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女人 第26章 第三章 (9)
    小棋說:「偉業他能當上局長,雖然人家眼裡看不起農機局。這局窮一點,但這畢竟是一個一把手,還是靠史副市長一手推薦才搶到的。我們跟史副市長跑斷腿,也是應該的。那天晚上我跟偉業說,你別等局裡車子來接,趕緊搭個的士找人,我一把拿出五百塊錢塞給他。他傻起眼,問我怎麼這麼大方。我說,五百塊算什麼,花五千、五萬找到史副市長也值!我們一家老小都仰仗史副市長關心,誰要傷害史副市長,我們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寧紅把一杯茶端給小棋,有些感動地:「要不是偉業半夜找到史不得,恐怕第二天投票,史不得就是不落選,也不會高票當選,這面子上還是不好看。那些小人什麼事都幹得出,還想捏造事實,用手機向代表散發信息,污蔑史不得貪財貪色。好險毒!那個晚上,我愁得頭髮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小棋摸摸自己的頭髮,說:「說到這頭髮,我沒點愁事也在斷。有陣子一抓頭髮,就能抓出十根八根。後來換了一種洗髮水用,這頭髮才沒那麼容易斷。」

    「你現在用哪種洗髮水呢?」寧紅問。

    「巴黎牌子,卡詩活性滋養洗髮水。怕在青雲買到假貨,只得托法國留學的三表妹寄回來。」

    「這牌子不錯。它的配方特別,什麼葡糖甘因子,還有蛋白質和油脂,這些都能給頭髮精髓補充能量。我平時也用這牌子。」

    小棋有了幾分驚奇地:「沒想到寧姐也愛用這一種牌子。我下次帶兩瓶過來給你。」

    「先謝謝哦。洗髮水選對了,只是一個基礎,我建議你再找一個好的洗髮師給你洗髮。這太重要了。店子裡洗髮的,純粹一洗了之,大多不講什麼程序。『巫山情』休閒中心女賓部,我在那裡找了一個好的洗髮師。一個男孩。很嬌氣的一個男孩子。那雙手,十個指頭沒點骨頭,柔軟得很。這種手指按在頭部,不會有疼痛感,舒服極了。他說這洗髮好不好主要看程序。洗頭前先把頭髮梳理通順,如果髮絲不順暢,那就不能強行梳理。他說,頭髮濕了,什麼毛鱗片完全張開,這時候的頭髮最脆弱,你要是盲目去梳理,很容易讓毛鱗片受損,結果縮短了頭髮的壽命。」

    「洗個頭髮也這麼講究?」

    「他們書記市長還有那班常委登上主席台都講究得很,誰先上,誰再跟上,最後墊屁股的是誰,都不能錯。我們女人洗頭髮更該講程序,更錯不得,連水溫也要嚴格要求,最低40℃,最高不要超過45℃。每次去洗髮,洗髮師會拿起一支溫度計先測好水溫。這就跟他們主席台的話筒一樣,開會前那辦公室主任一定會調節好它的音量,大了小了都影響講話效果,水溫高了低了也會影響頭髮保養質量。」

    小棋羨慕起來:「難怪你一頭秀髮,總這般好看。」

    寧紅聽得高興,就說:「晚上沒什麼事吧。我們一起洗個頭髮。」

    小棋也爽朗地:「好啦。」

    這時,寧紅突然想起一件事,對小棋說:「史不得沒看錯人,偉業愛熱心幫人。前天我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關照一個叫夏丹的女孩子。剛才他打來電話,準備讓夏丹當他的辦公室副主任。」

    小棋有些意外:「夏丹?那個喜歡把睫毛拉得老長老長的女孩子?」

    「嗯。愛拉長睫毛的。」

    「原來是她——」

    「你也認識?」

    小棋連忙解釋著:「見過一面。記得有一次,她跑到家裡來給偉業送材料。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我對她的印象挺好。平日也聽偉業提起過這女孩,說她肯學習呀,肯干呀,又愛動腦子呀,不僅人漂亮,辦事也十分漂亮。在單位裡,夏丹為人處世也總讓同事豎大拇指。我好幾次跟偉業說過,像這麼優秀的女孩子就該多培養。」

    寧紅樂呵呵地:「你看看,我們倆姊妹想到一塊去了。」

    「誰讓我倆姊妹一條心呢?」

    「是的是的。」

    又聊了一會兒,小棋說還要到三樓找預算科長辦事。寧紅跟她約好晚上一起去洗髮的時間後,便把她送出辦公室。小棋離開寧紅的辦公室後,並沒有去爬樓梯。她轉身匆匆走出財政局大門,坐車直奔桂林路137號的市農機局大院。到了市農機局辦公樓,她坐電梯上到五樓,發現被張偉業作為辦公室的508房間閉著門,撥他的手機又無法接通,只得走進值班室。她一問才知道張偉業在九樓主持召開局黨組會議,便讓值班室人員上九樓去把張偉業找到辦公室來。值班室人員有些猶豫,小棋頓時不耐煩地:「叫你去找,你就去找吧,還磨蹭什麼?我是你們局長夫人,他還會批評你嗎?他批評你幾句又會怎麼樣?腦子開點點竅吧。這農機局真是養了一批呆板的人。」

    張偉業很快從九樓下來,剛把小棋領進自己辦公室,小棋便挑起眉頭。張偉業看到她這種架勢,問道:「什麼火燒眉毛的事?回家吃飯再說。我中午又不出去應酬。」

    「吃飯再說?好好,你想弄成一個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來?」

    「生米煮成熟飯?什麼事?夫人——」

    小棋坐到沙發上,雙手一抱,抬頭問:「開黨組會?」

    「嗯。才開一半。估計你這麼一拖,會議要推遲散會了。」

    「研究人事吧。」

    「喲,夫人耳朵真靈。局裡這次有幾個中層幹部調整一下。」張偉業沒有掩蓋什麼。他也沒意識到有什麼要瞞夫人的。但小棋把臉色一跌,悶起嗓子說:「夏丹做你辦公室主任?」

    「副主任,不是主任。她還是一般科員,局裡也不生產直升機。」

    「你色膽包天,竟敢把這個妖精放到自己身邊,好讓她一身嬌氣伺候你這個局長。你先別張嘴說話,夏丹這人我知道,耳朵早灌滿她的新聞。有一次,她陪你的前任到西藏去旅遊,吃了晚飯,倆人到寺廟外散步,這狐狸精突然昏倒,你的前任認定高原反應,連忙要去找氧氣瓶,但狐狸精半醒半昏說,她不習慣吸這種瓶裝氧氣,她要人工輸氧,結果你的前任真把自己一張臭嘴馬上貼上去。誰不知道,這狐狸精裝死的,回來不久,她就從監理站直接調到局機關來了。對吧,我沒說錯吧。她就是這種貨色。我只見過她一回,就知道她算一個勾魂高手,一個媚眼就能把你這局長的魂扒走,再把你的心挖走。難道你也想跟她來一個人工呼吸、人工送氧?見過她一回,足夠讓我反感一百年。你別忘了,我當時警告過你——」

    「夫人小聲一點,這是局長辦公室。」

    「你別插嘴。我當時警告你,永遠不要讓這妖精出現在你身邊。」

    「我知道單位裡對夏丹有些說法。」

    「說法?!人家給她取了一個日本人名字,松下褲帶子。」

    「我聽說過。」

    「哼,你別裝傻!這種女人,你怎麼還把她放到自己身邊?看來你也想讓人家給你取個日本人名字。」

    「我怎麼會想取什麼日本人名字?」

    「****正雄!就叫****正雄,這名字不是挺好?」

    張偉業說:「不會的,不會的。就是你不來教誨,這個人和事我心裡都有數。」

    「既然知道,還一個勁想往她騷褲襠鑽?」小棋厲聲問道。

    張偉業頓時為難起來:「我的姑奶奶,我跟你說了吧,這是寧紅的意思。史不得的話,我可以打點點折扣。可這女人的話,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連吞一口口水也不敢。」

    小棋瞪他一眼,說:「貴人多忘事。我早跟你約定了一個規則,不管你坐到哪個位子,不管誰打招呼,凡涉及到提拔或推薦女幹部,必須事前徵得我認可。尤其放到你身邊的女人,比如辦公室、比如財務室,都得由我先審查。你老婆瞭解女人,比你,比你們男人瞭解女人都要透徹。你們男人知道女人穿了什麼花色的褲衩,但你們能看透她的心嗎?我能,因為我也是一個女人。」

    張偉業坐到小棋身邊的沙發上,說:「我一直遵守你的規則,前年十二月,還有去年七月份,兩次動幹部,第一次三個女的,第二次兩個女人,我都事先徵求過你的看法。」

    「這次呢?要不是寧紅跟我說起這事,哼,這次要先斬後奏吧。」

    「我剛才說了,寧紅專門打來電話,除了夏丹,還有一個幹部也是她打招呼——。」

    「但你怎麼偏偏讓這個叫夏丹的搞什麼辦公室副主任?」

    張偉業巴起一張臉說:「她才是一個科員,適合她的位子就是這個副主任。副職崗位只有這個位子空缺,總不能讓她去監理科當科長吧。」

    「監理科長也空缺?」

    張偉業點了一下頭。

    小棋脫口而出:「就讓她當監理科長。」

    「這、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

    「局裡歷史上還沒有哪個人從科員一步坐到科長的位子。」

    「你一句話不就創造了歷史嗎?你們天天講解放思想,連用個人都不敢破格,還講什麼思想解放?你不敢解放思想,那就是你想解開褲帶子!」

    「太過於破格,很多人一定會不服氣的。」

    「你怕人家不服氣,難道就不怕我生氣?兩者,你選擇其一。」

    張偉業沒說話。

    「就這麼定了!」小棋倏地站起身子,拋下這一句話,便提起挎包快步走出張偉業的辦公室。

    當然,小棋沒有聽到張偉業接下來的一句自言自語的話:「寧紅怎麼跟她說呢?這寧紅還說是一個聰明人,也有二百五的時候。」

    晚上,寧紅開車來接小棋去巫山情休閒中心去洗頭髮。看到寧紅熟練駕駛車子,小棋突然動心起來:「過段時間我也去考個駕照。」

    寧紅笑道:「這年頭不學會開車,也不算個女人。」

    小棋說:「我膽小。」

    寧紅說:「現在膽小的才開車,走路的人都是膽大。你想想,這滿街淨是灰塵,都是廢氣,沒幾分膽子敢大搖大擺走在大街上嗎?再說,跟男人喝酒抽煙一樣,只要你摸上一回方向盤,再見到車子時,你的手就會發癢。當年跟史不得談戀愛,我倒沒這種感覺。唸書時,有些沒完沒了放電的男同學,又是約看電影,又是邀滑旱冰,我都無動於衷,好像跟他們是同類性別。我的青春不是騷動期,我還懷疑自己是一個冷血動物。」

    小棋說:「可現在你是史副市長的賢內助,他離不開你半步。」

    寧紅多了幾分愜意地說:「日常生活上,他離不開我照顧。工作上的事,我一概不管他。不是我管的,我堅決不管。對啦,下午你的張偉業局長給我打來電話,開了黨組會,決定把夏丹破格提拔為監理科長。看不出,張偉業平日做事畏手畏腳的,關鍵時候也敢下決心,敢打破常規。」

    小棋唔了一聲:「他哪來這勇氣?在他跟前,寧姐您才有威信。我跟他說點什麼,他呢,就說工作上的事不要插手。不過,夏丹這女孩是個有出息的人。張偉業晚上回家了,我再好好表揚他幾句。」

    寧紅點點頭:「要不是朋友打招呼,我也不會去跟偉業說這事。」

    31

    半個月後,鄧主觀才見到潘雲良。

    原來,潘雲良從西山到青雲檢查身體,拿到檢驗報告後,便走到一個電話亭,捂起電話筒過了半天,才撥通鄧主觀的電話。聽到是潘雲良的聲音,鄧主觀的頭髮都差點豎了起來,劈頭蓋臉就問:「雲良,你在哪裡?你現在哪裡?快告訴我!」

    潘雲良聽到他急促的聲音,連忙告訴對方:「我就在青雲城裡。」

    「我要見你。我馬上從狗吊拐礦下去。我們到原來喝過茶的地方見面。」

    「好。鄧常務,您開車開慢一點。」潘雲良雖然打電話有點猶豫,但她心裡早已打算好了,無論如何跟鄧主觀見上一面再回西山,哪怕明天回去也行。

    鄧主觀從狗吊拐礦趕回市區,剛要邁步踏進茶樓,服務員把他擋下說:「對不起,這是茶樓,謝絕衣冠不整者進入。」

    「我什麼衣冠不整?」鄧主觀噎住了。

    「如果先生換一套衣服再來的話,你喝茶的心情也許會更好一點。」

    原來,鄧主觀剛從窿道裡鑽出來,還沒找水抹一把臉,髒衣服也沒換掉,接到潘雲良的電話,匆匆就鑽進車子。面對服務員呵叱,他再看看自己的衣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鄧常務——」這是潘雲良的聲音。

    鄧主觀回頭一看,潘雲良已經來到他的身後。他有點尷尬:「雲良,看來一杯茶也沒辦法讓你喝了。」

    潘雲良說:「我們就在這條小街走走吧。」

    鄧主觀點點頭,與潘雲良並肩走在梧桐樹下。倆人沉默很久,鄧主觀才歎了口氣,說:「雲良,你怎麼會嫁給一個狗婆窿裡的煤黑子?你這樣做,太委屈自己。我不知道你當初怎麼想的。」

    潘雲良苦巴巴地:「女人總要嫁給男人吧。」

    「你故意糟蹋自己!」

    潘雲良的鼻子發酸,側頭看看旁邊的街景,又咬咬嘴唇,說:「我不是鳳凰,也不是天鵝,最多算一隻麻鴨。麻鴨有麻鴨命吧。」

    鄧主觀說:「你跟那些金枝玉葉去比,但你應該有自己的幸福,有你一個好的歸宿。你知道,狗婆窿裡掙錢的男人都是在玩兒命,賭命。你怎麼喜歡上這個男人?」

    「我不喜歡他,做媒的把他帶過來見了一面,我就收了他六百六十塊錢,叫定金吧,沒幾天就出嫁了。」

    「你、你都是為了我——」

    潘雲良流出眼淚,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了一下,又禁不住抽泣兩聲,說:「也不是。女孩子總要嫁老公吧。」

    鄧主觀追問:「你不該這樣嫁人的,本來不會馬上嫁人的,對吧,一定是楊碩士逼你的,啊?」

    「她沒逼我嫁給這種男人。」

    「那你怎麼想這樣嫁?」

    「這賭命男人都會有幾個錢。他賭贏也好,賭輸也好,都會有幾個錢。」潘雲良說。

    鄧主觀激動起來,責怪她:「潘雲良,你也這麼想錢?你為什麼也變成一個只想著錢的人呢?你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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