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光榮與夢想 第37章 政壇之路 (4)
    親愛的同胞們,所有的美國公民,無論你是民主黨人還是共和黨人,抑或是無黨派人士。今晚我想對你說:「我們任重而道遠。」在伊利諾伊州的蓋爾斯堡,我曾經見到過許多失去了工作的工人們,因為他們曾經工作過的美泰洗衣機廠要遷往墨西哥州。而他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去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競爭每小時只有七美元的工作。我們任重而道遠,因為我曾見到過一位失業後強忍住淚水的父親。他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每個月拿出四千五百美元去支付兒子的醫藥費,因為失業後他便失去了一直依賴的醫療保險。我們任重而道遠,因為在東聖路易斯市,我曾經見到過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她有優良的成績,有強大的學習動力,有美好的願望去大學讀書,但她卻沒有錢。而像她這樣的人還有成千上萬。

    不過請不要誤解我的意思。這些人們,這些我在小城鎮和大城市,在餐廳和辦公樓下停車場見到的人們,從未指望過政府能出面解決他們所有的難處。他們清楚地明白,只有自強自立,才能前進,而且他們樂意如此。

    如果你去芝加哥周邊的城鎮走走,人們就會告訴你,他們希望自己繳納的稅款能夠得以妥善利用,而不是被某些社會保障機構或五角大樓恣意浪費。

    如果你去任何一個城市的社區逛逛,就會有人對你說,孩子若想接受良好的教育,並不能單單依靠政府。他們明白,父母要言傳身教。他們也明白,除非我們教孩子們樹立遠大理想,不要整天沉溺於電視,並消滅「黑人青年拿起書來,就是在模仿白人」之類的流言飛語,我們的孩子就不會取得成功。這些,他們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雖然人們並不期望政府出面幫他們排憂解難,但他們的內心能深切地感知到,只要我們的政府將工作的重點稍加調整,我們就能保證美國的每個孩子可以把握住生活的機遇,保證機遇之門永遠朝他們敞開。他們知道,我們可以做得更好。他們同樣希望我們如此。

    不久前,在伊利諾伊州東莫林市的「對外戰爭退伍軍人俱樂部」大廳裡,我認識了一個年輕人。他叫謝默斯,足有兩米高。他面貌英俊,長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總是帶著和善的笑容。他告訴我,他已經成為海軍陸戰隊的一員,下周就要進駐伊拉克了。

    他對我講述了自己參軍的原因。他講到了對祖國和國家領導的絕對信賴、對於軍令和天職的無比忠誠等。聽他講述時,我想:這個年輕人身上凝聚了我們對於子女的所有期待。然後,我捫心自問:「謝默斯忠心耿耿地為國家服務,那麼我們所做的是否等同於他的付出呢?」

    我想到了在伊拉克戰爭中戰死沙場的那九百位軍人。他們的雙親也許依然健在,他們也許已經為人父母,他們還有諸多朋友親鄰,但他們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的家鄉。我想起自己見到過的那些家庭。有些家庭因為親人陣亡,失去補貼,生活窘迫;有些家庭幸運地見到了從戰場歸來的親人,但他們的四肢卻不再健全,精神甚至也面臨崩潰。即便如此,他們依然無法獲得長期的醫療補助,僅僅因為他們還是預備役軍人。

    當我們把這些年輕的小伙子和姑娘們送上戰場時,我們身肩重責與義務,不能虛報數字,也不能隱瞞他們離開的真相,而是應該在他們離開後照顧好他們的家人,在他們回歸故里後料理好他們的生活。日後,若沒有足夠數目的軍隊,沒有十足的把握取勝,就不要輕易發動戰爭。要捍衛和平,贏得全世界人民的尊重。

    現在請允許我明確地表達以下觀點:在這個世界,的確有人與我們為敵。我們必須找到他們,擊敗他們。

    ……

    而我們當中僅有個別人過上好日子還遠遠不夠。因為成就美國傳奇的不僅僅是我們聲名遠揚的個人主義精神,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一個信念,即「同為一國之民,我們榮辱與共」的信念。

    如果,在芝加哥南部,有一個孩子不能讀書,我也會忐忑不安,即便他與我非親非故;

    如果,在某個城市,有一位老人付不起昂貴的醫藥費,必須在租房和治病之間作出選擇,我感覺自己的生活也會因此變得窘迫,即便我們素不相識;

    如果,有個阿拉伯裔的美國家庭遭遇不公,卻沒有指派的律師,或沒有經過合法的訴訟程序,我感覺自己的公民權同樣也受到了威脅。

    正是那樣一個基本的信念——「我是同胞兄弟的守護人,是同胞姐妹的守護人」,讓我們的國家得以像今日這般強大。

    也正是這一信念,讓我們在追求自身夢想的同時,依然能夠團結一致,成為一個美利堅大家庭。這就是,「合眾為一」(Epluribusunum)。

    不過,就在此時,就在我們團聚的此刻,依然有人企圖分裂我們。那些輿論製造者和負面廣告的製造商們正在大行其道,他們擁護不擇手段的政治。

    今晚,我想對他們說:美國沒有自由和保守之分。這世間,美國只有一個,那就是美利堅合眾國。

    美國也沒有白人與黑人之分,更沒有拉丁裔和亞裔之別。這世間,美國只有一個,那就是美利堅合眾國。

    政治評論家們喜歡把美國割裂成兩部分,紅色州和藍色州。紅色州代表共和黨,藍色州則是民主黨的天下。我也有話想對他們說,那就是:我們藍色州的人民也信仰偉大的上帝,紅色州的人民也不喜歡聯邦機構在我們的圖書館裡面鬼鬼祟祟,刺探信息。

    在藍色州,我們也有人執教少年棒球聯盟;在紅色州,我們也有同性戀朋友。

    所有熱愛祖國的同胞,有人反對伊拉克戰爭,也有人表示支持。

    同為一國之民,我們都效忠於偉大的星條旗。所有人都捍衛著我們的祖國——美利堅合眾國。

    說到底,這才是此次競選的意義所在。那就是:我們想要參與到憤世嫉俗的政治中去,還是投身於滿懷希望的政治中來?

    ……

    我想強調的並非盲目的樂觀主義,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種不可救藥的無知。它使人們認為只要我們不去談論失業問題,這一現象就會自行消失;只要我們對醫療保健危機漠不關心,它早晚會銷聲匿跡。

    這並非我想談的內容,我想談的是一些更加實質的問題。那是一種希望,是奴隸們的希望,他們圍坐在火堆旁將自由之歌吟唱;那是一種希望,是移民們的希望,他們想要到達遙遠的海岸,於是揚帆遠航;那是一種希望,是一位年輕的海軍上尉的希望,他勇敢地在湄公河三角洲放哨巡邏,守衛他鄉;那是一種希望,是一個磨坊工人兒子的希望,他不向命運低頭,放飛夢想;那是一種希望,是一個名字古怪、身材瘦弱的孩子的希望,他相信偌大的美國,定有他的一席之地,讓他不再流浪。

    這是一種面對困難的希望,一種面對未知的希望,一種無畏的希望。

    最後,感謝上帝賜予我們這偉大的禮物。這是我們偉大祖國賴以生存的基石,是對美好明天的信念,相信更好的生活就在眼前。

    我相信,我們定能緩解中產階級的壓力,也能讓工人家庭看到希望的曙光。

    我相信,我們定能讓失業的人重回工作崗位,讓無家可歸的人能有歸宿,讓全美國大城市的年輕人遠離暴力和絕望。

    我相信,我們身後有一股正義的力量在支撐著我們。如今,站在歷史的十字路口,我們定能作出正確的抉擇,迎接即將面臨的挑戰。

    今夜,我的同胞們,如果你我感同身受,如果你我同樣凝聚了力量,有同樣的危機感和熱情,同樣充滿了希望,如果我們都能盡職盡責,那麼毫無疑問,我們整個國家,從佛羅里達州到俄勒岡,從華盛頓到緬因州的人民都會在11月份行動起來,而我們這個國家也能重振旗鼓,穿越漫長黑夜,光明終將到來。

    非常感謝大家!願上帝保佑你們!

    這是我們的時代

    ——「重振美國」主題演講

    2006年6月14日

    (華盛頓特區)在由左翼「美國未來運動聯盟」發起的「重振美國」大會上,奧巴馬發表了此篇演講:

    「這是我們的時代。一個在歷史上濃墨重彩的時代,一個抒寫美國傳奇新篇章的時代。我們要在屬於自己的時代中,為子孫後代開創一個更加自由、更加美好、更加繁榮、更加公正的國度。」

    親愛的朋友們,如今,我們走到了美國歷史的十字路口。

    當前,人們對未來的憂慮之聲,充斥於市政大廳、咖啡館和街頭的各個角落,人們不知道自己的國家將會走向何方。每當談及戰爭、卡特裡娜颶風、醫療保障或是彼此的工作時,人們總會說,是到必須變革的時候了!

    現在,很多人依舊相信我們的國家無所不能——只是覺得政府領導無方;很多人依然心懷偉大夢想——只是領導人早已將其忘卻。

    我還記得第一次競選伊利諾伊州參議員的場景——那是我第一次參加選舉。競選成功後,一些朋友問我,是否願意參加接下來的總統選舉。我想了一下,然後說:「這件事,讓我先問問上帝,再請教下我的夫人。」——聰明人面對棘手問題時,總是這樣回答的。

    經過慎重考慮後,我決定競選參議員。像所有總統候選人一樣,我決定向所有願意傾聽我的人表露心聲。

    無論在露天義賣場還是在街邊理髮店,只要發現角落中有人,我就會停下車來發放手冊。

    人們常會問我這樣的問題:「你叫巴拉克·奧巴馬?怎麼起了個這麼有趣的名字呢?」由於人們很難叫准發音,所以經常會喊我「阿拉巴馬」甚至是「喲,媽媽」,我只好解釋說我的名字源於來自肯尼亞的父親。

    人們還會問:「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看吧,你在法學院教書,擔任民權律師,還組織選民登記,又是個顧家的男人——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蹚政治這攤渾水呢?」

    我知道,這正是憤世嫉俗者眼中的政治生活。儘管出於公民義務,人們會定期參加公共活動,但大家對政府並不抱有信心,不相信政府能夠改變我們的生活。

    所以,我對這些冷言冷語深表理解。可是,每當我有這樣的想法時,就會想起那件發生在參議員競選前夕的事。

    我們曾在芝加哥南部——當時我正住在那裡——召開過一次大規模的集會。休息期間,一個人走過來說:「有個女人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說是很想見你,想和你握握手,再拍張照片作紀念。」

    我說好啊,於是我見到了她,並很快攀談起來。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位叫瑪格麗特·劉易斯的老人竟然生於1899年,已經一百零五歲了。

    想想看,一位一百零五歲的非洲裔老人,因為相信自己的聲音至關重要,便不遠千里趕到會場。從此之後,我的腦海中便常常浮現出她所經歷的人生畫面。

    我會想起,她出生在一個沒有汽車和飛機的年代;一個黑人被種族隔離的陰雲所籠罩,在名義上享有自由,現實中卻依然飽受奴役的年代;一個黑人常常被處以私刑,卻很難有機會參與選舉的年代。

    我會想起,她是怎樣親歷了「一戰」、大蕭條和「二戰」;又是怎樣看到自己的親人們從戰場上榮歸故里後,還是只能坐在汽車的尾部。

    我會想到,她是如何目睹了婦女們贏得選舉權,又是如何看到羅斯福總統通過《退伍軍人權利法案》,將幾百萬人送入大學,以及如何通過社會保障計劃幫助人們擺脫貧困;我會想到,她是如何見證了工會的興起和中產階級的繁盛,又是如何看到了移民者們遠渡重洋,來這裡尋找叫做美利堅的夢想國度。

    她對我們的國家充滿信心。看到周圍的世界日新月異,老人相信,總有一天,她也會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民權運動讓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想:「屬於我的時代就要到了。」

    民權運動中,她看到了婦女們——既有洗了一天衣服的清洗工,也有帶了一天孩子的保姆——下班後仍寧可走路回家,也不願意搭乘公交,她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用自身的行動去追求自由;她看到了不同種族、不同信仰的年輕人因為相同的信念,搭車來到密西西比州和亞拉巴馬州進行選民登記;她看到了四個小女孩在主日學校被殺後,在全國掀起的運動浪潮。

    最後,她看到了《民權法案》和《選舉權法案》的通過。

    她永遠不會忘記人們第一次排隊投票的場景——老人自己也在排隊的人群中。此後,她投票參與了每一次選舉,因為她相信,在她所經歷的三個世紀裡,有足夠的事實證明:沒有什麼困難是戰勝不了的,沒有什麼不公平是難以消除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會阻止我們追求夢想!

    她相信,平等不是某些人的特權,機會並非幸運者的專利,自由更不是只被少數人享有的專屬品。

    她相信,在美國歷史上,每當我們看似放棄希望或為少數人而戰時,總會聽到反對的聲音——人們會說,我們要堅守夢想,勇往直前!我們要自強不息,永不放棄——因為這才是我們。我們為自己的夢想而戰,為所有懷揣美國夢的國人而戰。

    現在,我們只是面臨著這諸多歷史時刻中的一個。

    短短六年中,我們的信心,在戰爭和災難、恐懼和絕望,以及政府的醜聞和腐敗中,一次次地動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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