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色的腳:一隻繡花鞋續篇 第8章 巴豆驚險 (4)
    還沒等南雲搓完,龍飛就勢抱起南雲,就像抱著一段水淋淋的白藕,衝進自己的臥房,把她撲倒在床上……

    「輕點,看你急的。」南雲小心翼翼地揪著龍飛的耳朵,嬌嗔地一笑。

    「小雲,我想你了……」龍飛說著,吻如急雨。

    「我也想你……」南雲說完,就徹底地放鬆了……

    第二天上午,龍飛在辦公室召集肖克、路明、凌雨琦仔細地研究了一下方案,與李正人先生聯繫好,決定當天晚上到李宅拜會李正人先生和他的妻子郭愛菊女士。

    京城的夜晚像塗滿了墨汁,只有那星星點點的路燈的光線,像螢火蟲熠熠閃光。

    一輛吉普車停在北京東城一座幽深的四合院門口,車裡走下來三個身穿便裝的青年人,二男一女,他們分別是龍飛、路明和凌雨琦。

    凌雨琦在那黑漆大門上輕輕地拍了三下,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兒,露出一個小姑娘明亮的大黑眼睛。

    「我們是公安部的,約好來見李先生。」凌雨琦小聲地說。

    那雙大黑眼睛消失了,轉換成一雙機警的眼睛,是肖克。

    肖克說:「進來吧。」

    龍飛、路明和凌雨琦走入黑漆大門後,大門又關閉了。

    肖克和小姑娘引龍飛等三人穿過灰色的別墅,沿著走廊向裡面走去,庭院裡漆黑一團,院內栽著一叢秀竹,走入第二道庭院,北屋隱隱透出燈光。

    肖克先走入北屋,一會兒又轉了回來,微笑著對龍飛等人說:「李老請你們進去。」

    龍飛等人魚貫進入這座古色古香的房間,只見堂屋硬木雕椅上坐著一位神態莊重、目光深邃的老人,他飽經滄桑至今還保存著軍人的風範,身材筆直,儒雅威儀。他緩緩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微笑。他用手示意龍飛等人在對面沙發坐下來。

    「李老……」沒等龍飛把話說完,這位老人用生硬的普通話說:「我聽說了,謝謝你們。」然後他坐下來對小姑娘說:「小芳,快給客人沏普餌茶。」

    小姑娘點點頭,出去了。

    肖克說:「她叫小芳,是這裡的服務員,也是廣西人。」

    龍飛仔細打量著房間,只見壁上有一幅書法作品,米黃色底襯,是類似米芾體的行書,書的是唐代文學家劉禹錫的《陋室銘》。

    李正人見龍飛的目光落在那幅書法作品上,便問:「這位先生也對書法感興趣?」

    龍飛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平時喜歡看王羲之的碑帖摹本。」

    李正人說:「唐太宗李世民酷愛王羲之的書法,他搜集了王羲之的真跡有三千六百多幅,把它們裝幀成一丈二尺為一軸,每天觀賞,甚為愜意,只是沒有《蘭亭集序》,以為憾事。後來他聽說《蘭亭序》的真跡在辨才禪師手裡;這個辨才是王羲之七世孫智永禪師的弟子。唐太宗幾次召見辨才,向他要《蘭亭序》真跡,辨才一口咬定說:『歷經喪亂,早已丟失了。』唐太宗見硬要不行,就用巧妙的辦法取來了。」

    龍飛說:「我聽說蘇東坡的詩句有『蘭亭繭紙入昭陵,世間遺逝猶飛騰』,可見蘭亭書法對後世影響之大了。」

    李正人說:「我也喜歡清代鄭板橋的書法,他臨摹名家字帖,十分刻苦,晚上躺在床上還經常畫被練習。有一次他寫著寫著,就寫到他的夫人身上去了。夫人問他:『你在幹什麼?』鄭板橋回答:『我摹體呢。』他依舊橫、直、撇、捺地寫著。夫人責道:『人各有體,為何摸別人之體?』鄭板橋聽了,猛然醒悟,感到他的字體不應該停留於臨摹別人的,應該自己有所創造。於是逐漸形成了獨樹一幟的新書體,即六分半書。他的書法與蘭竹畫互有吸收,難怪清代詩人蔣心余寫詩讚道:『板橋作字如寫蘭,波磔奇古形翩翩。板橋寫蘭如作字,秀葉疏花見姿質。』」

    這時,小芳端著一個茶盤走了進來,將沏好的普洱茶壺置於書案之上,拿過三個茶杯,斟了茶,請龍飛等三人品茗,李正人面前已有一杯廣西茶。

    龍飛將來意對李正人說明,又把路明、凌雨琦介紹給他。

    龍飛臉上飛紅,說:「我光顧說書法了,忘記先介紹來者了,抱歉,抱歉。」

    李正人說:「不用講這麼多禮數。」

    龍飛問:「夫人在家嗎?」

    李正人回答:「她請了一位家庭教師,教她學中國畫,正在後院。」

    龍飛聽了,心下一動,問:「這位家庭教師?……」

    李正人說:「叫林鶯曉,說來可憐。我曾有一個衛士叫葉青,共產黨建國前在廣西起義,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抗美援朝時跟隨中國人民志願軍入朝作戰,在一次戰鬥中雙目失明,雙腿截肢,成為殘廢軍人,他的軍銜是上尉。後來一位叫林鶯曉的美術教師感念他的精神和意識,毅然嫁給他,成為夫妻,兩個人相敬如賓,非常幸福。我這番回到北京,找到了這個衛士。我的夫人也非常喜歡這個美麗賢惠的女人,她真是中國傳統女性的皎皎者,太偉大了!你想,一個殘廢軍人,雙目失明、失去雙腿、靠輪椅行走,又不能養育子女;可他的女人卻年輕美貌、知書達禮、風度翩翩、知識淵博,這樣偉大高尚的愛情真是人間佳話!」

    龍飛問:「這位林老師經常來嗎?」

    「她每星期日晚上來,平時她在一所中學教美術,現在學校正放暑假,所以她才有時間。」李正人說完,呷了一口茶。

    龍飛打量著這個房間,左側有個淺藍色門簾,右側是幾排珠簾,書案上有一葫蘆刮雕花花瓶,瓶內插著一束康乃馨,淡淡地散發著幽香。書案上還有一塊一尺高的昌化雞血石,上端是雞血遍佈,形成連綿的山巒。山間有一板橋,落雪紛紛,一個老翁騎著毛驢,戴著斗笠,緩緩牽韁而行。板橋的兩側生著一簇簇紅色的梅花,有的梅花被白雪覆蓋,白茫茫一片。橋頭欄杆上有只灰喜鵲,撲扇著雙翅,彷彿在吱叫。

    李正人見龍飛對這石雕感興趣,於是說:「這個叫『踏雪尋梅』,這個老者是北宋杭州的隱士林逋,平生喜愛梅花仙鶴,人稱『梅妻鶴子』。」

    龍飛讚道:「李老家裡藏寶不少。」

    李正人說:「我喜歡書畫,喜歡收藏。我收藏有齊白石、劉海粟等大師的作品,對壽山石、巴林石、昌化石及各種玉有偏愛。在玉中又對和田玉、翡翠有特殊的愛好。」

    李正人說到這裡,問龍飛:「你對對聯有沒有研究?」

    龍飛說:「不敢說研究。」

    李正人皺起眉頭,「閻錫山在台灣臨終前留下的幾副對聯令人費解。1960年5月他留下遺囑,囑其家屬在他死後將他親筆寫的四副輓聯貼在指示處。其一貼在靈前,為:避避避,斷斷斷,化化化,是三步工夫;勉勉勉,續續續,通通通,為一等事功。橫幅為:朽瞋化欲。其二貼在簷柱前,為:擺脫開,擺脫開,粘染上洗乾淨很不易;持得住,持得住,掉下去爬上來甚為難。橫幅為:努力擺持。其三貼在院中,為:有大需要來時,始能成大事業;無大把握而去,終難得大機緣。橫幅為:公道愛人。其四貼在院門,為:對在兩間才稱善;中到無處始叫佳。橫幅為:循中蹈對。我對後兩副,意思較明,對前兩副則莫名其妙。」

    龍飛剛要回答,只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只見一個穿黑色旗袍的年輕女人挎著一隻白色小皮包,從走廊漸漸消失。龍飛只看見一個背影,緊接著是一個身穿寶藍色旗袍的女人亦步亦趨,後面的女人歲數偏大。

    李正人說:「林老師走了,夫人正在送客。」

    「林老師住在哪兒?」龍飛問。

    「好像是朝外大街甲六十三號……」李正人說完,彷彿有點累了,微微閉了一下眼睛。

    龍飛等人離開李宅後,腦子裡還迴盪著李正人與他們交談的話語。

    「林鶯曉,夜鶯的鶯,拂曉的曉。」

    「服務員兼護士小芳是廣西北海人,她家緊靠一片大銀灘,好大的一片銀灘啊!滔滔的海水迎面撲來,銀灘上光亮可鑒,銀光閃爍,魚蝦的快樂世界……」

    第二天晚上,龍飛正在家裡吃飯,忽然接到凌雨琦打來的電話,凌雨琦略帶驚慌地告訴他:李正人家的服務員小芳在廚房做完晚餐後品嚐,腹瀉不止,已經昏倒,送往協和醫院。

    龍飛聽說後立刻帶領公安部門的一名化驗人員與凌雨琦乘車趕往李宅。

    肖克虎著一張臉開了黑漆大門,李正人、郭愛菊夫婦倆憂心忡忡地坐在客廳的籐椅上,龍飛一行人與他們打過招呼後,直奔廚房。

    廚房內瀰漫著飯菜的香味,小芳做的晚飯是土豆燒牛肉、雞蛋西紅柿和南瓜雞湯,蒸鍋內有米飯。

    肖克告訴龍飛等人說:「李府上的飯菜都是由小芳一個人採購和製作,這姑娘是個細心人,她每次做完飯後都要親口嘗一嘗,剛才她在廚房裡忽然喊肚子疼,然後就往廁所跑;她在廁所裡好長時間不出來。阿姨叫她,她也不應聲,後來我開了廁所的門,發現她已昏倒,於是叫來急救車,把她送往醫院。」

    那個公安人員在飯菜中取了樣,然後又隨龍飛等人來到廁所,廁所在後院,正是四進院的西北角,是一間有八平方米的房間,實際上是廁所兼浴室,左側是一個蹲坑和一個馬桶,右側有一個洗浴用的噴頭,前面有一個白色的浴簾,半開著。

    廁所保持了原狀,蹲坑是白色瓷磚鋪成,坑內遺留著小芳的大便,大便是一汪糞水。

    那個公安人員取了便樣,於是和龍飛等人告辭趕回局裡化驗。

    在肖克的帶領下,龍飛和凌雨琦又來到一進院小芳的房間,這是一間十平方米的住房,有一個單人木床,被褥疊得齊整,床邊有一個桌子,桌子上有簡單的洗漱用具,一本小說《紅巖》,一個圓形小鏡子;有個斜立著的鏡框,框內是小芳和爸爸媽媽的合影。床底下有一雙杏黃色的拖鞋、一個臉盆,對面有個簡陋的衣櫃,打開櫃門,有幾件小芳平日穿的衣物。龍飛問肖克:「李府這幾天都來過什麼人?」

    肖克回答:「前幾天晚上來過一個老部下,好像住在和平裡,是國民黨的戰犯,李先生和他一見如故,他以前也來過……」

    「他叫什麼名字?」

    「梅醉,個子矮矮的、胖胖的,長得有點凶……」

    龍飛和凌雨琦趕到協和醫院急診室時,小芳已經醒來,她躺在病床上,眼睛微閉著,好像已經睡著了。

    凌雨琦把兩個紅蘋果放在床頭櫃上,龍飛去找急診室的值班醫生。

    在值班台,那個值班醫生告訴龍飛:小芳攝入了一種有毒的藥物,使她腹瀉不止,目前已被控制,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龍飛用急診台上的電話和那個化驗人員取得了聯繫。

    那個化驗人員在電話中告訴他:化驗結果剛剛出來,在南瓜湯中發現一種叫巴豆的藥物,在小芳遺留的糞便中也發現了這種有毒的藥物……

    巴豆?

    龍飛聽後不由得鎖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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