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另一現象,更要注意,那就是輕視政治機關的狹隘的軍事觀點。有些人對於政治工作的不瞭解,又由於政治幹部本身的弱點,認為政治幹部不會打仗而受輕視,政治機關被認為是討厭笨重和累贅,這些都非常有害。(二)加強支部的日常工作。現在政治工作嚴重的弱點是下層基礎較弱,連隊政治工作沒有以支部為骨幹,這就出現了支部與群眾聯繫不密切,工作形式化。
我和鍾國楚同志採取了一些方法,把連支部作為一切政治工作的基礎,把支部看成團結群眾的堡壘,糾正以前支部工作只是開動員大會、分工監視逃亡等等或歪曲支部工作意義的現象,雖然有關軍事行動的命令,支部無權干涉,但支部應當用一切辦法來保證命令的執行。支部工作要善於根據具體的情況、特殊的對象佈置不同的工作,要善於運用小的組織單位的活動,直到每個黨員。
這一點四十六團的工作做得很好,鍾國楚同志是下了大力氣的,現在四十六團的面貌有了很大的變化。
當然,團營對於支部的領導力求深入具體,總支和領導要直接參加支部,領導支部,各連支部應有不同的工作計劃,一切工作不要僅停留營部或者連部幾個幹部身上,要直達每個黨員、每個戰士身上。現在四十六團李明、李伯、王美方、四十七團的江如枝都加強了這方面的工作。
昨天,我看了塘馬村牆上的標語,包括一些戰鬥性的漫畫,很好,這令人想起了在閩南三年游擊戰爭中的一些經驗。這方面,王直同志很有經驗,所以我建議他分擔我的一些工作,王直一九三三年在中央蘇區時,曾在瑞金街頭牆上畫過幾幅漫畫,其中一幅《 送郎上前線 》受到了毛主席的表揚,毛主席說:「這幅畫畫得好,不識字的人也能看得懂。」可見宣傳是多麼重要。
由於皖南事變和敵偽的殘酷「掃蕩」,部隊的情緒低落,悲觀失望情緒產生,拖槍逃跑叛變現象嚴重發生,新三團三營營長凌學詩投敵叛變就是慘痛的例子。
宣傳教育工作在整個政治工作中占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有些同志認為宣傳工作次於組織工作,「重組織,輕宣傳」,有許多地方都以思想意識不大正確的同志來做宣傳工作,其實宣傳教育工作的重要性不亞於組織工作。
我們十六旅要求指戰員要有高度的民族覺悟,有高度的政治文化水平,有不屈不撓的鬥爭精神,有高度的勝利信心,這個任務就須靠宣傳教育工作來完成。
這方面,有了很大進步,我表揚過芮軍、樂時鳴與許彧青同志,我們的《火線報》起了很好的作用,內容豐富多樣,宣傳作用明顯,如關於黃金山三戰三捷的報道,大大地鼓舞了戰士們的鬥志,原戰地服務團的潘吟秋、陸容、史毅等同志利用口頭的、上課的、文字的、圖畫的、音樂的、戲劇的來進行宣傳,無論是政治上,還是文化上都卓有成效,如果沒有這樣的宣傳,我們部隊的面貌就不可能煥然一新,這種宣傳對克服非戰鬥減員,提高戰鬥力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又見大祠堂了,漂亮的門樓、沉重的大門、高高的門檻、精美的石鼓馬台、寬敞的明堂。羅司令也許還在裡面吃飯,他很辛苦,不打攪他了,繼續到村西邊去看看吧……
新三團三營營長凌學詩投敵叛變是個教訓,這種非戰鬥減員的現象危害極大,但我們不能採取消極的反逃亡工作,除了加強請假制度,查鋪查哨外主要是進行教育。
部隊擴大了,成分也複雜,而且極少數人參加部隊的目的不明確,而且過不慣部隊的艱苦生活,其動機有的是要革命,有的是要報仇,或吵了架在家沒有飯吃,或想來當官……
對於這種情況,我們非得要進行政治教育,這就像在閩西的革命一樣,許多人對革命的目的不明確,也像抗戰整編時一樣,有許多戰士對穿上國民黨服裝想不通,這都需要宣傳。抗戰時期雖然大家抱著殺敵報國之心,不排除有部分人,還不十分明確抗戰的意義,尤其是皖南事變後和日寇「以華制華」、汪偽「和平建國」的宣傳下,更應如此。
一方面我們進行反農民落後精神、家庭觀念及其他落後意識的教育,進行反逃亡教育,說明逃亡沒有出路及其罪惡。另外,發動地方寫信,慰問慰勞、鼓勵,最好發動戰士的家屬來慰問,敘述對其家庭實際問題的解決。
另外,發揚部隊友愛團結的作風,使得戰士與戰士、黨員與群眾、黨員與黨員能團結起來。事實上,這種方法是有效的,四團特務連配合地武在二、三游擊區堅持鬥爭,特務連長朱者赤動搖叛變,把隊伍帶到社頭鎮地區,經戰士的抵制和地方黨的爭取終於又回到我們的懷抱中,如果戰士的素質不高,那麼我們很難把他們拉回來。
當然,我們僅僅做到這一點還不夠,提高軍事戰鬥力有很多方法,但軍事教育不能丟,《步兵戰鬥條例》印出來了,我們要好好學習,以後要用各種方法鼓勵戰士學習軍事的熱情。政治工作要保證參謀機關教育計劃的實現,今後檢查工作要把保證軍事教育工作列在內,行軍中做政治工作,如休息時講故事,作時事報告,戰前戰鬥動員,戰鬥中的鼓舞,如對敵喊話,保證戰場紀律,不准搜腰包,戰後對傷亡人員的慰問,追悼要做得好等……
「櫸樹,久違了,你樹皮棕紅,葉片卵形,你喜光耐旱,你木質堅硬,你意志堅強,誠實無虛。」拍打著這棵老櫸樹,感慨良多呀,這棵櫸樹,完全可以和閩南的榕樹媲美,俗云「獨木不成林」,而此樹樹冠如此之大,用遮天蔽日來形容並不為過,可見塘馬村的歷史之悠久,此樹的主人之偉博了。
樹葉上浮著金光,枯樹上跳動著鳥兒,樹冠上迴盪著鳥聲,好一幅靜謐的圖畫。
這寬大的石桌,這冰涼的石椅、石凳,多富有詩情畫意呀,我們的戰士曾在這兒吃飯,我們的戰士和房屋的主人劉秀金在石桌上曾下過棋,我與羅司令曾和主人一家一道吃過黃瓜……如果沒有戰爭,由共產黨來治理國家,這蘇南,這塘馬村該會多麼美麗呀……
幹部問題,在總政治部的訓令中,已明確地指出:八路軍新四軍的幹部是工人、農民及革命的知識分子三種主要成分組成的,八路軍新四軍是共產黨領導的部隊,是不允許任何黨派在其內部活動的,這個部隊應當絕對由無產階級掌握,但是其中的成員不一定是完全無產階級的。
三種成分各有特點,應該說我們的幹部是合格的,稱職的,但是由於鬥爭環境的尖銳複雜,我們幹部隊伍中有少數人或多或少地存在著一些問題,尤其是一些地方武裝改編過來的幹部中更容易產生這些問題。
獨立二團二營的政治教員謝壽華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我們應該進行嚴格的思想鬥爭來教育幹部。
目前部隊中極個別幹部的不良傾向表現在無信心、頹廢墮落、苟安偷懶、本位主義、自大驕傲、自由主義。對此,我們要堅決執行毛主席的六中全會的六個標準,1.堅決執行黨的路線;2.服從黨的紀律;3.有獨立的工作能力;4.積極工作;5.不自私自利;6.和群眾有密切的關係……經過這些教育,尤其是部隊整訓的幹部將更加團結,我們的幹部更有戰鬥力。
夕陽西下了,夕陽如火球般高懸在馬狼山的上空,邵笪村炊煙裊裊,下大墳桑樹片片,黃泥塘飛起一陣野鴨,西溝塘邊波光粼粼。
茭白葉子似塗上一層玫瑰色,灰白中夾雜著火紅,並不時發出瑟瑟之聲,菱葉枯萎了,殘葉漂在水面上,魚兒不時吐出水花,水草在清清的水塘中搖曳著,噢,還有一陣婉轉的歌聲,那歌聲旋律真美,嗓音質樸而又清醇,似乎是兩人交替合唱著,「哥哥你去當兵,妹妹送你一程,你去當兵打日本,我在家中把田耕」,順聲望,原來是塘馬村的兩個年輕婦女在西溝塘邊的石階上唱著歌,一個用竹籃子在水中左右旋轉著,那籃中的東西激盪著水,發出嘩嘩的聲響,另一個則用絲瓜瓤瓤擦洗著藕,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她們的身上,逆光下其輪廓猶似一幅美麗的剪影。那歌聲充滿了歡樂,激情,有一種蓬勃向上的力量。
走近一看,原來是村西邊的兩個年輕媳婦,崔玉英與袁秀英,第一次見到這兩個小媳婦是在李堅真那兒,後來在村西邊照過幾次面。
直到我在劉秀金門前的大櫸樹下的石桌旁與其家人吃黃瓜時,方知崔玉英為劉秀金之子劉洪生之妻,袁秀英乃村西劉良超之妻,現在她們邊勞動邊唱著抗戰之曲,看來我們的婦女部長李堅真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兩女見到我收住了歌聲,齊聲道:「廖司令。」
「你們在幹些什麼?」
「洗藕!」崔答道。
「中秋節獻給戰士們。」她們又齊聲道。
「謝謝你們,你們什麼時候學會這首歌的?是誰教你們的?」
「是李部長和陸容妹妹教我們的。」她們兩人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兩人斜襟長袖,衣袖捲到上臂,下著短窄長褲,褲管捲到近膝蓋處,赤著腳,雙腳站在長長的石階上。
「好,你們忙吧。」
「廖司令吃飯沒有?到我家去吃吧。」兩人齊聲邀請,滿臉熱情之色。
「吃過了,謝謝你們。」我揮了揮手,兩女也揮了揮手,逆光下只見其大致的輪廓,但輪廓是如此的美麗,在西邊晚霞映襯下顯得無比的瑰麗。
我返身向大祠堂走去,腦海裡一直留著這美好的印記,細細地品味著抗日宣傳後塘馬人的變化,即刻耳邊又傳來那動聽的充滿豪情的歌聲,「哥哥你去當兵,為的是保國安民,我在家忙生產呀,支援前線打走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