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竟可這樣讀2 第19章 (3)
    宋殤公喜道:此事全仗愛卿。話音剛落,忽又一拍腦門大驚失色道:縱使愛卿能請得兩國援軍,恐怕也為時已晚啊!

    孔父嘉繼續笑道:主公何意?

    宋殤公顫聲道:照目前鄭莊公的進軍速度,恐怕愛卿請來援軍,國都都已被破,尚有何用?

    孔父嘉斷然道:此事絕不會發生。

    宋殤公一驚道:愛卿為何這麼肯定?

    孔父嘉笑道:我們可避實就虛。

    宋殤公道:何謂避實就虛?

    孔父嘉道:鄭莊公率領大軍侵伐我國,其老巢新鄭必然空虛,援軍只要輕裝偷襲,鄭莊公必然回軍自救,如此危厄豈不立刻化解?

    宋殤公哈哈大笑道:愛卿此計,足以流傳千古。

    宋殤公話音剛落,老絲不得不插上一句,事實上,孔父嘉首創的這個策略確實流傳了千古,只可惜它的名字已不叫避實就虛,而叫圍魏救趙,作者已換成了孫臏。

    然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孔父嘉現在心情很激奮,他正和衛國的右宰丑一起領著宋、衛、蔡三國軍隊奔馳在突襲鄭國的康莊大道上。

    仗劍行天涯,載酒上高樓。每個男人心中都必然有一個熱血江湖的夢。

    世子忽也不例外。

    在金戈鐵馬聲中世子忽醒來,外面正辟里啪啦地下著瓢潑大雨,可世子忽已全然不顧,他邊跑邊套上了盔甲,並登登登地爬上城樓,向外瞭望。

    賊勢浩大,兒力遠不能及。這就是世子忽給鄭莊公的急報。

    鄭莊公正站在防城的一個大院中,他的身前是滿副盔甲的精兵強將,他的身後是稀里嘩啦的大雨。往前走,宋國領土可以繼續收入囊中;往後走,那是打道回府的路。

    鄭莊公苦澀一笑,他轉身,邁步進入了大雨中。雨水冰冷,澆濕了他的衣領,也澆滅了他雄心勃勃的夢想。

    功虧一簣。鄭莊公握拳長歎。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草窩。你在外面再撈得流油,可是你沒有家,扎不下根,你就將是一個令人不齒的流浪乞兒,你口袋中的錢只能慢慢成為別人嘴中的肉。

    這個道理,鄭莊公很懂。

    可是他現在卻必須裝得很不懂。因為他面前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將軍,夷仲年、公子翬。

    鄭莊公粲然一笑道:連番苦戰,有勞兩位將軍。今夜我們就撤軍,二位即可回國好生休息了。

    兩人大吃一驚,這個決定太突然,他們的仗正節節勝利,他們的刀還沒喝夠血。兩人遂異口同聲道:形勢大好之際,不知鄭伯為何要突然撤軍?

    鄭莊公呵呵一笑道:此番攻宋,非出於寡人本意,乃是天子所命,其用意是責怪宋人不朝。但天子向來恩德廣厚,干戈之事非其所欲,旨在治病救人。今番奪其二城,已足以懲戒。不看僧面看佛面,宋雖不仁,但不可壞了天子的一番苦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兩人恍然大悟,連忙附和道:天子恩慈,鄭伯仁義,非我等一介武夫可比,鄭伯既已決定退兵,我等奉令。

    鄭莊公笑道:所取防、郜二城,不可再還宋人,否則日後其必然依舊肆無忌憚。兩位將軍辛苦,各取一城如何?

    夷仲年忙道:齊與鄭向為盟國,同進同退,出兵是我方義務,豈可取城?夷仲年不能受。

    鄭莊公笑道:既然夷將軍不願取城,那防、郜只有同贈翬將軍了。

    公子翬立刻道:恭敬不如從命,多謝鄭伯美意。

    說完,公子翬微笑一聲,飄落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夷仲年微微搖頭,亦辭別而去。鄭莊公一直微笑,與夷仲年抱拳告別,和氣得像是一個最本分的生意人。

    可是一轉身,鄭莊公眼中立刻血紅一片,額頭青筋暴跳,他幾乎要把拳頭捏碎。

    他是一匹狼,吃肉的狼,為他人作嫁衣裳不是他的風格。這麼多年來,只有他佔便宜,而沒有他學雷鋒。

    鄭莊公在壓抑著怒火,他穩穩地坐在輅車中,車輪在泥濘的路上艱難地行走,一如他的心情。

    孔父嘉現在的心情卻很舒爽。他一抬頭,天立刻停止了下雨,露出了一個明光光的太陽。太陽曬得他很溫暖,右宰丑也是。

    孔父嘉一笑道:右宰,我們該回國了。

    右宰丑大吃一驚道:孔司馬此為何意?我們剛剛圍城,尚沒進攻一刀一矛,為何就要撤軍?

    孔父嘉哈哈一笑道:這亦足夠。我們的目的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我料定鄭莊公現已在回程的路上了。

    右宰丑「哦」的一聲,想了想道:那我們何時撤軍?今晚就走嗎?

    孔父嘉笑道:今晚就走。可是卻不能走來時的路了。

    右宰丑忙道:為什麼?突然又一悟道:哦,司馬大人是怕我們走原路和鄭莊公迎面碰上?

    孔父嘉笑道:我們此番只為解困,非為戰爭。能避則避,何必無謂傷亡?且我們輕裝突襲,又深入鄭國境內,萬一與鄭莊公的大軍真交起戰來,怕也討不到便宜。

    右宰丑點點頭道:司馬大人考慮甚善,在下佩服。不知司馬大人準備從那條路返回?

    孔父嘉皺眉道:我還沒想好,不知右宰有無好的建議?

    右宰丑一笑道:何不抄近路,從戴國借道,直接返回?

    孔父嘉拍掌笑道:好計。右宰好一條捷徑。

    聽到誇獎,右宰丑心裡一陣溫暖,瞬間像是開了一朵倭瓜花。不過也正因這條捷徑,使右宰丑很快地見了閻王。否則,照他在政壇搗糨糊的非凡能力,活個七八十歲該不成問題。

    是夜,月兒彎彎,柳條姍姍,墳上沒有鬼火,地下沒有大坑,宋、衛、蔡三國聯軍舒坦地行走在去戴國的路上。

    可是,人生難免起起伏伏,舒坦從來不是一種長久的生活狀態。

    在戴國,他們卡殼了,吃了一個灰頭土臉的閉門羹。

    不借路,這就是戴君的回復。

    我力量很弱小,可我骨氣很腫大。這就是戴人的精神世界。

    右宰丑千算萬算偏偏漏算了一件事,作為獨立的主權國家,戴是有領土權的。這是我的國土,我不是公共汽車,更不是公共廁所。

    或許,在大人物的眼中,小百姓的命根本不能算命,只是塊豬頭肉而已,可隨意擺弄,更可任意踐踏,甚至還可一口吞進肚子裡,把你嚼得連肉渣都不剩。

    起碼右宰醜如此認為,孔父嘉更是如此,且變本加厲。

    孔父嘉怒吼道:不拿下戴城,我孔父嘉誓不為人。他手一揮,呼啦一聲,士兵們擺開了進攻的架勢。

    堂堂的宋國大司馬,你一個小小的城主竟敢駁他面子,這還得了?給我打,孔父嘉再次怒吼道。

    士兵們像潮水一般湧在了戴國的城門下,一場在歷史上很不起眼的戰鬥開始了。

    可是這場毫不起眼的戰鬥竟然令一個人充滿了歡快的笑意,甚至他一興奮還拔掉了一根鬍子。

    他是誰?也許是救世主,也許不是。

    19.6華夏第一美男子

    本質上,他是一匹吃肉的狼,但偽裝後,他就是百變金剛。

    架梯,爬梯,爬到梯頂,砰,摔死;再架梯,爬梯,爬到梯頂,砰,再摔死。就這樣,一個又一個年輕的生命在逝去,可是孔父嘉看著的時候,心裡卻充滿了一種愉悅。

    他並非是一個嗜血的惡魔,他只是一名指揮若定的將軍。將軍比惡魔更可怕,因為戰爭已不僅是嗜血,而是血崩。

    人,不停地在死著,可是戴國的城牆也已搖搖欲墜。

    鳴金,收兵。孔父嘉笑道。畢竟,當炮灰的士兵也是會餓肚子的。

    吃完飯後,只要再衝擊一次,戴國必定被拿下無疑,孔父嘉笑著對右宰丑說道。

    他的笑聲還沒落,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吱呀呀一陣悠揚的脆響,戴國的城門竟突然間敞開,一覽無餘。

    孔父嘉的心一陣熱血澎湃,他沒想到,費盡心思尚未攻下的城池竟猶如神助一般自己解開了胸懷。當然,神是不存在的,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戴人力氣不支,準備投降。

    孔父嘉在趾高氣昂地等待著求和的使者,可是突然間他的臉僵死了。

    城門開處,並沒有使者出來,而只是一個腳步蹣跚的老頭,這個老頭神情委靡,一步三瘸,且還穿著一身灰布囚服。

    孔父嘉的眼突然迷離起來,在此之前,他恨不得一刀剁了這個老頭,而現在,他忽然覺得這個老頭有些可憐了。畢竟地盤再小,他原也是一國之主。

    戴君走到孔父嘉身邊,表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頭一扭,不知流落何方了,而孔父嘉卻根本沒有迎接戴君的眼神,不是不敢,更不是愧疚,只是忙不過來。

    他的眼珠在死死地盯著戴國的城頭,甚至眼眶都撕裂開了。城頭上只站著一個威風凜凜的人,這個人他還有點熟悉:鄭國上將公子呂。

    公子呂哈哈大笑道:多謝將軍成全,沒有將軍的死攻,戴國不會岌岌可危,戴若不岌岌可危,戴君又怎麼可能這麼爽快地接納我們進城?

    孔父嘉破口大罵道:你乘人之危,假以救援之名而落井下石,搶人國土,羞不羞恥?

    公子呂笑道:彼此彼此,做大事者不拘小節,孔將軍何必因為被我家主公算計而惱羞成怒?堂堂大丈夫,要真刀真槍地來,像個潑婦一樣罵街,又羞不羞恥呢?

    孔父嘉忽然閉住了嘴,他倒不是嫌羞恥,而是他確實發現,罵解決不了問題,能解決問題的只有刀頭舔血。

    孔父嘉大吼一聲道:不殺公子呂,我誓不為人。說完,竟然把戰盔狠狠地向地上一摔,並踩上去跺了兩腳。

    他真的生氣了,因為暴烈一向是他的專長。

    二話不說,孔父嘉擼起袖子,把士兵們集中到一起,大吼道:現在回家睡覺。

    是的,是回家睡覺,而不是攻城。很顯然,鄭莊公的軍隊豈是戴人所可比擬?打戴人他可不問三七二十一囫圇吞棗地打,只要拿刀往前衝就可以了;而打鄭人,他卻不能掉以輕心。

    必須用計,孔父嘉喃喃道。

    忽然,他一抬眼,看見了右宰丑怯怯的眼神,忙問道:右宰,有何話要說?

    右宰丑顫抖著嘴唇道:司馬之前不是千方百計要躲避鄭軍嗎?為何現在又突然改變主意,和他們開打了?

    孔父嘉嘿嘿冷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右宰不會是怕了吧?

    右宰丑連忙說不怕不怕,然後就腳步後移,一寸一寸地退出了大營。丑,抖得確實有點醜。

    孔父嘉歎息了一聲,這個時刻他只能靠自己了。他立刻集中所有的腦細胞,並讓他們產生飛速的旋轉,去沉思這個問題。

    沉思還沒結束,結果卻沉重了起來。

    右邊衛軍扎的營寨忽然起了一陣滔天的騷亂,只見周邊火把無數,吶喊連天,鄭軍竟連夜突襲了過來。孔父嘉大驚,連忙從床上跳起,奔過去探視情況,可是等他去了,看到的卻是右宰丑一張苦悶的臉。鄭軍原來只是虛張聲勢,喊了聲「狼來了」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孔父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堂堂的一代梟雄鄭莊公竟連這種小孩子唬人的把戲都用上了。他拍了拍右宰醜的肩膀,準備好言安慰他幾句。

    但是,他的話卻終沒說出口,因為他的腿又飛奔了起來。自己坐鎮的中軍出事了,也是周邊火把無數,吶喊連天。

    孔父嘉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還沒喘口氣,卻猶如一個洩了氣的皮球樣癱坐在了地上——又是虛驚一場。

    孔父嘉狠狠地譏笑了兩聲,鄭莊公看來是真沒轍了,開始此般裝神弄鬼起來。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吵得他睡不著覺,好騷擾他白天的邏輯思維。如所料不錯,馬上左邊的蔡軍要開始騷亂了。

    事情果然與孔父嘉預料的絲毫不差,因為確實,很快的左邊的蔡軍騷亂了起來,還是火把無數,吶喊連天的老套路。

    孔父嘉歎了口氣,他煩透了,他一躍上床,拉被子蒙上了頭,不管不問,來個香香甜甜的夢。

    這次他卻疏忽大了。他疏忽了兩件事,一是蔡軍的戰鬥力,那是三國中最差的;二是進攻蔡軍的將領,那是心狠手辣出了名的。

    公孫閼(yān),字子都,一個你若不瞭解必定遺憾終生的男人,尤其你是個女人的話。

    他已死了幾千年,但是他的名聲必定還要流傳幾千萬年,甚至是永垂不朽。

    這一切,只因為一個字。

    美。

    美得令人難以置信。

    美得讓人只好窒息。

    孟子曾曰:「不知子都之姣者,無目者也。」無目者,就是瞎子。《詩經》曰:「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狂且,小流氓之謂。換句話說,在全國少女的心中,任何男人和公孫閼一比,只能是個獐頭鼠目的小流氓。

    據野史傳說,時人對公孫閼之美的崇拜已超越了性別的限制。

    公孫閼當之無愧是中華民族歷史上的第一美男子。當然,男人莫急,中華民族歷史上的第一美女也即將閃亮登場,只要等第一美男子死掉即可。

    不得不說明,第一美男子的封號是老絲自己關起門來瞎琢磨得出的有理有據的結論,可是老絲還沒拿出證據,就已被公孫閼的光輝給掩蓋下去了。公孫閼,此刻實在是妖艷逼人。

    你如果以為公孫閼只是個繡花枕頭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他還是個武林高手,且精通兵法謀略。

    上天有時候太不公平,剝奪了無數人的優點而全部壘在了一個人身上,這讓老絲傷神不已。但老天爺還覺得傷得不夠,還在給公孫閼加優點。

    公孫閼出身高貴,是嫡系宗室,而且深得老闆鄭莊公的寵愛,且也頗立戰功,聲名顯赫,並非是完整版的軟飯主義者。這樣的坯子、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功名,公孫閼若想不驕傲,除非,除非他不是人。

    驕傲的特徵之一就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公孫閼挺起丈八蛇矛槍,第一個衝進了蔡人的軍營裡,逢人就挑,逢物就撥。等孔父嘉趕到的時候,蔡人早已七零八落,四散逃命,公孫閼穩穩站在火光中,手握鋼槍,等著他。

    他那細嫩白膩的臉在火光照耀下越發英俊迷人,猶如新出的豆腐,水嘟嘟而亮晶晶,孔父嘉都忍不住心頭一陣蕩漾,他握長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且不停地出汗。

    公孫閼被孔父嘉的眼光看得好生惱怒,大吼一聲道「拿命來」,就衝向了孔父嘉,然而孔父嘉卻一掉頭,拔腿就溜。

    他不是怕了,更不是心疼,而只是,亂子出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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