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竟可這樣讀1 第7章 (3)
    他並不是擺弄筆頭的建築師,而是個地地道道的小工。不是扔磚頭,就是抬石頭,或者被領班罵成個冤大頭的那種。

    可是,人家就偏偏能治國。或許,某些傢伙,從呱呱墜地起,就注定是個幹大事的料。

    而且,總是能遇到個不在乎工作經驗的老闆。

    這一點是老絲看歷史時獲得的最大啟迪。

    7.4震雷

    就像公孫弘六十歲了還在海邊養豬,可搖身一變就成了丞相;姜子牙七十多歲了,前一天還在編笊籬,後一天竟開始號令天下。此等奇遇,放在今天,實屬不能。

    老絲每次面試,第一關總是被人乜斜著眼問道:先大概說下你的工作經歷。

    實在難以想像,在今天你告訴老闆說,我一直在養豬或者編把子,老闆能一拍大腿道:好,就這麼著,你來當副總。

    傳奇,就讓它留在歷史中吧。我們也只能對著歷史發發感慨。

    說因為是在傅這個地方被找到的,所以後世便以此為姓,稱之為傅說。

    後代人處理問題思路確實明晰,你不有名沒姓嗎?簡單,我送你個成了吧!武丁就這樣在歷史上寫下了自己的一筆。傅說附之驥尾,亦為驚鴻一瞥。

    武丁崩,傳五世,到了武乙。

    武乙是個蠻有特點的人。

    他的特點就是不思進取加狂妄自大。

    不思進取是因為他覺得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了,自己還要勞碌什麼呢?國家治,他也還是吃喝玩樂這麼多;國家敗,他吃喝玩樂還是一樣不少,治國對於他來說實在毫無意義。

    人總要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最起碼是自認為有意義。

    武乙也想讓自己的生活更加充實,可是在狂妄自大的帝王眼裡,人間的一切都索然無味。

    沒有什麼是他不能征服的,而偏偏他又有著無窮的征服欲。

    武乙並不能像嫦娥那樣找顆藥吃,然後飄到天上跟神仙們鬥一鬥,更不可能像黃帝那樣甚至還能差遣神仙。

    因為隨著史料的逐漸完善,本書已褪去了前期浪漫的神話色彩,而轉化為客觀的論述。武乙,真可謂生不逢時,或者說生得太遲。

    但武乙有自己的辦法,是個能夠和神仙徹底較勁的辦法。

    可是在生活中,武乙真的又碰不到神仙。這又該怎麼辦?

    武乙完全用現代人的思維方式解決了這個看似二元悖論的難題。

    那就是,毫不手軟的——山寨。

    他首先令匠人們仿照神仙的樣子雕刻出木偶,然後再令戲子操縱機關,變得栩栩如生。

    變得栩栩如生並不是為了觀賞,而是為了能和他對打。

    武乙從此以後就展開了和木偶神仙搏擊的過程。

    結果很理想,木偶神仙每次都是被他打得個腦殼粉碎,而且還決不會叫一聲疼。

    若叫一聲疼,匠人和戲子怕都難逃鬼頭刀。

    武乙從此樂此不疲。

    在每個白天。

    很顯然,武乙輕易發現,每個夜晚開始寂寞起來。

    做愛並不是武乙的愛好,因為他覺得,那太初級。

    他此生的願望就是把神仙們打趴下,這已圓滿實現。

    可是還有一個小小遺憾,那就是他要成為把神仙們打趴下的世間第一人。

    欲與天公試比高,決不讓他人領風騷。

    把神仙打趴下的歷史上名氣最高的是另外一個英雄。

    后羿。

    這個后羿並不是嫦娥的老公,宓妃的情夫,而是他的先祖。傳說在堯的時代,天下十日大旱,萬民荼毒,他一生氣,拿弓箭便射下了九個。

    這絕對是個壯舉。

    為了證明后羿的偉大,我們可拿歷史上第二個靠太陽炒作成功的名人來與他對比一下。

    誇父。

    誇父立志要把太陽追到手,便整天跟在屁股後面跑,跑啊跑,就被曬死了。

    這就是整個的故事。

    這個故事豈非大大有名?

    因為跟神仙戰鬥而被傷殘甚至死亡的凡人由此而大大得名的實不止一個兩個,我們後面還要講到,比如要離刺慶忌故事中的齊國勇士椒丘欣。

    比射日更難的唯有射天。

    按照古人邏輯,太陽是掛在天上的,所以天比太陽更遠。若能射到天,那豈非證明自己更強弓硬弩,技高一籌?

    武乙並不奢望把天給射下來,畢竟連共工撞都沒撞下。

    他只是想把天射個窟窿。

    武乙的想法很瘋狂,但人並不瘋狂。他沒那麼傻,直接拿弓箭朝天就射,那樣別說是天,就是鳥怕都射不到。

    武乙要的只是想向世人證明他具有這個超能力,而並非真的認為自己具有。

    問題總是可以克服的,武乙很自信。

    這一次他選擇的不是山寨,而是具有完整自主知識產權的創意。

    絕對彪悍。

    風箏。

    對,就是風箏,這麼普通的玩意兒,在武乙的創意下幻化出無限的魔力。

    天上飄著很多五顏六色的風箏,國人抬頭讚歎道。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每個風箏下都綁著一小袋血囊。

    當然,他們很快也就知道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武乙並不想掩蓋這個秘密。

    武乙從此就拿著弓箭游弋在市井間。

    只要我一射,天必定要破個窟窿,你信不信?武乙一臉認真道。

    沒有人不信。

    你若不信,就在你頭上射一箭,一泡豬血就呼啦一聲從頭到尾招呼到你身上。

    但你還必須要承認,這不是豬血,而是天血。

    否則,又是一箭。

    穿心的。

    武乙終於用他超凡脫俗的智慧實現了畢生最偉大的理想。

    朕也終該有點凡人的樂趣了,武乙安慰自己道。

    武乙終於選擇了一樣帝王人人都喜歡的運動作為自己的補充樂趣。

    打獵。

    目的地:河渭之間;日期:不知。

    但可以確定的是,隊伍一定是浩浩蕩蕩。

    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打到最高潮時,出現了三種很自然的天文現象。

    颳風,下雨,打雷。

    「轟隆」,又是一雷。

    雷聲並沒震穿耳膜,可所有人都覺得這一雷不尋常,因為閃電太強烈,白得刺眼,粗得嚇人,並筆直而下,瞬間而來。

    武乙更覺得這一雷不尋常。這一雷只為他而來。

    當隨從們拿開捂在眼睛上的手指時,他們驚異地發現,武乙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在武乙坐的位置上,只有一團還在冒著青煙的焦炭。

    可憐,到死了,連白骨都沒存一根。

    武乙遂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被雷劈死的帝王。

    也是最後一個。

    武乙死後,子太丁繼位。太丁崩後,子乙繼位。乙在歷史記載上無蛛絲馬跡,除了把國家搞得更衰敗一點外。

    但他的兩個兒子卻非常有名,長子叫微子啟,後世簡稱為微子。其死後埋葬在一個小島上,環繞這個島的是片湖泊。

    這個島叫微山島,這片湖叫微山湖。

    後世曾在此誕生出一支極具傳奇色彩的隊伍:鐵道游擊隊。

    乙的次子叫辛。不過雖然他很不情願,我們還是必須要喊他另一個廣為流傳的外號,紂。

    因為他死了,沒法和咱鬥。

    微子和紂是同母所生,但很奇怪,按照嚴格的嫡長子繼承法則,接位的不該是紂。

    有沒搞錯?

    開玩笑,這麼大的事能搞錯嗎?

    悲哀就在於,他們的母親在生下微子的時候還是個王妃,而生下紂時卻已成為了帝后。

    立紂為太子遭到了一個人的激烈反對。

    一個很偉大的女人,雖然在歷史中她是那麼的匆匆一過,匆匆到我們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紂的母親。

    她對乙道:陛下不可立紂為太子,該立微子。

    乙驚道:為何?

    她道:陛下看紂和微子各自如何?

    乙沉吟道:你認為呢?

    她笑道:紂很聰明,微子很賢良。

    乙點頭。

    她忽嚴肅道:所以不可立紂為太子。

    乙迷茫道:聰明有何不可?

    她誠懇道:太過聰明者必遭天殃,或殃天。

    乙大怒道:婦人之言!國家宗法已存,豈能隨意更改?說罷拂袖而去。

    7.5曇花一現的盛世

    其實,在帝乙心中,他是更希望以紂的聰明來復興殷商大業,像先祖太戊、盤庚、武丁那樣。而若傳給微子,不過原地打轉而已。

    上一代沒實現的願望,豈不都寄希望於子孫?

    子曰:過猶不及。

    可以舉個很生動的例子來證明這句話。

    奔馳LOGO裡插兩槓就成了江淮,少一槓起碼還是輛馬自達。

    紂最本質的悲劇就在於,太過於聰明。

    甚至是,太太過於聰明。

    因為他很快發現,滿朝文武任挑選出一個,文,雅不過他,武,打不過他。史載帝紂:知足以拒諫,言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高天下以聲,以為皆出己之下。

    整個天下,他是最具才華的。

    這一點看起來讓人高興,其實是大大的悲哀。尤其對於一個帝王來說。

    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該追求什麼,還有什麼可以追求,值得追求。

    我想,站在珠穆朗瑪峰上是很爽的,但只在登上的那一刻。若真讓你在上面生活一輩子,也許寧願跳下去。

    可紂不能死,他沒有死的理由。

    他只有寂寞,空曠的寂寞,死灰般的心靈寂寞。

    不過,他是一個運氣很好的人。

    他遇到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大臣,首相商榮,王子比干(他的親叔叔)、微子、箕子、少師、太師、大夫膠鬲、將軍辛甲等等。

    當然,有忠臣就有奸臣。

    第一號奸臣叫費仲,第二號的叫惡來。

    忠臣奸臣的字眼給人的第一印象該是:忠臣鐵骨錚錚有勇有謀,奸臣鼠頭獐目阿諛奉承。

    這是最幼稚的錯誤。其實,每個有血有肉的人都有著多面性。

    就像柏楊每每詬病孔子動不動就把天下人分為兩種,要不君子要不小人,這種一刀切模式,即使放在馬哲裡都是講不通的。

    但有一個有趣現象是,奸臣往往比忠臣更有才華,或者說更有特長。

    費仲能坐在這個位子上絕非浪得虛名。他有自己的秘密武器。

    他的秘密武器也就是他對自己的市場定位。

    皮條客。

    對,他就是個拉皮條的。可是,他拉的絕不是隨便的皮條,而且也決不隨便拉皮條。

    他的客戶只有一個,那就是紂。

    奇怪的是,紂繼位已三年,費仲並沒向他推薦任何一個女人。

    這三年來,費仲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研究紂對女人的癖好。

    研究的結果令人大吃一驚,紂在渴望一場暴風雨般的愛情,而並非僅僅是性。

    每個敏感而孤寂的心靈豈不都是這樣?

    紂當然不會缺少性生活,不但不缺少,而且很豐富。

    可是,做愛已經成為一種負擔,尤其是和他的帝后姜氏。姜氏是個標準的好女人,若不是她老公被後世人給弄臭掉了,她該能進列女傳《貞順》篇的。

    可紂討厭的正是她這樣一份標準。換句話說,她就是按照宗法禮儀要求流水線組裝的,實在缺乏風韻情懷。

    女人並非僅僅靠漂亮就能得到男人的歡心,尤其是這個男人身邊有很多漂亮女人的時候。

    不過,這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當時天下,亦算是一派清明盛世景象,乙在九泉之下,應該稍稍含笑。

    不過,要抓緊笑。因為,美好總是曇花一現。

    災難開始降臨,是從一場打獵開始的。

    帝紂四年,他到王畿附近的有黎氏圍獵,所獲甚多,滿載而歸。史載,紂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甚至是倒曳九牛,撫梁易柱。所以,這點成績真的不算什麼。

    但偏偏有人就把他弄得很什麼。除了費仲,誰也沒這份閒心思。

    費仲冷笑,他的一盤妙棋開始下第一顆子,那就是他建議各諸侯都來向紂朝賀此次狩獵之功。紂欣然應允,畢竟沒人嫌馬屁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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