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亞愁眉苦臉,說:「剛才邵盟羽來過了,他的父母真的鬧到學校去了!邵盟羽反對他父母賣房子,結果……兩敗俱傷……剛才他一進門我就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尤其是他的那一句『爸媽,你們一定會後悔今天這麼對我』更讓我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我害怕他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他語氣裡的恨意是那麼地強烈……我……」
看著林思亞驚慌的樣子,韓俊浠的心裡也不免泛起憂慮。當初他和邵盟羽打交道的時候,邵盟羽身上的那種氣質就讓他覺得很壓抑,若是邵盟羽真的狠下心要做什麼,誰也阻止不了他。韓俊浠安慰地拍了拍林思亞的手,故作鎮定地說:「他是個比較理性的人,應該不會吧!」
林思亞頗為放心地點點頭,她過了很久才開口:「韓俊浠,我……我想把我的病告訴於奕彥……」
「真的?你不是……」
林思亞搖搖頭,說:「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不想再騙他,等他來的時候我決定告訴他!」
「這樣好嗎?」韓俊浠有點擔心告訴他的後果,他怕他知道後會把整個醫院鬧翻過來。
「我斟酌好久了,沒事的……反正他總有一天要知道……」
林思亞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唉聲歎氣道:「這個於奕彥,前兩天天天往我這兒跑趕都趕不走,結果從前天開始就突然不來了!真是可惡……陳顏的魅力有那麼大嗎?」
「吃醋啦?我這兒不是來了嗎?」不知什麼時候於奕彥倚在門上,笑嘻嘻地說:「你不會這麼快就想我了吧?」
林思亞立即變得面紅耳赤,低下頭偷笑著。韓俊浠無奈地搖搖頭。
「於奕彥我想跟你說個事!你聽完後別激動!」林思亞試探著問。
於奕彥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笑了笑說:「行!你說吧!」
林思亞醞釀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其實我……」
「林思亞,你……還好嗎?」
「陳顏?」林思亞的話被打斷,但她不敢相信陳顏竟然來看她。看來病情的事只能再找別的機會了,她垂頭喪氣。
「是我……不……是我們。我們大家來看你了……」陳顏的話雖然是說給林思亞聽的,可是眼睛從沒有離開過於奕彥。
陸陸續續的,章魚、小玲、卡卡等人都進來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沉重,搞得房間裡的氣溫跌到了零度以下。
「怎麼了?大家幹嘛都不說話?」林思亞問。
章魚身為班主任首先開了口:「林思亞,聽說你眼睛看不見住院了,同學們都很擔心,所以我們來看看你,你的病怎麼樣了?醫生說眼睛可以恢復嗎?」
林思亞開心地笑了:「謝謝你們過來看我,我很好不用擔心,至於眼睛……」她頓了頓,又繼續說:「醫生說眼睛很快就會好,等眼睛好了以後我就要上學了……」
陳顏猛地抬起頭,看著病床上的林思亞眉開眼笑的樣子,心裡一陣絞痛,她不明白為何這個女孩可以如此堅強,她就好像是一顆寶石,病魔儘管可以摧毀她的外表,卻永遠無法遮擋她的光。自己何嘗不想擁有這樣的一束光呢?她覺得慚愧。
「另外,還有一件事。林思亞,儘管你走了,可我們還是把你當做是我們班的一分子,所以我認為這件事你有權知道。」章魚鄭重其事地說,「關於陳顏是否在上次考試裡竊題一事,我想今天在這裡做個了斷。」
「我……」陳顏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回答。
章魚拉過陳顏的手,信任的目光讓陳顏無處可躲,她語重心長地說:「陳顏,我可以告訴你,直到今天學校還沒有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但是我希望你現在能自己告訴我們,到底是不是你幹的。其實是不是你幹的都無所謂,可是老師還是想聽你親口說,只要你肯說實話,老師和同學都會原諒你,所以告訴我們,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陳顏抽出被章魚握住的手,默不作答,一步步地向牆壁後退著。
林思亞感覺氣氛凝重了起來,下意識的握緊了韓俊浠的手。
「到底是不是你?」於奕彥問道,見她閉口不答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心中也猜透了幾分,提高了嗓門:「到底是不是你?你倒是說句話啊!別讓這麼多人等著你好不好!」
陳顏捂著臉縮在牆角,搖著頭。
「不是你?」章魚有些失望,「真的?我要聽你親口說!」
於奕彥有些不耐煩,但看在陳顏是女生的份兒上壓制了自己的怒火,又問:「真的不是你嗎?」
陳顏用沉默回答了。
站在周圍的同學們開始嘰嘰喳喳:「陳顏到底是不是你嘛?是的話你就承認啊,不是就大膽地跟他們說明白啊?這麼拖拉幹什麼?」
「就是就是!」
「陳顏你就承認嘛,我們又不會怪你!」
「你這個樣子,不會真的是你偷的吧?」
「別說了!這是病房請你們安靜一點吧!」林思亞突然大叫一聲,病房裡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林思亞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韓俊浠的攙扶下走到陳顏的跟前,拿下她捂在臉上的手,問道:「陳顏,到底是不是你?」
「啊……」陳顏突然尖叫了起來,隨即發瘋一樣地抓著林思亞的肩膀,大聲說:「都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因為於奕彥對你太好了,我嫉妒!」
忽然她轉過頭衝著所有人說:「沒錯!題是我偷的,我不甘心!於奕彥你對她百般呵護,我為你付出那麼多卻可以視我不見!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機會,我怎麼可能會放過。題是我偷的,題是我偷的!你們聽見了嗎!」說完陳顏一把推開林思亞衝了出去。
在她轉身的同時一個白色信封掉了出來,於奕彥見過那個信封,就在那天他陪陳顏作檢查的時候醫生給她的血液報告。於奕彥發現這個信封已經有被人拆過的痕跡,於是他沒想那麼多就拆開了,在打開信封的一剎那,於奕彥「騰」地從床上站起來,臉色變得煞白,雙手顫抖起來,看著從門口消失的背影大喊一聲:「陳顏!」便衝了出去。丟下的,是個信封和裡面的東西。
林思亞因為陳顏用力地一推整個人摔倒在地,從胳膊上傳來的疼痛感讓她眉頭緊鎖。整個人就躺在地上呆了一會。韓俊浠剛要扶她起來,林思亞就聽見於奕彥那急切的叫聲,他叫的是陳顏而不是林思亞,這讓她十分失落。
「剛才他怎麼了?怎麼突然大叫?」林思亞尷尬地問。
「是信封!」韓俊浠說。
信封?怎麼會是信封?突然林思亞腦子裡閃過那天醫院的情形:她和陳顏的兩個一模一樣的信封同時掉在地上!想到這裡林思亞顫了一下,韓俊浠明顯的感覺到這一顫抖,問:「怎麼了?」
林思亞抓住韓俊浠,緊張地問:「韓俊浠,你記不記得那天我們和他們遇到,陳顏手裡是不是拿了一個和我……一樣的信封?」
韓俊浠想了想,猛吸一口氣:「是。你的意思難道是說……」
「把我的那封拿來,讀給我聽。」林思亞撐起身子坐在地上。
韓俊浠從林思亞的枕頭底下拿出一個東西。果然是一模一樣!他把它拆開,回到林思亞身邊反覆看了看信封說:「這裡面只有一張普通的檢查報告,從報告上來看,很正常!」
「什麼!」林思亞吃驚地叫,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裡面還應該有一份病情報告書啊!她懷著最後一點希望又說:「韓俊浠,你把陳顏掉的那封拿過來。」
韓俊浠拿到手後吃驚的程度不遜於剛才林思亞的反應。
「這……」韓俊浠欲言又止。
「怎麼了?」她的聲音顫得厲害。
「這封信裡有一份血液報告,和……一份病情通知……」
林思亞怔住了,這麼說於奕彥知道了,知道她的病了?
章魚是林思亞病情的知情人,她從林思亞與韓俊浠的對話上猜出了大概,她找到了一個疑點,說:「血液報告上應該有名字啊!那於奕彥怎麼會……」
「這間醫院是本市最好的醫院,住院患者的血液報告會由病人的主治醫生親自送過來,所以查血時用的都是抽血單上的編號……」
林思亞當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韓俊浠的話還沒說完,她的淚辟哩啪啦地掉了下來,她捂著嘴使勁憋著。
當所有人都離開,門「啪噠」關上那一刻。林思亞趴在韓俊浠的肩膀上號啕大哭起來,韓俊浠想要安撫她可是又找不出隻字片語,只能默默地抱著她,任她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衣服。
「韓俊浠,你一定要陪著我……」她咬著唇,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我會的!」
「我會繼續裝下去……」
韓俊浠把她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