數萬稻草人便得天兵天將神力,必然大敗遼軍。」

    余嚴冬怒道:「鬼話!鬼話!若真有天兵天將可借,那這天下豈不早就成了道人的天下,這不是將我雁門關拱手送人麼?」家將淒然道:「大人所言不錯,厲衛城雖然覺得此法實在托大,極力反對,但是大元帥是皇上欽點的平遼元帥,軍令誰敢違背。宋軍士兵多愚昧,對大元帥深信不疑。又過得一日,耶律書函親自披甲上陣,陣前狂傲不堪,放言今日便要斬下花頭領的頭顱,攻破雁門關。大元帥親自坐鎮雁門關,遣駐守關外大營的花頭領出戰。耶律書函嘴巴狂傲,倒也確有真材實料,和花頭領二人在陣上鬥得天昏地暗,殺得是難分難解。漸漸地耶律書函氣力不濟,難以抵敵,拍馬便回走本方大陣。花頭領大喝遼狗休走,縱馬便追。我軍陣前厲衛城疾呼花頭領窮寇莫追,但是花頭領立功心切哪裡肯聽,直往遼狗陣上衝去。突然那耶律書函馬上回頭,袖中也不知道藏了什麼機關,花頭領一聲慘喝,遭了道兒,落下馬去。耶律書函拍馬趕回,生擒了暈倒在地的花頭領,狂笑著說你老爹有回馬槍,本大王有回頭箭。」

    余嚴冬聽到花無淚糟了道兒,心中一緊,但唯恐打斷了家將的話頭,又強行忍住了。

    家將又道:「花頭領被擒,厲衛城急忙率軍後撤,但是耶律書函立刻率兵衝擊,遼狗騎兵來得好快,宋軍將將回撤不到一里,便被遼狗騎兵趕上,殺得是片甲不留,宋軍士兵與雁門關不過近在咫尺,卻無力返回關內去了。可憐厲衛城將軍雙拳難敵四手,被幾名遼狗大將斬於馬下,落了個亂刀分屍的結局。眨眼間遼狗便衝到雁門關下,那大元帥在關上疾呼「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天降神兵,快來助我」!命眾士兵開關迎敵……哈哈,哈哈,」那家將森然笑道,「雁門關倒是開了,卻哪得什麼天兵天將,稻草人還是稻草人,面對遼狗的大軍分毫不動,遼狗毫無阻攔,輕鬆松便殺進了雁門關來,一時間哀嚎遍地血流成河,卑職去看那城牆之上的大元帥,那大元帥竟然面色平靜,宛然沒有任何表情。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什麼天兵天將,根本就是欺騙之言!卑職心中激憤,本想衝上城牆去將這妖道斬死,但是轉念一想老爺遣卑職前來,正是要卑職通報戰事,卑職萬萬不能死在這裡,當即便離了戰場,一路逃了回來。」

    家將一番話講完,余效秉和余嚴冬都是面色凝重默然無語。半晌,余嚴冬方才緩緩地道:「我大宋雁門關如此天險,竟然拱手讓了遼狗,可笑,可笑。」雖然嘴上說著可笑,臉上的表情,卻是悲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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