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棋又乾笑了兩聲：「有道理吧，啊？」
杜芝香讚道：「有理有理，形象極了。看來男人不過就是我們女人的一個手指頭罷了。嗯，這不是我們女人有了三隻耳朵？哈哈哈，我不笑啦。再笑，這褲頭要崩掉了。小棋姐，我說的肚臍眼，不是妹妹我身上的肚臍眼。」
小棋接過話頭就說：「你看你壞不壞？原來說姐姐我這肚臍眼。我從不穿露臍裝，不比你這妹妹。你的肚臍眼梅花狀，穿露臍裝挺好看的。我的肚臍眼就是一個****，看上去很深，露出來不好看。」
「女人厚嘴唇好不好看？」
「也不好看。」
「但男人說女人嘴唇厚性感。我看，這深肚臍眼也對男人很有誘惑力。張局長以前當農機局局長，現在當煤炭大臣，一貫老實著。天下沒有不花心的男人，張局長也算男人中一個異類，恐怕就是姐姐肚臍眼迷倒了他吧。滿街露臍妹妹中，他也沒發現過有比姐姐更美的女人。」
「你別把我說成仙女。」
「青雲城裡的女人怎麼說，你知道吧？那麼多當官的，數張局長最規矩，連眼睛都不斜看一下。」
「沒騙我——」
「我會騙嗎？」
「看來這張偉業還真沒有騙我。」
「多了幾分幸福指數吧。」
小棋有些自我陶醉起來：「那當然。」
杜芝香知道玩笑開得差不多了，便解釋道：「姐，我剛才說的肚臍眼不是女人身上的肚臍眼。我有個煤礦，名字有點怪，叫肚臍眼窿道。這礦開了好幾年，我真的一次也沒鑽進過窿道去。」
「我想起來了，就是人家告狀的那個煤礦。這事我跟偉業說過。他又不是一個二百五局長。他呀，褲襠不開放，但腦子很開明。他說，我們青雲人就靠民營企業吃飯，只有老闆賺得多一點，我們這些拿工資的，包括在你們老闆那裡打工的人，才能吃得更飽一點。這話他嘴裡說的。他這人，說的想的一個樣，不比有些當領導的，口是心非。但很多事他也只能盡盡力，上面還有婆婆。」
「不管怎麼樣，我謝謝姐姐！姐姐，您還是出來逛街吧。」
「下次好嗎？星期六我們再一起逛半天吧。衣櫃該換季了，我也想早點到店裡去挑幾件衣服。說來說去，這人還是怪。過去就三幾件衣服，總覺得春夏秋冬都有衣服穿。現在呢，幾組大衣櫃掛滿衣服，也覺得沒衣服穿。就這麼說定啦，星期六買衣服去。」
接著，小棋把手機掛了。
張偉業剛好推門回家。他隨意說道：「才星期一，就約好哪個朋友星期六逛街，看樣子比我還忙啊。」
小棋說道：「星期六，星期天我也要坐在屋子裡吃齋念佛？」
「嗯，我沒捆你的腿。」
小棋哼了一聲。
張偉業知道她心裡還有事，沒再吭聲。他徑直坐進書房裡看材料。這是他調到煤炭局後養成的習慣。有一次，小棋嘟噥著：「這當『一把手』的人還廢寢忘食一些，上班下班快沒什麼區別了。」他無奈地說：「不比農機局。這是煤炭局。沒法子，只要一坐到辦公室，這找的人就接連不斷，哪還有時間看文件，更不用說抽時間看什麼報紙。可文件不看，這說的話就跟不上變化。話說不準，那就容易惹來領導批評。做外行事沒關係，關鍵不要說外行話。」不過，現在的文件也真夠多，一堆一堆的，告狀舉報信也不少，有些署上真名的，還不好不去認真查查。今天，他又收到一封舉報肚臍眼超深越界采煤的信件。這告狀的也真行，連一堆數字也弄得一清二楚。他看了一半，就把信件丟到一邊。他猜得到，這都是老闆告老闆的伎倆，一般百姓哪個會去操這種閒心。把這些材料翻完一遍後，時間過十一點鐘。到浴室沖了一個澡，他才進臥室，發現小棋已經躺在床上看電視。
小棋見他進來，忽地來了一個鯉魚打挺，身子趴伏在床上。
她沒穿睡衣，連褲衩也沒穿，赤裸裸的，連被子也被她蹬掉了。
張偉業坐到床上，拍拍她兩瓣白皙又豐碩的屁股。
小棋觸電般尖叫：「別碰我！」
張偉業說：「嗯，我的家庭作業七八天沒做了。」
「七八十天不讓你做也可能。我說了，你不把我嫂子的弟弟安排到你礦山救護隊上班去，哼，我就一直這麼趴著睡覺。還有，每天晚上你都給我早早回家。有什麼應酬，我也樂於陪同。」
「這事有點難度。剛過來當局長，時間才那麼久，怕人家說三道四的。我老家幾個開礦的親戚也找個不停，只得含含糊糊應付他們。把你嫂子的弟弟安排了，這幾個親戚更會天天來死纏爛磨。」
「你家親戚怎麼跟我家親戚比呢？兩碼事。你家親戚都想發大財，我家親戚只找口飯吃。哼，找口飯吃的事也讓你犯死罪嗎？」
「都是找飯吃嘛。」
「但吃的不是一樣的飯。你家親戚頓頓想吃山珍海味，我家親戚天天吃些蘿蔔白菜，還只能吃個半飽。」
「你也該承認，在農機局工作時，也是優先照顧你家這邊人。」張偉業提醒了一句。
小棋馬上追問起來：「這次呢？哦，我明白了，要平起平坐，讓你家親戚也進礦山救護隊。我不反對，如果你能搞掂兩個名額，我當然願意做好人。但不管兩個名額，還是三個名額，也不管有沒有名額，你得先把我嫂子的弟弟安排進去。你會在煤炭局當一輩子局長嗎？剛接任的時候，就要想到離任的日子，否則你幹不成幾件事。」
小棋後面這兩句話倒讓張偉業發怔。他想，小棋這話有點道理，便說：「不過也對，時間過得就是好快。農機局待了五年差一個月，好像眨眼工夫就過去了。」
「你別犯傻。你剛來更好辦事，你又沒得罪誰，誰也不想得罪你，都正想著如何如何巴結上你，這個時候你辦幾件事，還會鬧出什麼說法來？」
「我想想——」
「你當上煤炭局局長還是我的功勞。當初我不逼你把寧紅打招呼的那個妖精一步提為科長，史不得會推薦你嗎？史不得他器重你，正是寧紅想回報你一點什麼。」
「我知道。不過，這事還是要容我想一想。」
「想什麼？有什麼好想的？哼，要不然我一輩子也這麼睡著，我看你怎麼到牆上找一條裂縫去塞老泥鰍！」
「牆上怎麼會有泥鰍眼呢，我的姑奶奶——」
「你有姑奶奶，就找姑奶奶去吧。只是奶奶輩的那丘水田連旱土早不見了，化成了沙漠。別說你那兩滴水，就是把你一輩子的水集中一次灌溉下去，又能看得出多少滋潤來？」
張偉業坐在床上發呆。這時，小棋把手伸進他的褲襠，把那玩意兒捏了捏，還順著突然聳起的****做出一次又一次猴子爬樹滑桿的動作。
張偉業閉起眼睛，一身癢癢的卻故意叫道：「別調戲我。」
「這是我的私有財產，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等一下我還要把這層皮也剝下來。」
「輕點輕點，好吧。」
「什麼好吧？」
「就、就那事。」
「什麼事？你別學著蒙人，把你的話說個清楚。我才不會再上你的當，到時候胡蘿蔔一拔出來就不算數了。」
「你嫂子的弟弟到礦山救護隊上班的事，好吧，下個月上班。哎喲，再不答應你，我真要去把這牆戳個洞。」
「說話算數？」
「在你面前，我講過假話？但我真的——」
小棋知道張偉業還在猶豫，便哼了一聲。接著，她摸到遙控器，把DVD打開，三幾秒鐘後，電視屏幕出現一個黑男人跟一個白皙女人赤身裸體地在露天泳池旁進行交歡的畫面，隨著男人的動作節奏，女人還發出勾魂攝魄的呻吟。
張偉業被畫面勾住了眼光，憋氣地說：「你、你又要——」
「上次還剩下三分之一沒看完。快看快看，女的快爽死了。我的好老公，黑男人什麼都好，就是那東西長成一根黑炭，還是你的好，火腿腸，吃起來香啊。不過嘛，我今晚不想吃，我餓死了也不想吃……」
「唉，我的好老婆，你、你的事我答應了。明天就辦，明天辦手續。我快被你這淫女人憋死了。」
「你也有憋死的時候？來吧，我的好老公。我也快要憋死了。」
張偉業催促著：「嗯嗯，你快點翻過身子來！」
小棋還是一動不動趴在床上。她半瞇眼睛，嬌滴滴地說：「我這麼趴著，你就來不起嗎？公狗怎麼侍候母狗的？真是二百五！快點，你要讓老娘憋死——」
張偉業一下子撲到小棋的背上。
45
坐在寧紅對面的女人有五十好幾了，化過濃妝，也還是看得出皮膚不太好。她就是慕容副省長的夫人，姓席。寧紅親親熱熱喊她席姐。平常，寧紅跟她見面的機會並不多，甚至還有意無意躲避她。這次她來到省城唯一的目的，卻完完全全想跟席姐套套近乎。她上周從電話中得知慕容副省長這幾天帶隊到「長三角」參加一個商貿活動，接著赴義烏、常熟等地考察一個星期。她打電話的目的當然是想約請慕容副省長。聽說對方出公差，寧紅又靈機一動，專程跑到省城。不過，她要拜見的貴人已經更換為席姐了。
席姐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才知道是寧紅。她冷冰冰地說：「出公差了，下次來吧。」
寧紅不請自進，一邊換鞋，一邊笑道：「小寧來看席姐的。」
「我這把年紀又有什麼好看的？還是你好，年輕漂亮，不過——」
「不過我也不年輕了。」寧紅不想聽到什麼刺耳的話，便乾脆笑瞇瞇地搶過話頭，「要說到氣質上，席姐比我強多了。一個人經看的東西還是氣質，這輩子，再搭上下幾輩子，我寧紅也修煉不出席姐氣質的一兩分。」
席姐也一點不含糊地說：「像你這個年紀時，我比你耐看多了。我有照片為證。」
寧紅覺得對方的話很讓自己信服地說：「不看照片我也知道。氣質與生俱來，有氣質的人，一生都有氣質。」
「你是不是謙虛，我不想管那麼多。但我年輕時，就是一個有氣質的女人。慕容副省長的氣質，也是睡在床上被我熏陶出來的。聽過人養玉、玉養人的說法吧。女人好，睡在床上也會養男人，養出他的快活，也養成他的氣質。」
「我知道，我知道，席姐不是一個俗女子，是大雅大量之人。席姐，所以您才是我寧紅最敬重的姐姐。」
寧紅好容易才把倆人見面的氣氛緩和下來。
但席姐還是問：「你不是來找慕容說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專門來拜見席姐嗎？」
「想來就來，就怕不來。」
「隨時都想來，只怕擾了席姐。」
「早內退了，沒事，一個人看家。兒子去了美國，留了三年學，竟然想留在那邊掙美元養活自己。我勸他回來算了，他還是沒答應。」
「掙個美元飯碗好呀。」
「什麼好不好？美元人民幣還不是一樣填肚子？」
「吃飯是吃飯，但吃出來的結果不一樣。掏人民幣的人，吃的蔬菜有農藥，豬肉有瘦肉精，連喝的也淨是色素，還有什麼防腐劑。掏美元的人，吃得綠色，吃來健康。美元人生一定會比人民幣人生要長壽多了。」
席姐溜她一眼：「你寧紅肚子裡還有這套歪理？」
「很歪嗎？」
「噢，也不歪，說歪也不歪。慕容這官也當得夠大，副省長，這省裡幾千萬人就那麼五六個，可要想吃點綠色食物也夠難。他過去愛吃鱔魚。可現在人工養殖的鱔魚全喂什麼避孕藥。慕容用不著跟哪個女人再生一個崽，但這種鱔魚吃下去，還是不利於身體吧。嘖，就不知道你們基層人吃什麼好的。」
「下面更糟糕。連蛋都是人造的。」
「什麼蛋？」
「人造的雞蛋。」
倆人談論起吃這個話題，就像找到了一個共同的興趣點，說話也就投機起來。看到席姐心情不錯了，寧紅便提出請席姐出去吃飯。席姐說：「也好，我帶你去吃土雞。這雞我專門找老家鄰居養的。老家有個鄰居的兒子靠慕容撈到了飯碗，當媽的帶兒子來磕頭，說什麼知恩圖報。我說啊，頭別磕了，知恩圖報也行，每年給我們養兩三窩土雞吧。嗯，錢我照付了。要不這樣，你說到省城裡還能吃到什麼真土雞？嗯，我從小愛喝土雞湯，但不吃雞肉。」
寧紅說：「營養全熬到湯裡。席姐就是會保養身子。」
「我有一個秘密，專門在西城郊區找了一家土菜館，把雞寄養在店裡，想喝雞湯的話就坐車過去。這店子做菜用的全是茶油，純茶油。等下你吃點喝點就知道了。」
「沒想到小寧還有這麼好的口福。席姐，吃完飯我請您休閒去。」
「不去了。有時間的話，你就陪我打幾圈麻將。」
「那聽您的。對了，我正好有兩個朋友在省城，我讓她倆也來湊桌子。」
「打個電話，讓她們一起來吃飯。」
「好好。」
很快，白莉亞和杜芝香就開車過來在慕容家樓下等候著。見面時，寧紅跟席姐說一個地方長大的夥伴。席姐也沒多問什麼，相互簡簡單單打過招呼就上了車。
吃完飯後，寧紅讓服務員把麻將盒提過來。席姐覺得土菜館裡打麻將沒多大意思，便把寧紅她們三人一起接回自己家裡。
剛打完兩圈，寧紅便發現席姐還是一個新手。
席姐也笑著說：「在你們高手面前，我只是一個湊熱鬧的人。」
寧紅說：「有人什麼事都一點就通，有人一輩子也鬧不明白一件事。才打幾圈，我發現席姐出牌好像有神靈相助。雖然牌出得慢了一點，但沒出錯過一張牌。」
「你不會說財神吧，啊？」席姐乜了一眼。
「財神！就是財神！」
「我的手氣一貫不錯。昨晚，我又贏人家——」席姐突然意識到這話不能說完。
寧紅也沒讓她來得及有點尷尬。她馬上說：「反正玩兒，誰贏都一樣。」
席姐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