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女人 第13章 第二章 (7)
    解茹用力捏了小咼胳膊一把,痛得讓小咼尖叫起來。解茹說:「不再空空了吧,讓尖叫聲裝滿你的腦袋,我的小咼小姐!」

    市發改局的一個幹部送來文件,要請馬常務審閱簽發。解茹拿起文件回到馬多克辦公室時,才發現郝妍剛剛離開這裡,房間裡瀰漫著郝妍身上瀰散的香水味。看到解茹聳聳鼻子,馬多克不由歎服著:「這郝局長摔青了臉,也摔出一身襲人香氣。」

    解茹哦了一聲。

    馬多克接過文件看了看,突然問道:「昨晚哪裡摔了一跤?」

    「誰?」

    「你裝什麼傻?我說郝妍!」

    解茹說:「摔跤,並且又沒有受重傷,應該不屬於領導幹部個人重大事項報告內容吧。」

    「從郝妍眼睛發現,她還沒從昨晚摔跤中恢復過來,有一種驚恐的樣子。」馬多克說。

    解茹囁嚅道:「我倒沒有看出來。」

    「因為你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跟郝局長關係不錯的女人。」

    解茹不知道怎麼搭話好,只得佯笑著:「女人也有圈子吧。」

    「也有圈子?難道你是想說男人更喜歡搞圈子?」

    「不是這個意思。郝局長是一個讓我佩服的女人。」

    下班時,解茹接到郝妍的電話。郝妍說:「解秘書,非常感謝你幫了一句話。馬常務後來沒問什麼吧。」

    「也沒過多問什麼。他知道我也是一個女人,一個跟郝局長關係應該不錯的女人。」

    郝妍歎道:「謝謝你。不過,他應該什麼都看出來了。當時你那句話說得及時,讓我恢復了一點點常態。其實我早上也沒敢到局機關去。」

    解茹問:「韓二賊頭賊腦看什麼?」

    郝妍說:「這鬼腦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解秘書,過兩天到省城開會,我幫你換款手機。你的新手機也不太好看。怎麼買這種檔次的手機?山寨版吧,太失你的身份,還會失掉馬常務的身份,這不好吧。我給你帶款好一點的回來。」

    17

    鄧主觀在嘉誠礦業公司總部門口見到白莉亞時,差點沒有認出她來。白莉亞朝他笑道:「鄧常務,你別驚訝,我再美麗也還是白仙姑,就是從前那個有事求過你,有些事也承蒙過你關照的白仙姑。」

    鄧主觀知道對方話裡有話,但他沒有去作什麼解釋,只是回送一句:「看來有些女人的年齡是倒計時的。」

    白莉亞說:「這話好聽。想不到鄧常務也會幽默。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一連見過二三十次,都沒有見你笑過。我心裡嘀咕過,鄧常務的臉部神經有什麼麻痺毛病。我不是詛咒你什麼。你一臉冰霜,讓人不寒而慄。有一次見你時,我特意披上一件外套。你突然問我,怎麼白老闆感冒了嗎?從你這句話中我才發現,你在不動聲色中察言觀色。就憑這句輕描淡寫的話,我不敢再小看你,你也一樣,把一副做官面具戴到自己臉上。知道你也有個面具,我才敢想到借錢給你炒股。當然,借你一筆錢也有我不可告人的目的。這點你我心知肚明。」

    「當時工作太忙,結果只得拒絕你的好意。」

    「這話我不相信。再說,當時這樣做也不能完全叫好意。說是有意還準確一些。我這人,就是喜歡說直話。你那種冷峻,正是股市操盤手最需要的心理素質。太遺憾了,我們當初怎麼不合作呢?」白莉亞把鄧主觀引進辦公室。鄧主觀發現她的辦公室茶几上擺著一套土耳其咖啡自製工具。他有點奇怪:「你喜歡喝土耳其咖啡?」

    白莉亞笑道:「我知道你也愛喝點土耳其咖啡。當然,並不是因為你喜歡喝這種咖啡,我才喝它的。到土耳其度假,就是半個月時間,我就喜歡上了土耳其咖啡。跟我們的茶道一樣,它也很講究。喝它時,不但要焚香,還要撒香料,再聞聞它的香味,挺有意思的。喝咖啡,也是我這個俗女人最雅致的一個愛好。我還喜歡自己動手製作這種咖啡。」

    鄧主觀有些懷疑地:「不會吧。」

    「那我今天樂意動動手。青雲城裡,除了你和我,恐怕找不出第三個喜歡喝土耳其咖啡的人。看看我的手藝,除了能打麻將,還能煮土耳其咖啡。」

    鄧主觀很快知道白莉亞這次沒說假話。她量起一杯深度烘焙過的咖啡豆倒進研磨機裡,又倒上一把肉桂等香料,按下電源開關,開始細磨起來。接著,她將剛磨成的細粉放進一隻銅壺裡,加些水,再在火爐上煮沸三次,才從爐子上端下來。白莉亞說:「稍等一會兒,先讓咖啡渣沉到壺底再喝。喝過後,咖啡杯裡還是會留下一些渣的。」

    鄧主觀說:「我不喜歡過濾後再喝。」

    「看看,和我一樣就喜歡這種喝法。真沒想到呀,我跟鄧常務竟然也有共同語言。」

    接著,白莉亞跟鄧主觀倒滿一杯咖啡。

    鄧主觀說:「苦澀的東西,它比糖類更值得一個人去回味。」

    白莉亞說:「我一個俗人,看上去我越來越漂亮,但還是沒辦法聽懂你的話。抱歉!美麗,當然可以用錢換膚得來;聰明,就不是能花錢換腦弄來的。」

    鄧主觀想起了一件事,笑道:「去年秋,好像聽說白老闆到韓國去做美容。」

    「這事你一個男人也知道?」

    「飯桌旁,談點女色可以調動食慾。漂亮女人雖然讓別的女人嫉妒,但會讓更多的男人欣賞。而且,男人希望女人一個比一個更漂亮。白老闆的漂亮也逗悅了很多男人的眼睛。」

    白莉亞滿臉暈色,似乎多出幾分喜悅地:「原來鄧常務的嘴巴也是一張常規男人的嘴巴。當初你要能這樣去討一個女人歡喜,我們現在也許是一對很有感情基礎的朋友啦。」

    鄧常務把咖啡杯端起來,沒喝上一口,又把杯子放回茶几上。他眼睛一低,說:「看來我今天來錯了。」

    「鄧常務眼裡,我這裡不過是一間小廟。聽說你把蔣科級的礦盤了過來。這蔣科級不夠朋友,證照我幫忙辦的,知道他想轉手這個叫狗吊拐的礦時,我想接過來。誰知蔣科級心比天高,開口就是一個能讓我白莉亞嚇得半死的價。後來聽說他只是以原開價的三分之一轉給你,我不知道他腦殼進水了,還是你鄧常務過去照應過他,差不多拱手相送。」白莉亞說到這事時音調怪了起來,連臉上的緋紅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鄧主觀扭扭脖子,似乎很隨意地:「給他辦證時,白老闆沒拿牛刀放他的血吧。」

    「哼,有些證照你再有錢,哪怕票子堆成山,也辦不下來。你去問問,蔣科級來求我前,他提著竹籃子打過幾回水漂?蔣科級,哼,用你們官方行話來說,他頂多就是一個科級角色。他算什麼東西!不過狗吊拐真要轉給我,這名字首先給改了。」

    鄧主觀撇撇嘴地:「這麼在意一個名字?名字,只是一個稱呼。再說,人名俗命好養,礦名俗錢好賺。」

    「哦——」白莉亞斜眼盯上鄧主觀,「看來鄧常務真要挖出金子了。你現在賺了多少?」

    「沒看到礦。倒不知道還要填多少票子進去。」

    「缺啟動資金?」

    「嗯。」

    白莉亞問:「你可以找工商銀行那個鄧胖子行長貸款。聽說當年他有錢貸不出去,只得求你開會強壓一些企業貸款。人家有錢,是一個貴人。貴人不會那麼容易忘記什麼事的。」

    鄧主觀說:「這次我想貸的款,他只給貸了兩成。讓你白老闆見笑了。就這麼一次求人家,我才知道你們當老闆的也不容易。」

    白莉亞譏笑起來:「你們當官的,往往把我們老闆看成一個過河拆橋這樣的角色。你們就不想想,是誰讓我們當初被水嗆得個半死?」

    鄧主觀當然不願意把這個話題談下去。他說:「我貸的這點款兩個月全用了出去。二三十個人天天管吃管喝,還要發工資,還要買雷管炸藥。我讓兩個人到公安局去批點炸藥,結果請警察吃飯的錢比買炸藥的錢還多。但警察的話也說得很好,你把炸藥拿回去,就可以炸出幾年的飯錢。」

    「這話說得好。」

    「但我突然覺得當什麼老闆都難。」

    白莉亞說:「包括當官?也對。你們常常教育人家,哪個地方摔倒,從哪個地方爬起。你忘了這話?土改都過了五十幾年,老百姓還記得當時幹部講的話。但你們幹部把屁股一抬,就不知道三分鐘前自己說了什麼話表了什麼態。你看看,別說因為一個安全問題停職,就是再大的問題,只要運作得好,還不是照樣當你的官?北京城裡的大官犯了事,悶上三幾年,又跑到外面當大首長去了。你們掛嘴邊說,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我說呀,你也炒過股,這市場有牛市,也有熊市,人這輩子不可能天天一個漲停板,也有可能弄出幾個跌停呀。你蟄伏起來,放點耐心,說不定要弄出一個『橫有多長,豎有多高』的輝煌人生來。憑你的聰明什麼事都可以發生,這點小女子我非常認可,上次在省城陪領導吃飯,我淨往你臉上貼金,憑你的聰明才智,弄個什麼市長幹幹綽綽有餘。現在那個胖市長好像念報告斷句子都不太會。」

    「別損我吧。人家市長是幹出來的,不是靠嘴巴說到手的。」

    「是嗎?但你們得承認,當今公僕真比不上古代的公僕。」

    「你回到唐宋明清體驗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算好心提示你,面對這處境也不全是你的錯,怪就怪眼前不用繁體字,全使用簡體。」

    「當官的運氣跟這文字繁體簡體有什麼關係?」

    「你們都稱自己是『公僕』。你這個『僕』怎麼寫?古代『僕』字又怎麼寫?古代繁體字『僕』,左邊一個『人』,右邊上下結構,上部一個『業』,下部一個『美』字。」白莉亞一邊說,一邊從她自己的中國紅瓷杯中醮了一點茶水,在茶几上比劃出了一個「僕」字。

    鄧主觀被她這舉動困惑住了:「白老闆的意思——」

    「古代官員他們好,他們都做一個有事業心又具有美德的人。現在公僕的『僕』,右邊已成了一個『占卜』的『卜』。」

    「我還是不明白。」

    「絕。這字造得太絕了。一個『僕』字,就是說一個人能不能陞遷,都得去占卜,聽命由天。我不懂這些。這些話都是我妹妹芝香說的,我只是撿了幾句來說說,一個繁體『僕』字就讓我學寫了五六遍,我也想學點高雅。沒法子,過去還有一張好看的臉,那時年輕。現在只得靠能說上幾句好聽話的嘴巴。要是既不漂亮,又不會說話,你們男人還會把我們女人當成女人嗎?」

    鄧主觀的嘴角扯了扯,接著站起身子,說:「我該走了。」

    白莉亞故作驚詫地:「還沒說正事啦。」

    鄧主觀冷冷說道:「沒啥正事。一個聽天由命的人,我又能跟白老闆說什麼?我突然發現,女人看命,命運在你們臉上,還可以一再改變。真好極了,有了韓國美容院,你的身價也就不是科級了。我當然也發現,一個男人缺錢時會暈頭昏腦的。再見,美麗無比的白莉亞老闆!」

    白莉亞說:「等一等,請鄧常務把咖啡喝掉吧。」

    「也對,不該浪費。」

    「浪費?一杯咖啡不喝又算什麼?你忘了,喝土耳其咖啡還有一個好處,能夠用杯底殘留咖啡渣來占卜哦。」

    鄧主觀似乎猶豫了一下,但很快爽朗地:「也好,本來鬧著玩兒的,就讓白老闆看看我的運氣如何。」他端起杯子把咖啡一飲而盡,看也沒看,把杯子直接遞給白莉亞。

    白莉亞瞄了杯底一眼,笑道:「三日月形,可見鄧常務遇到了些許不順心的事。」

    鄧主觀問:「能看看你的杯子嗎?」

    白莉亞剛低頭看自己的杯子,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許多。鄧主觀把頭探過來看了看,笑道:「要是滿月形該有多好,那你的運氣會好得讓你自己也不敢相信。哪怕半月形也行,起碼今天是一個小小的發財天。可是呢,白老闆手中這個杯底既不是滿月形,也不是半月形,當然還不是三日月形。好像這圖形該叫新月形吧。我說,土耳其用咖啡來占卜也似乎不太準確。怎麼會說新月形就是一種諸事皆應小心謹慎的預兆呢?我看,白老闆應該是時時事事都如意的富貴女人。」

    白莉亞真想把這只杯子摔掉。但杯子還沒脫手,鄧主觀已經轉身離去,當然出門時沒有忘記拋下一聲:「拜拜!」

    從嘉誠礦業公司出來,鄧主觀就想直奔狗吊拐礦。

    他開著吉普車正從解放中路向解放東路駛去,這輛車子七千塊錢買來的。用他的話來講,這車子是喇叭響不起,其他地方什麼都響。買回後第一件事,他給車子換了個喇叭。突然,前面有人抬手示意讓他停車。他按了好幾下喇叭,喇叭響得很刺耳,但站在車前的人並沒有離開。他也看清楚了,攔車的人是一名交警。他的車子只得停下來。警察走到車窗旁,打了一個瀟灑手勢,但說話的聲音很不好聽。警察說,你這種車子怎麼還開?沒有年檢,更沒有粘貼強制保險標記。鄧主觀兩眼盯著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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