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女人 第20章 第三章 (3)
    「中午,我跟幾個礦老闆吃飯。喝過幾杯酒,有一個老闆,就是贊助過我們辦公樓裝修的那個廖胖子,他跟我嘀咕出這事。從你家鄰居嘴巴裡傳出來的。那鄰居嘴巴真多,亂講過四五次了。這次還說你老公把你的手機從四樓扔下去,剛好砸到一個撿廢品老人的肩上,對,叫擦肩而落,老人沒傷著,但老人還是嚇得倒在地上,老人的兒子昨天來敲你的竹槓,你掏出兩千塊才把手機換回來。我真不明白,你老公扔你的手機幹什麼?」

    郝妍嘴巴動了動,應該說出什麼話,但韓二沒有聽到。

    韓二只得眨眨眼,又眨眨眼,說:「這段時間,好像你跟他吵架的頻率越來越高。」

    郝妍說:「我家裡私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不是我想管什麼,聽到人家說三道四,我有點不舒服。」

    「他們說他們的,關你什麼事?又喝得醉醺醺,你怎麼不跟自己爭爭氣?我再警告你一遍,請你不要跟礦老闆過多來往!」

    「我跟他們來往又沒有什麼要掩蓋的,無非碰幾下杯。」

    「那麼簡單嗎?上個週末,你跟廖胖子他們在和平酒樓喝酒,竟然打電話讓我出一下場。你跟廖胖子說什麼你的電話就是皇上聖旨,要我到哪裡就到哪裡,想讓我幾時到就幾時到。」

    「他、他們造謠!」

    「造謠?當時陳老闆、張老闆,還有六個指頭,他們都在場,我沒說錯吧。六個指頭還說,你韓二當太上皇,她郝妍有天大能耐,也逃不脫你韓二手掌。我郝妍就是你手掌上玩物,該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郝妍有些氣憤起來,說話中狠狠地盯了韓二好幾眼。

    韓二嘀咕:「恐怕我喝醉了。沒醉,我決不會這麼說。對對,那天吃晚飯喝醉了,我連六個指頭他們說了什麼話也記不起來了。」

    「哼,你不喝酒,也一樣到處亂許願,通風報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上次準備查處三岔坳煤礦,就是你先透風給老闆的,結果人家搬來人大一位副主任來壓我們。你這種人,終究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嘴巴葬送掉。走開點,滿嘴臭酒氣。我最看不起吃喝嫖賭的男人!」

    韓二把頭一仰,說:「我韓二從來不嫖!壞事我韓二可能幹絕,但絕不沾女色。三年前你轉正當上局長,承蒙你看重我,讓我坐到辦公室主任位子,我就是你最忠實的僕人。我說過,跟你打工,是我韓二的福分。鞍前馬後的,我韓二從沒三心二意過。你接手時,這局裡欠債一百多萬,還不包括一些酒家、商店裡掛的陳年濫賬。有些賬還是前面前面前面的局長簽下的單。這爛攤子讓你接,你當時不是發蒙了?我四處化緣,找廖老闆和六個指頭他們贊助。年底在市長面前,我都耍過滑頭,弄到一筆批款。你親口說過,是我韓二幫你渡過難關。你自己也說過,感謝我這個韓二。沒韓二幫助把這些窟窿填上,也不可能讓安監局走出困境。黨組會上你也這樣說過,當時討論我升任辦公室主任。我這人再怎麼壞,也懂得知恩圖報,二十四個小時為你忙碌,我也萬分樂意!」

    郝妍把文件夾猛地一合,有點來氣地嚷道:「還二十四小時,僅僅佔用你一點業餘時間,也夠讓我用一輩子來承受無奈的回報。我真後悔!我當時怎麼那麼想把欠債窟窿補上?其他人當局長都知道先把它掛起,我怎麼要重新起爐?鄧常務說得對,因為我這人太想完美了,太不貪圖人家說什麼。結果,完美的想法讓自己變得太不完美,太不想人家說什麼卻總惹人家說三道四。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跟老公吵架的。扔手機?他還把電視也砸了,抓起一個煙灰缸就砸向電視。他只喝了一點酒,一點點就醉了嗎?我根本不相信他喝醉了。但他就喝一點酒,就這樣砸了。」

    韓二幫郝妍倒來一杯開水,輕輕放到辦公桌的左側。郝妍看到這個動作,又無奈把眼睛一閉:「當初選你當辦公室主任,就是因為你每次端水給我喝,都知道把杯子擺在我辦公桌左側。」

    「你當副局長,我就發現你端杯喝茶喜歡使用左手。」

    「做秘書工作時,我養成了這習慣,寫東西時,右手一直拿著筆,只能騰出左手端杯子。」

    「你剛調到局裡,從第一天開始,我便自然而然觀察你。這是我一種生存本能的反應吧。很快,我發現了你這個習慣!」

    「你不該發現我這種習慣!我的心太容易被觸動,很感性,這是我的弱點。我知道,這是致命的。」郝妍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多了,猛地把頭一撇,「你現在給我出去吧。我再次提醒你一遍,下班後不得進我辦公室。就是上班時間有事匯報,也得在下班前二十分鐘離開這個辦公室。」

    「要讓人家看到我離開這個辦公室你才放心?」

    「你終於聰明一回!」

    「難道你不知道有些眼睛是用來做擺設的?」

    「我不管那麼多。我知道,人家閉起眼睛也能活靈活現講出我的風流韻事。你上個月,從十三日開始,一直到十九日,你都在上海出差,可人家還是亂髮短信,我跟你這個辦公室主任在十五晚上又一起到釣魚湖划船過夜。但不管什麼時候,我還是想求得心裡安穩一些。」

    韓二歪起嘴角笑了笑,很不在乎的樣子。他說:「別太在意人家說自己什麼。當官的,誰不被人說呢?你不是覺得馬多克是一個很完美的男人嗎?有人也開始說他的怪話。」

    郝妍問:「他們說什麼——」

    韓二說:「還會說馬常務連續開六個會議,或者連續閱看七十幾個文件嗎?不會的。對他來說,只有一個話題,緋聞唄。」

    24

    「寧紅姐,你聽到一條新聞嗎?應該不叫新聞。應該叫花絮。馬多克,才來半年多的常務副市長,他就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原來也是一個好色之徒。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跟寧紅說話的是市農機局局長張偉業的夫人小棋。

    寧紅剛到交通銀行取了兩千塊現金,提著沙馳牌小包走出營業廳門口,就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側頭一看,原來是小棋。寧紅還沒說一句話,小棋便快步上來挽起她的手,唧唧喳喳說起話來。

    寧紅有些吃驚:「不會吧。人家一個君子。」

    「君子?偽君子!」小棋憤憤不平起來說,「跟你說實話,上次偉業請他吃飯,我也參加了。偉業想讓我湊個熱鬧。我對馬常務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字:好!這人頂好的。如果要再加一個字,那就叫:帥!他那模樣才叫男人模樣。他說話,也文質彬彬的,嘴巴裡絕對沒帶一個髒字,都是精挑細選的詞句,讓人聽起來怪舒服的,連八十歲的老太太也會覺得自己的褲襠濕掉了。男人說話說得好聽,比他的手撫摸你還舒服幾倍。」

    寧紅笑道:「迷倒了吧,啊?」

    小棋也不掩飾自己的觸動,她說:「是呀。真的,我當時想,哪天我要請馬常務吃飯,當然不會讓偉業這傢伙作陪。因為我喜歡跟馬常務吃飯那種感覺,什麼菜都覺得很合自己胃口。他一個眼神,就能讓我把一筷子蘿蔔絲當山珍海味吃掉。他跟我碰一下杯,會碰得我魂都飛起來。他說話時,我會笑瞇瞇聽著,聽他說半天也笑著。跟其他男人吃飯,從沒有這種感覺。包括張偉業,跟他們吃飯,吃飯就是吃飯,就是填飽肚子。回家我跟偉業說,你怎麼不跟馬常務學上一兩分?前天我又狠狠警告偉業——」

    「讓他抓緊學習學習,否則你要換屆了!」寧紅又開了一句玩笑。

    小棋忽地嚴肅道:「不。我跟他說,今生今世你絕對不能跟馬常務學上半分。我要偉業單跪起誓,如果沾到馬常務半分好色惡習,下輩子就是變狗,這輩子就是畜生。我最恨這種『偽君子』男人,拈花惹草,白天正人君子一樣,晚上就把野女人胸口當枕頭睡。男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我信這話。我跟偉業說,你只要有敢把人家女人胸脯當枕頭的念頭,我就早早把頭睡在野男人肚皮上!」

    寧紅哈哈笑起來,惹得路人也側頭瞥過一眼。她忙用手捂上嘴巴。「我的好小棋,你準備讓我笑死吧。嗯,你家偉業夠恭敬你了。我們上次一塊吃飯,他每說一句話,都要先看你一眼。有意思。我看到你無意中乾咳了一聲,張偉業端酒杯的手也抖了一下。你呀,有權威。」

    「他敢不聽話?!」

    「對了,馬常務有什麼緋聞——」

    「你真沒聽說過?」

    「沒有。」

    「你呀,耳朵聽些什麼?這麼要緊的新聞,竟然還沒鑽進你耳朵裡。」

    「我很少打聽這種事。馬常務也惹出什麼好聽的事,倒讓我有幾分意外。」

    「他認了一個姨妹子。」

    「姨妹子?」寧紅噎了一下。

    小棋點點頭,神秘兮兮地:「舞廳裡認的,就是那個『舞妖』。叫什麼名字?叫、叫,對,叫白善。人家叫她『鱔魚』,身材好唄。這種女人纏上他馬常務,不讓他死去活不過來才怪。色膽包天,眾目睽睽之下,倆人竟然痛痛快快飲上幾杯,也算正式認定這事。」

    寧紅好像想了想,有點懷疑:「人家編造的吧。這類信息絕大數屬於虛構。」

    小棋說:「我從不這樣看。你想想,這官場上的傳言最終又有幾件是虛假的?無風不起浪。」

    「今天風也挺大。」寧紅又問,「你上街有事?」

    小棋的嘴巴朝不遠處的店子努去。「練瑜伽,每週三次。年初在羅曼瑜伽開了個鑽石貴賓卡,六八折。你看看我這個『水桶腰』,嘖,太粗太粗。這腰圍要是也能打個六八折就好了。」

    「張局長沒意見就是好腰!」寧紅笑了一下。

    「但我覺得還是太肥。嗯,讓寧紫也來練練。上次在那個阿爾什麼酒吧門口碰到寧紫,她說自己身材有點對不住侯子。我說,你再長粗一點,『猴子』也能爬上去。」

    「你又挖苦寧紫。」

    「沒有。跟她開玩笑。她身材比我好多了。我只是想讓她也來練瑜伽,這對她身體有利。看上去她也確實有點胖,體質好像也不行。這是她說的。聽說她跟侯子好上,這是一個正確選擇。我認識侯家所有成員,原來我們住在老城區紅旗街道一個院子裡。侯子這人老實,又有一個好腦子。手腳老實,寧紫放心;腦子活泛,寧紫跟他過日子也不會愁吃愁喝。」

    寧紅認可她的話,說:「史不得讓他當秘書,看重的就是他的才氣。」

    「寧姐好!」張偉業提著兩袋子菜走過來,老遠就招呼了一聲,怕寧紅聽不到,嗓門兒放得挺大。寧紅側頭一看,馬上笑道:「喲,模範丈夫!」

    張偉業多少有些自嘲地:「不模範一點,自己就麻煩了。」

    「小棋有福氣!你到羅曼瑜伽館美身,張局長到沃爾瑪買菜。」寧紅讚道。

    小棋不以為然地:「革命分工不同。我保持良好身材,歸根到底也是對他負責。一旦女人不漂亮了,發胖不好看,說不定就到了要毀掉自己男人的時刻。記得城建投資公司的老總吧,姓李那個,年初抓進去了。李總跟兩個女人勾結上了,才把經濟上的事洩露出來。本來他跟老婆恩愛得很,他老婆年輕時身材好,柳樹腰,但一過四十這腰粗得不好抱,姓李的就去抱別的細腰女人。這也不能全怪李總吧,要是他老婆懂得保養身材,不就自然保護了老公?這瘦腰又不比衛星上天那麼難,何況衛星也上了天,瘦腰又算得了什麼?我就是天天拉肚子也能把腰拉瘦。還是老婆毀了李總。所以我說,女人好,男人才好。」

    寧紅說:「廣告味太重。張局長你說呢?」

    張偉業嘿嘿陪著笑了幾聲。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褲兜裡的手機奏響了音樂。張偉業掏出手機一看,跟寧紅說:「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馬常務打來的。」

    小棋小聲跟寧紅說:「你看,正說他的事,他就來電話了。什麼事,都是一個巧字。」

    接完電話後,張偉業把兩袋子菜遞給小棋,打起哈哈說:「辛苦夫人提回去。馬常務讓我馬上到他辦公室去。星期六還會有什麼要緊事交代呢?」

    小棋說:「他就是一個人,大白天不能把姨妹子請到辦公室去,不找你們閒扯還能找誰聊天?」

    張偉業說:「就你嘴巴大!」

    張偉業剛要轉身離去,小棋又追問一句:「屁股上裝了發動機,走那麼快幹什麼?嗯,沒用完的錢呢?」

    「還有三十多塊。」張偉業答道。

    「三十多塊?三十幾?」

    「三十七。」

    張偉業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放在小棋手掌上。

    小棋問:「真是三十七塊?」

    張偉業看了小棋一眼,突然變得利索地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票子。接著,他攔下一輛的士鑽了進去。寧紅趕緊提醒小棋:「張局長他會不會沒帶打的錢?」

    小棋告訴她說:「早有口頭規定,凡打的都由他的辦公室主任直接付款。」

    「辦公室主任又沒特異功能,這個時候怎麼知道要跑去給他老大付款?」

    「張偉業坐在車上一個電話不就解決了這問題?公家的人,又辦公家的事,當然要公家出錢。這叫公私分明。」

    「辦公室主任找不到呢?」

    「交代過他,辦公室主任二十四小時不得關機。即便辦公室主任找不到,也還有副主任。」

    「我說,小棋你也管得太死。」

    「你不要對男人有這番好心。還是說那個李總吧,他老婆當初聽到風言風語的,但這當老婆的大大咧咧,說這場面上的事也不奇怪,美國總統也跟女人打情罵俏。他老婆要是管死一點,還要紀委來管嗎?紀委一管,他家祖宗三代這下子都是貧民了。我就一直說,今天不管死男人,明天就會氣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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