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成家立業,希望能買得起自己的房子和汽車,可以負擔得起兒童保育費,可以供自己的孩子上大學。然而,當他終於可以從紅利獎金和減稅中獲得微乎其微的好處時,他才發現自己的稅務負擔愈加繁重,每個月幾乎入不敷出。
等到了退休年齡,他希望自己和妻子兩個人已經攢夠了錢來安度晚年。但是,如果平日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錢去積攢的話,他會希望每個月依然可以在家裡收到社會保險金。
這些都是21世紀初我們要面臨的挑戰。我們不會誇大其詞。我們沒有看到經濟大蕭條剝奪了我們的一切。但是我們無法否認,羅斯福時代過去以後,無數家庭所面臨的風險比我們已知的更大,面對的危險比我們已知的更多。此外,這些家庭可用以幫助自己渡過難關的資源也更少了。
過去人們曾經可以依賴僱主為自己提供醫療保險、養老金和一份一輩子都穩定的工作。而如今,工人們卻要擔心,如果他得了心臟病,僱主是否就會縮小他的受保範圍;擔憂自己到底能夠擔負多少養老保險金;害怕明天再回來工作時發現自己的工作已經外包給了別人。
然而,正如羅斯福時代的反對者們說的那樣,若想幫助別人救助自己,我們無能為力。如今,當權的領導者也告訴我們,與其共同分擔新經濟的風險,不如自己承擔起這份責任。
總而言之,關於社會保障未來之路的辯論,其真正意義也在於此。
對於那些一輩子都在辛勤勞作,為我們國家作出了卓越貢獻的老人們,等他們退休後,我們是要告訴他們「你們應該自食其力」,還是說「我們會保證你們擁有基本的生活保障」?是告訴他們「是否能夠安享舒適晚年是你們自己的事」,還是說「我們都會予以關注」?
由於這些領導者都來自華盛頓,因此當我們聽到他們談論社會保障時,他們不會直接回答這些問題。如果想說「私有化」,他們會使用「改革」一詞;如果想說「應該解體」,他們會說「有待加強」。他們告訴我們危機來臨,以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這樣我們才會耐著性子坐下來,細細聽他們講述將社會保障私有化的計劃。
但是,我們都明白這一切到底有何含義。
這不僅僅是將保障福利降低了高達百分之五十那麼簡單,雖然這的確已成現實;
這不僅僅是從中國和日本等國家借貸五萬億美元,為該項計劃融資,畢竟,我們知道財政保守主義者們有多麼地痛恨貸款和財政赤字;
這並非是指利用私人賬戶為社會保障系統彌補財政漏洞,因為即便是社會保障私有化的主張者都承認他們並沒有這種能力。
這一計劃到底與什麼有關,為什麼保守主義者們一直竭力促成這一改革,其中緣由用一句話即可進行概括。這句話源於白宮的備忘錄,從某種程度上卻可以使得這一切遠離白宮——「六十年來,我們第一次可以贏得社會保障這一戰。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促成國家政治局勢與意識形態的轉變。」
的確如此。將社會保障納入法律體系幾乎是發生在七十年以前的事情了,當時正值羅斯福的反對者們聲稱這一舉措是個永遠不會奏效的圈套。有人甚至還將其與共產主義聯繫在一起。從那以後,僅僅出於意識形態的原因而反對此項目的運動一場接一場,層出不窮。因為有些人依然不相信,我們同為一國之民,無法共同解決我們所面對的難題。他們認為,只有讓我們獨自面對命運,我們這個國家才能更好地運轉。
我完全理解這一觀點。社會達爾文主義者的觀點的確有令人振奮之處,即無拘無束的自由市場經濟能夠解決任何問題。它不會要求我們當中生來富貴或者一夜暴富的人們作出犧牲,但也不會去考慮養育了我們的父母是誰,我們曾經接受過的教育如何,或者工作起來在合適的時間是否需要適當休息。
但我完全不同意這一觀點。如果我們將社會保障私有化,我們要怎樣向那些退休的老人們交代?他們在股市中的投資已經虧損嚴重,我們要對他們說「對不起」,還是「繼續努力工作」,還是「你要自食其力」呢?
當人們預期的福利待遇減少,不得不在日常生活開支和醫藥費支付之間左右為難時,我們到底該說些什麼呢?「這不是我們的問題」?
當人們債台高築,以至於他們的孩子剛剛走向工作崗位就必須面對天價稅收之時,我們該對他們說什麼?「自己去解決」?
美利堅不應如此。七十年前,我們並不是以這種方式救助了上百萬的老人,讓他們脫離了貧困生活;我們也沒有以這種方式將光榮的一代退伍兵送入大學,使他們最終成為歷史上最為偉大的中產階層。這也不應該是我們面對新世紀挑戰的方法。
然而,在任何方面,他們都試圖將美國朝這一方向引領。由總統提倡發起的「醫療保健儲蓄賬戶」計劃既沒有解決飛漲的醫療保險金,也沒有關照未保險人群,而是對社會保障體系不聞不問,只是塞給你幾塊零用錢,讓你自己去尋找一個可以支付得起的解決辦法。因此,你只能通過少看醫生的方法應對兩位數的通貨膨脹。這一計劃也沒有改善養老金製度,只是減免了一些稅務,希望你可以利用自己的賬戶好好投資,好好儲蓄。如果這些方法都行不通,如果你沒有可以負擔得起的保險,而且身患重病,欠下了數千美元的債務,那麼你還不能期望可以通過宣佈破產,從頭再來,因為政府已經變更了法律條款,讓你自己去承擔所有的債務。
主張自我承擔責任,發揮自主創造性是我們共同珍視的美國價值觀。但平心而論,只有在一個資金流轉速度過快的國家,我們才能經常目睹到這種現象;在華盛頓,這些價值觀的運用之處才會更多。
這是針對所有既存形式社會保險的全面衝擊。然而,這一衝擊的諷刺之處在於,正是這些安全保障網絡激勵著我們每個人都主動成為風險承擔者,成為自由追求夢想,以實現自己雄心壯志的企業家們。當我們坐在車裡開車的時候,我們知道如果有人從後面追尾撞車,他們會有保險金來支付維修費用。在我們買房時,我們知道這一投資可以受到業主保險金的保護。我們抓住機會創造自己的事業,成立自己的小型公司,因為我們明白,如果我們失敗了,會得到保險金,以緩解我們的損失。全美眾多企業也正是因為這一原因才能承擔起有限責任,我們的家庭也同樣如此,這就是我們需要社會保障的原因。只有這樣,市場才能得以運轉。
美國也正是這樣才運轉起來的。如果我們希望它能像以前那樣繼續順利運轉,我們就要想出新的辦法,讓我們能夠一起應對21世紀經濟的新增風險,而不是摧毀我們已經擁有的一切。
美國不應成為一個個人夢想與集體利益相互矛盾的地方,而應該是一個兩者相輔相成的樂土。羅斯福總統的天才之處就在於將這一想法付諸實踐。
我相信,今年我們就能成功地挽救社會保障制度,防止其私有化。這樣一來,我們也將堅定我們的信念——同為一國之民,我們已經準備好「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最後我想說明,只要有加強社會保障及保證子孫後代有償付能力的需要,我們民主黨人定將團結一致,共同努力。我們深知這一點的重要性,我們也想讓其成為現實。而且我相信,只要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共同努力,這一目標定能實現。同時,由於「嬰兒潮」一代已經到了退休年齡,我們還可以就美國面臨的真正挑戰展開一場辯論。
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如何控制飛漲的醫療保險和醫藥費;討論一下如何增長個人及國家儲蓄;討論一下如何加強建設21世紀的養老金製度。
這些難題都要求我們能齊心協力,同心同德,而不是在面對這一現實存在卻可得以解決的問題時驚慌失措;應當本著實用主義及自主創新的精神,讓每一個美國人都能享受到他們用辛勤汗水換來的養老保險。
你們也知道,在我們國家的歷史上,曾有這樣的時刻,我們作為獨立的個人,各自專注於自己的事業,盡情享受上天賜予我們的自由。
也有這樣的時刻,我們同為美利堅公民,個人尊嚴和共同命運將我們連接在一起,成為一個整體。
而關於社會保障未來之路的辯論就應該處於這樣一個時刻。
自從開始競選以來,我認識了很多人。有人告訴我,他們不希望由一個龐大的政府掌控他們的命運,但他們希望會有一個積極活躍的政府,讓他們有機會將自身優勢發揮到極致。
上至正在步入暮年的老人,下至剛剛呱呱墜地的嬰兒,我們所有人聯起手來,就能給大家提供這樣的機會。
在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簽字批准1935年《社會保障法案》之日,第一句話他就這樣說:「今日,多年來的一個夢想很大程度上得以實現。」
為了我們共同生活的美國,為了我們的老人,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多年以後以及未來幾代的每一個美國人,現在到了我們行動起來,去實現夢想的時候了。
隱私與自由
——在美國圖書館協會的演講
2005年6月27日
(伊利諾伊州,芝加哥市)在美國圖書館協會的年度會議上,奧巴馬以「隱私和自由」為題發表了此篇主題演講:
「我想與大家共同合作,讓我們的圖書館永遠都是知識的殿堂。在這裡,人們可以自由自在地閱讀,隨心所欲地思考,而不必擔心『老大哥』正掠過我們的肩頭咄咄逼人地窺探著我們。」
今天能站在這裡給大家演講,我備感榮幸,因為我們知道,圖書館是個含義豐富、意義深遠的地方。它不僅僅是一幢儲藏書籍和史料的建築物,而且自始至終都是將人們引領向更廣闊世界的窗口。在這裡,我們總能迸發出偉大理論與深刻思想的火花,正是它們幫助推動了美國歷史的前進。
當真理和科學不斷遭到政治議程與意識形態的挑戰時,當學校不允許教師教授進化論時,當歹人利用偽科學阻撓有關抑制全球變暖或出資拯救生命的科研行動時,總是圖書館在提醒我們,真理並非就是最響亮的聲音,而應該是最正確的信息。儘管我們都是最虔誠的宗教信仰者,但是在美國,創新性思維卻能一直得以維護,原因正是我們在信仰宗教的同時也篤信真理。
因此,當我們教育任何一個孩子,讓他跨越圖書館的門檻,邁進這座聖殿的時候,從那一刻起,我們就永久性地改變了他們的一生,他們的生活從此變得更加美好。因為圖書館擁有無窮的力量,可以促成這種改變。
此時此刻,我站在這裡,心懷感激,感謝圖書館一直發揮的重要作用和在座各位的辛勤工作。同時,我還想與大家共同合作,讓我們的圖書館永遠都是知識的殿堂。在這裡,人們可以自由自在地閱讀,隨心所欲地思考,而不必擔心「老大哥」掠過我們的肩頭咄咄逼人地窺探著我們。
可能在座的一些人聽到過我去年夏天在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的演說,它最終還成為了人們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其中大家似乎對於我說過的這樣一句話記憶深刻,那就是:「紅色州的人民也不喜歡聯邦機構在我們的圖書館裡面鬼鬼祟祟,刺探信息。」但很多人可能都無法記起的是,多年來,是圖書館管理員們一直奮戰在爭取隱私與自由的前線。在我國歷史上,我們曾經經歷過不幸的年代,那時美國與成就我們這個偉大國度的理念漸行漸遠。但有個問題一直都徘徊在我們的腦際,那就是:我們能克服這一困難嗎?而你們這些優秀的國民一直都毫不猶豫地響亮回答:「我們能!」
當政治機構審查優秀文學著作時,是你們將《哈克·費恩歷險記》和《麥田里的守望者》重新放回書架,保障了讀者們自由思考和接受外界信息的權利。從那以後,我們不得不開始擔憂,我們的政府是不是也會在圖書館裡掠過我們的肩頭窺視著我們。這時,依舊是你們勇敢地站出來,呼籲社會保護個人隱私。你們是美國這一最根本自由權利的全職捍衛者,僅憑這一點,你們就應受到全國人民最深切地感激。
你們還值得受到我們的保護。這也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在和眾多共和黨人、民主黨人一道努力推行一項愛國者法案,以便在不踐踏我們公民權利的同時還可以追查到恐怖分子的行蹤。華盛頓政府一直試圖用「非此即彼」的方式處理兩者之間的關係,要麼只能保護公民遠離恐怖分子,要麼只能堅持我們最為珍視的原則。但是這樣的選擇不僅降低了我們對自身的要求,而且還低估了我們國家的能力。其實,我們可以利用新技術,發揚堅持到底的精神,在恐怖分子為非作歹之前就將他們捉拿歸案,同時還可以保護好公民的自由,這自由就是我們最初奮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