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那邊的90後 第34章 岔路口 (1)
    「喂!你也欺負我是個瞎子是不是?知道我看不見你臉上的表情,你好歹也說句話啊!不然我會以為你走了。喂!你聽見沒有啊?」林思亞坐在床上擰著眉頭,不爽。又過了許久依然什麼聲音也沒有,林思亞有些犯蒙,她試探著叫:「邵盟羽?邵盟羽?」不會真走了吧?於是她伸出手,在空中亂摸著,希望能摸到一針一線,突然她摸到一個物體,放鬆的歎了口氣:「邵盟羽你想嚇死我啊?我還真以為你走了呢!」

    「學校知道了……」

    「啊?學校……怎麼會知道?」

    「我的父母離婚……他們竟然鬧到了學校去……關於我家房子的問題……」林思亞仔細聽著,此時的邵盟羽的眼眶紅紅的,眼中隱隱約約有些淚水。

    「這應該不是你傷心的重點吧?」林思亞問道,連他父母離婚時他都沒這麼傷心,那時候也沒人管他啊。

    這句話刺痛到了邵盟羽的神經,他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林思亞,無奈道:「你怎麼這麼敏感?是不是眼睛看不見的人其他感官都會特別靈敏?」他似乎在極力掩飾著掉落的淚水,唇邊勾起冷漠地笑:「你知道他們說什麼嗎?」

    那天,當邵盟羽來到年級辦公室,看見幾個禮拜不見蹤影的爸媽,心裡既驚又喜,不顧老師的眼光,不顧自己的面子,飆著淚撲進他們的懷裡。

    邵盟羽的媽媽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尷尬道:「快點放開!這裡是學校!」而邵父則是直接把邵盟羽從自己的懷裡推開。這樣的情景讓在座的老師看了都覺得這家還是早離早好。

    「老師您知道,我和孩子他爸也離婚了,有好多問題還沒解決,您看您們能不能給通個方便,讓盟羽在高中部的宿舍住些日子?」邵母往老師身前湊湊,邊笑邊獻慇勤。

    「什麼?」邵盟羽從她的懷裡跳出來,好似晴天霹靂使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濃妝艷抹的女人顫顫巍巍地說:「你說你要我去住宿舍?那房子呢?你……你們要賣掉?」

    邵父摸著邵盟羽的頭,慈祥地衝他笑:「傻孩子,這房子是當初我跟你媽一塊兒湊錢買的,現在我倆離婚了,房子當然是要賣掉!再說了那房子都舊了,等這個房子一賣,我們就再給你買新房,到時候你再搬回來啊!」

    邵盟羽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他,他從爸爸的眼神裡看到的不是父愛,而是敵意和野心。他驚恐地抓住放在自己頭上的手,用力地甩開,後退到牆壁,指著他們兩人,嚷道:「不是的!你們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對不對?那天晚上我什麼都聽到了!你們根本就認為我是個累贅!巴不得把我甩掉!現在還要賣房子?不可能!」

    班主任走到邵盟羽身邊拍開他的手,指責道:「那是你父母!你不可以這樣說,會讓他們傷心!」

    邵盟羽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在身體兩旁搖晃著,他仰起頭狂笑:「父母?你說他們畢竟是我的父母?」邵盟羽惡狠狠地看著章魚,似乎要把她烤熟了一般,拋出一句話:「有父母認為孩子是累贅的嗎?」

    章魚頓時覺得有股涼氣從骨子裡冒出來,是誰說水火不相容的,現在她還不是一半身子置於岩漿中,一半身子置於冰塊中?

    邵母大步走上前,衝著邵盟羽的臉就扇了過去,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邵盟羽的頭隨著巴掌偏了過去,辦公室裡的空氣在一剎那凝固了,看著邵盟羽的臉上出現了醒目的掌痕,就連邵盟羽的爸爸都不得不佩服起這個女人打人的勇氣。一個母親當著老師的面親手打了自己的兒子一巴掌!

    邵盟羽倔強地抬起頭來迎上母親的目光,威脅道:「媽,你敢把房子賣掉試試!你以為你兒子我只是一個沒用的孩子嗎?」

    邵母的臉上烏雲密佈,指著邵父不屑地說:「瞧瞧!這就是你那個兒子!現在都敢跟他媽這麼說話!」她轉頭看著這個眼神似狼的兒子,繼續說:「你就是一個沒用的人!我們一定要賣房子!」

    「爸,那你呢?」邵盟羽抱著最後的一線希望問。

    「孩子,你現在只能妥協!別無選擇!」邵父用眼神威逼著他。

    「不!」邵盟羽絕望地叫著。他跑到爸爸的跟前抓著他的雙肩使勁搖晃著,十五六歲的他卻像五六歲的小孩一樣無助。他說:「爸,我不嫌那個房子舊,你別賣好不好?那裡有我們全家人全部的回憶啊,爸!」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湧出,在他的臉上肆意地發洩。

    「不行!」邵父堅決地說。

    章魚在一旁看了都感覺心痛,她實在懷疑邵盟羽是不是他們親生的,若是親生的怎麼可以這麼狠,若不是又何苦撫養他這麼多年。章魚看著這孩子哭得連話都說不了,感覺心在滴血,急忙插話:「兩位家長,我看這賣房子的事就算了吧,孩子不願意何必呢?等他大了再換也不遲啊。」

    「不行!到時候他更不換了!」這兩個因感情不和打算離婚的人在此時卻是異口同聲。

    「你想看他哭死啊?」章魚勃然大怒。

    「那也不行!」邵母誓死堅持。

    「可邵盟羽畢竟是你們的兒子!」章魚看著這兩位得寸進尺的家長,憋足了氣不容制止地在辦公室裡嚷了起來。兩位家長立馬呆住了,邵盟羽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

    邵父先反應過來,商人的頭腦果然靈活,他故意順著班主任說:「老師啊,就是因為他是我們的兒子,我們才要給他換新的房子啊!這對他也沒壞處啊!」

    「不!我不答應!」邵盟羽絕望地搖頭,抓起媽媽的手用力地握著,直到開始顫抖。而她的媽媽吭也不吭一聲,與他兒子對視著,這是一場心理上的戰鬥。

    「孩子都說不要了!你們就不能順著他?」章魚急得直跺腳。

    「不能!」邵母冷眼看著班主任。

    邵盟羽的手鬆動了,他順著媽媽的身子滑坐在地上,紛落的淚水掉在地上,匯成小小的一攤。原本長相英俊的他現在卻變得憔悴不堪,意志消沉。

    過了好一會兒,哭泣聲才稍稍變小,臉色依然蒼白得嚇人。他用手背快速抹淨了臉上的淚,嘴邊露出了陰冷的笑,笑得那麼詭異,駭人心魄。他走到門邊,臉上的恨意時隱時現,他把恨意埋得很深很深,他冷笑著:「爸媽,你們一定會後悔今天這麼對我!」

    當林思亞把這一切聽完後,她低下頭許久沒有說話。她覺得這一切都很恐怖,在別人嘴裡說出來頂多是覺得悲傷,可是從自己最親密的好朋友的嘴裡說出來,則是覺得有種快要窒息般的恐怖,尤其是最後的那一句「爸媽,你們一定會後悔今天這麼待我」更是讓林思亞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抖,忽然她想逃。

    「怎麼?怕我啦?」邵盟羽嘲諷著林思亞:「本以為只有你可以接受了,原來你也一樣。」

    「這個實在是……太刺激……我需要消化……」林思亞眼中一片茫然,一度以為已經習慣黑暗的她,在此時卻覺得著黑暗猶如深不見底、冰冷刺骨的潭水將她淹沒。

    邵盟羽突然狠狠地抓住林思亞的雙肩,似乎要把她的肩捏碎一般,從他的手傳來的感覺來看,林思亞知道此時的他充滿了絕望與恨,碰不得更說不得。肩上傳來的疼痛讓她不禁皺了皺眉頭。邵盟羽看到林思亞因強忍疼痛而扭曲的表情,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鬆開了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剛才捏疼你了!」他臉上的笑意稍縱即逝,眼睛裡閃著仇恨的光,冷言冷語:「我一定會讓他們後悔!他們想賣房子?我會讓他們人財兩空!」

    邵盟羽走後沒多久韓俊浠就到了,他一進門看見林思亞精神不振的樣子,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關切地問:「怎麼了,小公主?身體不舒服?」

    林思亞聽到是韓俊浠的聲音整個人一震,像找到一個救星一樣死死地拉著韓俊浠的胳膊,心急火燎地說:「韓俊浠你可來了!我都快煩死了!」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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