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女人 第33章 第三章 (16)
    「但人家最看重的,還是玫瑰精油的美肌功效。」寧紅把禮盒又看了看,接著說,「你們總愛誇我這皮膚怎麼好,沒半點黯沉,也看不出細紋,恐怕跟我這些年堅持用玫瑰精油有關。這玫瑰,老祖宗的《本草綱目》說它能養顏抗老。用外國人的話講,它豐富的維生素可以對抗衰老,還有它富含胡蘿蔔素、維生素B和維生素K,幾乎包含著門捷列夫元素週期表中列出的所有礦物質,可以修復受損的細胞。」

    「什麼門捷列夫——」白莉亞問。

    杜芝香笑道:「上化學課時,只帶眼睛沒帶耳朵。」

    白莉亞又問:「什麼意思?」

    「兩眼死盯著男氣十足的化學老師,耳朵裡哪會聽到什麼東西呢?就是聽到講課聲,也被某些人當成一番情話來聽了。」

    「好呀,你又耍當姐姐的。」

    「嗯嗯嗯,你親口說的,化學老師讓你暗戀了兩年多。化學老師結婚那天,嘿,你還讓暗戀你的男生報復化學老師。」

    寧紅的興趣上來了:「什麼?還報復老師?」

    杜芝香撇撇嘴角:「你問問她——」

    白莉亞說:「化學老師後來找了一個女朋友,他們結婚那天,我偷偷指使一個男生在老師洞房門上做了手腳,用牙籤把萬能膠塞進鎖孔裡。」

    杜芝香說:「結果呢,老師傍晚從婚宴上回來,砸掉鎖才進了洞房。背地裡有人說,好好的一把鎖怎麼會突然打不開呢?十有八九那新娘子是一個石女,才有此徵兆。」

    寧紅捧腹大笑起來。

    這時,寧紅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事,側身問道:「芝香,肚臍眼礦的事找過馬常務沒有呢?」

    杜芝香歪歪頭,說:「找了。結果,我還是一個送牛奶的。」

    「什麼意思呢?」

    「就是沒找進去,只在門口打了一個轉哦。」

    「怎麼會這樣?我的妹妹可不是一般人物。」

    「本來,一頓酒喝得好好的,但他秘書把我的好事弄砸了。我不好意思再找他,但又找不出什麼路子來擺平這事。」

    「他管這事,最終還是得他說話。我們姐妹之間有什麼說什麼。別再去找其他人了。再去找什麼人,也無非是多花點冤枉錢,不會有什麼實際效果。」

    杜芝香說:「我托人送去一個包,他沒收——」

    「弄巧成拙吧。你不瞭解馬常務。他是一個性情中人。性情中人不太在乎錢,只要迎合上他的興趣,說不定他會倒貼錢請你吃飯。記住,有人喜歡數票子,有人喜歡講情調。」

    「我已經請他吃過飯——」

    「一頓飯就能吃出一片錦繡河山來?再說,人家沒馬上動手調查告狀這事,就說明馬常務身上還留有某種餘地。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這個性、這素質一定會讓馬常務認可,他會接受你的。嗯,他這人挺好,愛幫忙。聽人家說,為了幫助貧困學生上學,他把人家的大大小小西瓜一個價都買光了。還有,他特別尊敬老領導,懂得知恩圖報。這是美德。你省裡的關係不就是他的老領導嗎?」

    「我總有點顧慮,還是怕姓馬的不給面子。」

    「關鍵是他對你要有好感。面子都是從好感中來。好感也是一種感情基礎。至於怎麼釀情,你這妹妹還開動不了腦筋?都說領導是財富,有了好感的領導才真正算你的一筆巨額財富。當然,這好感要靠日子來磨。凡事放點耐心,何況好感這事呢?用耐心磨合出來的感情,它才經久耐用。」

    「真是這樣?」

    「不對嗎?」

    杜芝香沉吟片刻,笑道:「寧姐真偉大,這些話只有您嘴巴裡才能冒出來。不,這思想火花只有您腦子裡才能閃射出來的。」

    39

    下午,馬多克參加了兩個會:一個是財政增收工作會議;另一個會議有關沉陷區搬遷戶協調。本來,他不想參加財政增收工作會議,反正這類會議議論來議論去,實際作用也不大,但財政局局長兩點鐘就跑到賓館來守株待兔。沒多久,司機開車來接他,解茹也在車上。解茹下車後,站在梧桐樹下跟財政局局長閒聊了一陣。解茹上午接到馬多克的電話,讓她下午陪會。經過財政局局長一番纏磨,馬多克只好先到財政增收工作會議上講幾句,他也理解人家局長,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不出席一下的話,連新聞也沒辦法播報出去。解茹坐到車裡便感歎起來:「什麼新聞,新聞就是領導,領導就是新聞。」馬多克也覺得確實是這樣,他說:「即便沒有領導出場鏡頭的新聞,也會讓觀眾覺得領導就在新聞裡。」他在財政增收工作會議上簡明扼要講了三點意見,便匆匆趕往煤炭局機關會議室參加沉陷區搬遷戶協調工作會議。開完這會,快五點鐘了。他打算到辦公室去再處理一些報告。返回辦公室途中,他打開手機,看了一條信息,連忙對司機說:「調頭調頭,去看看齊娜。」

    解茹一怔:「您要飛加拿大?」

    「誰飛加拿大?」

    「人家半個多月前跑到加拿大了,這事還是您告訴我的。」

    馬多克知道自己剛才沒把話說清楚,笑道:「齊娜回來了。剛剛發來信息,說她途經北京又飛回了青雲。她想見見我,好像很急迫。」

    解茹噢了一聲:「怎麼又匆匆回來了?」

    「回來不好嗎?回來好。她回來了,江濱花園工程一定能起死回生。我當初有個設想,把江濱花園辦成青雲市房地產一個樣板。青雲這幾年蓋了不少小區,投資兩三百億,但沒有一個亮點。還是齊娜眼光獨到,她想打造青雲房產『航母』。別看男老闆大腹便便,但肚裡的東西比不上齊娜這女老闆。可誰知道項目剛剛啟動,跟鄧主觀一賭氣就讓項目停滯了。我發現一個道理,感情世界與事業有一種相關聯、又能互照應的關係。感情順暢,事業便紅火;事業興旺,肯定這感情世界也挺美好的。」

    解茹笑道:「看來您的感情世界是一座玫瑰莊園。」

    「此話怎講?」馬多克問。

    「這幾個月,我發現您管的幾個事都順順當當的,南塔沉陷區搬遷項目,雖然搬遷戶有時上訪,但已經雷聲大、雨點小,群體性上訪可能性基本沒有了。您才接手一個月,搬遷戶的情緒就好多了。用您剛才的理論來分析,由此可以證明您近段感情世界多姿多彩、春意盎然、意氣風發。」解茹一本正經地說。

    馬多克說:「上訪,我倒不怕。人民政府,多來幾個人民,也不奇怪。只是上到省裡去,又會通報我們。但青雲市的少數人上訪,並不妨礙我跟青雲市人民建立感情。這青雲已經是我的感情世界。來這裡工作有那麼一段時間了,能不對青雲產生幾分感情?」

    解茹說:「當然有。青雲市的每一個人,都屬於人民範疇。瀏覽人家博客時,裡面有句話讓我記住了。」

    「什麼話?」

    「一個人說自己喜歡某個地方,其實就是因為喜歡這個地方的某一個人。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一個世界,不過就是一個人。」

    馬多克想了想,點點頭說:「這話有點拗口,但有一定道理。」

    「看來您也是因人而喜歡上青雲的吧。」解茹好像在開玩笑。

    馬多克抹抹下巴,說:「讓我怎麼來回答你這個問題呢?」

    「呵呵,那就是被您喜歡的人太多了。」

    「我博愛嗎?」

    「我不知道。我怎麼能知道呢?」解茹乖巧地答了一句。

    見到齊娜時,馬多克第一個感覺就是她比過去瘦了許多,膚色也黑了一些。看到馬多克接到信息後第一時間趕過來看自己,齊娜的心情顯得特別興奮,早早站到一樓大廳門口迎候馬多克。但她的笑臉還是掩飾不了憔悴,這點被馬多克看了出來。他說:「加拿大的洋太陽比我們的土太陽熱量要大一些。」馬多克跟齊娜握握手,又打量對方幾眼。

    齊娜說:「您一定說我又黑又瘦吧。」

    馬多克點點頭:「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加拿大再怎麼現代,空氣中再沒摻半點煤灰,可還是比不上青雲滋潤人呀。」

    解茹說:「齊董事長苗條一點更加楚楚動人。」

    齊娜咂咂嘴說:「像林黛玉嗎?葬花人,再怎麼苗條也嫵媚不了他人。不過,解秘書的話讓我很開心。」

    「你真漂亮了。」解茹說。

    馬多克說:「看樣子,女人喜歡相互恭維。」

    齊娜說:「男人之間也恭維,但從不恭維對方的帥氣,而是說對方有能力、有前途。女人之間,恭維的話語全跟美麗漂亮有關。其實,女人更喜歡聽男人說好聽的話。我奶奶今年六十七了,也一樣愛聽我爺爺說好聽的話,我爺爺隨便誇她幾句漂亮,我奶奶沒牙的嘴就會笑上半天。請吧,馬常務和解秘書先到我辦公室坐坐,晚飯已經安排好了,一起喝點澳洲紅酒吧。」

    「吃飯就算了。」馬多克說。

    「飛機沒掉到太平洋,還是值得為我慶賀吧。我相信馬常務不會掃我的興。」

    解茹說:「放心好了,馬常務喜歡青雲,也喜歡這裡的人。他跟董事長不過多講了一句客套話。」

    馬多克變得爽快起來:「秘書還幫人家說話。那好吧,吃喝拉撒總得聽秘書安排。」

    在齊娜的引領下,馬多克和解茹走進了一間辦公室。馬多克剛坐到沙發上,就感慨道:「沒想到齊董事長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辦公室,一樣的格調,一樣的東西,連窗簾的款式顏色也一樣,克隆得這般無異。」

    齊娜發怔地說:「什麼克隆?我只有一個辦公室。」

    「是嗎?怎麼從六樓搬到這層樓來?」

    「沒有。此層就是六樓。」

    馬多克頓時奇怪起來:「我記得你六樓職員全是雌性的。我使用這雌性兩字並非鄙視女性。可剛走過這層樓幾間辦公室,發現坐在桌前的全是雄性職員,一個女職員也沒有。」

    齊娜噓出口氣,才佯笑道:「在上去渥太華的飛機前,我給公司打電話,讓他們把六樓的女職員通通給我換成男的。我說,不允許任何女職員再出現在六樓。」

    「為什麼?」

    「能為什麼呢?馬常務應該知道為什麼。我想把自己眼中的世界變換一下,眾多的男身影應該會幫助我模糊掉某一個男人的影子,最好把這個影子送走。您已經發現,我把自己的世界變成一群男人的空間。」齊娜的眼睛癡呆起來。

    解茹早已知道齊娜突然跑到加拿大「休假」的原因,聽到齊娜這番話,心裡有某種觸動,說:「這樣還更容易清晰記憶中的東西。這麼多男人,說不定他們會被你的記憶中樞剪輯成一個男人的影子。」

    齊娜問:「會這樣嗎?」

    「我是這麼想的。」

    「應該不會吧。」

    「應該不會?你的信心也不夠足。過段時間,你就會體會到。我想會的。」

    馬多克說:「記憶太殘酷。只要孤單時,它都會折磨你。齊董事長,解決這個問題的最好辦法還是少待在辦公室,你多到工地上看看,才可能會有另一種自然而然在你腦海裡構築的真實世界。」

    「馬常務這話還是另有用意吧。放心好了,我知道有一番事業要自己去幹。」齊娜端來兩杯水擺在馬多克和解茹跟前的茶几上,又說,「待在渥太華二十幾天,我最掛念的就是江濱花園。我並不在乎前期投入的七千萬,無非七千萬嘛。我只是想蓋一座自己想像中的花園。」

    「對,讓花園不再虛擬。」解茹說。

    齊娜說:「解秘書說話很網絡。」

    馬多克說:「解茹想請齊董走出臆想,回到現實中來。你當初說出國,我心裡當即有一種失落感,這項目忽然休克了太可惜。今天接到你的信息後,我立即興奮起來,好像你齊董明天就能把這座青雲最漂亮的花園蓋出來。」

    齊娜說:「在青雲房產中,我相信這座花園最漂亮。至少在我眼睛裡屬於最漂亮的花園。」

    「恐怕不是眼中花園吧。」馬多克說。

    齊娜淡淡地笑了笑:「這花園再漂亮,也只是愉悅我的眼睛。我心中的花園很難再漂亮起來,早先的庭園已經滿樹枯花敗葉。半個月前,坐飛機飛過太平洋時,我把所有的顏色都灑落到了大海裡。這次返回時,我也無力把這些東西再撈回來。就是哪天這太平洋乾涸了,那些顏色也找不回來了。回到青雲,我只是想蓋一座能讓眼睛看到的江濱花園。」

    馬多克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一時也苦澀無言。

    解茹看看齊娜,又看看馬多克,說:「我想出去打個電話。」

    「跟男朋友嗎?」

    「他呀,又到深圳去了,要跟單位裡跑個什麼項目。想跟我媽告個假,今晚不回去吃蘿蔔白菜了。」

    齊娜說:「在這兒打吧,反正你又不是說什麼甜言蜜語。嗯,時間不早了,再喝兩口水,我們一起到飯店去。」

    吃完飯,已過晚上十點。解茹沒喝酒。晚上的飯桌前,看到馬多克和齊娜頻頻碰杯時,她也真想喝上幾杯,有點醉意更好。但最終還是沒端杯。她不是怕馬多克批評自己,她只是被自己曾經的表白束縛著。上次醉過後,她跟馬多克發出誓言:「只要您用車,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喝酒。」她也發現,大多外出應酬時,馬多克都不太喜歡讓自己那位有點酒癮的司機開車,總讓解茹取而代之。當看到馬多克有點醉意地坐進車裡,解茹覺得自己今晚不喝酒屬於正確的選擇,同時又覺得這種選擇也好像是非常錯誤的。至於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判斷,她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一個什麼究竟來。

    解茹默默開著車。街道上車子已經很少很少,但她的車速還是很慢很慢。馬多克似乎也沒在意什麼,兩眼望著車窗前方,卻又不像在欣賞夜景。解茹覺得,馬多克此時的眼前肯定沒有什麼,或者他眼前又有很多風景。

    她忍不住問上一句:「馬常務,您好像在思考什麼?」

    馬多克沒回話。也許考慮江濱花園的復工吧,也許看到那座花園已經在他眼前誕生了。解茹寧願這樣猜測著。但她覺得,即便馬多克眼前有一座花園,也不一定就是江濱花園。

    「有點醉了。」馬多克突然嘀咕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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